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罄竹难书之飞贼小兰花+月下美人+碧海青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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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无法在这两人当中插嘴的小兰花闻得一丝停顿,立即拚拼了命地喊道:「大人,民女是在丑正一刻进到客栈的!民女真的是冤枉的,求大人作主啊!」跟着便叩叩叩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小七见县太爷的手大大一挥,跟着神情严肃地低头详细看了尸单所注。
待县太爷再抬起头来时,那对深邃而黑白分明的眼睛炯炯发亮,那张晒得黝黑的面庞一脸浩然正气。
这气势轰轰然如山洪欲爆,令得小七头一缩,眼眨眨,乖得连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
「桑兰花!」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喝道。
「民女在!」小兰花立即应声。
「既然妳你是在沈大郎死后才至客栈,凶手又留下与死者伤痕相同的凶器,本县相信妳你的确为人所嫁祸,现就还妳你清白。」
小七看小兰花高兴得差点就要跳上前去抱住县太爷,可县太爷接下来却又道:「然妳你一家血案才使妳你以飞贼小兰花之名盗窃他人财物,这些事尚有疑点,且虽其情可悯但于律法不合。」
小兰花安分地又跪了下来,等待县太爷继续说下去。
县太爷道:「本县现就判妳你于于衙门中服徭役一年,一年内不得擅自离开归义县,也不得再以飞贼小兰花之名行窃盗之实。」
「民女谢青天大老爷开恩。」小兰花本以为自己追这回仗责免不了,更得流放三千里了,没想到县太爷只是判她服徭役一年,这般清官,直教她眼泪盈满了眼眶。
「至于你,陈七!」县太爷将目光移到小七身上。
小七愣了一下,有点呆地问:「我?」不是直接放了就成了吗?更何况大爷我还救了小兰花让她免于冤狱耶!
「陈七你可知罪!」惊堂木又是一拍,没准备好的小七差点跳起来。
「知什么罪?」小七吶吶地问。
「你囚于牢房之中,未得本县放人便私下越狱而逃,根据本朝律法,当仗打三十,流配边疆!」县太爷喝道。
「什么!?」小七大叫。「大爷我可是拚拼着一条命不要,才和小兰花来告官的!你要打要流也得找小兰花才是,怎么打我还流放我了!」
县太爷眼中精光一闪,小七打了个寒颤,收起了咆哮音量,低声地说:「青天大老爷……民男也冤枉啊……您怎么就放了那个民女,连碰也没碰一下,却要打这为人正直、仗羲义相助的民男三十大板啊……民男的屁股从出生到现在可是连民男的死鬼老爹都没碰过的啊……民男冤枉啊……」
那一点底气都没的声音让一旁站着的兰罄和一干衙役都笑了起来。
尤其兰罄,笑得真叫一个花枝乱颤。
小七侧目看去,真是恨得牙痒痒的。这个大师兄,要非他把他抓了回来,他哪用受这种罪,还双膝着地跪在这里。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都不跪的!
这个县太爷让他大爷跪这么久,也不怕折寿了去!
「大人……」帘后传来动静,一双素手挽起帘缦,那被归义县人尊称为衙门二爷的师爷南乡从后头发出了声音。
县太爷微微侧首,仔细听了师爷的建言。
而后,惊堂木再拍,县太爷喝道:「陈七,姑念你为初犯,且为人仗义并无大错,本县就减你二十板子,免你流放之刑。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押下去重重打他十板,之后留在衙门,服三年徭役!」
「啥!」小七大喊一声。
三年?
三年!
「县太爷您怎么判得这么重啊,民男冤枉啊!您不由分说就让人把我关起来,我自然便是要跑的,这样就把人给打十板还服三年徭役,太缺德了啦——」
若说流放还好,他大概走个十里就撂下押解的官差直接跑回家睡觉了,可在这个衙门待三年那教人怎么活!
况且、况且、况且,这里还有个天下第一祸害,兰罄妖孽在啊!
这根本就是封他生门,逼他往死路去!
就在他这般鬼哭狼嚎呼天抢地想脚底抹油趁机偷溜之时,兰罄突然朝他这边走来,绽出了一个如花笑靥给他。
这兰罄是何等人物,就他这么一个站出来,扯了扯面皮罢,小七就整个不知今夕是何夕,只能跟着他家大师兄嘿嘿傻笑了。
这时小七突然感觉到屁股一凉,原来裤子被衙役给扒下,跟着大竹板重重地打下,一下一下清脆响亮,痛得他大叫起来。
「啊、啊、干什么脱我裤子——」小七吼道。
「打板子本来就是要脱裤子。」兰罄凉凉地说。「除非你是女的,女的才不用脱裤子。」
县太爷看了小七与兰罄一眼,对他那儿子爱怜又没办法地摇摇头,接着示意退堂。两旁衙役正要高喊之际,一直跪着没起来的小兰花突然又双膝挪向前几寸,大声说道:「青天大老爷,民女还有一件事要申冤。」
「什么事?」县太爷问。
「求青天大老爷为民女一家十三口灭门惨案作主!」小兰花额头重重一磕,传出闷闷响声。
「啪——」
「唉呀——老子的八月十五——青天大老爷——打死人啦——」
配着一旁小七的哀嚎,小兰花细细说来:「民女一家本住安阳城内,祖上世代经商、从未与人结怨。但八年前却被一群蒙面强盗将家中财物洗劫一空,民女父母亲人无一幸免,唯有民女被乳娘救出才得以逃过一劫。
民女这些年来所犯之事也只为了将那些家传宝物寻回,并查清凶手为谁,而今那人知道民女是当年的漏网之鱼,不但没有悔意,更欲取民女性命。求县太爷为民女作主,查出那泯灭人性的人是谁,还我桑家一个公道,让爹娘亲人在九泉之下得以暝瞑目!」
「啪——啪——」
「呃——呃——啊——啊——」
县太爷沉思半晌,捋了捋胡子,正气凛然地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本县就接下妳你这个案子,若所言属实,必将尽本县一概人等之所能,还桑家满门一个公道!」
「谢县太爷!」小兰花用力磕下响头。
「呜咿——」
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在公堂之上被扒裤子光屁股打板子,旁边还有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这一切的一切,让小七眼泛泪光,哭了。
第三章
因为屁股伤势不轻,虽然被派立即服徭役,然县太爷还是特准他休息了几天。
只是在这几天的其中一天,他正望着衙门围墙想着要跳过去,兰罄便如鬼魅般出现,轻声对他说:「你敢不听我爹的话,会有什么后果,知道吧!」
说完,还对他笑了笑。
小七一整个毛骨悚然起来。
不听县太爷的话会怎样小七没那闲工夫去想,但不听大师兄的话会怎样,是小七所绝对不敢想的。
于是小七勉强自己暂时先打消离开的念头。
兰罄这会儿深不可测,小七不敢妄动。等他探清楚这人虚实,再来重新计量吧罢!
拖着拖着,几日后小七也到了三班衙役那报到,开始他在官衙里漫长守门的日子……
对……守门……
他武功不算天下无敌轻功也勉强无人能及、且易容术天下无双的鬼匠不知名居然给人派去守门口!
而且最怒的是居然还不是守大门,而是守着一个小小花厅。
那班头还说,如果大人们进来议事,他就得先给大人们端茶递水、察看有无任何需要,而后退出去继续守门!
小七心想,冤啊、真是冤啊!
他就知道摊上名字里面有个「兰」字的,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可恶的飞贼小葡兰花,妳你在厨房当妳你的煮饭婆,轻松惬意又自在,凭什么大爷就得当个小小守门衙役,还得让那些衙门老爷呼来唤去!
小七啧了一声,心里诽议过那施问施大县令无敷数次,而后才倚门懒散站了,面容挤得嘴歪眼斜的,以示他的不爽快。
兰罄从花圃前面经过时,看的就是这个景象。
小七头上戴着个黑色四方帽,穿着一袭黑色滚红边的官服,算是有些细的腰上绑了条红色宽腰带,两只拇指便那么插在腰间腰带上。
小七整个人像是身上有虫似地动来动去静不下来,嘴里还叼着根草,站没站相。配上那张眼耳口鼻无一不缺,但却平凡得惊人,且左脸颊还破了相的瓜子脸蛋,怎么看怎么教人想一棍子朝他的脸打下去。
「……」兰罄无语。
听说让这人留下来是师爷南先生的主意。衙门里向来他听他爹的,他爹听南先生的,既然南先生说好那便是他爹说好,所以他也就不反对了。
算了,随他吧!一个小贼能扑腾出什么花样?顶多就是碍眼点罢。
这时小七瞧见兰罄正在看他,当下像被开水烫到一样跳了起来,落下时整个人站得直挺挺的,连忙点头哈腰朝他家大师兄问好:「早啊小黑大人!嘿嘿嘿!」
兰罄撇了撇嘴,本来不想理这个人的,不过既然人家都向他打招呼了,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应了声:「早!」
小七才想说话,突然一件东西凌厉破空射来。
「喝,有暗器!」小七伸手轻易接住,发现是枚梆绑着纸条的飞镖。他提高警觉往周围看了看,没发现人,跟着警惕地打开后看,发现纸条上面写的是……
「恩公,今晚福来客栈,小兰花上。」
小七把上面的字念了出来,然后沉吟半晌,碎碎念了几声:「找人就找人,好好说便成,射什么飞镖!要是大爷我接慢点,这俊脸不让妳你射出个窟窿了!?」
小七偏头看向他大师兄,笑道:「那个……小黑大人你找我有什么事?」这人不让他叫大师兄,他就只能随衙门里的人称他一声施小黑、小黑大人了!
兰罄嘴角一扯,露出个要笑不笑的笑容,说了声:「把这花圃、花厅和书房都给我打扫干净才能去福来客栈喝酒!」完后,便摆摆手潇洒地走了。
小七一听,脸就垮了下来。「大师兄你是真走火入魔还是假走火入魔,怎么有你这么爱整人的!这花厅、花圃加书房多大啊!更何况我只是看门的,不是扫地的!你大爷我都听话乖乖留下来了,还派杂役给我干,你、你、你这薄情寡性的人,真是没良心啊!」
「再说一句就连官库、粮仓、马厩都让你扫!」兰罄头也不回地说。
小七一听,立刻闭上了嘴。
不过有时他也会觉得,他干嘛打小到大都这么怕这个大师兄呢?兰罄又不是三头六臂,更非青面獠牙。
后来想想,其实又不只他,全神仙谷里的师兄弟一共八个,八个扣掉兰罄一个、自己一个,剩下的六个当年连和他同桌吃个饭都会抖手抖脚被吓哭了,所以他也不算孬了。
话说他当初怎么会以为兰罄是捕快呢?
看着兰罄渐行渐远的背影,小七觉得这人似乎长胖了些,脸也圆润了几分,不似以前在燕荡山上,那萧素索独立的身影了。
和衙门里人相似却又全然不同的官服,飘薄的黑绸轻轻淡淡像雾,那镶在腰间与绣上随着光影流动而闪着点点银光的不熄火焰纹路。
胸前没有不同其他捕快绣上的大红捕字,而是简简单单的样式。
身上流露的,则是半分邪气、半点正气,再带一抹傲气、一丝憨气。
全无戾气。
似乎这才是这个叫做兰罄的人最初与最为单纯直善的模样。
而且……做仵作的确比当捕快更适合他……
小七晚上依约到福来客栈时,小兰花已经备好一桌酒菜在那里等他了。
「恩公!」小兰花见着小七出现,立即站了起来朝着他笑。
「嗯!」小七双手背在背后,点了一下头,慢慢走到椅子旁。
「恩公请坐!」小兰花恭恭敬敬地道。
小七一坐到椅子上,腰肢以上晃了晃,有点摇摇欲坠的模样,方才那装出来的气势也散了,驼起背来。
「恩公这是怎么了?」小兰花一边帮小七倒酒,一边关心地问。
「别叫恩公,叫我阿七或是小七都成,其他人都这么叫我的。」小七喝了口酒,发觉是自己最喜欢的竹叶青,眼睛亮了一下。
小七大大灌了一口后以袖抹去唇边溢出的水酒,再道:「大师兄、不对,是小黑大人!那家伙也不加知道哪根筋不对劲,今天妳你飞镖传书时他就在我旁边,可飞镖是射我又不是射他,他竟就叫我把后堂的花厅、花圃、书房通通清扫过一遍,那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真叫一个人独自下去扫那还真得累死!」
小兰花说道:「小七你不是有武功在身?况且你武功可比我厉害多了!这也会累吗?」
听得小兰花直接跳过阿七不叫,叫了稍显亲昵的小七,小七愣了一下,也随她了。他道:「有武功也是人,是人就会累!」
「说的也是……」小兰花笑了笑,又替小七倒了第二杯酒。
小七跟着问:「对了,妳你今天叫我来做什么?」
「啊!」小兰花突然叫了一声,而后站起来走到小七面前迅速跪下。「桑兰花谢恩公救命之恩,关于连累恩公受罚之事,兰花深感愧疚!」
小七一个惊啊!差点把手中酒盏给打翻了。
他在小兰花的膝盖碰到地面以前,用脚给挡了,双手拖着她的手一抬,把人给带了起来。
「有话说就好好说,说没两句就跪下,还让不让人安心用这桌好菜了?」小七说道。
「恩公!」小兰花看着小七,脸上认真,「小兰花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可以还恩公恩情的,若恩公不让小兰花对您下跪磕头,小兰花实在不知道该还您什么!」
小七把人往椅子上带,顺势倒了杯酒给她,笑笑说道:「大爷我救人不是打着让人还恩情的念头才救的,我一晚上碰到妳你两次,碰一次就算了,但碰两次叫做缘分,缘分不是用磕头还的!」
小七执起杯子,脸上挂着有些痞的笑容,彷仿佛就像个市井流氓似的坐无坐相,说道:「杯子拿起来,干了这杯!就当认识了个朋友。为了朋友做些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兰花眼里浮现薄薄泪光,被小七一番说词撼动了她的心,她低头望着酒杯,而后执起,与小七杯碰杯。
在两个杯子发出的清响中小兰花说道:「好,我就认了你这个朋友!以后若有任何事需要我的,小兰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用不用!」小七说道:「以后小黑如果又叫我扫花厅,我就找妳你啊!」
「好!」小兰花笑。
「是找妳你帮我一起打他!」小七补道。「那家伙我一个人打不过。」
小兰花有着江湖兄女的豪迈,只是愣了一下,便道:「行!」
「来来来、挟菜挟菜!」小七这般说道。
却在这时,邻桌传来了杯盏磕上桌面的声响,轻轻的一声,却因靠得极近而引起了小七的注意。
小七用余光瞄去,只见一袭镶银黑衣在他眼角处闪闪发亮。
「……」他的心抽了一下。
再慢慢往上看,但见那生得国色天香妖艳动人的小黑大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坐到了他们隔壁桌,而且正好整以暇地喝着酒。
「……」小七嘴巴大张,差点合不起来。
兰罄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这么神出鬼没,而他竟然完全没发觉!惨了惨了,方才那些话他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小七看看小兰花,小兰花也发现了兰罄的到来,是以便以眼神询问道:「现在打吗?」
「想死不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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