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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绿,男与女-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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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想着,到了目的地还没想起来。进了包房,听同学讲起这么个人,才醒过来,对,她的那个初恋就叫王朝阳。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60 同学会(下)
自从毕业以后,他们就“从此萧郎是路人”。

  刚分手的时候,她还想着以后要找个男朋友,比他有才气一百倍,比他帅一百倍,他们在某个场合擦肩而过,她挽着自己新男友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

  擦肩的一霎那,他的脸上应该挂着悔恨。

  可是今天,当她跟他面对面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当年是多么幼稚多么可笑。当她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要说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也是不可能,然而,也只是如同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一片安静的湖水,小小的涟漪过后,水面依然平静如镜,什么也没有。

  事如春梦了无痕大约就是这样吧。这个男人如何,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他对她来说,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老同学。

  王朝阳过来跟她握手,停了一秒钟,放开,说:“听说你这些年过得不错。”

  风荷点点头:“马马虎虎吧。看样子你也不错。”

  王朝阳说:“没有你好。我们班同学,你最风光。”

  风荷笑笑没说话,被顾霖招呼入席,坐在她身边。

  吃饭的时候很热闹,几个男同学轮番站起来敬酒。坐在风荷身边的同学小心翼翼地打听她和程无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公开里大家都绕过她的私事不谈。风荷也就滔滔不绝地向他们宣传她的基金会,号召他们踊跃捐款。

  要么向他们推介自己的摄影工作室,把最新拍摄的样照给他们传看。同学们打趣:“行啊陆风荷,干什么像什么啊。”

  风荷连忙谦虚:“哪里哪里,还望兄弟姐妹们多多提携。”

  立刻有人提供信息,说自己有这方面的关系,改日给他们引荐。

  包房里烟雾缭绕,风荷起身去卫生间,然后到外面透气。

  不久一个男人出来站在她身后,抽烟。

  她皱眉转过身,是王朝阳。

  王朝阳笑笑,问:“看月亮?大上海的夜空能看得见月亮吗?”

  风荷没说话,心里踌躇着是接着再待一会儿还是回到宴席上去。

  王朝阳沉默片刻,试探着问:“阿荷,这么多年了,应该原谅我了吧?”

  风荷想了想,斟酌着措辞:“很多年了,那些往事,翻过去就让它翻过去吧。大家同学一场,无所谓原谅不原谅。”

  她当他普通同学,愿意前嫌尽释,坦然面对。

  王朝阳无奈摇头:“阿荷,你这样的女人少见。别太认真了,男人从本质上说都一样,太执着只能让你自己对这个世界越来越绝望——到最后,大约只能男人跟男人恋爱,女人跟女人过日子,到那时人类可真要毁灭了。”

  言下之意,我当初的背叛是有理的,现在你老公的背叛也是有理的。你当初扔下我硬要跟我分手,找来找去,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风荷心生反感,立刻反驳他说:“你住口!你别拿我老公跟你比,他比你好太多!”

  她的老公,她可以打,可以骂,可以批评,你算老几你来指手画脚?

  王朝阳哪壶不开提哪壶:“哦,是吗?比我好太多?所以你要跟他分居,抑或是他要跟你分居?”

  如果这个时候风荷身边有只啤酒瓶,她肯定要把那只啤酒瓶抡到他头上去;或者她手头上有一杯水,她要把那杯水泼到他脸上。可是她手上什么也没有。她走近他,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控制了自己想掴他一掌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们怎么样,不关你的事!但是我告诉你王朝阳,程无为比你强一百倍一千倍,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她转身进饭店。她跟程无为,有十年的共同岁月,有五年水乳交融的婚姻生活,有个血脉相连的女儿,王朝阳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权利对他们说三道四?他这是嘲笑她的失败?嘲笑她当年毫无犹豫地跟他分手,换个男人还是难逃同样的命运?

  她只失败了两次,就要对人性绝望?开什么玩笑!当初她背着样品去敲一家家公司的门的时候,当初她吃了一个又一个闭门羹的时候,并没有对她的职业生涯绝望,并没有对她的创业信心绝望,那么今天她为什么要对人性绝望,对生活绝望?

  她陆风荷的字典里没有后悔,没有绝望。

  王朝阳吸口烟,看着风荷渐行渐远的背影,耸耸肩,在微弱的灯光下笑了,只几秒钟,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不见,剩一脸落寞。

61 如果失去是苦(上)
接替风荷做公司常务副总经理管理行政和财务的李菁事实上年纪比风荷还大两岁,进公司比较早,一直在风荷手下干,对风荷忠心耿耿,在接替风荷前就是董事会秘书。今年春节还特地跑到风荷父母家去拜年,跟她聊一些公司内的事情。但是在这样下班后的晚上单独约风荷吃饭,还是第一次。 

  风荷匆匆忙忙赶到饭店,连忙道歉:“刚好谈个平面广告拍摄的生意,迟了。你今天怎么想起请我来了?” 

  说起来这笔生意还是王朝阳给她介绍的。同学会后他给她打了个电话,为那天晚上的话向她道歉,说自己喝多了乱说的。接着他给她介绍一笔生意,问她愿意不愿意做。

  做,为什么不做?她陆风荷跟银子又没有仇。

  李菁给她斟茶:“说真的,除了以前的工作餐,我们好像还真没单独吃过饭。” 

  菜上来,点的都是风荷爱吃的,把风荷搞得很不好意思,说:“李菁,李菁,你真是没话说,你老公有你这么个老婆真是前世修来的。” 

  李菁微微一笑,说:“先吃,吃完我再跟你说正事。”

  于是两个人一边闲谈,一边吃着,一会儿菜就快见底了。要了米饭吃完,李菁才缓缓地说:“我遇到难题了,所以来请教你。” 

  风荷疑问地看住她。 

  李菁沉吟半天,才开口:“开发部的王敏,你还有印象吧?” 

  风荷努力回想了一下,突然触动心底沉睡的某个记忆,纤纤落在车里的耳钉,程无为说,那是开发部王敏的。 

  李菁进一步提醒:“圣诞节得了一等奖的那个女孩,得了MP3 的那个。”

  哦,那个尖叫着冲上台,把阿柔抱起来亲一口的女孩子,看起来眉清目秀的样子。她回过神:“我知道那个女孩,怎么?” 

  李菁脸上波澜不惊:“她最近一气跟程总走得很近。” 

  风荷心中似有闷锤敲了一记,猛然醒悟李菁为什么让自己先吃完饭再谈正事——只怕自己听了会吃不下饭。 

  她说:“他们工作上联系密切一些,也很正常。”毕竟他们是直接的上下级。

  李菁说:“假期结束回来开始上班就有些不对。程总这个人你是知道的,脾气好,比较好讲话,公司里的男男女女都爱跟他开几句玩笑,可是以前碍着你,都不会太出格,搭搭顺风车什么的也都会很识趣地坐在后面。可是这次假期回来,这个王敏好象搬了家,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就搬在程总开车上下班的线路上。我看到几次下班的时候她搭顺风车,大模大样地坐在前排。” 

  王敏是外地人,搬家换房子实在正常。 

  见风荷沉默不语,李菁接着说:“春节放假前公司里就在传你跟程总在分居,我怀疑这女孩是存了份心的。我查了她的考勤记录,最近加班确实多。我旁敲侧击地问她经理,她经理说刚开工,工作其实也不忙。” 

  风荷忽然笑笑,问:“这怎么让你为难了?” 

  李菁很奇怪地看她一眼,说:“你大概不知道另外一件事吧?你刚辞职那会儿,我接手你的工作,不久公司招了几个新人,其中就有一个人特别愿意跟程总套近乎——我真是不明白现在有些小姑娘怎么想的,人家明明无名指上戴着婚戒,她就爱硬往上凑。你知道孙总这个人平时很严肃,公司很多人怕他的。但是程总这人比较好说话,可能有些人就觉得有机可乘。所以,三个月考察期快到的时候,中层在一起讨论这几个新人的去留,觉得这几个人都不错,要留下来。” 

  风荷留神听。李菁接着说:“我当时上任没多久,也没多少经验,就私下里找孙总谈,我说你看那个小姑娘,人是很活泼,看起来能力也不错,培训培训可能是个可塑之材。可是她没事老往程总那里凑。” 

  “当时孙总眼锋一闪,就问我,真有这事?我说是啊。只是你说现在能看出她有什么企图,那还没看出来。但是我觉得那小姑娘不是简单的人。” 

  “孙总想了一下就说,那就别留着了。真的看出企图的那一天还来得及?这种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你随便找个理由把她炒了就行了,反正还没过试用期。” 

  “我当时就问,行吗?孙总说,有什么行不行的?这事不是归你管吗?真有什么事我给你顶着——说起这话来,孙总还真是处处维护你。” 

  他真的这么维护她?为什么他总是叫她八婆? 

  风荷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后来呢?” 

  李菁说:“后来我就找个她工作上的错处,把她给炒了。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王敏不是新人,是老员工了,而且她是程总那条线上的直接部下,工作上的错也轮不到我来挑。我也无权调动她。再说往哪调啊?说到底她是搞技术的,调来调去还不是在程总手下干?” 

  风荷笑笑:“你就为这个发愁?好像你也没直接证据证明王敏就是对无为有所企图。”

  李菁摇摇头,有些困惑地看着风荷:“这种事,就象孙总说的,等到看出企图来的那一天就晚了,可能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真有直接证据,倒也简单,让她直接走人就行——可真要到那一天,估计什么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61 如果失去是苦(下)
风荷想了想,问:“那你这次没去请教孙总?” 

  李菁说:“自年前那次董事会后,程总跟孙总两个人就有些微妙,我再去说这个,不是添乱吗?再说,孙总能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把手伸到程总下面去炒他的人吧?” 

  风荷微笑:“所以你就想来跟我提个醒?” 

  李菁也笑:“我现在也没看出来程总那边有什么蹊跷。但是堡垒总是在最薄弱的环节被攻克的。婚姻内部出问题的时候,外边稍一用力,就很容易解体。如果这个婚姻本身牢不可破,别人再用力也没用。这话照理我不该说,可是我跟你那么多年,看着你跟程总这么风风雨雨走过来,如果这么毁于一旦,也很可惜。” 

  
  风荷握住她的手,说:“我谢谢你。我知道我没看错人。但是这件事,你也只能做到这里了。你的信息我已收到。至于无为,他是自由的,他有选择的权利,你和孙总就别为这事头疼了。” 

  李菁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住她,又摇摇头。 

  风荷跟李菁作别出来,心思就有些恍惚。程母说的没错,象程无为这种地位的人,只要他愿意,再找一个年轻漂亮温柔善解人意的未婚女孩做老婆很容易。其实根本用不着他去找,自然会有人自动往上靠。他程无为是什么人?大学毕业在社会上闯荡这么多年,早已经不复当初的青涩少年。在小女孩看来,他成熟,体贴,态度和蔼,还有点幽默感,再加上年纪轻轻,事业有成 简直就是市场上的紧缺物资,一上架可能就要被哄抢。这不,他们这仅仅是分居,就有人往前凑。如果离了婚,那还不得门庭若市? 

  她知道程无为并不善于追女孩子。当年如果不是孙逢秋在旁边帮着,他能不能坚持下来追到她还真是个未知数。但是他同样也不善于拒绝女孩子的追求,否则他怎么会那么容易地陷落在纤纤的陷阱里面?经历了纤纤一事,他或许有了些抵抗力,但那要在他们夫妻和睦的情况下。现在他们这么分居着,谁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了那温柔的诱惑? 

  她跟他说什么?她说:“分居期间,你是自由的。如果你遇到更好的女孩,更年轻,更漂亮,更善解人意,那就是我们的缘分尽了,我会祝福你的。” 

  可是如今,当她听到有人对他有所企图,他有可能会真的遇到“一个更好的女孩,更年轻,更漂亮,更善解人意”,她的心里为什么这样一抽一抽的难受?她知道,只要她回去,别说一个王敏,就是十个王敏,她都不必担心,她们根本连对手都算不上,就象她从来没把纤纤作为对手一样。 

  但是她究竟要不要回去,她究竟要不要这个婚姻。横梗在他们中间的那根刺,还是坚硬的镶嵌在他们婚姻的血肉里,时不时地要冒出来,扎他们一下。现在他不是已经在怀疑她这个,怀疑她那个了吗?他说什么?他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短短的几个月,他们之间就发生那么多的不愉快,那么漫漫人生路,日积月累,谁知道会不会把他们扎得血肉模糊,遍体鳞伤?到那个时候,不也一样要放手?他不也一样早晚要属于别人?只怕那个时候他们会反目成仇,只想快快逃离这场噩梦,彼此永远不要见面才好,不如现在忍一时之痛,还可以给对方留些美好的回忆? 

  可是为什么这么不舍呢?十年来一起走过的路,金钱的困境没有拆开他们,家庭的反对没有拆开他们,可是如今这么小小的一根刺让他们的婚姻风雨飘摇,让他们的爱情寿终正寝,又怎么能甘心,怎么能轻易地丢开手? 

  她这样一路走一路想,一路想一路走,不知不觉地走到公司的楼下,看到王敏大冷的天穿着裙子站在那里,抱着肩膀跺着脚,好像在等谁。风荷下意识地躲在一棵树后面,就见程无为的车过来,停在王敏身边,王敏拉开前面的车门,坐上去,砰地又关上,然后车就开走了。 

  风荷从树后出来,顿时觉得胃里一阵阵地绞痛。她又跑回树边,扶着树干翻江倒海地开始呕吐,把刚刚吃的晚饭全都吐了出来,然后开始全身冒虚汗,腿一阵阵地发软。 

  这时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阿荷,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是怎么了?” 

  风荷勉强回头,果然是孙逢秋。孙逢秋唰地冲过来,把她架起来扶到大堂里,问:“你怎么了?”他见她脸上泪光点点。 

  风荷微弱地说:“我难受死了,你送我去医院。不,你先给我喝口水。” 

  孙逢秋情急之下,招来大楼保安问:“拜托,你这里有没有热水?” 

  保安看这架势也吓一跳,连忙去值班室拿纸杯倒热水。喂她喝了口水,孙逢秋对保安说:“麻烦你在这里看住她,我去把车开过来。” 

  在风荷的呻吟声中,孙逢秋把她送进医院,检查之下,居然是急性胃炎,当下就被安排在观察室里打点滴。他坐在她床前陪着,责备地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是不是阿柔不在的时候你饭不做就乱凑合?要么就是乱吃冷饭冷菜,乱喝凉水。”她曾经是那么强健的一个人,忙起来连续熬两三个通宵根本不在话下。可是自发生了那件事后,倒两次被送进医院,这感情究竟有多磨人? 

  她把头扭过去。 

  孙逢秋仿佛又看到她在挨痛挨到胃穿孔的样子,电光火石之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忽然火起来,大声地吼:“陆风荷,你不要这么犟好不好?你要哭就哭吧,别这么憋着行不行?你知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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