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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这空虚沸腾-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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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华丽~”。
  这个充满宅味的蹩脚比喻,自然出自齐要的嘴。齐要的话不算特别多,却总能扯出些古怪的比喻,像是“那人瘦得跟亡灵一样”,又或者“累到好像一口气做了十个任务”之类,说完还爱摆出一脸得意,自觉在游戏和文学领域都颇有建树了——基本上,我是觉得他的脑子被游戏泡坏了。
  不过脑子被泡坏的也不只是他。
  在花坛前左右张望了半晌,没有看见齐要的身影。我于是掏出手机打算发短信。手指按上键盘,犹豫着又想起常于他手机上演的“忘了充电导致关机”的可能性,便干脆改成了打电话。
  “嘟嘟”的通话声响了两下,传来齐要熟悉的一声“嗯?”,隐约杂了些游戏里特有的“轰”、“嗵”的音效。
  “喂?我到了。”我说。
  “这么快?现在在哪啊?”
  “你们学校正门口的花坛啊。不是约好在那等吗?”我有些不满,“你怎么还在玩游戏?!”
  “没没,刚退出了,乖啊~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我“哦”过去。顿了顿,想补充一句“那你快点啊”。无奈“那”字刚吐出半个音节,对方就已挂了电话。想说的话被“嘟——嘟——嘟——”声噎在喉咙,我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才闷闷放下手机。
  ——真的是脑子被泡了,才会又同他和好。
  朝K大宿舍区方向直了将近五分钟的脖子,齐要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早知道就算没事干也要多磨半个小时才过来!”这样想着,我愤愤扯下一把花坛边的杂草算是发泄。
  无论是“医院排号”还是“描摹圆锥体”,都比不上我对于“等人”这档子事的厌恶——日常里算不上是纤细的人,却又偏偏极敏感于“一个人”的状态。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在大学校门口等人。身边不断有三三两两的情侣或小团体走过,欢声笑语掠过耳边,感觉不到热闹,倒是越发衬托出自己孤身一人的冷清,时间久了,甚至就有些底气不足起来。
  我垂着头按手机,努力在人群里装出一副忙碌的姿态。屏幕上的光标在“联系人”里下拉了一个循环,不知道可以找谁说什么,就转而按进了“收件箱”的选项。两天前齐要发的那条短信,静静躺在里面:
  “后天下午我们学校有月队表演,来不?”
  “乐”字打成了“月”,显而易见的错别字,一看就是懒得修改而直接按了发送。
  “……你更懒吧?好歹先吵一吵啊!”好友对于我直接就回了一个“好”的做法,一度表示出极度的不可理解,“你之前不是还气得说要分手吗?”
  “气都过了……懒得吵了啊。”我摊摊手,实话实说。 。 想看书来

任凭这空虚沸腾 第三章(2)
“我看你根本就没真的想过分手吧……每次都是,你到底是怎样啊!一会儿说分手,一会儿人家来个短信又二话不说地答应!”
  “我好奇是怎样的乐队表演嘛……”或许齐要的主动邀约让我心情颇好,面对好友一针见血的刻薄,也就没往心里去,“……而且真的分手很麻烦的嘛。”索性撒起娇来。
  “……有什么麻烦啊?”
  “分手的话……我和他一起玩的那些游戏的人物也不能用了,要不多尴尬啊。以后要玩还得开新号重新练,很累人的。我难得有个人物可以练超过十五级的哎!”说完后连自己也觉得这借口实在是无赖又无聊。
  ——但,当时又的确似乎是这样想的。
  “……反正以后你别再来跟我诉苦。”好友朝我比画了个“随便你!”的手势,“……我管你们白头偕老还是永结同心!”——回忆起好友当天最后的话,我不禁觉得好笑,却又不想真的笑出来,连带着嘴角抽搐了几下。
  那么,就算“和好”了吗?或许连“和好”都算不上吧。
  “晴——”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抬起眼,十来米外,齐要踏着人字拖懒懒地站在那儿,双手插在裤袋,态度随意一如以往的每次见面——什么和好不和好的,说到底,不过都是我单方面的想法而已。
  “等得我无聊死了……你头发怎么这么乱啊,没梳头吗?”我一边说一边朝齐要走去。听见自己的声音,随着彼此距离的拉近而一点点地开朗起来。
  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02
  演唱会的场地位于K大校园的某片空地,距离校门口至少有二十分钟步程,走过去的时候,演出已经开始了。临时搭建的舞台围着大圈的人,隔着人群,可以看到台中央扬起的巨大条幅,红底白字地标着“OX乐队全国校园巡回K大站”的字样。
  “什么OX乐队啊?听都没听过。”我皱着眉头。一边努力踮着脚尖,试图看清台上表演者的长相,但视线被人群层层叠叠地挡在外面,只能勉强瞅到几蓬被发胶撑起的头发。正要抱怨,冷不防被齐要一把牵过手挤进人群。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齐要拉着我,一点点朝舞台的方向逼近。人群自他的身后分出一道小径,无疑方便了跟在他身后的我。我抬眼朝向齐要逆着光的脊背,午后的阳光沿他的轮廓绣出一圈堇色的边,几撮黑发软软贴在颈后。我愣愣地看着,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因这景象而一点点温润起来。
  我想齐要果然还是很好的。我想我果然还是喜欢齐要的。这些想法一如寒冬里新热好的牛奶,带着融融的暖意蒸上我的脸。
  “就这里吧。”在某个空位站定后,齐要看过来,“……傻笑什么?”
  “……没呀。哪有!”
  “还说没有?”齐要抽出手揉我的脸。他的手大而干燥,手心在面颊上覆下一片温和的暖,像是晌午阳光下晒干的草垛。“说?”
  我不回话,只是“呵呵”地摇着头笑——“庆幸自己没有和你分手”,像这样的原因,当然是说不出口的。
  见我不说,齐要也懒得再问。除了游戏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执著。此时台上的表演已进入高潮,但鉴于水平实在一般,所以现场也没有多少的掌声和欢呼,相反倒是部分观众离场的脚步声更为醒耳。而就在前方某个人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我听到齐要朝她喊了一声:“喂——王倾悦!”
  “哎?”被唤作“王倾悦”的女生抬脸看过来。她有一张明丽的脸,眉毛浓而漆黑,修出利落的形状,唇角带一点天然上翘的弧。头发很长,随意披在肩膀上。穿的则是黑色毛衣加牛仔裤的简单搭配,看起来成熟又飒爽的样子——“哦呦?你也会来看这种文艺表演哪。”她挑着一边眉,似乎颇惊讶会在这种场合看到齐要。片刻视线移向我,语间的讶异便又浓了几分,“她是……”

任凭这空虚沸腾 第三章(3)
“她啊,小晴啦。知道的吧?”“小晴”是我在游戏里的名字,既然眼下用了这个名字作介绍,那么想来对方也是——“这个王大姐就是那个‘铁人23号’。经常跟我们组队的,就那个微操弱得要死的萨满。”齐要揽过我的肩,勾着嘴角笑,“有印象不?”
  “哦哦~”我点头。“铁人23号啊,我知道的……”
  ——我只是不知道,她是女的。
  “靠,谁是大姐啊,我是大姐你就是中年大叔好吧!?”对方故作生气,一掌擂上齐要的肩,撞击声自我的耳侧飞快落进心间,坠出一声沉闷的“咚”。
  ——我只是不知道,她和齐要之间,会这么熟络。
  “好意思说我操作烂呢,上次明明就是你害老娘死的……”甩甩手,不理会齐要“你这家伙——”的号叫,“铁人23号”朝我爽朗地笑:“哈哈,原来你就是小晴~齐要游戏里的老婆对吧?我记得你的!”
  “游戏里的老婆”这句话像是一条鱼刺,我哽了哽喉咙,想回一句“现实里也是好不好!?”,又觉得为一句话而紧张的自己太丢面子——何况,这句话客观来说也没什么错。努力咽下喉间的冲动,我牵着嘴角,矜持地“呵呵”了两声算是回答。
  “我经常听齐要提起你哦。”对方依旧笑得大方。
  “……是么?”——这样说来,是经常聊天咯?
  “是啊,这小子要么不说,要说起废话来可是多得很哪。”一边笑一边躲过齐要挥过来的手,王倾悦指着我,“对了,齐要说你是S大艺术系的——”我点点头,“那你……认识秦力吗?”她兴致勃勃地抛下了问题。
  “……什么?”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秦力啊,我记得他是你们系的啊,认识吗?”
  “……啊。”像是自天空罩下的巨手,先前的种种不爽,都在这一刻,因这再次听到的陌生名字而被拢进角落。我撑大眼睛看过去——
  “那个,你是问……那个据说画画很好的……秦力?”
  03
  先是热爱篮球的男生。
  再是喜欢游戏的女生。
  怎么看也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却在相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朝我询问了同一个名字。
  “对对,就是那个秦力。”王倾悦说。
  星期一的早课上的是“色彩构成”。时间刚过一半,讲师的授课声嗡嗡地响在耳边,普通话不标准的缘故,一些字句听起来模糊得像是浸了水。我也懒得琢磨,撑着下巴在草稿纸上写下“秦力”二字,盯着看了片刻,又提笔划掉,改成了“qin li”的拼音。
  不知道真正的写法。
  虽然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脑海中的第一印象是“秦”和“力”的组合,但按照之前王倾悦作的介绍,想来,自己是拼错了吧。
  “是个蛮厉害的女生呢。”尽管对方没有刻意强调,但话末的“女生”二字,还是成为全句的关键词之一。而至于关键词之二……
  “厉害?”我一脸好奇。“……怎么厉害法?”
  “哦可能你不是ACG圈子里的人吧。”王倾悦摆出一副了然的姿态,让我有些不爽。几年高中混下来,又杂七杂八玩过这么多游戏,我当然知道“ACG”是什么意思——“直接说‘动漫游戏圈’会死啊?用英文缩写装什么逼啊!?”——想是这么想,当然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我只是沉默地看着王倾悦,等待她的继续。
  “她在圈子里算有点名堂的哦,我以前买的杂志都有登过她的漫画的。前几个月还有她的访谈呢,上面她说自己现在是S大艺术系的。所以刚好想到就问问你咯。”

任凭这空虚沸腾 第三章(4)
“哦,我不清楚……我很少买这方面杂志的,日本漫画书倒是还看些。”耸一耸肩,上杂志这种事虽然厉害,但了解不深的关系,我也没觉得有多佩服。按着一贯的思维方式,比起成就,倒是更关心对方的长相。尤其在知道她是个女生——还是个被帅气男生问过的女生之后。
  “呐,你看过照片吗?”我问。一心只想知道这个被郑启脉询问过的女生,到底能有多好看。
  “照片看过啊,印象里好像蛮普通的……我就只记得她在你们大学读书……哎那个访谈其实很闷的,其他内容都快忘光了。”王倾悦摊一摊手,表情里也没流露出什么惋惜,反倒是像发现了什么般的,突然笑起来,“喂喂喂——怎么都跟着我走出来啦,你们也不要看表演啦??”她伸手指着我,眼睛却弯弯地看向齐要。
  我略微茫然地朝四周环顾一圈,下意识“啊”出了声。先前光顾着和王倾悦说话,竟然从演唱会里走出来都不知道。“那——”
  “那现在怎样?你们要重新回去看吗?”王倾悦接过我的话,问过来。
  “嗯?”齐要也附和着朝向我,一脸“随便你喜欢”的漫不经心,只在语气里透着一点征询的意味。
  “唔……”我有些犹豫不定。老实说我对那种不知所谓的表演毫无兴趣。但是,如果不回去看的话,又还能干什么呢?两个小时的来往路途,总不可能就这样回家吧。“不回去看的话,要不我们搭车去市区逛逛?”
  齐要“啊?”了一声,“搭车到市区?”
  “嗯啊。”
  “……要很久啊。”
  “那你说啊!”对上齐要一脸“好懒啊”的表情,我顿时没了好气。
  “我说的话……”
  “——要不要去网吧?”冷不防第三个声音插进来,王倾悦指着某个方向,“那里,学校外面新开了家网吧,听说不错的。”
  “啊……”还没等我质疑这个提议,就被齐要眼中放出的光,摄走了拒绝的力气。“去网吧?好啊好啊。”像是重被放生的鱼,他露出一脸的如释重负,垂下肩摸摸我的头,“一起去吧,啊?”
  “……哦。”我点点头。
  除了点头,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耍脾气的一走了之,只会给剩余的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吧——不过话说回来,即使少了这一次,以他们位于同一间学校的便利,相处的机会本来就是要多少有多少。不爽的情绪在心中积郁成团,我捏一捏拳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不知道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什么都不知道地到最后,就变成了什么也不想说。
  先前还在心中暖暖蒸着的甜蜜,在三人的并行中,一点点地放了凉、变了质,最终怄成一摊泛着酸的冰冷——没错了。“怄”。就是这样的感觉。
  就是这样,既觉得空落,又觉得怄——但明明是不应该同时出现的词才对吧。
  “那么。这一周的作业是——”讲师的声音适时地在耳边响起。听到是布置作业,我定一定神,将注意力重新集中过去。
  “色彩构成”这门课,虽然堂上颇为轻松,但回家的作业,却都是些挑战人类耐性和细心的麻烦琐碎。加上负责老师本身严格细致的教学风格,作业里提到的一些要求若是完成得不好、不到位,就很有可能被打回来要求重做——这不但意味着要体验两倍的“手腕酸”或“肩膀痛”,对一些爱好整洁的人来说,还等同于“又要大扫除一次房间”。所谓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

任凭这空虚沸腾 第三章(5)
一时间,黑板上那几行作业要求,就像是沉重的壳,压得大部分同学抬不起头,只能拼命埋首于桌前抄写。
  “不明白要求的同学可以看看我现在发下去的范本,这是上个星期我教的另外班级的同学的作业。我选了几张比较好的,大家可以作为参考。”讲师从画夹里取出一叠纸稿,递给坐在第一排的同学,示意向后传阅。
  “麻烦死了……”分出一点余光留意前排的动静,我小声抱怨着。粉笔字在黑板上龙飞凤舞,比起写更像是画出来的,我一边眯着眼睛努力辨认,一边将它们以更草的形态,记录在本子上。
  本子是先前上课涂鸦的草稿本,纸页的边角,还留着我刚刚所写的“qin li”的拼音。旁边是被画了一团黑线的“秦力”,和几个零散的词组——在知道对方的性别之后,我就下意识重拼了几个对应的词组出来,像是“秦丽”又或者“琴莉”之类,比较符合女生的名字。
  “或者也有可能是‘秦俐’?”我胡思乱想。一心二用向来是我的拿手好戏,即使是抄着笔记的当儿,大脑依旧不受控制地涌出一堆同音不同形的字来。
  芩立?
  秦砾?
  又或者是——
  “……覃荔?”捏着刚刚自前排传来的某张作业样板,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那是一张上色非常细致的色彩构成。红黄蓝三种颜色,依照着从深至浅的顺序,在水粉纸上开出一朵以三原色为主色的色阶之花。而比这朵花更显眼的,是位于纸张右下角的,那一串端正又颇具设计感的黑色圆体字。
  ——“07级工艺美术(2)班  覃荔”
  嗯。的确……是读作“qin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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