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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的乡村-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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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野拽一条被子胡乱盖在她的身上,她轻轻地叹口气,安安静静地睡去,鼻息均匀。
袁野溜出卧室,打开客厅的门,坐在桌边,佯作镇定地喝着茶,懊恼、自责潮水般地袭来,他脸色苍白,像一个大病刚愈的人。
“走啊!”金云准闯进来催促。
袁野望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走。”
“我来给岳主任打个招呼。”金云准笑嘻嘻地说。
“她酒喝多了,休息去了。”袁野说。
“你脸色这么难看?”金云准发觉袁野神情不对。
袁野遮掩着,说:“酒多了,难受。”
“不会吧,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金云准没往其他方面想,和袁野出了门,袁野顺手关上门。
袁野上了车,一句话也不说,听刘晓强和金云准在车上唠嗑着。
回到所里,袁野拎了两瓶开水洗了个热水澡,钻进被窝躺着,头脑像录像机,反反复复地放着刚才的一幕,难以入眠,天显暝色,他方入眠。
也许大脑尚有细胞停留在兴奋中,他恍恍惚惚做了一个梦,梦里岳桂英向他招着手,他跑过去,两人搂作一团,倒在草地上,他抚摸着她,感觉她的皮肤绸缎般光滑,肉体像水豆腐一样软绵,她将衣服脱个精光,他扑上去,在她导引下深入到幽深之地,他拼命地冲撞,她箍住他的腰,全身颤抖,像害了疟疾,两人一同进入奇妙的云端,快活得大呼小叫。
他从她身体翻下来时,忽然发现程德芹和吴凌云就站在旁边,满脸愤怒地盯着他,他想找件衣服遮住他精赤的身体,衣服竟不翼而飞,他急得四处摸,四周空空荡荡,这时,又来了许多人观看,似乎刘晓强和金云准也在其中,他们都鄙视地看着他的丑态,他正绝望之际,醒过来,他发觉自己脸上汗津津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六十六章 麻烦(一)
秋收登场,老百姓忙着收刈,乡、村干部忙着上缴,大家都忙,派出所冷清许多,门可罗雀,老百姓抢割抢收,腾不出手来所办事,没啥稀奇,村乡干部不到所里搬兵求援,袁野觉得气候变了,新领导人新气象,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上面三令五申,派出所不能介入上缴,落实到基层尤其像袁野呆的这般基层,又是那么难以执行,你拿着红头文件,说上缴不能参与,可上缴引起的骂街斗殴呢?派出所不介入,让谁去介入,你不介入,村乡干部乐意吗?都说警民鱼水关系,派出所和乡政府呢,更像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掉你,也跑不掉我。
秋征转眼一个星期,袁野接到乡里通知,下午参加乡里征收大会,他以为这个会像众多总结大会一样,无外是胜利的大会、团结的大会、表彰的大会,带个耳朵听就得了。
他在乡里大院碰见南陵村干部一行,才喝人家的酒,不免殷情示好,岳桂英滞后一步,和他并肩同行,扭头笑盈盈地说:“所长,在陈书记家我酒多了,多亏你们带我回家,你们什么时候走了,我都不晓得。”
袁野心里掖着鬼,和她相见,面孔发热,看她大大方方的样子,似乎不以为意,偶或酒醉不清,他放下忐忑,说:“我也喝多了。”
她莞尔一笑,眉眼翘翘的,顾盼生情,邀请道:“所长,那天到我家去,我烧两个菜。”
袁野点头称好,疑心那晚她是假戏真唱,或者压根就是她所期盼,他上楼时和熟识的人招呼,纳在后面,她先行一步,他在后面细瞅她的背影,这女人身量不高,削肩蛇腰,臀部微翘,举手投足,别有一番*。他不免感触,戏子就是戏子,人生舞台也能收放自如。
到大会议室,袁野瞄见后排的金云准,他溜到他旁边,刚屁股落椅,计秀娟穿过走道,挨着他坐下,他颈项发僵,手足无措,仿佛误入雷区,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
他的不安似乎已被计秀娟察觉,她故意没话找话地说:“袁所长,派出所搬走了,你来乡里少多了。”
她提起搬所,袁野想到毛狗墩竹林那一幕,便十二分不自在,应付般地笑了,说:“我不到乡里,填不饱肚子,欢迎计主任常来派出所指导工作。”
“我不是主任,在计生办顶多算个打工的,人家也看不起,去了人家也不欢迎。” 计秀娟剜了他一眼,秋波里暗含着一股怨气。
袁野后悔来参加这个会议,在大院里遇到岳桂英,刚惊魂甫定,在会场又招上计秀娟,这女人好像一直对他耿耿于怀,幸亏当初及时收手,不然想放生也放不掉,女人是本看不透的书。他不敢接招,依然强颜欢笑。
金云准看着他俩说:“乡里大美女,到哪儿不受欢迎,派出所是个和尚庙,就怕你不敢去。”
“袁所长见我,不敢吱声,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她挑衅地盯着袁野。
袁野无言以对,金云准越俎代庖地说:“只要你去,我让袁所长请你吃饭,你帮派出所抄哪些户口本,袁所长还没付你辛苦费呢。”
袁野暗骂金云准看不出事,当着她的面又不好说,请客倒是小事一桩,请她一个女孩子,总得有个说法,何况他现在哪有胆量和她黏糊,可话到这份上,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金所长说的是,就怕主人有这个想法,客人不给面子。”
“都是大所长不给人家面子,谁敢不给大所长面子。”计秀娟针对针、矛对矛地说。
金云准看袁野钻进口袋,越发得意,说:“算日子不如遇日子,会散了,我们到好再来,今天不是你的面子,想吃这家伙一顿饭,比登天还难。”
袁野真想踹他一脚,敲竹杠也不看时机,可这计秀娟怎么回事,有了男朋友,难道还想和他重叙前缘,他琢磨不定时,乡长、书记已主席台就坐,汪成运书记拍拍话筒,说:“大家别说话了,现在开会,先由启柏乡长布置工作。”
台下立马安顿下来,解启柏穿着深蓝西服,头发一边倒,脸色郑重。
“今天把大家召集来开这个会,我不想说太多,以数字说话。”他翻开桌上的表格,念着上面的数字,大家侧耳倾听,除了刘晓强蹲点的堰西村率先完成全年农业税,其他村半百不笑百,完成好的百分之六、七十,差的百分之三、四十。
法不责众,未完成任务的心思坦坦,相互之间交头接耳,相互打趣,上面开大会,底下开小会。
汪成运看台下人悠闲自得,事不关己的摸样,肝火上升,一巴掌拍在桌上,声音由话筒放大,振聋发聩,嚷道:“解乡长念数字,还有人笑,我不知道你们笑什么,你们工作可都是为我一个人干的,县里打我和解乡长板子,这没什么,县里将转移支付这块全部扣掉,我们拿什么兑现你们的工资,你们不要工资,教师还要工资,人家辛辛苦苦一年教到头,把不能不发工资吧,五保、退伍军人把不能不发定补吧——”
最后,汪成运发狠道:“你们完不成任务,借都要给我借上——。”
解乡长在汪成运雷霆震怒发完后,宣布:“党委委员、副乡长留下来,在小会议室继续开会,其他人散会。”
台下人哄的一下散了,依然得嘻嘻哈哈,金云准站起身,看着袁野和计秀娟说:“走吧!”
袁野笑着说:“领导急着头发昏,你还惦记着喝酒,一点都不晓得为领导分忧,你蹲点的村也完成不咋样。”
金云准没心没肺地说:“乡长、书记不是喊着听快活的,天塌大家灭,我急啥?”
“我不去了。”计秀娟见真的去吃饭,倒犹豫起来。
袁野事到临头反而果敢,不就一顿饭吗?也许就这机会,能解除两人见面的尴尬,说:“你不去,金所长讲了半天,算白讲了。”
“就我们三人啊?”计秀娟问。
“嫌人少,会刚散,我喊一嗓子,十桌人都有,就怕袁所长架不住。”金云准开心地说。
“你们先去,我回寝室一趟。”她脸上浮现出羞涩,下楼岔到乡政府大院。
“女孩就是麻烦!”金云准对着袁野耳朵低语。
袁野看她羞羞答答,觉得麻烦真得来了,恶狠狠地对金云准:“你也是麻烦。”
“不至于吧?吃你一顿饭,你咬牙切齿干嘛!”金云准未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觉得我们三个人在一块吃饭,不正常吗?”袁野点明话题。
金云准回过神来,说:“有啥不正常的,就说我为村里计划生育请她吃饭,即使人家美女有想法,你就趁势而上,她谈朋友了,又不要你负责。”
“哦!你是想推我到火坑。”袁野说。
“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火坑谁不想跳。”金云准嘿嘿地笑。
两人到好再来饭店,坐到雅座里,楚经理跟屁股送来一壶茶,问:“两位所长,怎么安排?”
袁野说:“三个人,你看着配菜,排场点。”
“好来!”楚经理兴冲冲地出去了。
袁野将茶倒进杯里,喝了一口,问:“我看这次上缴风平浪静,怎么任务没完成?”
“怎能完成,各个村都在抵账,钱比去年没少收,抵账抵掉了,上一届邹书记光叫借,借不要还啊?不瞒你说,我蹲点的村也还了一点,解乡长在村里没有威信,大家都趁他立脚未稳,抓紧还点,他能把村干部咋样,马上又要选举,弄僵了,不选他。”金云准道出里面的弯弯绕。
“汪书记应该知道。”袁野说。
“汪书记是汪实在,只晓得死干,没有点子,他知道也控制不住,发火管啥用,要是刘书记当家试试瞧,一个钱都动不掉。”金云准打心眼瞧不起现任当家的。
他俩闲扯着乡里的事,门被推开,计秀娟走进来,袁野看到她,眼前为之一亮。
第六十七章 麻烦(二
她穿着宽松的休闲服,衣领半开,细长的脖子白陶瓷般光洁,浅蓝色的牛仔裤绷得很紧,勾勒出腰际和髋部的弧线,小腿圆润而修长,一张清秀的瓜子脸,下巴微尖,经过她在寝室的修饰,打了淡淡的粉,画了淡淡的眉,抹了淡淡的红,明媚得像三月的春色。
女为悦己者容,她见袁野这个高傲的家伙,细细地端详她,心里有种窃喜,窃喜后是一种神伤,自己有了男朋友,他也有了女朋友,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前事应淡忘,可不知怎么的,她每每遇到袁野,心情变得很糟,好生生的话也说得针尖麦芒,说过后她又懊悔不已,人家并不欠你什么,只是你一厢情愿,你无权这样对待人家,她觉得自己像中了魔,变得不可理喻,也许她骨子里还是丢不下那段剪不断、梳还乱的恋情,那是她的初恋,她无法割舍,即使他毁了她,她也心甘情愿,尽管她明白她这非分念头,对她的男朋友来说,是那么的不公平。
人受感情支配的行为只有两种,一种是不理智,一种是完全不理智。
金云准离开座位,夸张地做了个请的动作,说:“计秀娟,你坐上面,我今天是小秃沾了月亮的光。”
“你大所长还和我小卒子说笑,今天客我来请。” 计秀娟眉目含笑,瞥向袁野。
“美女能来,已是天大面子,你请客,不是拆袁所长台吗?他是我们三人中唯一签字不要汇报的,要是我,拿张发票到处跑,到解乡长那儿,他左瞅瞅,右瞧瞧,审案似的问:怎搞又要招待?” 金云准皱着眉,模仿解乡长的嘶哑腔,袁野和计秀娟都被他逗笑了。
“楚经理,上菜!”袁野见人已到齐,向外喊了一嗓子。
“好来!”楚经理在后堂应着,转眼间托长盘而来,盘中碗筷酒杯俱全,他问:“喝什么酒?”
袁野向金云准呶嘴,让他拿主意,他作广告般地说:“沙河王,滴滴难舍。”
楚经理回头端长盘来时,胳肢窝夹着一瓶沙河王,长盘上放着他的拿手菜:公鸡血旺、卤拼。袁野端碟摆放,金云准麻利地撕开酒瓶包装盒,拧下金属盖,准备斟酒,计秀娟用手罩着杯子,说:“我不能喝。”
袁野劝道:“喝一点吧!喝不掉,金所长代。”
她松开手上的杯子,金所长将酒瓶靠在酒壁,斟至三分之一处,罢了手,他向袁野发着牢骚:“要代酒,我自己不会代啊?”
“能为计主任代酒,是你的荣幸,不是什么人都能代上的,我想代,人家还不要我代。”袁野面容可亲地开导。
计秀娟在乡村跑,听惯了酒桌上的官司,不偏不倚地说:“你俩慢慢喝,别管我。”
“马上要选举了,金所!我看你没戏,常言说得好,有机会,你不顺,是笨蛋;没机会,你硬顺,是混蛋。”袁野不失耐心,循循善诱。
可惜金云准不吃他这一套,说:“什么常言?鬼话连篇,我还没喝酒,大脑尚清醒,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听你的,掉粪窖还以为在洗桑拉。”
计秀娟听他说得有趣,扑哧一声笑了。
“你照镜看看,我拉你进厅堂,你非犟着去牛棚,一人一命,懒得说你。”袁野端起杯子摇摇头,似乎对他彻底失望,说,“为你的不思进取、为计主任大驾光临,干一杯。”
三只玻璃杯碰在一起,当的一声,各自抿了一口冷酒,又举筷夹着热菜,哄自己的胃,楚经理又送来两菜一汤,说:“你们慢用,要添啥喊一声。”
他随即转身而去,计秀娟见四道菜,盆满碟满,提醒道:“菜上多了。”
“你放心吃,一刀是砍,两刀也是砍,袁所长头上有肉。”金云准宽慰她。
“什么叫头上有肉,话到你嘴边,不残即废,教到今,都不会说,这叫客气盛情。”袁野老先生般地校正他的说法,不厌其烦。
三个人交叉地敬酒,袁野和金云准时不时地斗几句嘴,计秀娟酒量小,小酌几口,脸上云飞霞散,眼光灼灼,袁野怕她喝多,将她残存的酒分掉,倒点白开水给她,让她以水代酒。
一瓶酒喝干,袁野不愿恋战,喊楚经理送米饭,三人吃过,从饭店出来,夜色坠幕,天上有几颗寥落的星星,他们行至乡政府门口,计秀娟随口说:“这么早,没事干,睡觉也睡不着。”
袁野未答茬,拽了一把金云准的衣袖,这家伙似乎误解他的意思,或装糊涂,说:“我茶叶喝完了,你那儿可有?”
“有啊!”计秀娟眼睛一亮。
“我们去坐坐。”金云准拍拍袁野的肩膀,捉狭道。
袁野不好推托,随他们进了乡政府大院,计秀娟住在后面单身宿舍,一排房子只有食堂亮着灯,里面传出刺耳的铲锅声,计秀娟打开宿舍的门,按亮了灯,金云准进房就感叹:“女同志就是女同志,房间收拾得这么整洁,哪像我们房间,猪拱似的。”
计秀娟难为情地说:“糟糕,叫你们来喝茶,我就一个茶杯。”
“没事,你茶杯给袁所用,我到前面讨个茶杯。”金云准转身就走,还不忘给袁野挤个眼色,袁野心里明白,这家伙今晚想给他找点事。
孤男寡女在房间,显得有点暧昧,计秀娟挑起话头,问:“那天我碰到的,可是你家哪位?”
“是啊!”
“她在哪儿上班?”
“在市里当老师。”
“那你要调过去?”
“不是想走就能走的。”袁野觉得这样的一问一答,像是审讯,有些好笑,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她人又漂亮,又有气质,你还不知足啊?”她的话说是赞叹,袁野却从她话音里,嗅出一股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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