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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的乡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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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村长当然明白这顿饭的含义,直截了当地说:“不就要块地吗?派出所到湾西,是看得起我们湾西,你和胡指开口,老哥还讲长讲短吗?”

  他转脸盯着金云准,首先声明:“金所我不是说你啊!解营长生产队整体搬迁,不是我不同意,他跟我讲都不讲,就直接找你,乡里讲好了,再和我说,不是拿乡里压我吗?”

  金云准慌得赶忙解释:“老兵,你别误会,解营长找我,也只是和我说说打算,看土地上可能操作,没你签字盖章,报批手续哪能办下来!”

  张村长本来憋着一肚子气,听金所这么说,也不能再说更多,“金所,我对你没意见,村里的工作还靠你支持,靠派出所支持。”

  “看样子就不要我支持!”刘晓强眼瞪得溜圆,像两颗上膛待发的子弹。

  “你不是支持,你是领导,你代表党,没有你,湾西村迷失方向。”张村长的话滴水不漏,说的一桌人咧着嘴笑。

  “来啦!公鸡烧血旺、泥鳅钻豆腐。”老楚亲自托盘过来,腰弯得像个大虾。

  “楚经理就会干,领导来,菜都上快些!”张村长倒没忘了撩他。

  “那是的,我属七、八月南瓜―皮老心不老,还想着进步呢!”老楚嘴也不软,说过便闪出去。

  袁野开始分酒,一人一大杯,两斤酒立马倒个底朝天,胡进明还想护杯,刘晓强臭道:“喝人家倒凶,喝自己酒喝不下去了吧!”

  胡进明只好作罢,看着杯批下流,又说起他的口头禅:“不喝又想喝,喝了喝不多。”

  刘晓强扫了袁野、胡进明一眼,说:“东道主可说两句?”

  袁野端杯站起身,豪爽地说:“没得说,话在酒中,一口喝干。”

  都是酒场老油子,谁也不上当,小抿一口,放下杯,各取所需,各取所爱。酒席就是最大公无私的场合,总把喝酒机会让给别人。

  张村长见金所长刚陪过他酒,袁野又跟着就上,忙遮住杯子,郑重其事地说:“打住,我有言在先,我们一板子接一板子来,谁要耍赖,我是赤斑蛇不认识麻蚣蛇,谁也不认识谁。”

  袁野立马反击:“还没喝,就罗里啰嗦,你不喝,我不喝,老楚拎酒谁来喝;你不醉,我不醉,湾西马路谁来睡。”

  “好!就这样说,湾西马路反正够宽,我一个人睡,你也不放心,你陪我去睡。”张村长端起杯子,干脆和袁野放了个雷子。

  胡进明也举起杯子,挤眉弄眼地说:“金所,喝酒不喝醉,不如充瞌睡。”

  他和金云准也放了雷子,刘晓强在一旁幸灾乐祸说:“这就对了吗?而今是东风吹,战鼓擂,喝酒桌上谁怕谁。”

  “领导不领跑,全是瞎胡闹;你不喝,我也不喝了。”张村长看刘晓强还有半杯酒,坐壁上观,便攀比起来。

  “好!你们一个人斟一点,我一口喝干。”刘晓强见抵不过,抻直不如伸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第三瓶酒下了桌,袁野准备开第四瓶,刘晓强叫停,张村长正喝得兴起,说:“怎能喝个三心二意,要喝就喝四四如意。”

  “你怎不说六六大顺?”刘晓强边用餐巾纸揩着额头的汗珠,边嘲弄道。

  “干啥?拿大屌吓寡妇,你领导只要喝,我奉陪到底。”张村长不甘示弱地说。

  袁野见张村长酒已上脸,还差点火候,便加了把火,突出主题,单独和他碰了两半杯,酒儿入肚,效果明显,张村长嗓子硬了,舍头短了,撘着袁野的肩儿,没完没了地前三百年后五百年地说着。刘晓强溜进后堂,让老楚送饭,便捎带两碟自家腌制的小菜,每个人扒了几口饭,袁野接过账,一桌人尽兴而返。

  张村长虽然酒喝高点,倒不误走路,只是步伐有点踉跄,像是在耍旱船,袁野放心不下,多陪他一段路,在张大郢岔口,张村长硬是推他回去,袁野看月牙如钩,路眼分明,便不再相送。

第十四章 情,还是欲
刚立夏,白天日头照在身上发燥,夜晚天气还是凉润的,袁野送张村长回来,酒精在肚里烧得厉害,浑身像兜着一团火,他不想回所睡觉,他知道即使躺下也睡不着,索性在外面敞敞风,散散酒气,他脱下外套,向乡政府后面石桥走去,他忽然想起白天的纸条,停下脚步,又想约会时间是晚上八点,现在九点多了,鬼也不在了。

  他溜溜达达到石桥处,坐在石栏上,听着身下的河水潺湲地流淌,想着心事,陆蓉家有一段时间没去了,虽然他和陆蓉没闹翻,两人已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这女孩脑子长在她妈头上,一点主见都没有。

  吧嗒,吧嗒,皮鞋敲击石子路,发出清脆的响声,刺破了这夜的寂静,袁野顺着响声找去,他头皮一炸,老先生的女儿程小燕从对面柳林来了,原来她一直呆在哪儿等着他,不抱希望地等着他,看他到来时,她充满了惊喜,当然也带着几份委屈。

  “谁?”他虚张声势地问着,也许他到这里本身就怀着目的,或心存一种期冀。

  “让人家等这么久,我以为你不来了。”程小燕走到他身边,大大咧咧地娇嗔,似乎他早是她的朋友或恋人。袁野借着柔和的月光打量着她,她圆圆的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小巧的鼻子在逆光剪影下显得笔挺而俏皮,那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狡黠,她的上身依旧是白天穿的那件羊毛衫,只是下半身套了件深色的短裙。

  他觉得她像一棵开花的栀子树,给他带来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他以老成的口气,问:“小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你才多大啊!讲话口气和我老爸差不多。”她撅着嘴,表示着她的不满和忿忿不平。

  他笑了,坏坏地笑,像是调皮的孩子弄毁了同伴在他面前炫耀的玩具。

  “不许笑!”她看他一副奚落的神情,发狠道,袁野细瞅着她的横眉怒目,越发感觉到她的可爱,他越发的忍俊不禁。

  远方一道白光向这边扫来,将它前方的黑夜一分为二,显然有车子从山里过来,袁野不知是什么车子,他不想惹麻烦,小地方人不多,如果有人认识他,发现他和一个女孩在一起,没事也会传出事来,何况这女孩是他老先生的女儿,他闪到路边,向田野走去,一道田阙挡住去路,他轻轻一纵,便飞过去了,程小燕穿着高跟鞋,显然不能像他一样利索,她站在那儿迟疑,他见白光近了,催促道:“跳过来啊!”

  她摞起裙子,拼命地一跃,她一只脚刚落地,袁野一把将她揽住,巨大的惯力带着她投入他的怀抱,两团软绵绵的东西抵住他的胸口,他赶紧松开手,他下了一土坎,在一块平坦的草地处坐下,对面是麦田,麦穗已成熟,沉甸甸的,像害羞的姑娘低头不语,风儿拂过,发出瑟瑟的声响,似乎是许多人在衔枚夜行。程小燕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他的身边,抱着双膝,歪着头注视着他,因为挨得近,她闻到他呼吸中散发着淡淡的酒气,这家伙竟然视她为无物,不搭理她,懒懒地躺下,地当床铺天作被。

  她看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一种异样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这是她在学校和她接触的自以为很酷的男同学从未有的,她觉得他身上有股强大的磁力,吸引着她,她不清楚这股磁力意味着什么,只增添了她对他的神秘,她不想让他平静地安睡,从身边草丛里拽了一根茅草,像斗蛐蛐地拨动着他的脸;袁野觉得有一只小虫在脸上蠕动、爬行,痒酥酥的,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见她伏着身体,正用茅草在撩拨着,两人口鼻相对,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气息,他猛地抓住她的手,她惊慌地倒下,半个身躯压住他的胸口,她的嘴唇像花的两瓣漂移在他面前,他衔住那花瓣,吮吸花瓣里包容的甘露,她的脸变得炽热,花瓣里吐出红杏,笨拙地回应,他的双手像冬眠的爬行物,苏醒过来,不安而执着游入她的内衣,在光滑如玉的脊背上滑行;他唤醒她懵懵懂懂的欲念,也点燃了自己,他的手伸进她的短裙里,抚摸着她的结实而饱满的臀部,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她轻微地抖动;他触向深处,那里已是湿漉漉的一片,似乎是三月小雨过后的草地。

  他翻起身,解开皮带的纽扣;她眼儿微闭,静静地平躺着,像一块处女地等待着他的开垦,“上去!”他内心的魔怪在怂恿着他、蛊惑着他,他看着她那张年青而带着稚嫩的脸,理智和欲望发生着争斗,他想起了后果,突破了这道关口,他便背负着沉重的责任,毕竟她是豆蔻少女,还未涉入社会,而自己在社会上已摸爬滚打这些年了,他的盲目会彻底改变她的一生,疯狂过后,他能简简单单地一走了之吗?他爱她吗?他娶她吗?

  他停下了,他像一匹冲到悬崖边的烈马,被缰绳死死地勒住。

  “怎么了?”她睁开眼,看着他一脸自责的神情感到吃惊。

  “我,我过火了!”他讲话的声调已不复平时的坦然,甚至有像扒手被抓的那瞬间的难堪。

  “那是我自愿的。”她第一次见到这个自负的人那么胆怯,她有些好笑。

  “我有朋友了!”袁野觉得负疚,尽管陆蓉对他不咸不淡着,毕竟两人尚在相处。

  “有朋友又怎样?你们没结婚,我也不是没交过男朋友。”她倒显得理直气壮,似乎两人要做的是一件平平常常的事。

  “这不是结婚不结婚的事,我这样做是不负责任,我在欺侮你。”

  “知道是欺侮我,你还敢,我和我爸爸说去。”

  “你说我怎么欺侮你?”袁野算准她不敢回去说,逗她道。

  “你真坏!”程小燕叫道。

  “到这份上,不坏不是男人。”袁野伸手拽了拽她的胳膊说,"我们回去吧!"

  “你不但坏,还狠心!”程小燕一咕噜爬起来,捋了捋被揉皱的衣裙,嘲讽道:“胆子只有菜籽大。”

  “还嫌我胆子小!”袁野作势饿狼状,要将她这个小兔子吞噬。

  “你来啊!”她一动不动,*着,“你吓吓其他人还差不多。”

  “好!你比我更狠,我甘拜下风!”袁野知道斗不过她,也不敢和她斗,“你先走吧,我在你后面跟着。”

  “想急着赶我走啊?没门。”她站着不动,像尊雕塑。

  “那我先走!”

  “你敢,你要跨一步,我就喊!”

  “你想怎样?”袁野想她不会喊,但也不想过分相逼。

  “你过来!”她命令道。

  袁野走近她,奇怪看着她,她猛然搂住他的脖子,咬住他的嘴唇,将她平坦的小腹抵着他的身躯扭动,袁野被她摩擦的难受,也紧紧地将她抱住,两人长久地相拥相吻才分开。她在松手时得意地说:“这叫吻别!”

  她舞摆着小蛮腰,找了条田埂,慢慢地在前面走着,袁野跟在后面,心情复杂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夜已深,虫声唧唧,月色融融,远远近近的村庄在月色浸透下熟睡了,高高低低的田野也熟睡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五章  不平静的夜
不知经过怎样的酝酿,天露曙光时忽然下起了雨,这雨像妒妇的嚼舌,没完没了、纠缠不清,接连几日,天放不了晴。整个江淮大地浸泡在雨中,人扭不过天,雨水打乱了庄稼人的盘算,麦子在田垄上已黄了,本来准备趁好天,将麦子收割、脱粒,再碾成新鲜的白面,现在倒好呆在家里,养得骨头都发霉。

  山花乡政府清淡了许多,该安排的事拖到雨后,老百姓不是遇到火烧屁股,也不愿往乡政府跑。程小燕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到派出所找她的堂叔程军聊天,让憋在所里的袁野越发得憋闷;他知道她为啥而来,可又不能说,谁让他去招惹她了。

  程小燕性格开朗,她的到来给派出所带来一股活力,联防队员都是眼珠儿活络的家伙,在他父亲手下混日子,巴结还巴结不上,谁来开罪她,胡进明也喜欢她的大大方方,和漂亮的小姑娘开几句玩笑,既无伤大雅也怡情养性。

  这不,胡进明嘴讲热了说:“小燕子,你去和你爸说一声,到我们派出所当内勤。”

  袁野坐在胡进明的对面,假装看着报纸,耳朵直棱,一句话不漏,听他说出这个馊主意,真想上去掴他一个大耳光,他不成心要自己好看吗?他不能发作,只得装聋作哑。

  程小燕一脸得意,故意瞅着袁野,问:“我倒愿意,不知大所长可答应?”

  袁野再不吱声,倒显得不近情理,敷衍道:“派出所干粗活的地方,你是金枝玉叶,哪能干这个活?”

  程小燕嘟着嘴,说:“我待业青年一个,帮你们抄抄写写还不行吗?大所长不欢迎人家就明着说。”

  袁野只好搬出老先生,笑着说:“你把你父亲讲好就行了,我们当然欢迎。”

  程小燕鼻子紧皱,向他做了个鬼脸,说:“口是心非。”

  袁野无话可答,尴尬地笑着,看到她扭屁股走开,责怪胡进明:“你出的什么主意,她到我们这里上班,谁给她工资?”

  胡进明不以为然地瞧着他,说:“你怕什么?乡里这么多的招聘人员,还多她一个,她只要在我们这儿上班,她的神还用我们烦,到时候我们派出所要经费,都好要些。”

  袁野知道他的话不无道理,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还是少招惹她。”

  知女莫如母。这几天,鹿立芝见女儿在家不吵着要找工作,整天哼哼唧唧、高高兴兴的样子让她感到奇怪,她这个宝贝女儿自高中毕业后,没少让她操心,原先她在家呆不住,和她那帮没考上大学的同学到处疯跑,她提心吊胆,惟恐被坏小子带走弯了路,女儿大了,栓在家里也行不通,她在丈夫跟唠叨,给她找份工作,绊住她的脚,丈夫先不在意,但抵不住她的重三遍、倒五遍说教,耳朵起了茧,便四处托关系替女儿找工作,找了几份,她都是干得半途而废,程德志疼爱女儿,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也懒得再去伤神,无奈地对妻子说:“让她在家呆着,等她呆烦了,再想法子。”

  程小燕在家一呆几个月,先是没心没肺地睡,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心情不好便和母亲撒娇斗气,鹿立芝倒不怨恨,谁让她自小对她百依百顺,何况女儿和自己吵几句,一觉睡过后,她像什么也没发生,围着她叫个不停,她很满足,对她这样的家庭妇女,每天守着丈夫、女儿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便是最大的幸福。这几日,她有点心慌,说女儿几句,她也不顶嘴,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这没来由的转变更让她惶恐,她背下和丈夫说出女儿的转变,被丈夫一顿凶,说她更年期提前,女儿不和她顶撞,说明女儿大了,懂事了。

  见和丈夫说不通,她怀揣着心事,像个地下工作者,一连盯了女儿几天,发现她没事好往派出所跑,派出所里一帮大男人,她一个姑娘家去干什么,虽然有个小叔子在那儿,女儿原先和他走得并不近,她明里暗里打听派出所的情况,也问不出子丑寅卯。

  这天晚上,丈夫头刚落枕头,她说出自己的担心:“燕子近一程好到派出所去,也不晓得她做什么?”

  程德志看着疑神疑鬼的妻子,说:“你又来了,她小叔在那儿,年青人在一块谈得来,不正常吗?她又不是呆子,一天到晚在家蹲着。”

  “我不放心。”鹿立芝欲言又止。

  “在派出所有什么不放心的?除了他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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