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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臣与王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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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否则的话他的下场只有死……谋臣,你好好的做我的谋臣吧,只要在我身边,你就不可能有江郎才尽的那一日。
我低头,俯身慢慢跪下,磕头道:谢王子殿下。
我听到王子说:你还应该谢谢苔伊。
我不语,静待王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忽然比从前更怨恨脸上的面具,因为有它,我连自己的眼泪是什么模样,都看不到……
第二十二回
我追到了王子的身后,卦衣转身看到我,高呼:谋臣大人……
王子停下脚步,看着我。
我扑通一声跪下,说:恳求王子殿下告诉我为何会终日戴着面具。
王子摇头:本王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我开始磕头,将额头都磕破了,但王子并没有理睬我,只是告诉卦衣将我扶起,随后自己转身离开。
卦衣将我扶起来之后,我听到他低声叹气道: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看着卦衣,说:如果你是我,终日戴着面具,连洗漱都得关在一间没有任何光线的屋子中,你会变得和我一样……
卦衣点点头,向我道别之后,快步去追赶远去的王子,当我转身的时候发现肆酉躲在假山之后看着我。
我走向肆酉,肆酉还没开口,我抢先说:你也想对我说,这又是何必对吗?
肆酉点点头说:其实我现在与你一样,都终日戴着面具,但这又有什么关系?相反我觉得这样更安全,我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之外,就只有您一人知道我是女儿身,学得爷爷曾经的易容术,是我的大幸。
我摸着脸上的面具: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这并不是一件让我烦恼的事情,而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就只有一种可能——谁都可能是自己。
肆酉说:一个没有自己人生轨迹的人,是不会被他人掌握的,因为他给他人留下的永远只是一道道的残影……
我说:回府吧。
第二十三回
回到谋臣府,已过中午,我和肆酉都没有吃饭,我正要吩咐厨房做几个下饭菜,肆酉就转身去了厨房,没多大一会儿端出两碗不一样的菜来,一碗上面摆满了蘑菇,一碗上面摆满了肉丝。
肆酉将两碗菜放在桌子之上,摆好筷子,问:师父,您选一碗。
我迟疑了一下,端过那碗蘑菇的,用筷子一夹,蘑菇下面全是面条,我笑了笑说:是面条。
肆酉笑了,说:那师父认为这是什么?
我说:我以为只是一碗菜。
肆酉又指着另外一碗问:那这一碗呢?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是面条。
肆酉用筷子一捞,竟然全是肉丝。
肆酉说:这其实就是面具的作用,您现在其实就是一只碗,但其他人看见的只是碗里的蘑菇,拨开蘑菇,发现是面条,便自己恍然大悟,原来蘑菇下面是面条,此时再让他人看见另外一只完全一样的碗,其他人会想当然地认为这种掩饰很愚蠢,肉丝下面肯定依然是面条,但揭开之后发现下面没有面条,如果做选择的话,两种选择其实都是正确的,也都是错误的,这必须取决于这个手拿筷子的人到底想吃什么,但不管如何选择,做选择的人都会遗忘其实最重要的是碗,没有碗,如何盛面?
我点头:我明白,就如在满是大雾的森林中寻找一股熏烟一样,如果只是用眼睛去寻找,什么都找不到。
肆酉笑了,将那碗肉丝推到我的面前,说:师父,这是我早就为您准备的。
我看着那碗面条,问肆酉:你和贾掬是什么关系?
肆酉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他说过,你不笨,我信,但我信你比他说得还要聪明。
我苦笑:只是你留下的痕迹过重,一般人也能察觉。
肆酉说:你不是一般人。
我反驳:我是。
肆酉说:爷爷告诉过我,在国之西南,有个部落,擅长用蛊,所谓蛊,便是将五毒装入一个密封的容器之中,经过死斗活下来的那个便是蛊……在宫中,就如一个密封的容器,能活到最后的便是蛊,这个蛊会自鸣得意,认为从此天下无敌,但却忘记了是谁将这个胜利者放入了这个密封的容器之中。
我说:这和贾掬所说的天下一盘棋,大家都是棋子是一样的道理。
肆酉摇头:不一样,他那只是比较温和的比喻。
我转身去厨房里多拿了一只碗,将面条一份为二,多出一份递给肆酉。
我说:吃面……我多年来习惯与人分享,不管事与物。
那天肆酉做的面条很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面条,甚至觉得比从前苔伊做给我的还要好吃,在吃面条的时候,我意识到——其实活着真好。
第二十四回
第二日,皇上便下旨,将高仓之子发配到大漠充军,罚没其八头马车与一年俸禄,圣中上除了对高仓一家的惩罚,并未有其他多余的笔墨。
圣旨贴出皇城当日,在宫内都能听到京城百姓的欢呼声,烟花漫天,爆竹声阵阵,就如过年一般,这种情况只出现在皇族大喜或者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之时。
宫外回禀,百姓们奔走相告高仓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皇上还让高仓久跪在京城大门外三个时辰,受其所有百姓唾骂,此举让所有京城几乎所有百姓都跪倒在宫外,痛哭流涕,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事实证明,百姓永远是愚蠢的,高仓之子大漠充军,但高仓依然还是从前那个高仓,依然还是那个司衙高仓,依然是京城快捕司中那个大笔一挥,就可以决定普通百姓后半生命运的人,故此他也能决定自己儿子的命运。
百姓的目光永远只盯着他们想看到的结局上,但不去看结局背后还隐藏着什么,所以百姓永远只能是百姓,活到自己该死的那一天,不能万岁……
一个国家生活在不同层次的人矛盾鸡化到一定程度时,必定会发生一些让这些矛盾转化成炸药的事情,其中某件最为特殊的事件更为成为炸药的导火索,总会有怀着各种目的的人想去拉响导火索,可往往这个导火索快拉响时,往往会发生另外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因为这件事这些各怀目的的人会转移自己的视线,潜意识里会认为那不是炸药,不是能爆炸引起破坏和气浪的东西,而是一堆普通的垃圾,在生活中四处可见,随后对这个炸药失去兴趣,开始各做各事,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多年后彻底遗忘……
百姓在愚蠢的范围内打滚自得其乐时,忽略了自己意识到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这种即是垃圾又是炸药的东西,在生活中四处可见。
愤怒和快乐一样,都有相对应的保质期,只有少数人会将这些东西储藏起来,而这些人都有相同的一个名字,叫:目的。
第二十五回
十八岁那年,我几乎是在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之中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并且我开始清楚地知道,以后我这条命就彻底掌握在了王子的手中,就如我刚进宫时王子对我说的那句话——你是谋臣,是我的谋臣。
我永远记得王子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还有他的那双眼睛,眼睛发亮,亮得好像能反射出一切,但里面却没有我的倒影。
我是一条木偶狗,一条只属于他的木偶狗,浑身上下各个关节,即便是毛发都被他用木偶线控制着。
十八岁之后,十九岁之前,又到了给五位王子“择秀”的日子。按照皇族族规,王子年满十四岁之日开始,每隔四年便可以“择秀”一次,每次每位王子可以“择秀”三位,但不可超出三位。
所谓“择秀”就是为王子们选择妻妾,除了十四岁那年只能在皇上指定的五名女子中挑选,并且不能问其出身,其后都可以按照族规“择秀”。
按照皇族族规一般来说“择秀”的标准都是为巩固政权、联结盟友,基本上都选择与本国或者盟国的皇室贵族宗亲联姻,但从当朝皇上登基之后开始,“择秀”便更改为了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择秀”,只要出身不是普通百姓或者庶民,如张、宋、唐、李、王五大家族,虽然出身不是贵族,但也为国中五大望族,故此也在“择秀”范围之内,到了今年,王子在朝上一席话,将“择秀”范围扩大到了全国上下……
早朝,礼官上奏皇上,称“择秀”日子已到,正在这个时候,王子突然站出,跪倒在皇上面前说:父皇,“择秀”一事儿臣希望从今年开始有所改变,上至皇亲国戚,下至百姓庶民,均可以参加“择秀”。
皇上问:为何?
王子道:天下之人,均是父皇的子民,既同为子民,都应有相同机会,并可以借此机会了解民间真实百态。
皇上摇摇头:皇族怎可与庶民联姻?
王子反问:父皇,儿臣有一事一直不明。
皇上道:问。
王子抬头,看着皇上:天下之人中有庶民之称,何为庶民?
皇上道:九洲上古,百姓之外,无名无姓之人便称为庶民。
王子点头:那父皇,天下有多少无名无姓之人?
皇上想了想,笑了,转头问史官:天下有多少是无名无姓之人?
史官面露难色,好半天才答道:回皇上,不知,但凡各州各城各府所名册所登记的百姓均有姓名……
王子又点头:父皇,既然有名有姓,又何来庶民之称?父皇刚才所说,皇族不可与庶民联姻,便是应许了皇族可与百姓联姻,既然天下已无庶民,那请父皇下旨,从今日起皇族便可与普通百姓联姻。
王子一席话让皇上不得不点头应许,当即便拟定圣旨,拟定圣旨之时,阗狄从百官中站出,声称此事万万不可。
皇上皱起眉头,问:为何?
王子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阗狄。
阗狄道:皇族一脉本是天定,也受天佑,违反族规,那就是逆天之为,万万不可。
王子笑了笑,并未说话,只是反手悄悄递给我一张纸条,我在龙柱后悄悄打开纸条,看上一眼后,忍了忍,最终还是从容地走到阗狄身边,在他耳边说道:阗相国,皇上登基之后也改曾改过族规……
虽然我的目光只落在阗狄的面部,但我能感觉到皇上和百官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说完之后,又走回王子身后,不再言语。
阗狄忽然话锋一转,说:……虽万万不可,是逆天之为,但苍天之下,所包容的莫过于皇上的千万百姓,此举乃是天下百姓之大幸
阗狄的话前后矛盾,缺乏逻辑,但我知道他只能将自己的话如此编排下去。
我站在不远处,都清楚地能看到阗狄额头上流下的汗水,目光再收回时,便看到王子嘴角边那一丝阴冷的笑容。
皇上拿过玉玺,在圣旨上盖下,随后宣百官退朝,独留下王子与我。
阗狄离开之时,带着感鸡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百官走后,王子低声说了两个字:迂腐。
皇上此时走下,来到王子跟前,问:王儿,今**与往日不同,不,应该说你一天比一天还要聪明,再也没有往日的鲁莽,看来朕可以尽快将天下交给你了。
王子露出一种虚伪得可怕的笑容说:父皇,这些都只是儿臣贴身谋臣的功劳。
皇上看着我说:哦?是吗?
王子保持着那种笑容:是的,如果没有谋臣,儿臣也想不出这安抚天下百姓的奇招。
皇上看着我,笑道:年少有为,不愧为谋臣之首的继承人,有你辅佐王子,朕倍感欣慰,如果不是祖上定下谋臣不能为官的规矩,朕一定让你当朝为官。
我低头不语。
王子道:父皇,既然如此,为何不让谋臣担任这次王儿“择秀“的主官呢?主官没有实权,只为“择秀”。
皇上点头称好,便应了王子的要求,随后离开。
当大殿之上只剩下我和王子两人的时候,王子对我说:此次“择秀”,人选本王早已选定三人,你只需要从初选之时便留下我所要的那三人便可,其他的,随你处置,明白了吗?
我点头表示明白。
王子又说:所定三人名字我已写在一串念珠之上,明日便让卦衣送到你手上,不可出现分毫差错。
王子说完,大步离开,此时我才松了一口气,因为我面具下的那张脸早已积满了汗水。
王子又一次把我推到了风尖浪口,让我扮演了一次能在文武百官面前,仅仅用一句话便可以改变天下人命运的角色,但这个角色只是一个愚蠢的替身,我也明白,阗相国的两次死里逃生,都已经传遍了全天下,而我这个所谓的智倾天下的谋臣也真的变得闻名于世,同时我又向死亡前进了一大步。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又或者我还可能出现的未来,死亡对我来说,应该都不会很遥远,似乎那个随时能带走我生命的模糊身影,总是会在一团黑雾中对我轻轻挥手,召唤着我。
第二十六回
圣旨下达的第二天,分别镇守在北陆、纳昆、商地和蜀南四地的其他四位王子也随即动身出发前往京城,而在他们出发之后的第五天,四位王子的飞鹰信使便各自带了一封书信和一份礼物给我。
四位王子在书信中均向我表示,有我坐镇主管一职,他们非常放心,所以送上一份礼物以表示内心中对我的敬仰和尊敬,书信中光是对敬仰和尊敬的解释就占了大半的篇幅。
被夸奖和赞美,是一件相对来说比较容易的事情,前提是只要你拥有了一定的地位,有一定的实力,且不管这样的实力和地位是不是自己争取得来的。
北陆王子所送的是用珍贵的雪竹所做的竹简横书,纳昆王子所送的是一块红木长匾,商地王子所送的是一块水晶砚台,蜀南王子送我的是雕有金字的白玉镇纸。
虽然四样礼物各不同,但上面都有相同地六个字——公平、公正、公开。
四样礼物的旁边,都放着一张不大的金箔,金箔上都分别写着三个人名,三个女人的名字。
四位王子的所送的礼物和其中的暗示让我必须并且很清楚地明白他们的用意,故我一直在思考如果在“公平、公正、公开”前提下做出此等不公平,不公正和不公开的事情,虽然按修改后的皇族规定,必须要为每位王子“择秀”三名德艺双馨的女子,也就是必须选出选出十五位,但这十五位中还必须从中挑选出一名最好的,这名最好的虽然不一定就是大王子“择秀”中选出的其中一名,但这一名一定会用八抬凤头大轿从皇宫正门前的凤台抬过——从凤台进宫的女子的地位只在皇后之下,即便她以后遭受冷落。
试想,新皇登基前后,宫廷内外必定大乱,不算本朝,就拿前朝来说,弑兄杀父之事就如家常便饭一般,但如某位王子娶了从凤台抬过的女子,那就等于是娶了一张免死金牌,除了老天,国中上下没有人能决定他的生死。
王子虽然告诉我只需要在初选时留下他所要的那三个人,其余的任由我处置,可这处置不当,我依然是命悬一线。
我正在一筹莫展之时,肆酉进屋禀报,宫中总领太监魏公公领着一位穿金戴银的贵人前来拜访。我忙让肆酉领两人进屋。
那位穿金戴银的贵人进屋之后,一句话没有说,在离我五米开外的地方直接跪下,高呼:谋臣大人千岁
这位贵人从嗓子中发出的那一阵颤音,让我后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那一刻,我将那声高呼听成了——谋臣大人千古。
后来肆酉告诉我,她当时下意识地想高声答:家属答礼……
我一时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得呆呆地看着魏公公,魏公公忙让那贵人起身,贵人起身之后掏出一张自己的名帖,双手奉上,但并未抬头。
名帖递到我眼前后,那贵人说:小人饪箭,见过谋臣大人,谋臣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饪箭话音刚落,肆酉便怒喝道: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谋臣大人怎可千岁,你要谋反吗?
那饪箭听罢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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