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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情缘:云中歌-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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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歌跳下马,向黑衣人走去,“放了富裕。”

    黑衣人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手将富裕抛向九月,一手把云歌抓上马,策马而去。

    云歌异样地安静,没有丝毫反抗,可因为主人事先有过吩咐,黑衣人对这丫头不敢轻估,仍把备好的一颗药丸递到云歌嘴边,“只是一颗迷药,让你睡一觉。”

    云歌一言未发地将迷药吞下。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

    窗户上蒙的纱已经残破,北风一吹,冷气直往屋里钻。屋内既无火盆,也无暖炕,霍成君走进屋中,觉得和屋外没任何区别。一旁的 ;小吏赔着笑说:“地方太简陋,有污小姐。”

    霍成君冷冷地看着蜷卧在榻上的云歌,“我倒觉得这里的布置仍然太奢华。”

    小吏立即说:“是,是,小的也觉得太奢华了。”

    “叫醒她”

    小吏已经揣摩清楚霍成君的意思,立即命人去打冷水,泼了一桶到云歌身上。

    云歌体内的迷药在寒冷下,散去了几分,身子却仍然发软,强撑着坐起,看到霍成君,也未惊讶。

    霍成君微笑着,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云歌的双瞳中,太过淡然平静,没有霍成君想看到的恐惧慌乱或祈求。霍成君瞅了眼小吏,小吏会意,拎着桶冷水,笑嘻嘻地走到榻旁,从云歌的头顶缓缓浇下。

    云歌两日没有进食,又身中迷药,根本无力反抗,她也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既不哀求,也不唾骂,任由混着雪块的冷水当头浇下,只安静地看着霍成君,漆黑的眼睛内有种一切都没有放在心上的漠然。

    霍成君为了这一日等待多时,一直畅想着云歌的落魄悲惨,临到头,却只觉自己的一腔怨恨连一点水花都未激起。看到云歌的样子,新怨旧恨都上心头,脸上反笑得越发欢快,“去找根马鞭来。”

    小吏立即领命而去。

    霍成君接过小吏寻来的马鞭,笑着吩咐:“你们都出去。”将鞭子抖了抖,用力抽下,云歌下意识地躲避,却因身上无力,根本没有躲开,衣服应声而裂。

    “这一鞭子本该多年前就抽你的在街上冲撞我,杀害了我的宝马,却毫无愧疚”

    又一鞭子。

    “这是因为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

    又一鞭子。

    “这是因为因为”霍成君无法说出心上的那道伤痕,只 ;得将羞愤化作了更狠毒的鞭打。

    “这是为了我大哥挨的板子”

    “为了母亲打我的耳光”

    “这是因为刘弗陵。连我入宫,你都要和我过不去花费了无数心思的歌舞,却成了众人的笑柄”

    霍成君越打越急,毫不顾忌、一鞭紧接一鞭地抽打下去,心中的怒火没有丝毫消逝,反倒烧得人欲疯狂。

    一个黑衣男子匆匆进屋,沉声说:“霍小姐,主人还要用她。”

    霍成君清醒了几分,看到云歌的样子,觉得这么多日子以来从未有过的畅快,她笑对云歌说:“今日先只要你半条命,过几日再送你去和刘弗陵团聚。”

    浑身血痕,卧趴在榻上的云歌身子猛地一抖。

    霍成君还想再刺云歌几句,黑衣男子道:“霍小姐,这里不是您久待的地方,请回吧被人看见,后果”他没有再说,只做了个“请”的姿势。

    霍成君明白黑衣男子说得很对,扔了马鞭,笑着离去。

    起先浇的雪水已经结冰,混着云歌的鲜血,凝在榻上,如同铺了一层血水晶。云歌软软地趴在血水晶上,背上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整个背部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很难想象这么重的伤会是一个看着温柔秀美的闺阁千金打出来的。

    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去探看云歌。

    被打得那么狠,云歌都未发一声,男子以为云歌早已晕厥,翻过云歌身子,却看她眼睛睁着,只是目中无一丝神采。男子翻动她身子时,她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她却没有一点儿反应。

    男子对立在门口的小吏吩咐:“这里不是还关着很多女人吗去找个女人来帮着收拾一下伤口,再拢个火盆。”

    小吏冷哼:“这里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你没听到霍小姐刚才 ;说什么吗我的前程”

    黑衣男子截道:“我只知道若她现在就死了,你和我都得给她陪葬。”

    小吏在前程和性命之间衡量了一下,还是决定选命,嘴里骂骂咧咧地命人去找衣服、生火盆,自己去找个略懂医术的女人。

    霍光要上官小妹下了一道旨意,命刘贺进京。刘贺接到旨意的同时,也接到了孟珏的消息。“守拙示弱,登基为要。雷霆手段,击杀刘询。”他淡淡一笑,将孟珏的消息烧掉,命下属准备进京。

    从刘贺小时就侍奉至今的近臣王吉问道:“王上,容臣问句不该问的话,王爷究竟想不想进京”

    刘贺明白他意有另指,答道:“现在的形势下,我能选择吗皇后娘娘下旨征召我进京奔丧,我能不去吗”

    王吉却仍固执地问:“臣只想知道王爷的本意。”

    刘贺微笑着说:“不知道,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吉沉默了一会儿,说:“臣明白了,臣下去准备了,此去唉”王吉长叹了口气,“臣会多命一些人随王上进京。”

    他刚想走,刘贺叫住了他,一面想,一面开始点人名,王吉忙提笔记下。

    刘贺一口气点了几十个人,才停了,笑眯眯地说:“这些人都要带上,别的别的就由你挑吧不过不许超过二十人,我还要带姬妾婢女呢人再多,就要越制了。”

    王吉眼中有“朽木不堪雕”的无可奈何,却只能应诺着,退出了大殿。

    刘贺目送王吉离去,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一阵清冷袭上心头,只觉得说不清楚的寂寥。侧头间,看到纱帘后的红衣正望着他,眼中 ;有迷惑不解,还有着急,他忽又笑了,轻声叫:“红衣”

    红衣小步过来,跪在他膝前,刚想比画,他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命那些人随行”

    红衣点了点头。刘贺点的这几十人,有的是当年燕王放置在他身边的人,有的是上官桀安插进来的人,有的是霍光的人,还有的是广陵王的人,反正不是这个人的探子,就是那个人的暗哨。

    “我带他们去自然有我带他们的用意,我不想多带自己的人也自然有我的想法,此行风险很大,我舍不得拿自己人去冒险,只好请他们这些神神鬼鬼陪我玩一场了。”

    红衣想了一会儿,仍然不明白,不过既知道这是公子的有意安排,就不再多问,只甜甜一笑,指了指自己。

    “你也要随去”刘贺温和却坚定摇了摇头,“不,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等我摆脱了长安的事情后,我再带你出去玩。”

    红衣着急,刚想比画请求,刘贺把她拖坐到榻上,头枕着她的腿,“让我休息一会儿,过会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语声中有浓浓的倦意。

    红衣眼中有怜惜,关于自己的一切都立即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累了。

    她轻轻替刘贺取下发冠,把头发散开,让他能睡得更舒适。

    刘贺带着二百多人,浩浩荡荡地上了路。

    此行虽然带了不少婢女,却都不是从小服侍他的人,刘贺也就没指望路途上能有多舒适。可说来奇怪,一路上,想吃什么、想用什么,总是未等他开口,一切就已经备好。刚开始,因为心中有事,他还未多想,只以为是婢女乖巧,还重重赏赐了她们,后来却渐渐留意起来。

    一日清晨,起来后发现婢女拿来的衣袍恰是他今天想穿的,端上 ;来的早饭也恰是他今天想吃的重口味,心里突地反应过来。这世上,还能有谁做到这一步胸中有怒,却也有一阵一阵莫名的牵动。刘贺坐到了案前,夹了一筷子菜后,笑着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婢女想着又有赏赐了,兴高采烈地说:“是。”

    刘贺微笑着又问了一遍,“这些都是你做的”

    婢女的声音有一瞬犹疑,“是。

    “这些都是你做的”

    婢女的声音已如蚊蚋,“是”

    刘贺依旧笑着,“我只再问最后一遍,这些是你做的”

    婢女立即软跪在了地上,“奴婢知错奴婢该死奴婢不该鬼迷心窍”

    刘贺已经再无心情听她求饶,对着外面高声说:“红衣,你还不进来领罪要让我下令斩了她们吗”

    穿着侍卫装束的红衣掀帘而进,跪到刘贺面前,脸上既无抱歉,也无害怕,只有一股隐隐的倔强。

    刘贺看了她一会儿,原本责骂的话全都没了,挥手让仍在磕头的婢女退下,又对红衣说:“你先起来。”

    红衣跪着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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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心字已成灰(3)
    刘贺知道她想让自己先答应她留下,心头火起,没理会她,自顾自地开始吃饭,一顿饭吃完了,红衣仍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刘贺想起她小时候被罚跪在沙砾上的情景,才**岁的小姑娘,跪了一日一夜,膝头皮开肉绽,仍沉默着一个字不肯说。

    他想着进京后,把红衣安置在宫外的驿馆,与其他人分开,即使发生什么,也牵扯不到红衣。他无声地吁了口气,板着脸说:“我要喝茶”

    红衣听到他冷冰冰的话语,却一下笑了,从地上跳起,兴冲冲地就要去煮茶。

    “站住,你先去把衣服换了,看得人伤眼”

    红衣笑着连连点头,高高兴兴地去了。

    刘贺看到她的样子,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我算哪门子藩王竟老是被一个丫头逼得退让”

    刘询曾是江湖游侠的首领,手下多能人异士,刘贺本以为进京的路程不会太平,却不料一点阻碍未遇到,顺利得不能再顺利地就到了长安。手下的人都兴高采烈,刘贺却高兴不起来。刘询敢让他进长安,肯定是有所布置,再想起刘弗陵临终前和他说的话,他只觉心灰意冷、意兴阑珊。

    刘贺到长安时,霍光和诸位大臣出城迎接。

    虽然众人心中都明白霍光的意思,可因为还没正式登基,所以仍然按藩王的礼仪迎接,都未敢逾矩。

    刘贺来的一路上,又闹了不少荒唐事,每经过一地,听闻当地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必要搜刮了去,有什么好吃的,也必要给他献上,惹得百姓唾骂昌邑王是蝗虫。

    朝内群臣叹息,霍光却很满意,越发定了立刘贺为帝的心。不过表面上仍然态度含糊,只由御史大夫田广明主持所有事务。

    长安城内的禁军、羽林营都是霍家的人,还有关中大军的后援,一声令下,十万大军一日内就可以赶到长安,霍光觉得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只需按部就班,遵照礼仪让刘贺登基。等刘贺登基后,朝务就全在他手,隐忍多年的理想,也似看到了实现的一天。

    可天不从人愿,事情开始一点点地偏离他所预计的方向。

    首先是国玺、兵符失踪。

    他派人搜遍未央宫、骊山,所有可疑的人也都一一查过,却怎么都找不到国玺、兵符。

    没有国玺,皇帝登基时,如何发布昭告天下的诏书没有兵符,如何调遣天下兵马

    刘弗陵信任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一个个排除后,霍光推测国玺和兵符应该被失踪的云歌拿走,立即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出云歌。

    云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

    匈奴的右谷蠡王出兵,试探性地袭击关中地区。

    霍光在战与不战之间犹豫。不战,后果难测,如果匈奴得了甜头,很有可能集结大军发起进攻;可应战的话,关中大军就会被匈奴的兵力拖住,万一长安有变,肯定不能迅速赶回。

    霍光还没有决定是否应战,乌孙又传噩耗。

    当年为了分化西域,阻挡匈奴,武帝刘彻送楚王刘戊的孙女解忧公主和亲乌孙。

    解忧公主是一位极有胆魄计谋的女子。自她去了乌孙,说服乌孙大王与汉朝友好,联合周边的西域各国,共挡匈奴,替汉朝化解了很多来自匈奴的威胁。

    近日,乌孙国王翁归靡病逝,匈奴联合西羌趁机进攻乌孙,势如破竹,吞并了恶师、车延。乌孙国内对汉朝一直不满的贵族势力推举了有匈奴血统的新王,打算先杀解忧公主,再向匈奴投诚。

    解忧公主带着儿子、女儿,率领忠于先王的军队和新王的军队苦苦周旋,派人送信给汉朝,请求汉朝出兵助她。

    解忧公主还不知道刘弗陵已经驾崩,所以求救的信是写给皇帝刘弗陵的。

    霍光看到解忧公主的信时,神情怔怔。解忧自从离开汉朝,三十年都未有只言片语,以她的刚烈性格,若非事关百姓的性命,她绝不会开口求助。

    霍光那边愁眉不展,刘询却是喜得击掌长叹,“天助我也”翁归靡真死得太恰到好处

    他对李远又赞又忌,此人年纪只比他略大,行事却如此老练、稳 ;妥。天时、地利、人和,全被他用尽了幸亏此人虽算不上友,却绝不是敌。

    霍光此时只有两条路可走:一,速战速决,尽快解决新帝的事情,因为只有新帝登基,才有可能发兵救助解忧公主;二,不理会解忧公主的生死,放弃乌孙,一意和朝中反对刘贺登基的势力周旋,直到刘贺登基。可是,放弃乌孙,就意味着放弃汉朝在西域几十年的经营,也意味着放弃了西北边疆汉朝子民的性命,任由匈奴、羌族长驱直入。

    何小七问:“侯爷觉得霍光会选择哪条路”

    刘询淡淡说:“霍光是权臣,并非奸臣。对皇帝而言,他不算好臣子,可对百姓而言,霍光是好官。他在朝为官三十多载,没有做过一丝一毫对不起天下百姓的事情,刘弗陵的每一次改革,他都力排众议,全力支持,没有霍光的支持,汉朝说不定早成为另一个秦朝。西域绝对不能放弃,否则对汉朝的危害有多大,霍光比任何人都清楚,更何况解忧公主并非一般拿去滥竽充数的女子,她是宗室公主,霍光若不救她,那些藩王正愁找不到霍光的碴。”

    何小七道:“我打听到,当年送解忧公主出塞和亲的人是霍光和李陵,如今李远利用解忧公主逼迫霍光,事情未免有些凑巧,我怕此人别有用心。”

    刘询冷笑,“本来就是彼此利用,我达到我的目的就可以了。”

    仆人禀告“张贺来访”,何小七行礼退下。

    刘询和张贺聊了几句别的事情,装作无意地问起霍光和李陵。

    张贺对李陵似极其敬佩,虽然李陵早已是匈奴的王爷,他提到时仍不肯轻慢,“李陵是飞将军李广的孙子,霍光是骠骑将军霍去病的弟弟,两人都身世不凡,当年都只十七八的年纪,相貌英俊,文才武功又出众,极得先皇看重,当时长安城里多少女子”张贺嘿嘿一笑,有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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