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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参横-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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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
  那双手掌越发的收紧,颤栗不止,抖得连带着她的身体都在微微地动。
  “不要以为我非你不可。”靳轻毫不妥协地迎视他迫人的眼,这是最后的尊严,“我告诉你,没有你顾谦我带着孩子一样可以过得好好的,没有你,我还是靳轻,谁也用不着可怜我!”
  话音刚落,她就被推倒在床,最初的头昏过后紧接着就是一声响亮的摔门声。
  他走了。
  他就这么丢下她走了。
  仿佛浑身的生气被抽走,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只是……只是她太害怕了,害怕那个久存于心的想法会变成现实。可与生俱来的高傲又不允许自己用那种几近哀求的方式来得到答案,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她只是想听他否认而已呀,她想听他说不是,数落她小心眼、胡思乱想罢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第一次觉得脑袋是空白的,不能呼吸。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纷纷滴落。
  不行!不可以这样!
  什么都已经顾不得,顾不得腿伤,挣扎着爬起,追出去。
  她不知道他会去哪。回家吗?那里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去的地方。那她追出去又能怎么样?她不知道,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她完全控制不住。唯一确定的,就是她不能就这么让他走掉。
  快一点,再快一点吧,也许他还在停车场,也许还在发动车子,再快一点,可以赶得及的。
  电梯停在二十七层,颤抖的手指不停的按着,那红色的数字下降的如此缓慢。空荡的楼道里只有一阵阵的抽泣声。
  视线被模糊了,她看不清那缓缓变化的数字。
  电梯终于停下,门刚打开她便挤了进去,按了地下一层,那里是停车场,她现在只能去那里。见电梯的门还敞着,又一遍遍按着关门键。
  金属合门缓缓靠拢,在即将合上的那一瞬间,一双手突然插进来,试图硬生生的将即将合上的门重新拉开。
  电梯里只有靳轻一个人,突来的动作让她下意识的后退,后背抵住冰凉的金属内壁。
  门被拉开来,门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此刻想去寻的那人。
  “穿成这样你还想去哪儿?”顾谦无奈地看着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赤着脚,满脸泪湿的女人。
  靳轻此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脉搏的跳动,耳边尽是那一阵阵的翁鸣,眼前还是朦胧的,但是有这声音就足够了。
  刚刚压抑着的抽泣此时生化到极致,她像个孩子般地放声哭起来,向他冲过去。
  永远不要小瞧女人的气魄,他被那力道撞得倒退了两步,稳稳扶住攀在身上的躯体。
  电梯的门在她身后又缓缓合上。
  她紧紧勾住他的颈项,埋首在他的肩上,鼻涕眼泪统统贡献在他的衣服上。
  她急急的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哽咽的话语实在让人分辨不出。直到两人转移阵地挪到卧室里,她亢奋的情绪才稍稍平歇一点。
  她撑着两只红红的眼,一边捉着他的手一边说着:“刚才都是胡说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我只是……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是不是?我,我只是……”
  下一秒,他拦她入怀,劫住她未完的话。
  可是这个动作又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她又再度哭起来。
  一边边的拍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了顺气。“别再说那样的话了吧,我受不了那个。”
  “不说了,不说了……”这三个字像是某个咒语,在她心里盘旋,一边边的念叨,她,再也不说了。
  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一个人是必须要留在身边的?有没有一个人是自己终其一生都离不开的?有没有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要紧紧握住不放的?
  如果每个人都要有这么一个劫数,那么她靳轻的悬命草近在眼前。自然是痛恨自己的软弱与妥协,但是在这样的怀抱里,那些自欺的想法又都自然而然的远离。
  如果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罩门,她认了。就如程欢所言,若是凡事都能让她随心所欲,如何能让人相信上帝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你会爱上他,也许他不一定会像你爱他一样的爱你,即便如此,你还是会放弃一切坚持,没有原因,不讲逻辑,这就是爱情。

  第十九章

  闷热的夏季远走,叶落秋临,天气开始凉爽起来。
  代表圣世参选世纪婚礼的设计师梁忆铩羽而归,多少磨耗了些这个年少得势的年轻人的锋芒。大家都在为圣世失利而惋惜,平日觉得梁忆盛气凌人而颇有微词的同事也大都没有落井下石。副总黄一春自从得知这结果,成了一日三叹,而圣世的大老板却处之泰然,安之若素。
  小宋秘书终于在七夕那天的晚上接受了王杰同志的第一百零一次求爱,正是成为新鲜出炉的甜蜜一对。
  据说,那时正是瓢泼大雨,为爱而生的王杰同学手捧一大束玫瑰在小宋秘书家楼下站了整整三个小时,某个铁石心肠的小女人才扭扭捏捏的摇曳到楼下,为这场世纪追爱划上圆满的句号。至于之后某人高烧到硬是躺在床上三天没下了床,而某某人伤心懊恼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就是这场恋爱中不唯美的画面了。
  靳小透依旧没有改掉挑食的坏毛病,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身为母亲的她依旧在糖果与蔬菜的革命中艰难前行。
  生活仍旧继续着,每日每日的重复着前一天的一切,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又似乎某些东西正在慢慢的变化,在不经意间、不易察觉的时候。
  每个人总会有一些事是无能为力的。
  靳轻在某个平常的午后接到一通电话,那是从医院打来。
  一路上靳轻都在消化刚刚电话中听到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她甚至把自己的手背掐的通红也难以接受,然而在看到病床上那张惨白的脸之后,刚刚的虚幻尽失。
  这是黄丹丹吗?那个在舞台上摇曳生姿的绝代佳人?那个与她一起通宵喝酒的爽朗挚友?
  靳轻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
  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一边的眼睛肿起,青紫的眼眶有一道仍没有愈合的伤口,唇角一处也有伤。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黄丹丹虽然性情不同于大众,有时显得过于特立独行,但是总不至于得罪什么人。她的处世风格靳轻是知道的。这样的伤绝对不是小事,怎样的愤恨会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
  黄丹丹睡的很沉,见她不会马上清醒,靳轻决定找医生谈一谈。
  “张医生,我是十一病室二床的朋友,刚刚医院找我来的,我想问问关于丹丹的情况。”靳轻找到黄丹丹的主治大夫,一位年逾六十的老医者。
  医师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顺手翻开一个病例,才道:“我们联系不到她的家人,她有一度是清醒的,给了我们你的电话。”拿下眼镜,医生双手交叠压在病例上,“她的身体目前很虚弱,我不知道靳小姐与您这位朋友的交情深浅,但是我必须要把情况向你交待一下。她已经妊娠十周了,虽然这次的伤势并没有危及胎儿,但是她有服用违禁药品的经历,这对她以后的妊娠,当然还有胎儿都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尤其是孩子。”
  靳轻的脑子完全停留在孩子这两个字身上。黄丹丹竟然怀孕了,她没有结婚,也没有听说她有固定交往的男友,当然一夜情的后遗症确实有可能,但是她不可能会沉迷于那种纯肉欲的交往,即使是这样,她的职业要求也必定会让她格外的留意保护自己的身体,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怀孕。
  脑子里似乎出现了某个片断,那是关键的所在,但是竟然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老医生还在说:“……所以,我的意见是不赞成留下这个孩子,流产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如果她一意孤行非要生下来,那今后这个孩子的健康谁也保证不了。”
  靳轻收拾好思绪,考虑了刚才医生的建议:“我明白了,我会劝她的。”
  “这当然是最好的。”医生点点头,安抚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她的伤并没有迫及内脏,只是外伤,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具体的安排我交给照顾她护士了,有什么不明白可以去问她。”
  靳轻走出诊室,扶住墙缓缓坐在椅子上。
  一位护士小姐推着轮椅经过,轮椅上是一个小男孩,穿着病服,同样是病态苍白的脸,同样是那种让人窒息的味道。
  那孩子在经过时静静的看着她,一眼不眨,眼睛却是明亮澄澈,那里面有许多言语。
  靳轻也看着,看着他渐渐越过自己,穿过走廊消失。
  医院的白帜灯透着淡淡的微蓝,照在过道上,晃人眼睛。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每一处,她最讨厌这个味道。
  这里总不会有什么好的记忆,医院到处都有伤痛,哀吟。
  而她的朋友也成了这其中的一个。

  第二十章

  黄丹丹在傍晚时候转醒。病房很安静,只有靳轻守在她身边。
  醒来半天,黄丹丹一语不发,眼神迷茫地望着天花板。
  “我身边没有人。”这是她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
  “我也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但我已经没有人可以找了。”她的神情不变,气息未乱,眼泪却顺着眼角滑下。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子毕竟也有脆弱的时候。
  这是靳轻第一次看到她流眼泪,为她轻轻拭了去。
  靳轻不想问缘由,这样的伤痕累累只怕不仅在身上,更重的该是留在了心里。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事,她有,黄丹丹亦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已。
  “你走吧,我自己可以。”黄丹丹动了动正输液的手臂,不意牵扯到某个伤处,疼痛一下子钻到心里,却硬是咬牙忍住,没有露出痕迹。
  靳轻打开一旁的保温瓶,里面是仍温热的粥,倒出一小碗。“这个样子还逞强?”说着,一指按在她肩膀上的一处青紫。
  “啊~~疼……疼疼疼……”眼泪哗啦啦的硬是逼出来。
  “也知道疼啊?”靳轻笑意盈盈地挨近那张不见美丽只见红肿的脸,“啧啧,猪都比现在的你上镜,嗯……你是不是想走国际路线?”
  黄丹丹转头不看她,鼓起的腮帮子微微透露了她此时的情绪。
  “你回家吧。”让靳轻强塞硬堵进一碗粥后,黄丹丹摸了模嘴角留下的湿濡。
  见靳轻不理会,又道:“你不回家小透自己一个人耶?无良妈妈!”
  “我已经联系我朋友把她接走了,我这两天的任务就是照顾你。”收拾好东西,坐到她床边,她拍了拍黄丹丹的脑门。
  接下来的几天里,靳轻每天一大早就到医院报到。
  毕竟还是年轻的身体,两天之后就已经有所起色。
  “你不用去公司?”
  今天阳光很好,又不会很热,毕竟是到了秋天,太阳也不会在毒辣人间。
  靳轻推着黄丹丹到阳台上透气。
  靳轻选好一处凉爽位置,不会很晒,空气清新。
  “请假了。”
  黄丹丹看了她一眼,撇了下嘴。“再过两天我就出院,再不来这鬼地方。”
  靳轻眼角瞥到她的小腹,那里还没有太多变化,但是已经没有了原先的骨感,她想到那天医生说的,劝丹丹打掉小孩的事。
  堕胎。
  这两个字曾经让她避如蛇蝎,她明白这两个字对于一个母亲的意义。当年的那种恐慌仍然记忆忧新。可是丹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再拖了,而且她也不确定丹丹是否知道自己已经怀孕的这件事。
  靳轻斟酌着开口:“这次的事,我没有也不会对任何人说,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黄丹丹收回望向远处梧桐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靳轻,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我怀孕了,靳轻。”丹丹双手覆上小腹,她终究还是说了。
  靳轻看着她手抚小腹的动作,这种心情她怎会不懂?
  丹丹继续着:“这个孩子的身份不能曝光,他是私生子见不得光的。”低着头,脸上是只有母亲才有的表情,“我家在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你可能都没有听说过。家里穷,三岁的时候,妈妈抛下我和爸爸走了,后来听说是又嫁了人。父亲没什么本事,只是做得一手的好木器,木匠的生活在我们那里不会比乞丐好到哪里去。十四岁那年,他生了场大病,从此就没有再起来。
  我像一块抹布一样被几个亲戚来回的推拒,后来有人把我送到我母亲那里,可是那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我在那里只呆了一天,当天晚上就跑出来。那时候我什么都没带,只有一个一直带在身边的书包,那是爸爸这辈子送给我唯一的一样东西,我就这样跑出来,一直一直的跑,其实很本没有人追我,但是我就是停不下来。
  你一定猜不到我辗转过多少城市,因为连我自己都记不得了。我这辈子没有什么是割舍不下的,因为就连最亲最亲的妈妈都可以把我扔下,我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靳轻怎么也没有想到黄丹丹的经历竟然会是这样,这个清冷的女子背后,那时生活赋予她的考验与磨练。
  “我曾经被人强暴过,在十八岁那年春天。”她的神情泰然,丝毫没有因这些可怕的经历而动容,仿佛在讲述别人的事一般,“我忘不了那个春天,那时我第一次知道了男人对于女人的欲望,而且是强迫被拉入习得。就这样了,不过就是这样罢。不骗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够一路顺畅的来到圣世。你一定不知道那时候对于一个初出茅庐、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小模特而言,圣世意味着什么?就好像是一个高高的平台,你跃上去,就能看见最好、最美的,你跃不上去,就只能在下边当人家的垫脚石。
  于是我和很多男人上床,只要他们能让我走进圣世。也不知道是哪个帮了大忙,我真的进去了。就是这样,我能才认识你。”
  真真是完全相左的两个世界。
  靳轻听着这样的经历,再次感叹上天对自己还是眷顾的。她走进圣世的经历与黄丹丹相比简直是顺遂得多。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丹丹微微笑着:“别跟我说什么才华运气的,那些都不是我黄丹丹字典里的东西。我很早就听说过你,有些人说你才华横溢,有些人说你运气非凡。那时候我还没认识你呢,我想着,哼!不过就是运气好罢了,但是我确实是嫉妒过你,你难以掩盖的才华,没有人会忽略它,还有你那种高洁自赏的气质,我也有小人之心呐!
  其实,直到现在我还是很嫉妒你,是嫉妒没错,说成羡慕太虚伪了。我实话实说吧,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的才华,嫉妒你的运气,嫉妒你得到大家的喜爱,还有最重要的──”
  黄丹丹淡淡笑着伸手到她的脖颈间,小指勾住靳轻脖子上的一根银链,缓缓拉出──尽头是一块墨绿色的玉,纯粹的色泽,那是价值不菲的宝贝。她握在手里,感受它的温热,苍白的手不意察觉的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你我身份一样,你的靳小透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而我肚子里这个却连出世都不可以?”

  第二十一章

  握着玉的手渐渐放松力道,拇指摸了模玉的正面。“让我猜猜小透的父亲是谁?”说着作势要把那玉翻过来──
  “啪”
  靳轻一把攥住黄丹丹的手腕,表情肃杀。
  人总要有个底线,现在的黄丹丹已经把她推到悬崖边了。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黄丹丹变了变神情,放开手里的东西。“到了今天,我不得不承认,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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