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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这空虚沸腾-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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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大。“啊,不会吧?”为了圆谎,我只好继续乱编下去,“他是我朋友的朋友,之前说是你们队的队员,还说介绍你们队的人给我们认识呢!”我一边说,一边端出一脸的痛心疾首。
“这样?”
“是啊,因为我有一群朋友很喜欢打篮球……”我硬着头皮继续掰,“Y大篮球队很厉害,他们一直想和你们切磋一下,本来周小垂说可以介绍的,结果原来他根本不是这个队的……”
“哦……”
“呃,不过没关系啦。”我摆摆手,努力整理出重点,“下次你们想找人打比赛的话,能不能跟我说一声,我好带上我朋友过来?”
“可以啊。”顿一顿,“有机会的话。”
“太好了。那个,怎么联系你?”话题被拉回轨道。我松了一口气。
“你说手机?”
“……嗯。”
“138××××4341。”
“138××××4341……”我一边重复,一边飞快按动着手机键盘。等把号码保存成“球场帅哥”后,才想起也该问问对方的真名。
“哦。”男生朝我笑一笑,“我叫郑启脉。”他说。
“好。”我低下头,装出输入名字的样子。光标在“球场帅哥”上停留了几秒,觉得修改实在麻烦,就直接按了“拨出通话”的选项。
“——我刚刚用手机打给你了。”我抬头朝他汇报。屏幕上显示着“拨出中”的动画,重复了几个循环后,才终于有微弱的铃声流进空气。是那种最直白的“铃铃”声。声源却像是飘浮在很远的地方。
“我手机不在身上……”大概察觉到我的疑惑,郑启脉抬手指了指篮球架下,几个书包、塑料袋横七竖八地躺在那儿,“喏。那儿。”
话已至此,我也就不好意思让他现在跑过去拿。为了避免对方像我一样,把号码存成诸如“搭讪少女”或是“要电话女孩”的之类,离开前,我特地对他补完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向晴……向往的向,晴朗的晴。”我说。描述得巨细无遗。
“向往的向,晴朗的晴。”他重复了一遍。队友此时变成了小学生,在他身边稀稀拉拉地起着哄,他也不在意。可能是早已习惯了这种事,也可能是根本没往心里去——无论怎样,都挺让人没劲的。他就只是朝我笑笑,“嗯”了一声。
他的笑简单而真诚。一如他给我的那句回答。
他不是说“下次联系”。不是说“我记住了”。他就只是说,“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也很真诚。
他真的没有联系我。也真的没有记住我。
在我高考结束的暑假里的某一天,按捺不住给他发了短信,他所回复的那句“你是”,连后缀的问号也懒得加上。
而在这之前,我和我那个圈子里的朋友们,我们所有人,收到的录取通知书里,没有一张是来自Y大的。因为我和其中一人的分数不够。而另外两人,她们压根没有将它列进志愿——尽管她们也曾和我们一样,为了“日后相聚”的提议而流露出一脸的欢欣鼓舞。
任凭这空虚沸腾 第一章(6)
但这也没什么。这很正常。
04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手机。换换屏保,打打游戏,最后给齐要发了条短信。
“好无聊啊……”
齐要就是我的男朋友。K大的住校生,大我两岁。K大的地理位置颇偏僻,去市区至少要两个小时的车程。所以除却最开始的热恋期,之后的大多数时间里,我们几乎都只在网游里相见。以至于有时候我想到他,第一时间浮现在眼前的不是他的样子,而是游戏里他那绿发紫皮的“巨魔战士”的造型。
五分钟也没有等来回复,可能在睡觉,也可能是去上课。不清楚。在一起将近五个月,比起他现实里的课表安排,游戏里的装备倒是要更了解些。叹一口气,我合上手机的翻盖。越发觉得无聊起来。
其实我也没指望能收到怎样的回复。之所以会发短信给他,本质上就和我换屏保打游戏一样,纯粹是给自己找点事做。像这种远在天边的抱怨,换作是我,除了一个“哦”,大概也给不出什么更多的反应。但他不回我。他不回我,等于我也不能再回他,等于我想用短信打发时间的计划破产了。我意识到这是个恶性循环,心中难免有些憋屈。
所幸这个时候郑启脉发话了。
“那个,现在几点了?”他朝我探过头,一边晃晃手中黑屏了的手机,“我手机没电了,又没戴表……”
此时我们依旧并排坐在先前的长凳上,唯一的区别,只是向旁边移了两个位子。初春空气里的潮气,混进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待久了几乎能把人熏出抑郁症来。而我之所以能努力压制住回家的欲望,继续在这儿和抑郁症搏斗,除却“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能浪费挂号费”的原因外,剩余的一点儿,虽然只有一点儿,但我自己清楚:
我希望,郑启脉能把我重新认出来。
尽管我朝他撒了谎,但我依旧希望他能把我认出来。我希望他能突然发出“啊”的声音,然后朝我露出恍然的脸。我想到这样的场景,自觉有些尴尬,却又盼着它能真的到来。就算因此被他认为我是个不诚实的人也没关系。比起诚实却毫不起眼,我宁愿做不诚实但至少不会被忽略的人。这多少关乎到女性的尊严。
而出于女性的尊严,我也不愿意主动说明身份,只是对郑启脉说:“哦,2点56分了。”
“啊。都快3点了?”他似乎有些惊讶,“你前面还有几个人?”
“……好像还有三个吧?”
“还有三个啊——”
“怎么了?”我看出他眉间的焦急,想想决定八卦一下,“……约了人?”
“唔——”他点点头。片刻后,又像是想纠正似的摆了摆手,“是比赛……等会儿,4点的时候。”
“啊,比赛?”我的脑海里飞快浮现出他们当天的练习景象,却还是明知故问,“什么比赛啊?”
“篮球。”
“下雨天也比赛?”这倒是真的疑惑。
“嗯,室内场。之前订好了。”
“迟到的话蛮麻烦吧?”
“是挺不好的。不过,嗯,无所谓——”郑启脉朝我笑笑,“反正我也不用上场。”
“哎?”我有些吃惊,费了番力气才把那句跳至唇边的“可你打得很好吧!?”的反问,置换成单纯的一句“为什么?”。
“腿。”
“……腿?”
我下意识看过去。他穿了一条军绿色的长裤,线条松松垮垮地收到裤脚,盖住大半边鞋帮。基本上,除了“腿很长”和“裤脚更长”外,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我将视线转回郑启脉的脸。“受伤了?”
“嗯,之前有次练习撞到了。没太管,结果现在老是痛。”他在自己左腿靠近膝盖的地方拍了拍,“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风湿病了。哈哈。”
“哈。对哦,最近天天下雨。”我附和着笑。笑完又觉得不太好,于是努力补上安慰,“没事啦,反正看完医生,该吃药就吃药,该按摩就按摩。应该很快就好了。”
——说了跟没说一样。
郑启脉或许也觉得没有回复的必要,“是啊”地客套了一句后,他将视线移回前方,重新展开的谈话,便又一次沉寂进了空气。
我偷偷地看他。他有一张好看的侧脸,肩颈间延下的线条干净利落,让人想到“清洌”的形容。我想到第一次见面的夏天,那个只能从身后看着他的背脊的自己,眼下却坐到了他身边。觉得这是个进步。
“按这样的进度,下次见面的话,就该是面对面了吧。”完全没有意义的想法。它会这样无厘头地冒出来,十有*是因为医院走廊的空气污染。
有什么意义呢。
即使面对面,也只是他眼中的路人甲罢了。他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他在短暂的闲聊后就迅速撇回了头,连“那你来医院看什么病?”的疑惑也吝于给予——我甚至都作好了回答的准备。
他的手机里没有我,记忆里也没有我。即使我在他身边坐一百年,他也不会如我想象中的场景那般,突然发出“啊”的叫声,然后朝我露出恍然的脸。
“向晴——”半小时后我终于从护士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哦”地应回去。我站起来,一边朝门诊室走去,一边将滑到胳膊的挎包往肩膀上方提了提——挎包是大学开学第一天领到的赠品,美名其曰为“学校周边”。除了固定的logo和校名外,据说每个系都有各自的设计。质地用了防水的帆布料,没什么装饰性,但在这种天气里,倒是颇具备实用性的。
然后我听到身后男生的声音,掺了点犹豫和疑惑的语调,“啊——”
“嗯?”我转过头。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终于因听到这名字而记起了我。
我转过头。看到郑启脉正看着我,确切地说,是看着我的挎袋。两秒后他抬起眼,朝我露出恍然的脸。
“你是S大……艺术系的学生?”他朝着我的肩膀指了指,问。
这是他在这一天里,朝我问的,倒数第二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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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这空虚沸腾 第二章(1)
01
我所就读的S大,是一所综合类的大学。
所谓综合类大学,就是没有特定的领域,从中文系到金融系、从计算机系到艺术系,风牛马不相及的科目都能被冶于一炉的学校。和专门学校相比,专业的选择范围有余,细分却相对不足。而S大无疑是这类大学的典型,近年来的疯狂合并,它的范围早已扩至市外的分校点。而这样求大不求精的恶果,就是直接导致了整间偌大的学校,几乎没有一个真正拿得出手的专业。
所以,尽管报考艺术系的学生,形式上要多个所谓的“绘画基础附加考”,但从像我这种人也能顺利通过的测试结果看,S大的“附加考”这把筛子的孔,尺寸大概不比中年妇女的腰围来得更小。
而像我这种既不会画画,也并没有多么喜欢画画的人,之所以会在第二志愿里选择S大艺术系,除了“画画总比背书好”的恶劣原因外,大概就只有更恶劣的“校区位于市中心”了——因为合并和扩大办学的关系,S大的校区可谓相当之多。远在市外的暂且不提,单单是本市内的就至少有五六个。但真正在市中心的,就只有包含了艺术系的第三校区而已。
交通方便的好处,除了能免去和一堆不认识的人过三年同寝同食、隐私全无的生活外,还更多地体现在放学后的打发时间上。从热闹的步行街,到人气的特卖场,只要想逛,随时都可以去那里走上一圈。漂亮的衣饰或是养眼的店员,哪怕什么都不买,心情也总是很好的。
但不包括今天。
金属制的勺子敲上玻璃杯,发出叮当的响。声音颇悦耳,但出现在安静的泡沫饮茶店里,效果却并不讨好。“喂!别敲了好不好。别人都在看你啦!”对面的同班好友一脸气急败坏,“想让我们被赶出去啊?”
“我郁闷嘛——”我说。勺子在空中停滞片刻,改了去敲纸巾盒。
“你够了!”好友干脆一把夺过勺子,“我放着大好的衣服不买陪你来喝茶解闷,你还想怎样,啊?跟男人吵架了不起啊!”
“不是吵架……”好友的气势让我有些嗫诺,但想到昨晚和齐要间的不快,喉间便又生出一阵燥热,“是分手!”
“……得了吧你。这话你都说多少次了?”
“这次是认真的!”我斩钉截铁,“不回短信、不陪逛街也就算了,居然还为了‘没有及时给他加HP’这种P事来跟我发火!不就是个打个游戏嘛!脑子有毛病啊?!”
“……你跟我吼什么?你去骂他啊!”
“在游戏里能骂出什么啊,你以为人人都是他啊!打他手机又关机!反正他有游戏就好了!手机没电了也懒得充……啊越说越气!”
“好啦好啦,分手咯。”好友挥挥手,像是要把什么从空气里赶走般,“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这样也能在一起半年……”
“是五个月!”
“……好,五个月,跟半年没什么区别好吧?反正我是觉得莫名其妙——”
“我更莫名其妙!”我条件反射地飞快接过话。说完后细想了下,答案却依旧照旧。
的确就是莫名其妙。
和齐要认识时,正逢我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没有作业和考试的压力,时间充沛得几乎能榨出油来。那段时间也是我游戏玩得最凶的时间。就这样在游戏里认识了齐要——某个公会的老大,对待新手大方耐心。不错的第一印象,外加身处同城的地域便利,会发展出“现实见面”的戏码,简直就像“一加一等于二”的顺理成章。
任凭这空虚沸腾 第二章(2)
而之后既然能走到一起,齐要自然也不是见光死的类型。长相说英俊有些夸张,却总归是顺眼干净的。平均水平线以上的身高,偏瘦。架一副黑框。话不算多,语速却颇快。但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还是他那天穿的T恤,上面印了张奥运福娃的喜庆大脸,让人有些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事实上,从他在游戏里叫我“老婆”的那一天起,直到现在,我都一直搞不大清楚他在想什么。这不奇怪,我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又哪里来的精力琢磨别人?
……什么都搞不大清楚,却就快半年了。
“好啦好啦!”见我不说话,好友伸手拍拍我的肩,算是打气,“找个新目标就好啦!”
“……也得有啊。”我撑着下巴。视线越过好友,距离她身后不远的卡座里,有女生独自一人坐在那儿摆弄着手机。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流露,姿态却多少透了些落寞。我于是想到打不通齐要电话时的自己,内心顿时翻涌出一股夹杂着同情,更多是同病相怜的什么情绪,忍不住就“唉”出了声。
“‘唉’鬼个啊‘唉’——”好友显然误会了我的感叹,“找目标还不容易?挖掘一下就有了嘛!”
“挖不到啊……”
“嘁!挖都没挖就说这种话……你身边就没有觉得还可以的?”
“有——”某个瞬间里,眼前似乎闪过了郑启脉的脸,却只像是玻璃球上滚过的光晕,飞快就滑溜没了影子,“——就好啦。”我拖着长音。
——就算有又怎样,又没有可能。
我想起上个星期的医院之行,和郑启脉一起待了将近半个下午,除了那句“你是不是S大艺术系的?”的问题,他对我丝毫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兴趣。而即便是这个问题,说穿了,也不过是之后那个问题的引子而已。
“哦,对了——”想到当日最后的那个问题,我拍拍好友的手,“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秦力的人?”
“秦力?”
“嗯,之前我一个外校朋友问过我认不认识他……”我大言不惭,直接将自己和郑启脉的关系归结进“朋友”,“说跟我们一个系的,好像画画得不错。”
“不认识……”好友表情迷惘,摇起头来倒是坚定一如当天的我,“男的还是女的?”
“……不知道。不过听名字感觉是男的吧?”挠挠头,除了“画画不错”之外,我也确实没从郑启脉那得到更多的讯息。虽然有些好奇被他问的会是怎样的人,但一来被叫到了号,二来觉得日后不会再见,即使往下八卦也没有多大意义,于是简单一个摇头加转身,便算是为这段偶遇拉下了帷幕。
“嘁!性别都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好友一脸不满,认为我浪费了她的宝贵时间。
“我也就随便问问……”我表情无辜。面前的鲜榨苹果汁被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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