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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白路17号地下室的梦想家-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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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方靖有些沮丧,手下一重,把一丛芫荽揪掉大半。陈太苦笑着放下菜刀,夺了他手里的芫荽把他推出门去:“走走走,侬就等拉还契,我一嘎头来赛阿。”
方靖回到楼上,周策已经洗了个澡,窝在床上看书,见他进来,说:“你不妨也去洗个澡,我估计他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到。衣橱里有你的号码,随便挑一身。”
“这么正式?”
“有求于人嘛。”周策仿佛打定主意,关子卖到底,任凭他怎么试探都不再开口。方靖也只好拿了毛巾乖乖去洗澡。
大概六点多,门铃响了,周策去开门。方靖在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只能看见门口那人的一双鞋,等到走下楼来,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人,一下子惊得手足无措。
那人和周策握着手谈笑寒暄,看不太出年纪,只觉得已经过了三十,好像刚从热带回来的样子,正从被阳光晒出的黝黑慢慢褪回正常的肤色。
周策笑着问他:“怎么样?身体好多了?”
那人也笑着回答他:“完全康复,现在健壮得像条牛。”说着,目光便看到了正在呆站着的方靖。
周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边把他让到屋里,一边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现在的,呃,助理,方靖。”
那人多少有些兴味似的,会意一笑,走过去对方靖伸出手来:“你好。”
周策在旁边说:“这位是谢明朗,着名摄影师。”
方靖脸色通红,握住谢明朗的手,多少有些语无伦次。“谢先生你好……我很喜欢你的作品。”
“哦?”谢明朗挑了挑眉,“哪张?”
“我去看了关于东非草原动物的影展,或许因为时间比较近,目前来说还是最喜欢那影展上的照片。以前也看过你的人物摄影,但我还是觉得那套作品有一种力量在里面,野性、自然,又充满活力。非常真实。”刚说完,他就发现自己又露出班门弄斧的粉丝嘴脸来,心里一半是激动,一半恨不得把自己掐死。
谢明朗眼睛里闪出一些奇异的光芒,并没有回答他,却转头笑着去看周策。周策别开脸去,不自然地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时候陈太也端出菜来放在餐桌上,笑着说:“谢先生老长辰光勿看几了!不晓得埃契勿契得怪吾烧阿小菜?”
谢明朗稍微弯着腰拥抱她:“阿婆的菜我一直惦记着呢,只怕你不爱我来蹭吃蹭喝的。”
“欢喜契就好,吴趟再来,阿婆埃侬扒侬契。”陈太笑眯眯地走回厨房,方靖也跟着溜进去。
周策开了一瓶85年的红酒,苏州菜又是陈太的拿手菜,白什拼盘,海参、鱼片、肉片、火腿、肉皮、鸡胗、香菇、豌豆、笋片混炒,用薄芡一勾,清甜美味,蟹粉酿豆腐满口余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等那瓶酒眼看见底,谢明朗把筷子放下,笑道:“我算是吃饱了,真不记得上次吃这么撑是什么时候。”
周策喝了口红酒,看他习惯性地去掏兜,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木匣雪茄。谢明朗刚一伸手,他又往后一撤,坏笑着说:“你不是被勒令戒烟吗?”
谢明朗看了看那雪茄,咂嘴道:“哈瓦那雪茄啊……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陈太知小方知,大家都不说,也没别人会知道,我就笑纳了。”
周策给他点上火,谢明朗抽了一口,说:“行了,说吧。”
周策明知故问:“说什么?”
谢明朗指着他,笑着对方靖说:“这家伙还跟我装傻。无事献殷勤,你肯请我吃饭八成没安好心。”
周策把玩着手里的红酒杯,垂着眼睛说:“你多年不做时尚摄影,估计那牌子说出来你也不晓得。那一家指派给我的摄影师,我和他合不来。我今天看他们拍出来的女装照片,里面有一件皮草。我怕自己认得不确,叫人去打听了,听说是那公司特地从美洲买回来的,打算在今冬的时装展上拿出来发表。”
谢明朗蹙起眉峰,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看着周策。后者耸了耸肩:“你也知道温雅那人,现在想抽身恐怕晚了点。但是,我不打算背这个黑锅。”
谢明朗的脸色这才缓和了点,笑道:“怎么?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何以认定那是个坏主意?”周策微笑起来,“当然,你也不能说它是个好主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方靖都有课,忙得天昏地暗,等到谢明朗的片子拍出来,已经是两个多星期以后的事情了。
他和周策在望海山的西餐厅里等了二十多分钟。周策预先替她点了菜,温雅来的时候,浓汤便随之端了上来。
温雅脸色不善,坐下后把一个褐色的大牛皮纸袋往周策怀里一扔,抓起勺子喝汤。
周策从纸袋里抽出几张照片,看到第一张就忍不住开始笑,及待看完,已经笑得在桌子上前仰后合。好在他声音不大,餐厅里只有角落处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没引起什么注意。
方靖拿过他手里的照片,看了一眼,忍不住泛起一个苦笑。
照片上的周策,身穿浅灰色驼毛掐腰外套,内衬白色恤衫,颈间绕着一条偏暗的苹果绿斜纹布围巾,褐色皮鞋,这几件衣服对模特的身材要求极高。周策身子稍侧,手肘撑地,扶着额头躺在一大片空旷的白色布景里。只是,他的表情却没有一般时尚广告男模特脸上的俊朗坚毅,而是颇有些困惑似的,茫然瞪着自己的右边。
在他的右边,是十七张同样大小的X光片,在地板上随意摊放着。灰黑色的光片上,莹白幽暗的骨骼在地板上摆出一个与他一模一样,却又完全相对的姿势。最顶上的那张光片里,骷髅上两只浓黑的眼窝,似乎也在沉默地盯着周策的脸。
再翻下一张,周策一只手捏着一张骷髅的X光片,一手指着它,仿佛在与它对话。这场景,即便不是表演系的学生,恐怕也能猜出来。方靖摇头叹气,又忍不住地笑,装腔作势地对周策说:“谁知道我们将来会变成一些什么下贱的东西,赫里胥!”
周策咽下一口白葡萄酒,微笑着接道:“要是我们用想像推测下去,谁知道亚历山大的高贵的尸体,不就是塞在酒桶口上的泥土?”
温雅拿过方靖手里的照片,横看竖看,哼了一声:“我怎么看不出这些照片有什么不能用的。不就是几张X光片,有什么可大惊小怪?”
“是我的X光片,”周策强调说,“是本人苗条纤细的骨骼。所谓性感入骨,说的就是。”
温雅嗤了一声,把照片丢下:“不管怎样,反正预付的定金是拿到了,总不能白忙活半天。我想了想,假如日后真闹出什么风波,再去做PR说不定更费事,到时候损失说不定不止这个数。就当到期不行权好了。”她喝完汤,又掏出香烟来,就着桌上的烛台点了,喷了一口烟,又皱着眉回头去找服务生,“主菜怎么还没上?我快饿死了。”
等到那家时尚品牌推出今年的时装展,果然引起轩然大波。动物保护主义者天天在这品牌的旗舰店门外抗议,连带拍照的模特也倒了大霉,遭到了联合抵制。只是,这都是后话了。
第十七章
进入大四,最大的一件事便是毕业时的论文和公演。虽然一班人都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拖延,但仍然明日复明日,十二月眼看就要到了,连到底演什么戏都没定下来。有喜欢西方戏剧的,有喜欢中国戏剧的,又加上预算的紧张,争来吵去,总会有人破罐子破摔似的大吼一声:“那干脆演《雷雨》!”
在这样的争吵中,方靖一般会选择旁观,等到大家都吵完,才慢慢说一句:“我看我还是再去找找资料……”此举往往会引起一片附和,于是例会便在“找资料”的名义下结束。
方靖帮朱诺搬家的时候,对朱诺发牢骚说:“每次都是这样,不管他们到底找没找资料,下次开会又要吵成一团,毫无效率。”
“还有半年,你着什么急?”朱诺说话的时候手也没停,把一个纸箱用胶带纸封好,“学分够的话,根本不必这时候和他们掺合,等到明年四月一到,那帮傻缺自然会开始叫唤。”
“我学分够了的话何至于这么着急!”方靖叹了口气,“转专业之后那一年为了图快,一学期多修了两个专业课,每门都是低空飞过。你们那时候排话剧也是这样?”
“更惨,我们那一班人还没有你这样着急的。最后两个月随便挑了个片子来演,结果惨不忍睹。”这时候听见外面师兄在摁喇叭了,朱诺和方靖一人搬一个箱子,往门外走。
朱诺跟演艺公司签约以后已经接了一部电视连续剧,虽说不是主角,但制作人颇有分量,薪酬也高。朱诺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个性,一拿到定金便请方靖和李奉倩海撮了一顿,然后就嚷嚷着要换房子,嫌原来和人合租的那筒子楼没法子住。
李奉倩换了工作以后在一家出版社当编辑,也跟着来帮朱诺搬家。只是她瘦得手无缚鸡之力,又笨手笨脚,坐在师兄那辆借来的皮卡后座,一看朱诺上车,马上递过一瓶矿泉水,又掏出手绢给朱诺擦汗。
方靖坐在副驾驶席,从反光镜里看了,笑道:“倩子真是好助理的料,不如我推荐你去给你偶像当助理?”
朱诺扑哧一声笑出来,差点被水呛着,咳了半天才说:“你一人给人当碎催也罢,还要拉着我们倩子受苦,安的这叫什么心啊?”
李奉倩也笑:“我不要。偶像远远的崇拜就够了,要看到他本人吃喝拉撒睡,梦想破灭岂不是更难受?”
朱诺新家在一条小巷子里,周围没有停车的地方,师兄把朱诺留在车里打着双闪,三个人合力往下抬东西。好在师兄已经忙活了接近一个星期,大件家什已经搬了过去,剩下的只有这些封在箱子里的小东西,大多是书报影碟之类的零碎。
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香味,朱诺放下箱子,欢呼一声跑到厨房。方靖四下看看,发现房子差不多有七八十平方,两室一厅,格局也不错,一个人住就显得大了些。东西还都没拆,地上散着箱子和发泡塑料纸。
等他和师兄把箱子搬完,李奉倩盛了汤出来,用勺子搅搅,发现里面有花生和木耳。过了一会儿朱诺又端了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只切好的猪蹄,浇了调味汁。喝完汤,又吃了东西,临走的时候朱诺又从纸箱子里拣出一大厚摞资料让他带走,说是毕业排演可以用得上。
那天傍晚,周策并不在家,陈太已经做好了猫饭,在屋里咪咪地唤着猫。方靖在门口换鞋,扶着墙说:“是不是在楼上?那猫格涩得很,没事老爱往书房钻。”
陈太一拍大腿,说:“上了年纪就是爱忘事。”走到楼上去。
方靖换好鞋,从厨房里倒了杯茶出来,捧在手里暖手。还没等喝,听见楼上豁啷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他一瞬间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周策书房被书绊倒的事情,暗叫一声不好,一边埋怨自己不该让陈太上楼去找猫,一边往楼上飞跑,刚到楼梯口就看见老猫从书房门里跑出来,三蹦两跳就没影儿了。
书房门半掩着,方靖一推门进去,发现陈太坐在地上,他想也没想就冲过去问:“阿婆摔到哪儿了?”
陈太怔怔地抬起眼睛来望望他,眼眶红红的,片刻才说:“没摔着。”
方靖小心翼翼地扶她起来坐在椅子上,看她样子虽然迟钝,却不像摔着了的样子。一个三尺见方的锦面盒子掉在地上,从里面跌出一只风筝,陈太刚才一直看着的,就是那风筝。
锦盒上已经蒙了厚厚的灰,他曾经在书柜顶上看到过那盒子的一角,却从来没想过里面是什么。那风筝倒是干干净净,甚至崭新如簇;是现在已经很少见的沙燕,仅用红墨纯色勾画出花纹,有一种古朴的美。唯一有点不同的是,市面上卖的沙燕风筝一般画得憨态可掬,而这风筝却是哭泣的表情,一串泪珠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两翅,在羽毛上凝成一丝一丝、宛如雨痕的水迹,仿佛这只沙燕在飞翔的时候仍然在哭泣似的。
方靖捡起那只风筝,放回盒子里,就在要关上盒盖的一刹那,才发现这风筝胸前有个小小的印章,指甲盖那么大,因为印泥是红色的,看上去不太显眼。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发现那似乎是个篆字的“观”。
“都这么久了,想不到他还收着……”
陈太长叹了一声,看着他把盒子又放回书柜,没精打采地站起来,颤巍巍地下楼去了。
晚上周策回来,拿了本书准备看。他看书有个习惯,喜欢摸着库乔或者老猫。现在天开始冷了,摸猫的手感好,在屋子里叫了两声老猫才磨磨蹭蹭从角落里出来,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周策见它不过来,转头问方靖:“这畜生又造了什么孽?”
“也没什么,把书柜顶上一个盒子碰下来了。”
周策“哦”了一声。那猫仿佛听得懂他们说什么,滋溜一下又跑得没影。库乔从屋外过来,蹲在身边趴下,周策漫不经心地搔着它的下巴,问:“哪个盒子?”口气很随便。
方靖也很随便地回答说:“一个锦面儿的,里面装了只风筝。”
周策停了一下,又问:“没摔坏?”
“没摔坏。”
于是周策不再作声,低头去看书。
方靖端了茶壶去厨房续水,回来发现,周策那本书仍然翻开在那一页。他心里不由得酸浸浸地抽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给他的茶杯里添了茶,随口说:“那风筝做得不错。”
“嗯。”周策眼睛还是盯着同一行句子,头也没抬。
方靖不死心地继续问道:“别人送你的?”
回答仍然是简单的一声“嗯”。
方靖注视他良久,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赌气似的把笔记本电脑抱在膝头,噼里啪啦打得键盘直响。他那笔记本本来就是二手的,键盘上的字迹磨掉了,一片寂静中声音大得有些刺耳。周策这才转过头来,解释似的说:“以前一个朋友送的。”
这次轮到方靖爱搭不理地说了句:“哦。”
“那时候大家都穷得要命,又没工作,他就给人画风筝赚钱。画出来的风筝大多卖掉了,只留了这么一个送我。”
方靖又“嗯”了一声,十足有样学样。房间里灯光并不很足,只是周策那张躺椅旁边有盏旧式的台灯,他低着头,被电脑屏幕映出来的白色微光照着,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突然有个阴影挡住了光线,方靖抬眼,发现周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椅子,站在自己面前。这时他突然有些惊慌,微微张开了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周策俯下身来,用一根手指戳着他的额头,慢慢把他推得倒在沙发上,两手扶住沙发背,一只膝盖抵在他双腿之间。一瞬间方靖以为他会吻下来,而周策却只是贴着他的脸颊擦了过去,用鼻子和嘴唇轻轻蹭着他的耳垂、颈后。那些发丝弄得方靖很痒,忍不住微微缩起脖子,于是那痒麻酥软的感觉又移动到肩胛骨上,在宽大的T恤外露出来的一小块皮肤上,微微有那么温热而潮湿的一触,随即又变成冰凉,像品味某种从未试过的食物一样浅尝辄止。方靖忍不住闭上眼睛,轻轻抽了口气。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周策正注视着他。背着光,他的表情被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只有眸子明晦不定地闪烁着。
“这么看你,只觉得你真是年轻。”周策毫无笑意地笑了笑,“年轻地像一张白纸。”
方靖的后颈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并不全是因为刚才的缘故。
“像我这样的老人家,免不了有些过往。情愿不情愿的,也没有办法再去追忆了。”
周策终于放开他。一瞬间,刚才那种让方靖毛骨悚然的气氛消失了,但大脑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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