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瓢泼少年时-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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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亏你不会织帽子，不然肯定是给我织绿色的。”

　　　　“还真有。”羽绯妍逗笑地拿出一定治好的红色帽子，这一身装束只有丁家宜可以驾奴。“对了，我明晚想约你们去听音乐会，顺便叫上严勋和文迁。”

　　　　“去去去，我去，有文迁帅哥我一定去。”

　　　　初中的平安夜下午一般都没课，大家就会趁着下雪，在操场打雪仗，堆雪人，然后互相推到。

　　　　高中的安排是上课。

　　　　雪花渐渐鹅毛状掩灰了天空。

　　　　羽绯妍看着窗外的暴雪，不禁拉拉围脖。

　　　　那年也是下着这么大雪，他为她围上他的围脖，搓热自己的手去捂她冷僵的脸蛋。

　　　　一晃眼，已经过去几百天，看看教室，已不再是那个地方，也不是那个时间的自己。

　　　　突然，她注意到暴雪中一个身影正缓缓移动，然后不支倒地。雪太大，她看不清楚。心中却情不自禁地揪紧。她借着去洗手间的理由，冲下下雪楼。

　　　　风雪较往年异常大，她眯着眼睛，用围脖捂住嘴巴，带上外套的帽子只剩下很快便结霜的睫毛，只是两三分钟时间，倒下的身影只剩下一个小雪堆。

　　　　“同学，醒醒！”羽绯妍被冷得气管收缩强烈咳嗽，一边抛开雪，那是个女生，蜷缩着，头发零散，没有穿厚外套。当看到干净的侧脸时，羽绯妍尖声大喊，“丝雨醒醒！醒醒！”

　　　　风雪掩盖她薄弱的声音，吹去很远的地方。

　　　　“丝雨，丝雨醒醒！！！”

　　　　她嘴巴冻成青色，羽绯妍还不犹豫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将叶丝雨支在胳膊，满脑子是盛夏之时她也曾为自己的失忆费尽心神。

　　　　“……小妍。”叶丝雨眼角微颤，意识迷糊，含糊地说出“对不起”三个字便昏迷过去。

　　　　她身体一沉，抱着她一同倒下。就在这时候严勋箭一般边跑边脱下外套和围脖接住叶丝雨。

　　　　他将她紧紧抱住，用紧张而发热的手抹去她脸上的雪水，冲向医务室。

　　　　羽绯妍绊倒又起身，那一瞬间竟然有被遗弃的伤感。
（1）平安夜
　　　　这次，换做她一夜守在她身边，也许失忆前昏迷时她也这样守过自己。

　　　　“医生说她高烧不退，我担心她……”

　　　　“没事的。”羽绯妍抿抿嘴，握着她冰冷的手，想象那个盛夏之时她也曾这样。

　　　　严勋鼻头渐红，眼珠闪动晶莹，“医生说……”他紧握着拳头，深呼吸里带着颤抖，“她……她……”

　　　　窗外大雪依旧，冰花凝结在玻璃窗，棱角晶莹透亮，却如保加利亚玫瑰般温柔然而带刺。

　　　　严勋从专注地注视变成了放空，他毫无防备的眼睛滴落莫名地液体。

　　　　羽绯妍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严勋，像是完全把内脏都掏出来空得只剩下一副皮囊。

　　　　当医生铁定告诉他事实，他的脑袋就像被锤出脑髓一样疼痛。

　　　　为什么。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冲到床边将昏迷的叶丝雨用力摇晃。

　　　　“叶丝雨，他是谁你告诉我！！他是谁啊！！！！！”他不受控制，任凭羽绯妍怎么阻止，他都将她胳膊死死抓紧，他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冷静点严勋，你这样她就会醒吗！？”羽绯妍从桌角爬起来，她被严勋一手推开撞上柜角，痛得眼泪夺眶而出，“丝雨她需要休息，她——”

　　　　“医生说她刚做了堕胎手术。”

　　　　“堕胎”两个字就像霹雳将两个人都打得粉碎，碎得一塌糊涂。

　　　　连他疼惜的眼睛里那份隐藏的、坚定的爱，都变得一碰就会碎。

　　　　“昨天的你去了哪里？叶丝雨……”眼泪，雨般滴落在死白色的被子上，他伸手去抚摸她像床单一样白的脸，哭泣着吻向她的嘴巴。

　　　　她一定很害怕，她一定是哭着进手术室的，她一定很痛，她一定是流了很多血……他再也想不下去了。

　　　　羽绯妍看见的是一场深深的，深深的爱。

　　　　这样深深的，深深的爱着，却不知道是爱情还是友情。

　　　　文迁赶来时，哭泣声交换着，丝雨孱弱地与严勋紧紧相拥，他吻她滴下的眼泪。“不哭宝贝，我会照顾你的，我要照顾你，不哭，不可以哭。”他拥住她，小心翼翼害怕脆弱的她会再痛。“对不起，我明知道我们都喜欢，还，还——”

　　　　叶丝雨没力气地摇头，示意他不要责怪自己。

　　　　眼泪的味道充斥整个房间。

　　　　文迁摸摸泣不成声的羽绯妍的头发，流露出痛心。

　　　　要相爱也要有一方先走出第一步，不然，只能藏在心里，彼此都痛不欲生。

　　　　严勋和丝雨之间一直有感觉，越喜欢，却越容易因为细小的事而争执，丝雨因为生气和别人出去喝酒，结果在那天晚上喝醉之后，就模模糊糊被发生了关系。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她不敢和任何人说。心痛如针扎，加上身边有人跳楼，打击更大了。

　　　　一路走来，明明是一个好的开始，事到如今却变成一个糜烂的故事。

　　　　这个是很痛的平安夜，一步之差便能走上彻肤之痛。

　　　　成年之后就会开始接受形形色色的痛，我们不是还是孩子吗？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她一路默不作声让文迁很担心，终于，在快到宿舍的时候，他拉住了她冰冷的小手。

　　　　她还红彻的双眼眼泪滴落，松开他的手。

　　　　为什么，她俩不是他们。

　　　　连该不该爱，都是未知数。

　　　　“谢谢文迁，我会努力的。我会让自己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女人。”

　　　　羽绯妍，这一刻的你是因为害怕才会许下诺言吗？

　　　　他好想告诉她，其实她不必要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女人，因为会有个在她世界里最强大的男人守护她一辈子。

　　　　那个人，可不可以是他？
（2）圣诞夜
　　　　“睡了吗？”

　　　　“还没。”

　　　　“你什么时候生日？”

　　　　羽绯妍半天没摸着杨帆打电话过来的原因。“6月15日。”

　　　　“嗯，早点休息，晚安，merrychristmas。”

　　　　“merrychristmas，晚，晚安。”

　　　　闭上眼睛，原本应该空白的脑海被今天的事情完全占据。

　　　　文迁一路没有做声，只是在快到宿舍楼下时抓住了她的手，她从他的眼睛里看见水涟涟的感情。

　　　　“你等我一下。”

　　　　羽绯妍跑上楼，拿下来一个大袋子递给文迁，“圣诞快乐。祝我们都达成目标！”

　　　　文迁露出微笑，在那微笑的背后，心被戳中刺痛。

　　　　袋子里面有三个礼品袋，每个礼品袋都写着名字，他拿出墨蓝色那个拆开，“织得好好哦。”

　　　　“嘿嘿，是啊，就这条没有漏针。”她笑得真好看。

　　　　他解下自己的灰色兔毛围脖，围上了羽绯妍送的墨蓝色。

　　　　“我——”

　　　　“我——”

　　　　文迁想了好久，从口袋掏出几张纸，“绯妍，这个是……”

　　　　他们都停住了语言，彼此手中都拿着那张范昱辛的音乐会门票。

　　　　羽绯妍抬头看着文迁，他白皙的脸庞被月光照得清澈，她既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些门票，也不想知道，她不知道他主动邀请她去范昱辛音乐会的目的，也不想猜测。

　　　　这样的暧昧气息像盛开在冬日下烈红色的蔷薇，越长越茁壮缠得肌肤裂开伤口一道又一道。

　　　　想起之前因为避免自己碰上范昱辛而激动的文迁，中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以为他会叫她不要去。

　　　　好多以为其实只是一种想象。

　　　　“哎哟喂，美人儿，今晚赏脸看场音乐会吗？”丁家宜透过镜子折射看见羽绯妍今晚的妆容，不由得感慨她真的把杂志都看进脑子了。“我滴天，要是今晚的帅哥都跟你跑路我可不饶了你。”

　　　　她出门前给丝雨打了个关心的电话，她们之间所谓的青春仇恨在昨天就已经化成云烟，那种感觉真是微妙极了。

　　　　她穿上一身桃红色的修身连衣裙，同色系的高跟鞋，妆容下透露出俏皮与性感。

　　　　“女士们，好准时呢。”

　　　　文迁推开车门笑笑，他今天戴上了墨蓝色的围脖。

　　　　“文少爷圣诞快乐啊。”丁家宜面对这块美丽的“肉”怎么会放过呢，挽着文迁的胳膊那个蹭完又蹭。

　　　　文迁笑得好有风度，越坐越往车厢另一边的羽绯妍那儿去了。“我给大家准备了圣诞礼物哦。”

　　　　符瑕推推眼镜放下手中从羽绯妍床上挑的一本最新的时装杂志，“谢谢哦，我们都没带礼物呢。”

　　　　“文少爷我就不谢谢你了，要谢的话只有以身相许了。”

　　　　噗，羽绯妍侧着腿坐，捂着嘴巴笑出声来。

　　　　看来，她与丝雨和好给她去掉了好多烦恼。而此刻，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车窗外，一定是忐忑一会儿将要见到那个他最想杀掉的人。

　　　　那为什么要去，没人明白。

　　　　雪，下得比往年都要大，没有月色的冷风中，突兀的树枝无声摇曳。

　　　　圣诞夜处处是冬之仙子的精灵带着梦幻色彩的拖尾在城市的每个角落欢声舞动。

　　　　“文少爷，桥前面好像出了事故，车龙堵到很远了。”司机下车朝远处的车龙望去，“估计过这桥要一个小时呢。”

　　　　车门敞开，冷气吹走车厢内温暖的空气。

　　　　羽绯妍拿出手机按亮屏幕，已经是9：45，再过一个半小时他的音乐会就结束。

　　　　“呜呜，我不要圣诞夜在车里过啦。”丁家宜拉拉自己一年才掏出来穿一次的大红色圣诞装，肯定是胸部又大了，怎么觉得好挤。“早知道去吃圣诞大餐好了，街角那家餐厅买三送一，一年才一次，你知道吗，他们家那货，哦不不，是火鸡，有我屁股那么大呢。”

　　　　符瑕淡定地说，“你再吃下年人家的火鸡就没你屁股大了。”

　　　　此刻，羽绯妍静静凝望窗外，那双漆黑的黑眸，恍如不见底的深潭，隐约有细碎闪动的波光越来越灵动。

　　　　是什么像一条引线将她死死缠着拉向桥那边的会场。
（3）音乐会
　　　　“我们走过去吧。”文迁看着略显不安的羽绯妍，他似乎看透她一心想着去到桥的那边。“这里走过去，二十分钟就可以到了，顺便看看夜景也好啊。”

　　　　丁家宜挽着符瑕的胳膊，一副好不情愿的样子，“走路啊，又要走路，胖子走路好累的。好吧，还是走吧，桥那边还有帅哥等着呢。”

　　　　她就像一颗冬夜里闪亮的明星，在雪地里亦能生辉。

　　　　“哇呼。”她们逗趣地呼吸，看雾气一团消失在空气中。“好冷啊，这个圣诞真冷。”

　　　　“文少爷，见到车上有好多网络的书，你要开网店吗？”丁家宜闲着在文迁左右八卦。

　　　　“在学呢，我想建一个购物网站。”

　　　　有理想的男人真是有味道，丁家宜双眼“噌噌”发亮。“卖什么？我跟你说，现在情趣内衣很好卖，而且很赚钱，符瑕你说是不是，我送给你们的那套多贵啊，店家肯定能赚两倍！”

　　　　符瑕和羽绯妍不禁捂捂胸口，像是被赤果果地晾着似的。

　　　　一路谈笑，二十分钟就到达了会场门口。

　　　　就在大家都赶着进场时，羽绯妍却停住了脚步。

　　　　手紧紧拽着那张门票，估计心也是皱巴巴的。“你们先进去吧。”

　　　　“说什么呢。”丁家宜将她一手拉住，把她手中的门票递给检票员。“大老远把我脚都冻冰了，现在跟我说回头？没门儿。”她半推半拉好不容易把羽绯妍带进会场。

　　　　还没见到舞台，她已经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很感谢大家今天的到来，在今晚提早结束这场音乐会前，我要唱最后一首原创歌曲，本来这首歌是想在开场的时候唱的，因为这是一个故事，和一个美丽女生有关的故事，她今天没有来，不过不要紧，我相信只要是我们爱的人，不管在哪里，她/他们都会听见。”掌声起哄的同时，吉他声缓缓启奏。

　　　　在走过黑暗通道之后，舞台的灯光终于照亮眼前的一切。

　　　　那个舞台中间，范昱辛正弹奏着吉他，灯光布满他俊朗的面容，他新染的亚麻色头发走起了日系的清新风格，一身简洁的装束，比起其他老牌明星，他的脸上更多的是稚嫩。

　　　　当他熟练地拨动吉他弦，沉稳让他散发不一般的明星风范。

　　　　大家见到愣在一边的羽绯妍，也跟着她站在出口边上，没有按照门票进入vip座位。

　　　　一股暗涌从心底迫切而出。

　　　　聚光灯下的范昱辛，闭着双眼坐在高脚椅上，麦克风在他嘴边，吉他轻奏。

　　　　他沉溺在音乐中，像沉溺在他所说的故事中，那一瞬间，大家彷如看见黑夜中一朵洁白的缅栀花悄悄绽放吐出芬芳。

　　　　“如果可以，我想回到那个夏天，你还依赖我的臂膀，我也依赖你信任的小手掌。我们走过白浪沾湿的细沙，我们度过的时光像浪花将我淹没。是我对不起你，没有人陪伴你的夜让你独自心痛，是我对不起你，其实我想和你一起变老，是我对不起你，让你痛哭我也装作坚强还以为勇敢。一步步走远，我已挽不回当初爱我的你，那线索证明你已走远，我着急你跟着风孤单坠落……”

　　　　心在裂开发出破碎的声音，时间已静止在暗涌露出的瞬间，那心间的小沟壑，缓缓流过暖而酸直涌上鼻尖。

　　　　心那样揪着呼吸变得急促，痛成那样是因为回忆会唤醒，才方知过去那么精彩，说过的一言为定是多么不容易才被忘记。

　　　　“我爱你。为我们所爱的人。”

　　　　她通红的五官，像被冻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眼泪流成一条线，花了妆容。

　　　　“范昱辛……”

　　　　只有她才能听见那么轻微的呼唤，她哭着哭着嘴角就微微翘起。

　　　　她看见那个叫薇薇的女生上台为他鲜花，他熟悉地挽住她的腰，让闪光灯尽情闪烁。
（4）重新爱
　　　　心软的心就像开封的巧克力，怎么都无法阻止它融化。

　　　　你的天空那么宽，以至于我的到来微不足道。

　　　　“baby，五天之后是新年了，学校每年都要举行大型露天party你也应该清楚，这次我们要你主持。嗱，这是每个班级舞蹈的出场顺序，你的服装杨帆会找人负责，另外他还要求你在这次party来一段独舞。”

　　　　“为什么？”她拿着手中好厚的一叠出场稿，不解地问。

　　　　“薇薇也会有一段独舞。据我所知呢……”兰花指会长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一看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八卦来的消息。“据我所知，杨帆觉得你自从签约之后露脸率太低了，以后不好造势。而且……”他突然走到羽绯妍跟前，用一种打量的眼光将眼前的她审视了一边。“看不出你还会跳舞，我可听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