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瓢泼少年时-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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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的改变让她负荷太重，所有的委屈都化成泪水，在电话里失声而哭。

　　　　“绯绯发生什么事了啊？要坚强点！知道吗！”

　　　　她明明就知道爸爸这样一个从小要求自己坚强的人，可越哭越烈，像个迷路的孩子在路上寻找那点属于黑暗的光亮。

　　　　她抬头，心灵突然得到安抚。

　　　　那点光，不是一直在头上照亮我的路吗，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发现。

　　　　手机再次响起，是文迁。

　　　　“文迁，今天，对不起。”

　　　　“绯妍你在哪里？丝雨说你一直没回宿舍，大家都很担心——”

　　　　“我没事文迁。”

　　　　没事，什么是没事？你知道你在他心目中已经是怎么的地位吗？一句简单的没事，能让他放下担心吗？

　　　　末班车寥寥几人显得有些惨淡。该死的眼睛，定在曾经有过回忆的双人座，渐渐失去焦距——

　　　　他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把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肩膀，“肚子还很痛吗？”

　　　　“嗯。”她手抱着小腹有气无力地回答。

　　　　“真可怜。乖，睡下吧，下车我背你回去。”

　　　　“呜呜呜，好痛。”

　　　　“不哭啊不哭，我知道了。下回看你还敢不敢再着凉！”

　　　　她撅起嘴巴，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唠叨我。

　　　　“好好好，不说你了。下个月再痛就请假在家陪你。”

　　　　一辈子都这样可以吗？

　　　　他紧紧包住她冰凉的手，亲吻她的额头，告诉他，这辈子所有痛苦都要替她分担。

　　　　夜市灯光从失焦的光圈慢慢清晰回来，羽绯姸看着远处的座位，手不禁抓起空心的拳头。

　　　　她就是如何也不懂，和范昱辛的时间并不是十年八年，生活里的任何一个细节却都能轻易找到和他相处过的痕迹，甚至已经掩盖过去独自生活的印象。

　　　　心房像溜冰场，被冰鞋一次又一次凿出坑坑洼洼的裂痕。
（2）校园外交大使面试
　　　　——“羽同学，麻烦你下课后到文宣科一趟。 ；炜。”

　　　　她看着手中不知哪儿传来的纸条，愣着半晌搞不清楚“炜”是谁。

　　　　抬头，环看四周，没人给个眼神回应。

　　　　纠结之际，无聊的笔尖往白纸空白处乱画。“谁呢……”

　　　　突然，一只手从胳膊旁边又递来一张纸条，是身后的文迁，这让她嘀咕两下，“文迁也会开小差？”

　　　　——“我推荐了你参加学校的外交大使。”

　　　　“什么！？”

　　　　“刷”一声，全班的眼神直冲发声源看去，啧，怎么又是她，她怎么总能在学校和班里“突围而出”的呢？

　　　　“羽绯姸！上来解第一道方程。”

　　　　“是。”埋怨加上不耐烦的眼神在耷拉的眼皮间射出，那样歇斯底里，做哪门儿的事都不对，处处被针对，听见的话都带刺，说出的话都被忽略！慢慢连自己也觉得呆在教室是一根茬。

　　　　脚下踏着落叶，她一边低着头一边埋怨着朝文宣科走去。

　　　　生活怎么就这么不如意，是不是被宠惯了所以没办法接受被孤立的感觉。

　　　　初中时向往的高中生活现在连根毛都没发生，凡是不希望出现的却都出现了。

　　　　“3号羽绯姸。”

　　　　“是。”

　　　　腾出的教室被气氛包围得像国际面试，她走到空旷中唯一的椅子，按下裙子，坐下，顺手把头发捋到耳后根。曾经出色的学生，多少也应该带点气场吧。

　　　　她抬起头打算试试掏出以往的自信面对这场被安排的战。不料一切都在抬头后消失殆尽——

　　　　翻阅“简历”的面试官当中，学生代表位置被一个相当刺眼的人占据，刺眼得有扭头不看的冲动。

　　　　“先来段自我介绍，说说为什么想当外交大使。”

　　　　心里油然而生的愤怒让羽绯姸半天“吱”不出声音，眼前仿佛全是几个月前她和范昱辛在操场上亲吻的画面，还有昨晚她从他家里出来的声音。

　　　　一切画面都像魔鬼在在空中转圈。

　　　　“羽绯姸。”

　　　　“是，是。”

　　　　“你为什么想当学校的外交大使？你知道外交大使需要做什么吗？”

　　　　“我知道。”

　　　　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爸爸从小就带着她去不同的地方，面对陌生的环境与场面她显得从容淡定，只是这一切，都被青春期里莫名的激动篡改。

　　　　从教室里出来，排队的人群里依旧不时传来讨论她和文迁、范昱辛之间感情纠结的绯闻。

　　　　咔哧——

　　　　急速离开的脚步直冲着小卖部去，冰箱门像得罪她似的，被用力摇晃得里面玻璃瓶相互碰撞“哐啷哐啷”地响，她娴熟得拿出一瓶雪碧，用在柜门上的开瓶器打开。

　　　　冷气遇到闷热的空气变成一缕轻烟，即使再喝多少瓶也浇不息心里那火。

　　　　“诶诶诶，这不是！”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个迟钝的反应，看着手上那瓶红彤彤的辣椒酱，真是一秒钟变呛口小辣椒啊！“老板，你，咳咳咳，辣椒酱放冰箱，咳咳咳咳咳……”

　　　　老板一件解释说天气热酱料容易变质，一边用一种十分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羽绯姸。

　　　　辣椒酱呛得气管都要着火，从来没觉得辣椒酱这么有味道，连鼻子都要冒火了。

　　　　“绯小妞，你还好吧？是不是被人揍了？哭成这样！！”

　　　　“咳咳咳咳咳，没，没，咳咳咳……”

　　　　“我就说求那个什么薇薇没用的啦，文迁死不听，哪个女人会帮自己男朋友的前度的，真是傻b！还答应被她吃豆腐，擦，真是亏了，亏大了！”

　　　　“什么！？”羽绯姸捂着嘴巴鼻子，好不容易从被呛的痛苦中留一口气。

　　　　“那个薇薇啊，你刚才没看见她当评委吗？！现在当学生代表好了不起了！文迁急着想帮你成功就去求她多给你点分。唉，你别伤心，文迁很专一的，不像其他人，被迷惑两下就跑掉。”

　　　　严勋他这是在叹气？文迁他这么急着要让自己成为外交大使又是什么回事？
（3）选择停靠下一站，风景或许更美。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有几个小时，脑子里全是这句话，前些天酒后模糊的记忆力确凿存在的话，不停重复再重复。

　　　　“今晚陪我喝几杯怎么样？”

　　　　她摸摸自己的胃，这些天没有食欲让它十分痛苦，“可以。”

　　　　路上，她只要稍稍侧脸去看严勋，就能发现他的忧郁。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大大咧咧的他去哪里了。

　　　　今晚只有他们两个，像少了什么，又好像恰到好处，这又是为什么？

　　　　旧街的酒吧是碰酒杯最好的地方，今天他们相互碰着酒杯却始终没有人肯开口。直到遇见一个严勋的朋友，他提起酒杯笑笑老手地寒暄几句后看着酒杯闷笑了几声，见羽绯妍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停住了摇晃酒杯的手，轻咳。“高中真不好玩是吧。”

　　　　没料到严勋会这样开头，点头咽下一口冰冷啤酒，爽透了。“你懂的，确实和想象中不一样。但是——”

　　　　“主要你知道吗！！重点不在这学校，是——！！！”

　　　　嗯？止住了？

　　　　“唉。”叹气的严勋，两腮鼓胀着啤酒，吞下。“丝瓜雨竟然变成这样我接受不了！我情愿她像以前那样天天追着我打，满嘴叽里呱啦也不要现在那样，破嘴儿，每天就搬弄是非！”

　　　　她是自己最好的姐妹，这段时间，再也没有一起放学，都各自回到宿舍，有时候甚至碰到面都只是哼着歌走过，越来越多的同学为了讨好她给她送各种，吃的用的甚至奢侈品也有。

　　　　“两个未成年跑来这里喝酒，一点都不像话。”

　　　　还没谈上几句竟然蹿出个班主任。两个反应都相当烦躁，正准备结账换地方免得别唠叨，不料班主任提提手新款名牌包包，丢下一句“听天要测验的早点回去”就走了。愣得两人卡嗓门了似的。

　　　　香烟味弥漫的环境下，酒味越感浓烈。

　　　　“诶，一副桃花的样子就知道是谈恋爱路过进来串门的，别管她，继续喝。诶诶，一打没了，再来一打吧。”

　　　　“行，今天跟你不醉无归！”

　　　　三四瓶易拉罐下去后严勋开始哼哼唧唧，说着些以前没听过的事情，例如和文迁在哪儿认识，文迁以前怎么羞答答之类。可是说到“丝瓜雨”，他盯着手中的酒杯，愣了再愣。“绯小妞我跟你说，丝瓜雨以前没事老爱打我几下，现在，呵，现在虽然是同桌，我总觉得她就像坐在对面教学楼一样远。”打嗝拍拍胸口，“以前多想和她坐在一起，有时候，真想大老远就跑去抱住她，亲她肉肉的脸。”他凑近羽绯妍眼前，被她用酒杯堵住他的嘴。

　　　　“我明白了。”显而易见，这是单恋。她忽然感觉有种莫名其妙的痛感，从手指到心腹。没两三秒从胃排山倒海似得倒出一股酸酒，晕眩得不像醉酒，才发现身旁的严勋已经不省人事。

　　　　那晚出事的不止他们，因为酒吧进的是假酒所以喝着同一种酒的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中毒，文迁赶到医院时他俩都洗完胃，支支吾吾在医院的病房里嫌丢人。

　　　　“拜托，假酒都喝不出吗？喝醉还倒在玻璃瓶上撞得脸都肿了，幸亏玻璃没碎。”羽绯妍喝不出不奇怪，严勋有什么理由还猛灌自己，小命差点就丢了。“看你们下次去喝酒还带不带我。”他话里好像有些酸味。

　　　　严勋一手揉揉撞肿了的脸，一手接电话，说的内容大概就是酒吧的老板因为涉嫌卖假酒而被带走调查，这次事态严重导致酒吧也停止营业了。大家都似乎听到他叹气的声音，把手机扔到床上，手臂捂着脑袋，良久吐出几个字，“戒掉，戒掉算了，以后除了打篮球什么都不干了，干什么错什么。”

　　　　或许只有羽绯妍知道，他说的并不是因为喝酒。

　　　　这点数回宿舍一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只能跑到最近的羽绯妍家睡一觉，反正家里没人，什么睡姿你都懂的。

　　　　“诶，你没和丝瓜雨说我去了医院吗？”

　　　　“说了，她说今晚有点事情。”一场雨突然敲打着窗户，模糊了路灯，模糊了一些刺刺的痛。“勋，你喜欢丝雨是吧？”尽管两个男人是没办法说心事的，但是文迁是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只不过说起来有点别扭。“你明知道是假酒也喝，是想她来看你这样做太危险了。”

　　　　“你不懂。”

　　　　“我懂，就像绯妍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我。”

　　　　都还年轻，还有很多狂澜等着经历。老练其实不是必要的，不疯疯癫癫地享受青春会让自己后悔的。如果真是这样，不如就放开这些，放开这些爱情故事延续友谊到大学再说别的事情吧。

　　　　或者这样，会比现在更开心。

　　　　作着人生这趟火车，有时候也不需急着在这站停靠，或者下一站会有更大的惊喜。
（4）永久有效的宣战
　　　　第二天回到学校，又传来好多谣言，三个没有回宿舍的学生，两男一女，故事版本应有尽有，想象力最丰富的是说羽绯妍背着文迁和严勋去喝酒，喝醉了两人发生了关系结果被文迁看到，文迁生气就打了严勋一拳，严勋因为心虚没还手……

　　　　上课时间到，班主任如常木着脸进入教室，逐一检查每个人是否有带齐课本。走到严勋身边时敲了两下他的桌角。这两声足以引诱了全班八卦的神经。

　　　　“笔呢，你笔呢，没笔上什么课。”

　　　　严勋眼皮上翻看看眼前的女人，惯性去拿同桌叶丝雨的笔，从初中开始他的笔都由叶丝雨包办，什么场合要用什么笔叶丝雨总会多备一份给他。

　　　　就在碰到笔盒的一瞬间，身旁的她右手边修改着她的笔记，左手边将笔盒拉到距离严勋最远的角落。

　　　　“这……”严勋火气冲到头顶，咬牙点点头侧看不知是真的认真还是故意垂下头帘要避开严勋眼神的叶丝雨，见她没有任何表示，严勋很大动作地站起身来，椅子和桌子都“哐当”摇晃，桌子撞到同桌的她让笔记本上划出一个口子。

　　　　她换一行，继续写着。

　　　　班主任抱着手，看着眼前这只处于青春期的野马。

　　　　“当初我花了多少钱让我们四个进同一个班你知道吗叶丝雨，呵，了不起了，你现在了不起了。”下了课，严勋拦住了要放学的叶丝雨，将她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书本一下扫到地上，那个班长登记本刺眼地摊开在地上，中间夹着一张对折着的白色a4纸。“了不起啊班长，呃，写得真好啊你看。”抢在叶丝雨前面高举这张纸。“10月30日，昨天的呢，很新鲜！”严勋继续读，“老师，送您的lv在您办公桌下，这是我的小小心意。”停顿，他完全可以感觉到叶丝雨紧张自己在全班面前的面子已经紧张到不顾一切，他避开此刻她用力地扯着他校服的手，继续大声在班上嚷嚷，“我会帮您看好这个班级，特别是那几个影响班级声誉的人，不管我和他们以前……”

　　　　大家都很积极地参与聆听，严勋却在这时候停住了嘴巴。

　　　　箭一样冲到叶丝雨面前，将纸按在她的桌子上，紧紧捂着那一处没有读出的文字。

　　　　两人相互眼神摩擦，迸发出火药味的眼神刺激了大家。

　　　　如果仅仅骂她几句就可以变回以前那多好。叶丝雨，你到底懂不懂！

　　　　手抓皱了那张罪恶的纸，然后撕碎。“叶丝雨，朋友是什么，算是什么！！！”

　　　　放学的喧闹并没有掩盖这场争吵。

　　　　叶丝雨依旧恨意地看着眼前的他，入学那天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她从抽屉里拿出严勋昨天在酒吧见到班主任背着一模一样的lv包包，把地上的书像废纸一样塞进去，用力背在右肩，“严勋，朋友，我告诉你朋友是什么。”

　　　　“啪一声”包包扔在桌上，将眼睛转到一直在位置没有说话的羽绯妍身上。“朋友，呵，就是被出卖的人！”燎起火花的空气中被叶丝雨的冷笑一下降低很多度，“呵，看看你的脸，昨晚玩得很开心吧严勋，还有你羽绯妍，呃？你们不觉得丢脸的吗？还有脸回学校？要是我宁愿死也不会那么厚着脸皮回来。”

　　　　“我——”

　　　　“严勋你不再要说话了，我也不想和你们吵。”说着，挽着包的叶丝雨挤开教室门口的人群离开了。

　　　　剩下的严勋当然觉得十万分委屈，没有东西发泄只能一脚蹭向椅子，转身背起书包走出了教室。

　　　　“诶勋！勋！”那愤怒的少年头都没回就走了，文迁扭头看看收拾书包一直默不作声的羽绯妍，只好背起书包跟着严勋跑走。

　　　　天气还炎热，文迁到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就径直奔向操场。果然发现了正在使劲投篮的严勋。

　　　　“真是搞不懂那些女生，不明白！搞不懂啊！前两个月还好好的，说变就变！我们男的怎么就不变一下呢！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