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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书记和他的秘书们-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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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顺为 
  他被张敬怀辞去秘书职务之后,省委分配他到一个中型企业当党委书记。厉顺为觉得虽然是平调,感到自己受到了冷遇,没有接受分配。停薪留职,下海经商去了。经商又没有资本,他建立了一个“夕阳美公司”,向省里的老干部集资。 
  每股一千元,年利息20%。说是“为老干部谋福利”。集资了八十万元。可是,不到一年,因为用人不当,赔了个净光。纪委派检查组,查了三个月,也没有查出贪污问题。厉顺为表示:要命有一条,蹲监狱他愿意,就是没有办法还那些老干部入股的钱。因为问题是用人不当和经营不善,也没有诉诸法律。这可亏了那些老干部,大半生的积蓄,打了水漂,入股者人人恨,人人叹,可是谁也没有办法。 
  这事一直拖着,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厉顺为的女儿实现了到美国留学的理想。三年之后得了个经济学硕士。在美国工作了一段,取得了“绿卡”。厉顺为想去探亲,如果能习惯那里的生活,他就不回来了…… 
  盖老板 
  他回美国后一直没有回来。据说他卷走了几百万元。国内不少企业被骗,吃了哑叭亏,没有起诉。也是不了了之。他送给厉顺为那个“宣德炉”和其他“纪念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成了历史秘密。 
  胜美 
  过了不到一年,她从美国回来了。她办企业失败了。闹得血本无归。可是她也有所得,不是一个人,带来一蓝眼金发的洋鬼子。因为没有结婚,只能是个“准丈夫”。这个洋男人,名叫什么“麦克”。回到海天市,就住在胜美的公司里。事前,母亲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她回国前连个电话也没有打,也没有让谁去机场接她。当她站在艾荣面前向母亲介绍这个洋人时,艾荣几乎气得昏了过去。 
  她把这个“准丈夫”在公司里安排住下之后,才来向母亲解释,老太太叫嚷着:“没有结婚就住在一起,这叫怎么回事呀!”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女儿说“在国外多得很!” 
  “弄个洋鬼子,我觉得害怕,觉得丢人!” 
  “你害什么怕?他又不吃人。” 
  “抗美援朝时,我吃过他们的枪子儿!我也丢不起这个人!” 
  “要丢,也是丢我的人;我不觉得丢人,你丢什么人?” 
  “不行,不行!限你一天,把他撵出去,你不撵他,我就走!我就死!” 
  这是母女第一次矛盾发展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从此,母女也分开了。虽然都住在一座楼里,但彼此并不来往。这个家,一分为三,不仅是“一家两制”,又是“一家两国”了。 
  不久胜美就又同“准丈夫”到美国去了。据说,胜美在美国生了一个男孩子,按照美国的法律,在美国本土生的孩子,自然成为美籍公民。这样,张敬怀不仅是“一家两制”(张敬怀的社会主义和女儿的资本主义),又成了“一家两国”(美国人和中国人)。至于这个小外孙的遗传基因,是黄发碧眼,还是黑发黑瞳,没有人见过,胜美写信也没有告诉母亲。本书不敢妄拟。 
  吉海岩 
  也吉海岩也回国了。他继承了舅舅的一份遗产,是一座家用电器工厂,还有一套花园式的房子。他经营了不到一年,就觉得力不从心。他认为,自己是个学术圈里的人,或者说是对政治有兴趣。他相信,如果他继续经营企业,很快会破产的。况且他也适应不了那里的生活方式。按美国的法律,办过一切手续,把工厂、房子拍卖,带着他的舅母回国了。他将几百万美金和国内一家民营企业合资,办了一个电子设备厂。他和胜美相反,带回来一个贤妻,是个美藉华人。他这个华裔妻子,既聪明又贤惠,而且懂得经营之道。在合资公司当了一名董事。将来是赔是赚,吉海岩在所不计,由妻子“折腾”好了。 
  吉海岩回来的第二天,就来见张敬怀。原来他出国时,办的就是停薪留职手续。当时他告诉张书记:他会回来的,现在实践了诺言。 
  吉海岩先见张敬怀,算是向组织报到。张敬怀高兴地接待了他,二人深谈了很久。张敬怀说:“我已经从岗位上退下来了。现在卜奎代替了我。你应该去看看他。” 
  接着吉海岩先向单秘书长报过到,才去见卜奎。 
  二人都先后当过张敬怀的秘书,又是无话不谈的朋友。这次他见了如今成为省委书记的卜奎,好不亲热!关于吉海岩的工作,卜奎的意见是,还让他到省委政策研究室当研究员。吉海岩完全同意。卜奎说:“什么时候我去拜访‘ 弟妹’ 呀,你得补我一顿喜酒呢!” 
  吉海岩说:“我和张书记讲好了,后天晚上,在宴宾楼,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卜奎痛快答应“请不请张书记夫人?” 
  吉海岩说:“请是要请的。我估计她知道老爷子在,是不会来的。我分别专请夫人、小保姆和厨师吧。” 
  过了一刻,吉海岩迟疑地问卜奎:“你,你和你那位‘ 公主’ 怎么样?还没有离?”mpanel(1); 
  卜奎痛苦地摇摇头:“不提吧,不提吧!” 
  卜奎的婚姻 
  自从吉海岩从国外回来,带了一个夫人,卜奎看到他们夫妇那么如胶似漆的感情,羡慕得不得了。两位张书记的前秘书一交谈,卜奎这才又把他的离婚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首先是吉海岩鼓励他:“我的卜大哥呀,你的个人生活太窝囊了。过不下去,就离嘛!” 
  卜奎说:“就我目前的岗位,怎么好上法院呢?” 
  “你怎么了?省委书记就不能上法院,就不兴离婚?都到什么年代了?” 
  卜奎又把他几次提出离婚时的情况讲了讲。 
  吉海岩说:“她不起诉,你起诉嘛!你怎么不能当原告!” 
  …… 
  在吉海岩的鼓励下,卜奎又到了他的老岳父家里,(因为青莲总是住在她娘家)提出离婚问题。他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 
  使卜奎没有想到的是,他那位老岳丈,一见面就让卜奎下不来台。他训斥似的说:“你来干什么?当了大官了,要当陈世美是不是?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当了省委书记就有什么了不起!我当省级干部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哪!” 
  老太太也数落他。此时青莲又不在家,他只好转身就走。 
  他又和吉海岩商量,结果是他提出了离婚诉讼。 
  法院院长当然知道原告和被告的身份和地位,几次登门拜望卜奎,也拜望青莲全家,企图“调解”。可是卜奎在吉海岩的鼓励下,坚决提出了离婚诉颂。法院院长多次亲身调解不成,只好开庭审理。法院院长还建议:你作为一位全省的领导人,亲自出庭不方便,我给你找个律师,由他代理好了。他也觉得法院院长说得有理。省委书记离婚这件事的本身,就是一件特大新闻。再让人们在背后议论他这个“陈世美”。他实在不能忍受, 
  在预定开庭审理这个离婚案件的头一天晚上,法院院长来了电话,告诉卜奎:“我们发了传票,青莲表示,她自己不出庭,她也不委托代理律师。……明天开庭有问题,……是不是等我们做做工作再说。” 
  卜奎只好同意。他离婚的问题就无限期地拖下来了。 
  侯贵卿和于丽 
  过去人们形容品格高尚的人,有四句话:“见困难就上,见荣誉就让,见先进就学,见后进就帮”。人们背后议论这位老姑娘于科长,改成:“见困难就让,见领导就上,见利益就要,见男人就帮。”可是人家是“万能外交家”,关系多,消息灵,又不犯错误,谁也奈何不得她。 
  卜奎刚到林钢上任时,还没有配专职秘书时,她作为林钢办公室的秘书科长,每逢卜奎外出,她都毛遂自荐,作为秘书都跟着一起外出。经过这么两三次,卜奎已经感到这位女科长气味不对,赶忙选了一个名叫马可的秘书,以防止群众中出现可以预料的议论。这个叫马可的秘书,二十三岁,刚从大学毕业,工作态度积极认真,文笔相当好,又绝顶聪明,试用了一段,就正式定下来了。 
  卜奎有了正式秘书,于丽作为秘书科长“见领导就上”的策略没有奏效。不久,侯贵卿来了。以后,她和侯贵卿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本书前列面已有描写,这里不再赘叙。 
  问题发生在中央纪委检查组到来之后。侯贵卿的一屁股屎,一时擦不干净。 
  根据中央意见,调离了河山省。因为于丽声言,侯贵卿欺骗了她的感情,并且已经怀孕。这事如果闹腾出去,社会影响是很坏的。纪委有同志建议:把于丽也调出本省,在一个处级小厂当了一名副厂长。最重要的是给找了一个副部级干部的男人。此人的夫人去世了。孩子们又都独立出去了。一进门就是高干夫人,又有独门独院的小楼。一说即妥。这样把于丽也安顿住了。没有再生是非。至于以后他们的夫妻生活得是不是幸福,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张敬怀和冯怡 
  冯怡帮助张敬怀写回忆录。 
  写了一些日子,冯怡觉得张敬怀应该出去旅游一次,一是散散心,休息休息,二是以普通老百姓的身心和眼睛,看看社会生活及其变化。她的建议,张敬怀立刻就同意了。 
  张敬怀和冯怡商量的旅行路线:一是,回家探亲;二是到几个这几年没有去过的改革开放的大城市看看;三是,走一段张敬怀走过的长征路线;四是,到一个老根据地在抗战时掩护过张敬怀的老乡家里拜访一次。这些定下来之后,两人就讨论这次旅游以什么名义出去的问题。 
  他们商量的结果,一是走“公方路线”。张敬怀虽然退下了岗位,但,如果省委以组织名义写封信或者打个电话,给他要去的地区,就凭张敬怀的社会地位和革命资格,各地仍然会以很高的“规格”来接待的。那一定是:张敬怀没有动身,电话就把到达的车次和航班次通知到了,宾馆早就准备好了房间。车接车送,各地还会宴请接风。参观任何景点,都会有当地官员陪同,门票也不用自己买。 
  每天的行动日程,按时、分计算。这样以公家的名义出去,张敬怀得出结论:那样必然形成“饭来张口,车来就走,进门就住,沿途喝酒”的局面。和当地的官员,既不认识,更无感情上的交流,免不了无话找话的尴尬和说些“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废话。同时,人家都很忙,平白无故耽误人家的时间,叫人背后议论长短,没有意思。这样的安排,除了表面的东西,什么也看不到。最主要的是没有自由。 
  第二是,以个人,以普通老百姓的身份旅游。这样就有很多麻烦:一是要自己站排买票,有时要提前在半夜去站排;再就是住宿,得自己去找旅馆,找不到好地方,被褥油滓巴奶的小旅店也得将就。吃饭呢?也是街头巷尾,随时就餐,是不是卫生就很难说了。可是有这么多不方便,只有一个好处:有自由。你想走就走,想看就就看,你看到的,感到的都是真实的。张敬怀说:“我多年没有享受当老百姓的自由了。”张敬怀和冯怡都愿意走第二条路线。 
  再就是安全问题:张敬怀问冯怡:“你相信有谁会打我的黑枪吗?” 
  “那怎么会呢?” 
  “没有这种可能,我身体尚健,爬个坡,上个山什么的,小心一点就是了。”张敬怀说。 
  冯怡说:“我看咱们把小保姆带上,有两个人照顾你,无论上车下车,买票,爬山,多一个帮手,总比一个人强。” 
  “对的,对的。”张敬怀说“这小保姆在我们家服务,有五六年了。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作为报答,也该带她出去旅旅游。” 
  “就这么办吧。”冯怡说。 
  张敬怀说:“咱们说走就走,谁也不要告诉。不要告诉办公厅。一告诉他们,他们又要惊动公安局什么的。我现在是一个老百姓,”保卫条例“管不着我。一告诉他们,不晓得又节外生什么枝呢?” 
  “就这么办。”冯怡说。 
  他们出发三天之后,办公厅来给张敬怀送文件,才发现张敬怀不在了。大门上贴了张条子:“我去看望老战友,并回家探亲。不要‘ 兴师动众’ 地找我张敬怀。” 
  此事由办公厅主任,报告了单秘书长,单秘书长又报告了卜奎书记。卜奎紧张起来。要他们赶紧寻找,而且发了脾气。说:“张书记不告而别,出了问题,我们怎么向中央交待!” 
  但是,他们找了好几天,也没有打听到张敬怀的去向。但是,有冯怡和保姆陪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吧? 
  因为张敬怀有话,他又不便告诉公安局。 
  过了一个半月,由冯怡和小保姆陪同,张敬怀回来了。所有见到张敬怀的人,都说他脸色红润了,身体健康了,体质增强了。冯怡和保姆也向大家介绍,张书记在井冈山爬山,一气攀登到有两千米的高峰,没有让他们搀扶。在小饭摊上吃了好多次饭,没有闹过肚子,淋过几次雨,没有患过感冒等等。 
  关于这次出行,张敬怀看到了光明,看到了阴暗;看到了进步,看到了落后;看到了富裕,看到了贫穷;看到了好人,看到了坏人;看到了热情,看到了冷漠;看到了阴险拦劫,看到了助人为乐……总之,这一个多月,他所看到的事物,都那么真实,那么亲切,比他作为书记到下面视察时所看到的几年都多。无论见到什么人,他和人聊天,和人争论,他说什么话,说完拉倒。他享受到了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自由,如果他现在“在位”,他一定又要把自己的体会,制定一些政策或法规。可是这些感受,他连卜奎也没有告诉。他想让冯怡写在他的回忆录中。 
  他认为,历史的发展,自然会解决阴暗方面的问题,历史需要等待全民全党的觉悟,要提高人的道德素质,是着急不得的。张敬怀虽然成了一介平民,但冯怡一直劝他,你离开你原来那个圈子,而且平安“着陆”,应该庆祝。你丢掉了许多,可是也得到了许多。人生总不能什么都要呀! 
  有冯怡陪着张敬怀谈天说地,他也不感到寂寞。只这一点,他得到的够多了。 
  关于冯怡,一直帮助张敬怀写回忆录,她没有结婚。写完回忆录后,作为一个社会学博士,到什么地方就职,也超过了本书所写的范围,就此打住吧。     
  韶华小传及主要作品目录 
  韶华,原名周玉铭,河南省滑县庄子营村一个农民的儿子;只读过四年半书。 
  在身量才有步枪那么高的时候,参加了八路军。当过宣传队员,连队文化教员和随军记者。土地改革下了乡,抗美援朝过了江。在转入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时期,到辽宁省的大伙房水库和清河水库,任职体验生活。新中国建立后,曾任《东北文艺》副主编,辽宁省委宣传部文艺处长,辽宁作家协会党组书记、副主席等职。 
  1984年在全国第四次作家会员代表大会上,被推选为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 
  1996年和2001年在第五次和第六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代表大会上被推选为名誉委员。现为辽宁省作家协会顾问。主要作品有:《浪涛滚滚》、《燃烧的土地》《过渡年代》(上、下卷)、《三角红黄白》、《寻找悲壮》,长篇报告文学《说假话年代》,短篇小说《你要小心》《身边人物志》《巨人的故事》等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集。 
  附:主要作品目录 
  长篇小说∶ 
  《燃烧的土地》1956。中国青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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