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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房or双人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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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华没有回答,也忘了说谢谢,接过书站在路边。
  男生单脚踩着脚蹬,按了下车铃,抛下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调转车头骑走了。
  普华惴惴不安的把练习册和信封装回书包里,扶着车往停车区走。摸摸膝盖竟然摔破了,校服上也蹭了拇指大小的一道口子。她避开六班的停车位,发现刚才的几个男生都围在篮球架下面,纪安永在,还有……刚刚那个替她捡书的男生,他的手搭在纪安永肩上,一副很哥们的样子,不知在讲什么。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但是普华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像是有某种感应,在她注意他们的时候,那男生也回过头看到了她。他仍然在跟纪安永说着什么,眼光却一路追着普华,如同芒刺扎在她背上。普华的不安又复发了,她拼命低头眨眼睛希望眼皮不要再跳,把车停在老位置,卷起书包以最快的速度跑上了楼。
  课间操后,娟娟扶着一瘸一拐的普华去医务室上药,下楼时问她“怎么撞的?”
  普华要讲,但楼梯上都是刚做完操的学生,里面不乏早晨撞在一起的几个男生。第一节课大家彼此介绍过,名字虽然记不全但也差不多。因为认识了,她反而不想说。
  纪安永走在最后面,从普华身边经过,对她略微点头算是打个招呼。普华也对他点点头,手紧紧捏了捏娟娟,没让纪安永看出她的脚崴了。
  等大部队从楼梯上拐过去,两个女孩才不动声色的下楼,逆着人流横穿过操场去对面的医务室。
  娟娟在一旁嘟囔:“你们认识了?”
  普华忍着疼,闷闷“嗯”了一声。
  上完药回去上课,大家散在楼道里,娟娟扶着普华回到位子上,嘱咐她别随便走动。离开前凑到在她耳边嘀咕:“中午顶楼!”
  普华比了个“OK”的手势,目送娟娟回到自己座位。她刚要转头坐正,不期然与后排某双眼睛撞到一起,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定睛看果然是他。
  这已经是一天里的第三次了,那个叫施永道的男生在盯着自己!
  第一节的班会他站起来做自我介绍时,普华没敢回头。
  他好像正在想题,左手转的自动铅笔像是一根魔术棒从几个指尖上飘过仍能不掉落,直勾勾的盯着教室的某个方向,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普华微微挪了挪椅子,从位子里拿出课本做作业。她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小角黏在眼皮上,希望令人心悸的跳动早点结束,然后正襟危坐拿起笔,开始认真分解眼前的立体几何题。
  当天晚上,普华在日记里写下了这样的句子:
  真的难以想象,竟然跟他说话了。其实,还好啦!
  裤子破了,被妈骂了两句,爸说买新的,妈说补补还能穿,娟娟说补好的地方可以当个“纪念”,有道理!
  那个施永道真奇怪,他会是纪安永的好朋友吗?但愿不是,以后要小心他!好在,信已经放回去了!封青也没有发现。上帝保佑,纱织保佑!
  第一节化学课感觉很难,要好好听讲做笔记,普华,加油啊!
  嗯……要加油!叶普华!

  2…3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普华和纪安永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他们不在一个小组,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而她对初三的期待,很快在六班压抑的气氛中消磨殆尽。
  在这里,交流是件很奢侈的事,同性别的同学之间姑且这样,异性之间就更有一道天然的屏障。普华发现,六班的男女生很少说话,除非万不得已。在一个卧虎藏龙的集体,派系分明,大家都在扩大自己的领地,这个班级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卸去了生活委员的职务后,普华和娟娟都成了班里不起眼的小萝卜头,如果不是老师课上点名回答问题,一天里可能都不会有人叫她们的名字。除了身边几个原来班里的老同学,其他人态度一贯不冷不热有所防备。学科的压力也从开学第一天与日加剧,普华疲于应付,根本顾不得结交新朋友。
  两个月之后,班里的形势大体确立下来,几个小团体之间的竞争初步尘埃落地,原来六班的一派男生占据了排名靠前的大部分席位。纪安永月考进了年级前十名,令普华万分欣慰。她对他的欣赏有增无减,哪怕只是听着他回答问题,或是看看他打球的身影,她也甘之如饴。
  令她意外的倒是施永道,他也在前十名之列,排名比纪安永还要靠前。施永道留给普华的最初印象是挂在嘴角边那丛早生的小胡子,有点滑稽。他的嗓音随着变声期的到来日益低哑,看人的眼光还是那样带着侵略性。他很习惯打量她,不管是课上课下,而且毫无掩饰一副坦然,弄得她不敢从他坐的一侧回头取东西。她把这种目光当作挑衅或男女生间的敌意,可又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敌意何来。因为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普华小心翼翼回避着,每次他从走道上经过,她都习惯性往另一边挪挪身子。但她又羡慕他的成绩,尤其是化学课,他能够游刃有余的与老师就解题展开论证,甚至想出更简单快捷的方法,他的化学成绩凯歌高奏,无一例外都是全年级第一名,几乎一路满分。
  普华的成绩并不理想,第一次月考化学成绩落后近二十分,跌出了班里的前三十名,只在语文和英语两个单科上还保持着领先优势。娟娟综合成绩一贯比她好,又有理科头脑,所以还在原来的名次徘徊。至于裘因,除了出众的家世和外貌,她在班里的成绩可以算得上很糟糕。娟娟背后说过,裘因能进重点班肯定靠关系靠脸蛋。像她们这种没脸蛋没家世的就只能拼实力。
  拼实力谈何容易!因为成绩和爸爸妈妈给予的希望,普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令她在期中考后瘦了足足四五斤,可即使再怎么努力,她在物理化学上好像就是不开窍,成绩还是继续一分分往下掉。每逢化学课前甚至出现了神经质的恐惧和疑虑,生怕自己又漏掉一个知识点或弄错一条公式的计算。
  娟娟策动过几次让普华去向纪安永问问题,每次普华都是动了念头又因勇气不足告吹。这样反反复复,熬到成绩退到七十分以下,她权衡利弊,终于放下面子,在某天午饭后拿起习题册走向纪安永的位子。
  但是这次小小的尝试也没有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她才跨过一排座椅就被人挡在了走道上。
  那个足足高出她一个头的施永道拿着中考英语冲刺,像一座大山横在她面前,指着一道题生硬地问:“叶普华,这个为什么是虚拟语气?”
  普华忘了自己怎么回到座位,但硬着头皮花了整个中午的时间从头到尾给施永道详细讲了一遍虚拟语气。
  他把椅子拉过来坐在她课桌旁,他们离得很近,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打完球的汗味。她小心翼翼不接触他的目光,一笔一划在他本子上做笔记。他除了听,大多数时候支着下巴想问题。有时候他是故作深沉,有时又好像他本身就很深沉。快讲完时,他突然提了两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他说:“你的英语跟谁学的?”
  “呃……”普华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师……”
  “那我怎么学不好?”他又问。
  这次普华彻底没有语言了,幸好上课铃响了,他慢吞吞拖着椅子,不甘心的走回位子上。
  下午的英语课,普华又有芒刺在背的错觉,英语老师让她和同学做对话,她说到一半,语无伦次了。
  成绩不理想的一段时间,普华的心也是乱的。放学频繁拉着娟娟去楼顶,腿上铺上厚厚的练习册,聊聊天,吐吐槽。
  娟娟不离不弃的陪伴,不断给她打气,还给她带来新买的漫画,“没关系,咱们愈挫愈勇!”
  普华叹口气,已经没有了看漫画的心情,她趴在膝头问娟娟:“期末考试单科不行,会被刷下去吗?”
  “不会不会!”娟娟搂着她的肩,却有些心不在焉。
  楼下男篮校队天天在强化训练,纪安永在里面,虞世南也在。普华知道施永道参加了校队,所以看也不看。
  第四次月考过后,她因为单科成绩差,列为了班主任的特别关注对象,在几次面谈过后,班主任主动牵线,把普华和纪安永排成了一个互助对子。普华得知这个消息后,半喜半忧,第一个告诉了娟娟。
  喜的是,她终于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和纪安永接触,忧的是,她的化学成绩真的很不愿意让他知道。
  不过事后证明,是普华多虑了。
  纪安永尽职尽责的充当着她的化学小老师,每周两次的互助课上得井井有条。他从不谈及私事,合理安排每一分钟,把复杂的公式原理给她一一拆解,很耐心细致,遇到她听不懂的内容,就推推眼镜独辟蹊径再想另一个方法。有时普华在家里自学化学,还会想到纪安永讲题时的神情。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握笔的右手修长白净,还有他的眼神,多多少少带着一些平和与暖意,鼓励着她不要放弃。
  这样的帮助效果显著,四个星期之后,普华的化学成绩有了很大起色,纪安永的英语成绩也有了进步,两个人虽然还算不上朋友,但相处融洽,有种很难形容的“默契”。在班里楼道里碰面,纪安永总是对普华笑笑,淡淡的打个招呼,说个“嘿”。
  普华有时对着自家镜子模仿纪安永说话的声音对自己“嘿”上一句,然后捂住脸,在痛苦的学习中体会到一丝浅浅的甜蜜。

  2…4

  纪安永和二班某女生成了男女朋友的消息,是年底的时候突然从篮球队传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不久就到了普华耳朵里。她正和安永处于互助初见成效的“蜜月期”,一时根本不敢相信。
  娟娟收到绯闻第一时间拉她到顶楼交流细节,还没开始讲重点,楼梯上叮叮咚咚响起脚步,没一会儿尹程高超峰率先窜上来。他们来了,纪安永也不会远。两三秒以后,他出现在最后一节台阶上,施永道就跟在后面,揉着一张卷子。
  班里小有名气的“四人帮”都到齐了,一副共商大计的样子,娟娟见机行事,在高超峰开腔之前,扯住普华往楼下走。经过纪安永身边,他望向了另一边,普华因为流言心慌意乱,本想打个招呼,最后默默的错身走下去。
  下到转角再回头,他早不在那里,台阶上只留下一个高高的影子,抛着纸球,冷冷地回头瞥了她一眼,跳上了平台。
  “看见没有,手里有烟……”回教室的一路,娟娟时不时凑过来嘀咕几句,普华心情差到极点什么也不想说。这是她见过最不一样的纪安永,平静而冷漠,似乎确实有什么事情发生,打破了他一贯斯文有礼的形象。
  晚上骑车回家,普华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父母在外间因为晚饭吃什么有几句摩擦,她抓过枕头盖在脸上,不想听他们吵嘴。可越是闷着,纪安永在台阶上故意扭开的侧脸越令她无法忘记,她坐起来拉过书包,把几个星期来辛辛苦苦完成的所有化学练习都摊开,寻找着纪安永留在上面的字迹。
  他应该像他的字那样,干净,清新,不沾染所谓的恶习,更不该过早的卷入感情,从认识开始,普华便执拗的塑造着完美的纪安永。她心里那个纪安永,不是楼梯上那个。
  普华打开抽屉,抽出日记本下压的两个紫色信封。
  信封封面上有着相同的笔迹,相同的纹路,寄信人的地方却都是一块空白。
  这就是那个女孩吗?或者是另一个?
  普华触摸着平整的信封,心情久久无法平复。她曾想过撕开读,但总难跨过心里那道“道德”的底线。她知道这些信迟早还要交到他手上,但她希望,他永远不要读到。
  把信收回去,普华在日记本上写下长长的一串“我不相信,他不会的”,写到爸爸敲门叫她吃饭,她依然不肯罢休,似乎她再多写几次,传言里的情侣就不复存在。纪安永还是那个对她淡淡一笑,细心的为她讲解化学题的男孩。
  这股矛盾复杂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他们的互助课。普华很难专心听纪安永讲课,握笔对着他写下的一个简单公式都要沉默上很久。她的心思渐渐脱离了金属化合价电离子,变得躁动不安,她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他是否真的喜欢她。而她自己,于他又意味着什么?
  普华的不配合,使互相帮助变得枯燥,效率低下,纪安永最初忍着,时间久了,终于在一个中午爆发。当普华面对一道反复错过多次的题目犹豫不决的写着反应公式,纪安永拿走了她手里的笔。
  “叶普华,我上周讲的你都听了吗?”他有些不耐烦。
  “嗯。”
  “知道这道题做了几次吗?”
  “嗯。”
  “那你知道你错过多少次吗?”
  普华想了想,摇摇头。
  “你太粗心,三个星期了,这么学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只能是耽误时间。你自己想想吧,如果只是你不愿意做对的话,我帮不了你。”
  “……”
  说完纪安永拿着东西出了教室,抛下普华一个人坐在那里。互助明明还剩下二十分钟,她重新翻开新的草稿纸,拿起笔低头按着他教的方法继续演算。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对。
  几天之后的互助课上,纪安永在那道题下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子。普华收到本子,咬咬嘴唇又提笔做了一次,等着她的,是又一个更大的叉子。
  她没再做下去,收起化学书说了谢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们的互助课,因为这个插曲不明不白就停了下来,普华没再去找纪安永,纪安永也没来问她。老师不了解他们的进度如何,只是有空提点普华两句,希望她再接再厉。
  纵使再想努力,普华却失掉了一半的信心,娟娟一再劝说鼓励,但效果并不大。每次面对那两个鲜红的叉子,她都对化学再提不起一点兴趣。
  信,普华找机会早放回去了,第二天她亲眼看着封青将两个紫色的信封放到纪安永座位里。当晚的值日,垃圾桶里多了两个空空的信封。那是另一个人的心意,普华觉得纪安永应该好好保存那两个信封。她自己留下了互助以来和纪安永完成的所有题目,小到草稿纸大到考卷,凡有他的字迹,她都工工整整夹在一个本子里,给自己留个纪念。
  娟娟说她“中毒”了,普华不否认。
  然而有关纪安永恋情的消息,并没有随着年底考试的临近而平息,反而在同学们的演绎中变得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普华置身在一团迷雾里,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中午吃完饭,她去平台上等娟娟,走到最后几个台阶听见有人在平台上说话。收住脚转身要下去,又因为听到“安永”的名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一动也动不了。
  “靠,安永这次不会认真了吧?”
  “不清楚,可能是吧。”
  “她有什么好的?”
  “没看出来,他喜欢就好。”
  “今天田老师好像找他谈话了?”
  “是吗?没听说。找就找吧,又没影响学习,田老师能说什么?学校管得着吗!”
  “《学生守则》上不是明明写着……”
  “少废话!接着!”
  “靠!找逮呢你!施永道,你堕落了!”
  “不抽白不抽!”
  娟娟上楼时,普华正蹲在倒数第二层,脸埋在膝上。过去问她怎么了,她就是不说,整个人魂不守舍。
  “下午化学随堂考,还不赶紧回去复习!”
  “不复习了……”普华抬起头,手在地上划着化学公式。
  “又怎么了?”娟娟摸摸她的头,不烫。正要坐过去,楼梯上踢踢踏踏的响起了脚步,有人从天台下来,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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