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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参横-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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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陌生人突然要强行介入自己的生活是件让人难以忍受的事,尤其他在第一面时就给你留下了极为不好的印象之后。
  “轻姐,瞧,这回是粉玫瑰。”小宋今天第三次跑进来,手里又换了花种。
  指了指堆在地上的花,她吩咐一起扔掉,见小丫头喜欢的爱不释手就都堆在她身上,连人带花一块哄出去。
  桌上是第一次送花时留下的卡片,上面写着乱七八糟的话。
  他说,他叫何子易。
  他说,他好像爱上她了。
  实在是荒唐,一个非礼自己的人竟然用情不自禁来解释当时的行为,那她听见的那种咬牙切齿的声音是什么?难道爱她爱到想把她剥皮下腹?
  这人硬要介入她的世界不会是什么好事,他的眼神让她惊心,虽然一副多情面孔,但眼神却过于冷寂。
  她对他一无所知,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那样的眼神,绝对不会是一个如他所说的陷入爱情的男子该有的。
  这样突兀的几次相遇有些被捉弄的感觉,很明显,现在他处于主动,而她只能被动接招,见招拆招是她唯一能做的。
  即便心里已经有所盘算,但是现实的状况却总是出乎人的意料。
  直到坐在何子易的车里,靳轻仍不能相信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如果她理解无误的话,现在这种情形该称为绑架。
  “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你无礼,只要你陪我去个地方。”他早已看穿她的心思,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抓住她正要模电话的手,下一秒,手机就被扔到后边。
  “你强行掳我上车,我可以告你的。”
  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手指摸了摸唇角的伤:“随便你。”
  为什么每次与他碰到都是这样的互动,总是漠视她的意志,永远是他在操纵一切。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几次三番的找我麻烦,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她从后视镜观察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他似乎很奇怪她这样问,一脸的迷惑:“说什么呢?喜欢一个人就想时时刻刻总见着她,这叫找麻烦?”
  不再理会他,看得出他根本没有说实话的意思。她只好努力观察路线,开始判断他要带她去哪里。
  谁会想到,车子在一所墓园停下,这已是郊外。
  他打开车门锁,却没动,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山头。
  不想单独与他在那么小的空间呆着,靳轻率先走下车,头也不回的忙下山,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拉回。
  知道挣扎也是白费劲,于是干脆任他拉着自己上山。
  陵园都是一个样子,沉寂,肃穆,惨白。到处都是凋残,这是没有生气的地方。
  他步履较她要大的多,只有加快频率才能跟上他。
  终于,他停下,放开她。
  “借我手帕。”他霸道的问她要,眼睛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无奈看着横过来的那只手,把纸巾放进去。“没手帕,只有纸巾。”
  他蹲下身子,抽出一张,绕在手指上,仔细地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
  她虽没兴趣,还是不自觉看了眼那照片。
  一个老人,淡笑,和善的模样。
  他直到把墓碑周围都打扫了便才起身,背对着她,面向夕阳。
  “爸爸走的时候也是这会儿,夕阳似血的时候。”
  靳轻实在不想再与他在这耗时间,不耐道:“你把我带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我没有义务陪你在这缅怀。”
  他回身,身后的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黄。他并无表情,少了平日的嬉皮笑脸,此时的他又开始让她紧张。
  “想让你多了解我一些。”
  她转身。“我不想了解你。”
  “这可由不得你!”语毕,擒住她的手腕拉她到墓碑前。谁知力道似乎没有控制好,她跪倒在地,想要扶她一把的他都没有来得及。
  想要扶她的手被一把打回去,看着她眼里的怒气,心底竟没有原想的快意。
  他坐在地上,拿出纸巾为她擦去身上的灰尘。
  “只要你安分一点,我保证咱们可以相安无事。”
  看得出她眼底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惧怕,她在怕他。这很正常,这样的行为在他自己看来都很流氓。
  “爸爸去世的第三天我就离开这里去了意大利,一直到现在我才回来。”他低头仔细的弹去她身上的灰尘,仿佛陷入了另一个空间,“爸爸走了之后,姐姐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她生下来心脏就不好,即使爸爸为她花再多的钱,请最好的医生,吃最名贵的药都没办法根治。小时候,她有一回病的很重,甚至下了病危通知,还记着那时爸爸抖着手说什么都不肯签字,嘴里念着:‘能活能活……’。我那时还小,根本不懂什么是死亡,只懵懂地知道,如果姐姐死了,就会像妈妈一样,就再也看不见她了。于是,我开始害怕,就是那会儿真正明白死亡的意义。
  后来,她终于平安度过最危险的一段时间。因为一个人,那个人在她床前说了一整夜的话,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只知道,在那人守了一夜之后,姐姐终于醒过来。
  医生说是奇迹,爸爸说姐姐命大。我却觉得,是那个人给了她活下去的力量与勇气。姐姐从小就喜欢那人,他们一起长大。之后爸爸去了,他们成婚。已经是圆满的结局,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吧,我那时候想着。所以按照爸爸的遗愿去了国外,一呆就是这些年。”
  靳轻动了动已经有些发麻的腿,试图站起来。听了这半天也找不到自己与他相关联的部分,虽然,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悄悄蔓延。
  “为什么你总是忽视我说过的话?就不能安分一点?”拉她入怀,使劲抱住她。
  “放开!我没有义务陪你在这发疯。”用力想撑开他的身体终究还是没有成功。
  “我是疯了……”捏住她的双腕,逼她正视自己,“靳轻,靳轻,你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活得快意了就不管别人的死活!”
  她不再与他较力,放松力道,冷静下来看他有些扭曲的面容,可心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惧怕,竟然有丝坦然。
  “你是来替你姐姐申张正义?”他听见她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
  他完全愣住,不知何时走势又开始变调。
  她从他身上爬起,再不逗留,留下他一个人仍坐在他父亲的墓碑前,久久没有动弹。

  第四十二章

  顾谦的关系簿上,配偶一栏里的名字叫何子衿,这她很早就知道,她对那个女人的认知也只停留在这个层面上。有太多的办法了解那个女人,但是她不想,那个何子衿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钝刺,虽不锋利,但是拔出来却更难,连肉带血的。她真的怕了,所以逃避。
  何子衿,何子易,这两个名字未免太过相似。其实自打知道他的名字开始她就早有这种预感,但还是自欺欺人的不想正视。她终究只是个女人,也会胆小,并不是什么都能应对的完人智者。
  直到在墓园,他的那席话,还有他的眼神。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逃避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隐隐觉得生活要变了,现在不过是个开头,后面的事情谁又料想的到?
  周末的时候,总算能休息一下,最近实在是忙昏了头,又加上何子易的纠缠,已经让她有些疲于应付。
  一大早就有人按门铃,放下手里的牛奶瓶,一边盘着长发一边跑去开门,嘴上还叼着珠钗。
  可能是程欢,说好今天她带小棠过来玩的,可这也太早了,瞄了眼钟,还不到八点呢,她家的懒猪靳小透还没起床呢!
  门打开,并不是程欢。想来也是,那个女人按门铃从来不会只按一声,而是一直按一直按,直到门开为止。
  陌生的女人,得体的穿着,一副墨镜几乎遮住半张脸。
  “请问……”
  没等她说完,那女人就伸出手,却没什么表情,语气更是平淡,却又透着一股寒意。
  靳轻递出手,与之交握。
  在两只手碰到的时候,那女人开口,她说,你好,我叫顾颍,顾谦的妹妹。
  下意识挺直脊梁,靳轻感觉自己周身的筋骨开始紧绷。
  请她进来,靳轻说,你随便坐,我去倒茶。
  顾颍坐在沙发上,看靳轻随手固定了长发,在厨房那里泡茶。
  静静的观察,进来时就已经发现门口鞋架上的男式拖鞋,茶几上还有打火机与香烟,都是某人最喜欢的牌子。
  最后,顾颍的视线落在那个静立在水台前的女人身上。
  想像过这女人的模样,也许是那种娇嫩的菟丝子,可能和子衿有些相像;也许是那种勾人的狐狸精,手段心机都是一流。许多种假想在真正见到这女人的时候都破灭,这个靳轻出乎她的意料。
  上身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衣,下面只一条简洁的牛仔短裤。修长有度的腿,精致的身材,动人的面貌,她甚至赤着脚,白玉般的脚踝似乎都透着一股惹人犯罪的风情。上衣的两粒扣子松开,白皙的肌肤露出来,若隐若现。
  同为女人,顾颍终于明白,这样的女人有让男人趋之若鹜的本钱。单从外表上,这个靳轻,就已经胜出了。
  可是哥哥不是那种只重视外貌的男人,他身边从来不缺漂亮女人,从小就惹桃花的人,怎还会因女子的美貌而动心?必然是她身上还有什么是让他放不下的。
  飞转的思维被她打断,她说,喝茶。
  “谢谢。”顾颍看了眼那精致的杯子。
  靳轻坐在她对面,不想与她浪费时间。“你找到我这儿是有话要说吧?”
  “嗯,我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你是叫靳轻吧?你是不是和我……”
  “是。”没等顾颍说完,靳轻就抢过话来。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靳轻觉得可笑:“你能说什么?你是他妹妹,说起来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呢。怎么?你也是来替你那个千金嫂嫂申张正义的?那你怎么不和何子易一起来?人多一点不是会更有气势么?”
  “子易找过你?”顾颍突然觉得奇怪,可脑子里又想起他最近不同以往,说不上来的别扭,原来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找过,他还说他爱上我了,想追我。”
  “胡说!”
  靳轻看她一脸难掩的恼怒反而开怀,轻笑道:“不信啊?回去问问他,问他嘴角的伤是谁咬的?”
  心底某些被压制很久力量开始冒出,见顾颍愤怒的样子,竟然有快意涌上心头。她不想罢休,还有积攒了多时的灰暗情绪等待发泄。
  “你是不是女人?还懂不懂羞耻?”顾颍也气急,开始口不择言,只想破去她脸上的讥诮。
  靳轻听见这话反而笑的更欢。“我是不是女人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哥。”
  顾颍尽量的压制情绪,深呼吸了几次才开口:“我并不想与你争吵,也许你也有自己苦衷。我只是不想我嫂子那么痛苦,他们甚至分房睡。”
  “你在暗示是我造成的?”
  “难道你敢说这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这只能说明你哥他自己不想要,与我有什么关系?”她喝了口茶,似乎有想到什么,暧昧笑开,“要是你认为是我离间他们,那我也没办法。”
  顾颍用力掐着墨镜的镜框,仿佛要捏碎它。“你想要多少?开个价吧。”
  靳轻一脸惊讶,三秒钟后便是大笑着:“你以为自己在拍电影呢?还开价?呵……”这女人真是可笑,竟然会以为她是因为钱才会与他纠缠这么多年。
  “那你想要什么?”
  收起笑意,靳轻放下茶杯。“我要的,不是你给得了的。”
  “你想要什么?”顾颍觉得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了,“难道你想要他把你扶正,你想光明正大的当顾太太?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你说对了,我就是想当顾太太,可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做梦?”话虽强硬,可心里却是一片着慌,她最没把握的就是这个,“他们那是无性婚姻,你该懂得这个意思吧,那不过就是空中楼阁,也许只要别人轻轻一推,倒塌是迟早的事。”
  “谁说的?那是因为子衿她身体不好,哥哥是体贴她……只要,只要你不去破坏。现在子衿的身体已经比原来好很多,他们会很幸福,只要没有别人。”
  “你以为你哥哥是清教徒么?他也是男人,自然会有需要,哪个有妻室的男人没有碰过自己的妻子?有没有我并不是关键。”
  哥哥竟然没有碰过子衿?顾颍难以置信地看着靳轻,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么多年的夫妻竟然只是徒有一个虚名?不可能!一定是她在骗她。
  “可是你还是一个不能忽视的存在,你在一个不属于你的婚姻中央,你不该在那里的,如果没有你的话,他们该有不一样的互动,毕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不相信哥哥对子衿会没有爱。”
  耳边开始耳鸣,完全是靠意志压下涌上喉咙的酸水。“你今天来错地方了,你该找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哥哥。”
  “他不会听我的。”
  靳轻无奈苦笑:“那你是觉得我应该会按照你的要求去编排自己的生活吗?”
  “我看的出来,你身边不会缺乏爱你的人,这世上不是只有顾谦一个男人,请你放了他,也放了你自己吧。”这是她心里的话,她并不讨厌这个靳轻,即使知道她是破坏子衿婚姻的人还是不能说服自己讨厌她,反而希望她可以有不一样的生活,而那样的生活绝对不会是像现在这样身为婚姻之外的女人而能够得到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照你的吩咐离开他?你们这些人谁都没权利指挥我该怎么做。你哥与何子衿的婚姻是他们的事,就算这中间多了一个我,也不是你这个做妹妹该干涉的,你们未免管太多了!”
  为什么他们这些人都在命令她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为什么他们觉得她该毫无缘由的听从他们的要求?他们把她当成了什么?
  心里的怒火被挑起,她试了几次还是压制不住,于是也开始口无遮拦,“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如果你还是想干预,建议你回去教教你那体弱多病的千金嫂嫂怎样锁住男人。”
  “你是不打算放弃了?”
  没等到她的回答,眼帘里就忽然出现一个小人儿,越过她身前。
  靳小透穿着咸蛋超人的小睡袍,顶着鸡窝头,爬上妈妈的沙发。很明显是被吵醒的,眼睛还仍迷离着,糊着眼屎的眼睛暼了顾颍一眼,又扭头向母亲怀里钻。
  顾颍倏地站起,几乎是落荒而逃。
  “妈妈,那个阿姨是谁?”
  靳小透还带着困意的声音拉回靳轻的思维,理了理小透乱糟糟的头发,轻轻开口:“不重要的人。”

  第四十三章

  “这还了得?”程欢“哐”的一声把水果刀拍在桌上,“这些人都找上门了来,想干什么?”
  靳轻把最近发生的事跟程欢说了,这女人显然比她还激动。看了眼没什么动静的房门,知道孩子们没有听见,于是连忙冲老友做了个“嘘”的手势。
  程欢点了下头,降下声音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还能怎么办?
  靳轻满心苦笑。“有些事由不得我,走一步算一步。”
  “哼……这都是早晚的事儿,你该清楚。”程欢重新拿起水果刀切柳丁,“当初劝你你不听,非要一头钻进去,拉你也不动。好啊,既然是白费力气那我就不管。这些年看你们折腾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知道你们那时候爱成什么样儿,可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就不行呢?我真纳闷?”
  一大早就经历一番较量,心里正烦闷的很,实在是不想再听程欢这样唠叨,靳轻伸手拿过一块她刚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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