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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欢颜-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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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欢颜》宁九九
作者：宁九九
卷一 追忆似水流年
Chapter one…Vol。1
7岁的时候，苏筱筱那作风洋派的父母离了婚。她母亲很快去了大洋彼岸的美国，而她父亲也在最短的时间里另结新欢去了澳洲。
那时的她已经准备上小学二年级，小一的期末考试结束后，由于她成绩优秀，被老师指派担任学习委员。她很高兴自己终于记牢了从家到学校的路，不用阿姨陪着都能自己一个人回家。
她也有了自己小小的社交圈子，生日的时候曾经陆续收到几张贺卡。她还在苦恼着新学期会不会换位置，因为她很喜欢同桌小玲，非常不希望分开。她也苦恼着暑假作业还差几张纸没完成，可她一点都不想写了。
直到假期过了一半，有一天，苏筱筱坐在沙发里，抱着她的娃娃，听她爷爷跟她说：“筱筱，以后住到爷爷那里去吧。”苏筱筱往沙发里缩：“我想跟妈妈一起。”爷爷看着她，眼神有些悲哀：“筱筱，妈妈到美国去了。”
苏筱筱有些惧怕爷爷眼中的情感，低下头说：“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爷爷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爷爷要筱筱啊。”苏筱筱跳下沙发，拖着她的娃娃，歪着头看家里的保姆正在收拾几个箱子，似乎知道她决定不了什么，便点点头对爷爷说：“那我们走吧。”
坐在爷爷那辆黑色轿车里，苏筱筱看着熟悉的景物一点点退出视野，忽然领悟到，她不需要担任学习委员了，也不需要为暑假作业苦恼了。
这一刻，在苏筱筱生命中，她第一次体会到人生无常。
爷爷住在另一个城市，车子一直从中午开到黄昏。苏筱筱抱着娃娃，窝在爷爷怀中断断续续的睡觉，睡到彻底清醒了，车子也到了大院里。
苏筱筱趴在车窗沿上，饶有兴致的看岗哨上的卫兵朝车子敬礼。苏筱筱回头对爷爷说：“爷爷，我要在这里住多久？”爷爷拍了拍苏筱筱的头：“筱筱愿意住多久呢？”
苏筱筱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住到我爸爸妈妈回家吧。”苏筱筱说完就转过头接着看车窗外，她看到有几个大男孩正在踢皮球。
车子开到最里面时停下了，车门一打开，苏筱筱就跳了下去。有人上来接过行李，爷爷牵着苏筱筱的手往里走。苏筱筱有些兴奋：“爷爷，我的房间呢？”爷爷笑着说：“在楼上。”
苏筱筱住在楼上最靠里面的一间卧室，卧室里已经摆好了小床、书桌、书架，还有各种娃娃和小装饰。风吹开淡粉色的窗帘，苏筱筱闻到远处的栀子花香。
苏筱筱坐在床上弹一弹，对爷爷说：“爷爷，我喜欢这个房间。”爷爷似松了口气，笑眯眯的看着苏筱筱在房间里摸来摸去。
晚餐很丰盛，爷爷特地嘱咐李阿姨做了很多筱筱喜欢吃的菜。苏筱筱吃得欢畅，嘴也甜起来：“李阿姨做的菜太好吃了。”李阿姨笑得合不拢嘴，直夸苏筱筱懂事。
夜晚来临，苏筱筱一个人睡在床上，睁大了眼看着天花板，将怀中的娃娃搂得紧紧的。楼外的梧桐树影打在白色天花板上，风一吹，枝桠的影子凌乱的有些可怖。苏筱筱眨眨眼，猛的用薄毯子盖住头，低低抽泣。
第二天，苏筱筱很早就醒了。到楼下，只有李阿姨一个人在打扫卫生。看见苏筱筱，李阿姨说：“筱筱，早饭在桌子上。”苏筱筱抱着娃娃四处张望：“爷爷呢？”李阿姨正低头擦灰：“苏书记昨天半夜被电话叫走了，大概有什么事吧。”苏筱筱“哦”了一声，走到餐桌前。
桌上是稀饭和油条，有一个煮好的鸡蛋放在小碟子里，还在冒着热气。苏筱筱吃惯了原来家中阿姨准备的牛奶面包，看着稀饭油条发了会呆。
李阿姨走过来，帮苏筱筱把鸡蛋剥好：“筱筱，阿姨不知道你早上喜欢吃什么，这些都是平常给苏书记准备的，你要想吃什么就跟阿姨说啊。”苏筱筱对李阿姨笑笑：“李阿姨，这些我都很爱吃，我平常也吃这些的。”李阿姨叹了口气，摸了摸苏筱筱的头顶，拿起抹布走开了。
吃完饭，苏筱筱对李阿姨说要出去玩。李阿姨嘱咐了几句，又问苏筱筱中午要吃什么。苏筱筱胡乱答了几句，就带着她心爱的娃娃出门了。
出了大门，苏筱筱站在院子里。院子里种了一些苏筱筱不认识的花，她凑过去闻闻，没有特殊的味道。隔着爬了一些青藤的低矮的铁栏杆，苏筱筱看见铁栏杆的另一边有她认识的白色茉莉花，一朵一朵盛开在清晨的阳光里。
苏筱筱看了一会儿，走到离茉莉花最近的地方，弯下腰，伸出手想摘一朵下来。
“喂！”
很大的一声，苏筱筱吓了一跳，脚也扭了一下，扑通坐到地上。从隔壁的门里出来一个男孩，缓缓走到铁栏杆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筱筱。
苏筱筱仰起头，有光正照在她脸上，她眯了眯眼。男孩轻笑出声：“你刚来的？”苏筱筱点点头，看见男孩明亮的眼睛。男孩伸出手穿过铁栏杆：“来，我扶你起来。”苏筱筱呆呆的把手递过去，借着男孩的力道站起身，又弯腰把娃娃拿起来拍了拍。
男孩把苏筱筱裙摆上的灰拍掉，问：“你叫什么名字？”苏筱筱怯怯开口：“苏筱筱。”男孩摸了摸下巴：“这个名字好熟。”苏筱筱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一个劲的看着他。
隔壁传来温柔的女人声音：“林辰，在外面干嘛呢？早饭要凉了。”男孩回过头：“马上就来。”说完，又转头对苏筱筱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苏筱筱乖乖的点了点头。
男孩一阵风似的闪到门里，苏筱筱听到他大声说：“妈，隔壁来了个好漂亮的小女孩。”
清晨的微风带着香甜的气息拂在苏筱筱脸上，她看见一朵朵白色的小茉莉迎着风微微摇摆，她看了看隔壁的大门，又凑过去闻了闻。
男孩很快出来，一手端着一碗豆浆，另一手拿着根油条咔呲咔呲的嚼着。男孩身后跟着一位阿姨，刚走到苏筱筱面前，就笑起来：“哎呀，这个小姑娘可太漂亮了。”
苏筱筱瞅了眼男孩，小声叫道：“阿姨好。”那位阿姨笑说：“你就是苏书记经常提到的筱筱吧？”苏筱筱点点头。阿姨还要说什么，男孩已不耐打断：“妈，你快去忙你的吧。”
阿姨看了眼男孩，嗔了句：“你这孩子。”就转头回去了，临进门前，还招呼苏筱筱常去她家玩。
男孩吃完了油条，讪讪的对苏筱筱说：“我妈就这样唠叨。”苏筱筱摇摇头，把娃娃往怀里摁了摁。男孩喝了口豆浆，突然问道：“苏小小，你妈妈呢？”苏筱筱低下头：“我妈妈去美国了。”
男孩愣了愣，伸出油兮兮的手准备拍苏筱筱的肩，看了看苏筱筱肩上洁白的蝴蝶结，又缩回手，豪爽的说：“哦，那苏筱筱，你以后叫我林辰哥哥吧，我带你玩。”苏筱筱一听有人带自己玩，立刻高兴起来，朝林辰笑得眉眼弯弯：“林辰哥哥。”
林辰带着苏筱筱去踢球，有其他的伙伴嘲笑他：“哟，林辰，这个漂亮的小妹妹是谁啊？是不是你家给你找的小媳妇？”
林辰微红着脸，急忙看了看苏筱筱，苏筱筱正安静的站在旁边，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大概是没有听懂。林辰小声辩解：“这是我邻居家的妹妹，我带她出来玩。”
一群五、六年级的男孩子在大院的操场上踢球，苏筱筱抱着娃娃坐在操场旁边树下的石条凳上看。踢了一会儿，有男孩跑到苏筱筱身边，甩下件衣服：“这个，小妹妹，帮我看着点。”
苏筱筱把衣服理理顺，朝男孩点点头。林辰大叫：“尹涵，你干嘛呢？”尹涵挠挠头，又看了眼苏筱筱，快步跑回场中。
苏筱筱看不懂球，只觉得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落下，照在脸上有些热热痒痒的，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Chapter one…Vol。2
俞致远来到球场时，球已经踢了好一会儿了。
他早上要上小提琴课，每天都要耽误踢球的时间。小提琴课一结束，俞致远就换了球衣匆匆赶到操场边。
刚一来，俞致远就发现今天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一向作风生猛的林辰今天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踢球的时候也不像往常那样呼呼喝喝的。顺着林辰的目光，俞致远很快就发现了树荫下睡觉的苏筱筱。
苏筱筱趴在石凳上睡得正香，头发丝丝缕缕的散落在脸颊上。俞致远朝苏筱筱走过去，他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林辰跑过来，拍了拍俞致远：“喂，不要吵小小睡觉。”俞致远指了指：“她叫小小？真的是很小啊。”
苏筱筱听到有人念自己的名字，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说：“不是小小，是筱筱，竹字头的筱。”俞致远还是不知道：“嗯？”苏筱筱看了眼俞致远，从旁边拣了根粗粗短短的树枝，在地上工整的写“苏筱筱”。
林辰也恍然大悟：“哦，是这个筱筱。”苏筱筱朝林辰微笑：“林辰哥哥，你怎么不踢了？”俞致远指了指林辰：“你叫他林辰哥哥，那也得叫我哥哥。”
苏筱筱看着俞致远，又看了看林辰。
林辰有些气愤：“喂，俞致远，你怎么什么都跟我抢？”俞致远蹲下身，看着苏筱筱的眼睛说：“来，叫我声致远哥哥。”苏筱筱往后缩了缩，怯生生的开口：“致远哥哥。”俞致远很满意，站起身拽着林辰的胳膊：“走，我们踢球去。”
一场球踢到中午，有家里的大人来叫自己家孩子吃饭。踢球的孩子三三两两的散开，各自回家。苏筱筱犹自在树下睡得不亦乐乎，林辰走到旁边想叫醒她，俞致远已经快他一步把苏筱筱抱起来了。
苏筱筱揉揉眼，叫了声：“致远哥哥。”俞致远轻声哄她：“再睡会儿，哥哥带你回家。”苏筱筱把头搭在俞致远的肩膀上，胳膊软软的绕着俞致远的脖子，过了一会，苏筱筱嘟囔：“致远哥哥，你好臭啊。”
小女孩身上清凉无汗，还隐隐有一丝丝的甜香散发出来，俞致远嘴角微翘，收紧了手臂。
林辰跟在一旁，恨恨的拿着苏筱筱的娃娃，不时拿手指捅俞致远：“喂，你抱不抱得动啊？”
俞致远斜他一眼：“谁叫我比你高，我抱不动，难道你就抱得动？”
林辰泄了气，甩了甩手里的娃娃：“我也不矮的。”
夏日的灼烈阳光将地面烤得热气腾腾，这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四下里安静极了，只有蝉鸣和孩子们的脚步声。
过了两天，林辰到隔壁去找苏筱筱玩。苏筱筱正坐在餐厅的钢琴前叮叮咚咚的演奏一首很动听的乐曲，她常抱着的娃娃放在身侧，歪着头好像很专注的在聆听。
林辰站在门外看到这一幕，他觉得那细小洁白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弹出的每一个音符都好像水滴一样落在了他的心里。
苏筱筱弹完一段，抬头看乐谱时一眼就望见了门口的林辰，她眼中亮了亮，叫道：“林辰哥哥。”林辰笑眯眯的走过来，苏筱筱把琴凳上的娃娃拿开：“林辰哥哥坐这里。”
林辰坐下，说：“弹得真好听，筱筱再弹一段给我听吧。”苏筱筱随手翻了页乐谱：“那弹首简单的吧。”林辰疑惑：“就刚才那首吧，很好听啊。”
苏筱筱垂了眼帘，摇了摇林辰的胳膊：“不要，那个弹的不熟。”林辰摸着下巴：“啊，那算了。筱筱，走，我带你去玩游戏。”
林辰家有超级多的游戏卡，大院的男孩子都对林辰珍藏在卧室抽屉里那一排排的游戏卡垂涎三尺。林辰玩游戏也玩得最好，他可以一条命都不费的把魂斗罗打通关。
苏筱筱坐在林辰身边看他玩，起初还对林辰操控上的小失误发出惋惜，等到林辰打完第五关，回头一看，苏筱筱又靠着他睡着了。
林辰悄悄起身，苏筱筱一下子就惊醒了：“诶？我又睡着了。”林辰笑：“筱筱，你怎么那么多觉啊。”苏筱筱低着脑袋，过了一会，才说：“晚上没有妈妈陪我睡觉，我害怕，就睡不好。”
林辰想起爸妈在饭桌上的聊天，“苏书记的儿子媳妇离婚了，儿子去了澳大利亚，媳妇去了美国，就把个小孩丢给苏书记了。”
“唉，苏书记一个人过惯了的，整天又那么忙，突然要照顾一个小女孩，只怕是照顾不过来。”
林辰不太明白离婚的真正含义，但却知道苏筱筱的父母大概是不能陪在她身边。他原来偶尔去苏书记家里，那么大那么空旷的房子，一间一间都没有人，他不知道苏筱筱一个小女孩是怎么面对空荡荡的房子。
林辰突然伸手摸了摸苏筱筱的脑袋，笑着说：“哦，原来筱筱是怕一个人睡觉啊。别怕，你看林辰哥哥的房间和筱筱离得多近啊，筱筱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想到林辰哥哥在隔壁就不会害怕了。”
苏筱筱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往外探出头，果然看见自己房间的淡粉色窗帘被风吹的鼓起来。
中午的时候，苏筱筱留在林家吃饭，林辰妈妈做的糖醋排骨特别地道，苏筱筱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吃完饭，林辰练大字，苏筱筱趴在一旁看，遇到不认识的字，林辰就念给她听。
林辰练的是颜体，多年练习下来，已颇见几分笔力。苏筱筱说：“林辰哥哥，写写我的名字吧。”林辰展颜一笑：“来，我教你写。”
苏筱筱的手白玉一般，虽然很小却十指纤纤，握在手中软绵绵的。林辰一笔一划的带着苏筱筱在宣纸上写，写完了“苏筱筱”三个字，又在旁边写“林辰”。
苏筱筱念：“林。。。”“辰。”苏筱筱侧过脸看林辰：“这是林辰哥哥的名字啊，是什么意思呢？”林辰说：“就是天上的星星。”
苏筱筱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林辰笑起来。
晚上又是在林家吃的，回到家，苏筱筱看见爷爷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苏筱筱一下子扑过去：“爷爷，你这两天到哪里去啦？”
爷爷抱起苏筱筱：“让爷爷看看，两天不见筱筱，筱筱好像长高了一点嘛。”苏筱筱扭来扭去：“爷爷说谎，爷爷说谎。”爷爷说：“嗯，筱筱这两天乖不乖啊，有没有惹李阿姨生气？”
李阿姨在一旁看着笑：“筱筱这两天真乖啊，除了出去找小朋友玩，就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待着，一点都不像7岁的孩子。”
爷爷点了点筱筱的小鼻子：“筱筱这么快就有新朋友啦？”苏筱筱指了指门外：“林辰哥哥带我玩。”
正说着话，有人敲门，李阿姨打开门，见一位清俊的少年站在门外，少年说：“请问苏书记在家么？”
苏筱筱听到声音，跑过去：“致远哥哥？”俞致远朝苏筱筱微笑，苏筱筱拉着俞致远的手往客厅走：“致远哥哥是来找我玩的么？”
苏书记取下眼镜，看了看俞致远，笑容和气：“这不是俞家的孩子么？”俞致远礼貌的弯了弯身：“苏爷爷。”苏书记说：“你是来找筱筱玩的吧？随便坐啊，李阿姨，拿点饮料来。”
俞致远没有坐下：“苏爷爷，是这样的，明天少年宫开兴趣班，一共两星期。我想筱筱刚来这里，什么都不很熟，不如和我一起看看。”
苏书记很高兴：“好啊。要不要叫车送你们？”俞致远说：“不用了，反正少年宫不远，我骑车带着筱筱就行了。”苏书记又看了看俞致远，满意的点点头：“好，你们注意安全。”
电话铃响起，苏书记走到外面去接，苏筱筱听到爷爷咆哮：“你还记得你有个女儿？”李阿姨端来橙汁，俞致远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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