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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仗剑任疏狂-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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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独酌张开手,看到那片小小的雪花落到自己掌中,被自己掌心的热血融化了,一点点溶进血里。
他把头靠在背著自己的江鄂肩头。
〃江大侠,我好像骗过你很多次呢。〃
江鄂闷声嗯了一句。
〃那麽,这次我说点实话吧。。。。。。〃
江鄂还是只嗯了一句。
季独酌用自己的头蹭著他的肩膀,感觉到从这个男人的後背传来令人安心的体温。
〃回头,你回去汉江会吧。我知道你喜欢江流水,可是怎麽办呢,你争不过那个人的。所以,你这一次,去找一个温柔的人爱吧。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哪怕阿猫阿狗也好,只要那个人肯爱你。
〃季独酌恐怕要死了,恐怕将来,看不到你儿女承欢膝下的样子了。
〃请你记住一件事。
〃你这一辈子可能会爱很多人,你这一辈子也可能有很多人爱你。
〃但是像季独酌这样爱你至深的人,只有我一个啊。。。。。。〃
江鄂慢慢的停下脚步。
背上那人再没有说一句话,连温热的呼吸声都消失了。相反,而是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著自己的脖子源源不断的流下来。他不敢低头,只用手去摸。
掌心里,雪花的点缀中,是一片闪动著幽蓝的红色。
这个铁打的男子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在雪地上。
那一次,人间的风雪下了足足一日一夜。
第十二章.把平生涕泪都飘尽
江家二少爷小的时候总喜欢穿一条很肥大的裤子,裤腿儿卷起来,露出一双白嫩嫩藕节一样的腿。
在汉江开满莲花的夏天,他常常光脚坐在水边,吧唧吧唧,干净利落的剥开一只莲蓬。
江鄂印象中的初见,好像是就是在那麽一个清爽的傍晚。那时,翠绿绿的柳条儿拂到他的头上,再从他的鬓角滑落肩膀,江家的二少爷微一转头,捧了一手珍珠也似的莲肉送到他面前来,嘴里说著:给你吃。
後来,他总是坐在柳树下等他,却再也没有等到。
()
所以,江鄂才会觉得爱情这种东西实在是没道理。
要知道,那一年,那个孩子不过才七岁。
慢慢的,物转星移,白云苍狗,有个姓季名独酌的妖孽闯进他的生活。他和江家二少爷截然不同,他吃的莲子要用冰镇过,要最美的女子亲手剥开送到他面前来。
季独酌会捏著莲子儿说:你看,我手中这粒莲子里面有一枚苦芽儿,这就是他的心啊。
当江鄂被他说的瞠目结舌时,季小妖孽则一口吞掉那粒莲子,嘎吱嘎吱的嚼的毫无形象。
〃既然连施舍的感情都不屑给他,那麽,就让他和他的心一起,彻底解脱吧。〃
江鄂记得,那个时候季独酌是这样说的。在过往的那几年里,这个家夥总喜欢卖弄自己的文采,出一些哑谜给他。
他这番话究竟是不是故意,江鄂无意去揣测,在他抱著毫无反应的季独酌在雪地里飞奔时,他偶一回头,看到地上被鲜血晕开的积雪,就蓦然想到了那粒白生生的莲子。
他心头一酸。
飞雪从他眼角滑落。
他紧紧搂著季独酌,手拂去他眉梢凝著的冰花。
〃我已经失去过一次最重要的人,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错了。〃
此生仗剑任疏狂。第十二章(2)
更新时间: 06/23 2007
雪下了有一厚,一路上奔来,渗进裤管里,一层一层凝成冰,冻住双腿。
江鄂解开自己的外衣,给季独酌裹在身上,替他挡住风雪。又从怀中掏出几颗续命的伤药,嚼碎了喂给他。没想到当日玩笑般搜刮了他的瓶瓶罐罐,有一天却终要用他身上去。
江鄂摸著他冰凉的双颊,眼泪便又坠了下来。
等到终於来到一家医馆,他已顾不得礼貌,一脚踹开眼前药铺的门。
那时天色已晚,大夫一家早已安歇。自己大门被毁,大夫披了大衣从被窝里爬出来,一入厅堂就看到两个血淋林的人。饶是他行医半生,也忍不住心中一颤。
〃这是怎麽了?〃
江鄂把季独酌抱到大夫面前,接开包裹他的外衣,露出他苍白冰冷的脸:〃救他,求你救他。〃
大夫伸手切了切脉,摇头道:〃。。。。。。人都死了,你还是早早准备後事吧。。。。。。〃他话没说完,只觉一股猛力袭来,江鄂一手攥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倒在椅子上。
〃救他。〃
大夫摇了摇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就看开了吧。〃
江鄂脚下一个趔趄,慢慢松开了攥著大夫的手。大夫整整了自己的衣服,听到眼前的男子断断续续的念叨著: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他昨天还在我怀里有说有笑,醉得东倒西歪。。。。。。
大夫推了他一把:〃死了便是死了,还有什麽不可能?〃
江鄂低头看眼了怀中季独酌苍白的脸,後退一步:〃不,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再去找别的大夫。〃他重新用衣服把季独酌裹好,却被大夫一把拉住。
〃这下雪天天寒地冻的,再多走上两个时辰,不要说这位公子的尸体早就冻硬了,就连你也会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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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软的靠在墙上,江鄂捧起季独酌的脸凑到自己脸上轻轻蹭著,凝眸顾盼皆在眼前,那眉眼却冰凉如铁。
〃可是,季独酌这个名字怎能为一个无名小卒消失?〃
江鄂长吸一口气,转身便要向门外奔去。他步子才迈出一步,一个物体伴著劲风呼啸而来,那被他撞开的大门,突然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板上陷了一个麽指大的洞,洞中有一颗小小的鸡骨头。
他眉头一皱,顺著鸡骨头来处定睛去看,只见这医馆的房梁上不知什麽时候坐了一个人。
那人只有一臂,作和尚打扮,领口斜插一柄蒲扇,半敞开油腻腻的缁衣,露出黑压压的胸毛,手上拎著一只烧鸡,正在大口大口的啃著。
医馆的大夫一见这和尚,立刻跳了脚,破口大骂:〃你这酒肉和尚,又来我家偷鸡!〃
那和尚理也不理他,只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又从怀里解下一只酒葫芦,噗的一声,咬开了酒壶的盖儿,顿时,满屋香气馥郁。
大夫的脸瞬时就青白了下来:〃我泡了三十年的蛇骨酒。。。。。。〃
和尚瞥了他一眼,突然哈哈大笑,那酒壶一倾,三十年的蛇骨酒汩汩的顺著房梁倒了下来。大夫见状,腿都软了,扑通跪倒,哭得震天动地:〃总有一天我要找人端了你们少林寺!〃
和尚打了个饱嗝儿,将眼一斜江鄂:〃他还有半个时辰之命,你若带他离开,倒不如在他胸口再插上一刀。〃
这一句便如拨云见日,说不出的苦乐酸甜。江鄂只觉眼中酸疼,也跪倒在地:〃还望大师救他。〃
那和尚的独臂在房梁一拍,轻飘飘的落在江鄂面前,拎出斜插的蒲扇晃了晃:〃我要你十年功力,你可愿意给?〃
江鄂的眼光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和尚。
〃便是性命给了你也无妨。〃
和尚微微浅笑,满脸的横肉便如绽开了一朵肉菊花:〃既然如此,一切好说,贫僧花酒。〃
************
翠玉瓶装茯苓乾坤水兑上洒金瓶的五气朝元丹,一点点辗碎成胶,抹在季独酌的伤口上;那芙蓉仙露点在五体,用内里催进体内。
一旁的大夫看的直咂嘴。
这酒肉和尚显然是吃别人的吃惯了,风雅颂这些不传的密药哪一瓶都是千金难求的天价,居然被用来当普通金疮药来使。
只有江鄂在暗暗诧异,这些药自他从季独酌身上打劫来,过了这许多日子,自己尚说不准药效,没想到这个花酒和尚反而了如指掌。
花酒忙乎完了,独臂在大夫脖领子上一拎,使了一个沾衣十八跌,将他从卧室扔了出去。同时手指一勾,那门砰的便合上了。
他摇摇蒲扇,漆黑的胸毛被扇的呼呼乱飞,一双肉眼凑上江鄂面前:〃这位英雄,现在便只有你我二人了,你怕不怕?〃
突然间,眼中尽是色光。
〃我为什麽要怕?〃江鄂反问道。
那和尚笑的一脸淫贱:〃那麽,请这位英雄脱衣吧。〃
江鄂不等他说第二遍,抬手便宽衣。衣上有被伤口凝住的地方,他也不管,一把猛地撕扯下来。
二十七岁的壮年,肌肉坚硬如削。
上衣脱尽时,他头一抬,冷冷的问那和尚:〃下面还用脱麽?〃
花酒反被他的气势骇住了,咳嗽了一下,不是滋味的嘀咕著:〃果然这风雅颂之主看上的人。。。。。。〃心理不平衡了一阵,便僵著脸说,〃下面就不用了。〃伸手在自己黑压压的胸口一阵乱搓,半晌,凑了一只泥丸出来。花酒的两指捏著泥丸,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酸臭的味道直穿鼻孔,他被这股臭气激的肉脸皱成一团,嘴里啧啧道,〃还是少了点。〃说著,将那泥丸又伸入怀中,一阵乱搓,再拿出来时,泥丸已足大了一倍。
江鄂一直漠然的看著这和尚的动作,直到花酒把泥丸子送到他面前,听到他说:〃喏,把这个给那公子哥儿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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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鄂接过泥丸儿,放在自己嘴里嚼碎了,再哺给季独酌。他这番动作做的极端自然,半分迟疑也没有,反倒是花酒立时窘了一张肉脸,干笑著叹道:〃啧啧啧,你也真不怕脏。〃
江鄂长眉一轩,冷笑道:〃你用麽指和食指捏的泥丸,却用食指和中指把药丸子递给我,自然不用想也知道是换过了。〃
那花酒被他道破玄机,干咳了两声,晃起扇子顾左右而言它:〃这公子身上的伤不要紧,只是所中之毒无法可解,我的丹药可保他三月之命。但这丹药生的霸道,你需废十年功力助他化开丹药。〃
他说完,见江鄂并不急著动作,一双眼只是望著他。被这种冷冰冰的目光一照,花酒心中一凛,不得不投降:〃我叫你脱衣服是怕你在运功中走火入魔。。。。。。〃
然而,江鄂还是只看著他。
花酒喟然,投降般举起独臂:〃好吧好吧,他的毒虽然无药可解,但他若醒了,自然有化去这一身剧毒的办法。。。。。。喂喂,这位英雄,你不要再瞪我了好不好?你的眼神很吓人知道不?〃
江鄂叹了一声,终於掉转过头,坐在床边,摸著季独酌苍白的脸颊,淡淡的说:〃其实,他爹并没有死对不对?〃
〃啊?〃花酒举著的手慢慢放下。
江鄂缓慢的说:〃当年徽地破庙一战,风雅颂前楼主虽是以一当百力敌众人,但那一战後,他失了一条手臂,握剑的右手。〃
花酒看看自己孤零零的左手,心中突然一片凄凉,眼前似乎又回到那一夜,那些曾发誓效忠他的兄弟,一个个拿起武器,冷漠望著他。
江鄂抬起头来,叹道:〃花酒,花酒。。。。。。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难道这风雅颂之主,真是注定要孤单一生麽?〃
花酒和尚被他质问压得喘不过气来,十多年前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往事铺天盖地向他涌来。恨只恨,当时年少张狂,不知这人间诸事,唯情一字方是真。
他突然把头一昂,自胸腔里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那笑声癫狂,如坠魔道。江鄂眉心一凝,才要说些安慰的话,不想这和尚一把推开卧室的门,疯疯癫癫的跑了出去。
外面飞雪仍然没停。
花酒一路狂奔,雪落了他一头一身,直到奔到一条小河前,他才停下脚步。
他慢慢的跪在河水边,看著半结冰的水中倒影出的自己,竟然如此陌生,突然间泪流满面。身子一纵,便跳下了河。
再上岸时,一身的伪装被水洗去,他不再是那肥头大耳的花酒和尚,而是身材冷峻的中年男子。
他从衣里翻出一张褪了色的红纸,轻轻地亲吻著,眼泪浸透了那张红纸。
那个时候,他还太年轻,他还不懂如何去爱。
身後,一名老僧飘然站定。
他双手合十,叹道:〃世人笑我太痴狂,我笑世人看不穿。。。。。。季化久,你还看不透这红尘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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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2号考试结束,为大家送上小鸡和江大叔值得纪念的第一次h。
此生仗剑任疏狂。第十二章(3)
更新时间: 06/23 2007
天明的时候,清泠泠的晨光渐渐扫了进来,映在雪上,射进房内,分外耀眼。
江鄂静静的靠在床边,看著窗外渐渐变小的雪。
说不清虚幻还是现实,那少年银铃似的的笑声,蓦然闯入这素裹银装的世界。汉江会所在之处属於南方,很少下雪。江鄂记得在六年前的一个冬天汉江居然飘了点小雪花,落在殷红如雪的梅花上,抚也抚不去。
二少爷一身貂裘,伸出他白如雪花的手指,轻轻摘下那一枝梅花,巧笑倩兮,慢慢在江鄂的视线中跑远了。
江鄂笑了,把头贴在季独酌的手背上。他轻轻握著他的手,轻轻地吻著:〃等雪停了,春天来了,花间月下,我陪你秉烛夜游,好不好?〃
他说著,泪水顺著指尖的缝隙缓缓流了下来,打湿季独酌的手背。
季独酌的手指轻轻地,轻轻地,弹了一弹。
像是春天第一只蜻蜓震动它单薄的翅膀。
江鄂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对上季独酌的眼。他眼是黑色的,清澈透明,盈盈如水,含著笑意。
他张开嘴,哑著声打趣他:〃江大侠,你说什麽,我没听清楚。再说一次好吧?〃
江鄂的眼眶酸疼,却笑道:〃我在说你季楼主身价尊贵,一般的棺材不合适用,还是草席一裹返璞归真。〃
季独酌抿嘴而笑,抬起酸软的手指抚过江鄂的鬓边:〃都有白头发了。这样的老姑娘看来是嫁不出去了。〃
江鄂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那麽干脆委屈季楼主下嫁过来吧。〃
季独酌的手指一抖,慢慢从他手间抽出手来,叹了口气:〃江大侠,这次风雅颂情况危急,非同儿戏。你既然已拿到你想要资料,还是回去你的汉江会吧。〃
江鄂挑著眉毛看了他一阵,见他打定了主意,没有丝毫毁意,忽然轻笑出声。手在怀里一摸,将那一日季独酌给他的资料封拿了出来,在他眼前晃了一晃。季独酌微微一愣,却见他顺手把那千辛万苦才得来的资料仍进了一旁的火炉。
瞬间燃起的火苗照亮他的脸,温柔滚烫而刚毅。
他说:〃这样,你还要赶我走麽?〃
〃你又何苦。。。。。。〃 季独酌眼中一酸,偏过头去。才说著,那人便缓缓地罩了上来。季独酌一怔,不解的问道,〃做什麽?〃
江鄂眼圈犹红,只是眉梢眼角带了几分笑意:〃当然是做了你呀,我的季公子。〃
此生仗剑任疏狂。第十二章(4)传说中的初次H= =+
那个向来风流无限的季独酌在这一刻却突然红了脸,偏过头去:〃江大侠,我现在浑身都在疼呢,我可是病人。。。。。。〃
江鄂伏下脸,凑在他的耳朵边说:〃我知道你是病人。〃
季独酌猛地一记冷眼,用手推他:〃那你还趁人之危?〃
江鄂也不在意他的调侃,桃花眼里只有笑。
〃我若不趁人之危,难道你要我等到再无回天之力时去奸尸?〃
巧言善辩的季公子终於沈默了,他推拒著的手软绵绵的垂下来,平搁在床头。江鄂那长年握剑的手却伸出来,厚重的茧子罩在他眼上。
〃我从来不知道我爹是谁。在我很小的时候,只知道我娘一直带著我在四处流浪。我们一起走了很多地方,有细草绵绵的草原,有风沙阵阵的沙漠,可是我们怎麽走也走不到尽头。
〃我娘只知道我爹姓江,可是天下这麽大,姓江的人那麽多,她怎麽可能找的到呢?
〃後来,春天里,厚厚的积雪融化了,变成细细的溪水顺著山谷慢慢流向远方,我埋藏了娘的尸体。再後来,汉江会会长收留了我。
〃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我爹是谁。但是这又有什麽呢?那麽多年来,我只记得我娘说过的一句话:我爱他,所以即使是刀山油锅,我也不後悔。〃
江鄂轻声的,温柔的诉说著。
掌下的睫毛微微颤动,有温热的液体从他指尖留下来。那个人笑著骂他:〃江大侠,你呀,你真是个傻子。〃
江鄂才不管那人的话,他另一只手挑开他的衣襟,滚烫的手掌熨帖在他伤痕累累的胸口。像是一柄锥子,狠狠打进季独酌的心。
江鄂说:〃我有时会想,为什麽我们总要寻找一个爱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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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想了想,应道:〃或许,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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