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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市长的双规生涯:贪官心窍-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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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焦急地说,对不起,老师,我只有这种零钱啊!
零钱不收!
对方斩钉截铁地说。
母亲一下子变得脸色煞白,声腔带着哀求地说道,老师,我们家孩子好不容易考上乡里中学,我们是走了二十里山路才走到乡里的。家里太穷,攒下他的学费实在很不容易,求求你了!
下一位——你让开一点!对方看也不看母亲,她把鼻子耸了耸,眉头紧皱,脸上作出奇怪的表情。我猜她是闻到母亲身上的汗溲味而表现出厌恶态度的。
又有缴费的人上来,母亲让到一边。我看见她的眼睛倏地红了,里面噙着泪水。我的母亲,任凭多么艰苦辛劳的日子,从来没在儿子面前落一滴眼泪的母亲,她眼眶里的泪水几乎就要冲决心理的堤坝滔滔而出了。我的心脏因此而被攥紧,血管里面的血流得汹涌。
母亲看上去挺不住了,她的身子软了下来,一下子靠在了墙上。然而,只不过瞬间,我看见母亲重又挺起了腰杆,她过来牵着我的手,用一种急促的脚步走出了会计室。我不知她要把我领到哪儿去,但她此刻的力量很大,抓住我的手腕的指头如同钳子一样有力!
由于家里穷,吃得不好,我那个时候人瘦得像个猴子,个头也小,母亲几乎是提着我出了会计室。早上6点钟就起床,炒了点昨晚的剩饭,走了两个小时的路,我都感到有些饿,可母亲不知为啥还有那么大的力气。我踉踉跄跄地随着母亲的脚步跨出会计室,母亲的手还是没有松。她把我一直“拎”到对面一间房子,那上面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校长室”三个字。
6(5)
校长,在儿时的我的印象中,是最大最大的官儿了。那时,除了校长和村主任,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更多更多、多到数不清的官儿,也不知道区区乡村学校的校长连芝麻绿豆官都不能算,而且在那些所谓的“七品芝麻官”的眼里,他们不过同草芥、灰粒一般!
进了校长室,母亲朝里面坐着的人“咚”地一下跪下了,她把我拉了一个趔趄,我先是险些摔倒,后来又被母亲的手强行按得跪在地上。
我和母亲跪成一排,母亲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低着头。我也学母亲的样子把头低下。坐在椅子上的几个人肯定被我们的动作吓住了,他们一起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语气紧张地连声问:为什么,你们这是为什么?
母亲没有说话,嘴里“呜咽”了一下,啜泣了起来。她就那样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双手捂住面庞,眼泪从她被阳光晒得乌黑的手指缝里渗露出来。她哭泣的声音很低、很压抑,但她的肩膀在剧烈地抖动,可以想见她的心情的痛苦和悲郁。
我跪在她身边,眼睛无助地望着她,不知自己是不是也该像母亲那样张嘴哭泣。我试着张了张嘴,可是没有泪水流出,我的心里并没有母亲那种痛苦,而是被一种空茫虚无的感觉所笼罩……
三个人中,有的慌了神,说,哭什么?为什么哭?你说嘛!
一个连忙跨过来,伸手把母亲搀起,扶她做到一张椅子上面,而我由于是被母亲硬拽着跪下去的,膝盖被地面撞得很痛,巴不得地赶紧从地上爬起,紧贴着母亲,站在她的身边。
那个扶起母亲的人,后来我知道他就是校长。他年纪看不出有多大,头发还是黑的,可脸上布满核桃般的皱纹,一身“的卡”中山装已经显得陈旧,领口、袖口上都磨出了毛边。他问母亲:发生了什么事?他又指着我问:这是你的儿子?
母亲先是点点头,算回答他的第一句问话,停了半晌,平息一下心情后,从自己的贴身口袋里小心翼翼掏出那个权做钱包的旧布袋,把它打开,一大捧白银一般的钢镚儿显露在几个人面前。
我一边观察母亲的动作,一边观察校长室里几个人的表情。
我看见校长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另一个人问:你是带孩子来交学费的?
母亲点点头。
为什么不去交?
母亲想说话,肩膀却一阵抖动,没法把话说出来。
6(6)
我大声替母亲回答那个人的话:那个女的说交学费不能用这样的钱!
校长犹豫了一下,对母亲说,你把孩子和钱带上,跟我来。
母亲一定猜到了校长的意思,她赶紧把那些她好不容易积攒、储存下来,刚才又一阵辛苦把它们找回来的钢镚儿装进布袋,牵着我,三步并做两步地跟着校长走出了房间。
校长把我们依旧带进会计室,对着那个已经准备下班的女人说,黄老师,你把她们的学费收了吧。
那个“黄老师”一脸不高兴地说,这都快要下班了。这么多零钱,我一个一个数,要数到什么时候?
校长说,我来帮你数,很快,用不了多久的。
他们一边数钱,我和母亲在一旁等。“黄老师”一边数,一边嘴里还在嘟囔:这么多零钱,还脏兮兮的,不知从哪里讨来的。
她的声音不高,我和母亲却听得很清楚。母亲没有说任何话,但我感觉她一直牵着我的那只手,在听了“黄老师”这句话后,一下把我给攥得更紧了……
以后,母亲再也没有带我报名,她甚至再没有来过我的学校。我从乡里读完初中,考上县城的高中,后来又考上大学,都是一个人给自己办理各种手续。
母亲不来我的学校,不是因为她受不了屈辱,更主要的原因是她抽不出空。她的身体也不允许她在繁重的劳动之后再来回步行数十公里。
我的读书成绩一直很好,这点没让我的母亲担心;让她担心的是我在学校是否被人欺负。其实这是常有的事,但我从来不跟母亲说。比如说,在学生宿舍上下两排的大通铺上,由于我的被褥最破最旧,没有人愿意跟我挨在一起睡,那些同学冬天时总把我的被褥扔在靠窗口的地方,而夏天则扔回墙角。有一次期末考试,一个和我住同一宿舍的同学踢我的腿,要我给他提供答案,我没有答应。晚上,我上晚自习回到宿舍,宿舍的灯已经灭了。当我蹑手蹑脚钻进自己被窝的时候,感觉被窝里一片湿漉漉的冰凉。我借同学的手电一照,才发现被褥里竟然被人浇了冷水。我发狂地跳下床,直接扑向上午那个要我提供答案的同学,尽管和我比起来,他人高马大,但我没有一丝惧意,我掀开他的被子,把已经装睡的他揪了起来,两人拳打脚踢滚到一起。我长期积压的怒火此时像火山爆发一样喷泻,同学们怎么劝阻也拦不住我和他的拼命。我的额角撞在床沿上,磕出一个很大很大的血泡,眼睛也被打肿,他的胳膊上则被我咬了两排深深的压印。
我们的打架惊动了住校的老师。第二天下午,学校教务处用来出通知的黑板上,同时出现了我和那个混账同学的名字。我们同时被学校给予警告处分。
6(7)
我感到很冤屈,很怨愤,我知道,错误全部在他,在那个企图作弊又用无耻手段做下卑鄙“案子”的家伙,可是凭什么我和他竟然作同样处理?难道就因为他父亲是乡里最大一个村的村书记?!
我无论在哪儿读书,班主任对我都很好,尤其在这个乡的中学。因为,他总以为我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是最有希望将来给他挣脸的学生。
班主任的宠爱既激励了我,也在我心中暗暗播下傲慢骄狂的种子。只不过那时这棵种子还没有冒头的迹象,它要是过早冒了头,恐怕早就会遭受到摧毁。
自卑的我和自傲的我同时在成长,当自傲因了我在日后仕途上的成功而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自卑便如同一棵冬日的草叶萎缩得让我自己也难以察觉……
难以从记忆里抹去的往事还有:
读高中的时候,学校离家的距离更加远了。那时每逢开学,我都是一个人背着被褥、米袋和装腌菜的罐子,一个人独自走五六个小时的山路赶赴县一中。一次,我赶路时脚下过于匆匆,被一根蜿蜒粗硕的树根绊倒,猛地摔倒在一个半米深的坑里,我的腌菜罐子被摔破,整整一个星期,我只能用一点食盐加上白开水下饭,一直捱到周末,才又专门赶回家里去取腌菜。
还有,我无论在中学还是大学的同学中,朋友极少,这与我的个性既自卑又自傲有关,而形成我这种个性的底色,就是我的家境。而我在高中和大学时,都曾对班上的某个异性表示过胆怯而炽热的爱慕,这青涩的爱情当然毫无结果,大学那位女同学拒绝我时的鄙夷态度,深深地刺激了那时的我,让我日后对女性抱有了一种潜在的不良心理…… txt小说上传分享
7(1)
7
我不愿提起往事,希望把它们统统从记忆里抹去。可惜这没法做到。
我看过一些大人物的*,我曾想研究童年的记忆对他们日后成为大人物的影响,然而却没有多少收获。
我发现那些大人物对于童年记忆的描绘从来是不准确的,是经过刻意的修饰或篡改的。
他们从来不把有损自己颜面和威望的往事展露出来,这几乎成为“约定俗成”的把戏。
起初我不理解大人物为什么要这样做?既然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难道是闭上眼睛不承认就会消失吗?后来,随着我的社会地位渐渐上升,我终于悟到了这里面的缘由。
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叫“选择性遗忘”,它证明人对于那些曾经伤害过自己心灵的往事,会产生本能的抵触和排斥,而排斥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让它们从记忆里消失,就像有些人希望他最仇视的人从面前,乃至从地球上消失一样。
他为什么要这样,这样做对已经成为大人物的他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难道那些往事对他会产生任何不利的影响吗?
从现实来讲,或许不会。但有一种心理的影响,也即某种陈年的阴影,如果不加清除,会时刻笼罩着他,让他的情绪陷于困顿,让他的自信受到打击,让他的骄傲大打折扣。
我从什么时候起不愿提及自己的童年,不愿提及自己的家庭?回想起来其实已经很早很早。在我考上大学的时候,在开学典礼上,一位刚刚认识的同班女同学问我:你老家哪儿?我回答:XX县。她又问:住在县城?我没有吭声,但却用点头来默认。应该承认,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就害怕别人问起我的家乡,我的家庭,我的家人。
唉唉,想想母亲,我这样子是不是非常对不起她?她领着我去乡里中学报名,拽着我对校长那深深的一跪;她手里用汗水挣来的硬币被那个“黄老师”蔑称为“从哪儿讨来的”——这些景象,一直如一根针扎在我的记忆里,它总让我想起母亲的泪水,也总让我有一种无地自容的自卑。
我拼命想把它拔除,却一直未能如愿。
人生对许多事情,是到后来才有所认识的。
7(2)
记得高中时老师讲语文课,课本有一篇古文,叫《陈涉世家》,上面说那的那个陈涉,一个地道的泥腿子,却是个很有抱负很有志向的人。他领着一帮农民起义造反,竟然“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把个凭武力扫灭六国的秦帝国给搅了个天翻地覆,甚至还当了王。当了王以后,他对自己的家庭出身很是忌讳,谁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跟他提他从小在田里玩泥巴的事,他会要你付出脑袋瓜子的代价。我那时候十几岁,对政治这玩意儿毫无概念,还以为那陈涉一旦咸鱼翻身平步青云就拿糖拿大呢,殊不知这是玩政治的人的特有的一种心结。不但陈涉,后来还有一个农民出身的造反派叫朱元璋的,论造反的本事比陈涉更强,他不仅当了王,最后还身登龙门做了皇帝。朱皇帝同样有这么一种顽固心结,就是往事千万不能再提。朱皇帝不光出身农民,他还做过乞丐、当过和尚,自打登基以后,不光不能提自己的出身,连乞丐、和尚也不能当他的面随便说,更有甚者,他的耳朵里就连“光”呀、“亮”呀、“贼”呀这些字眼也容不得。我私心怀疑,他不愿听到“贼”这个字,说不定他在当乞丐饿得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果真去偷过人家东西吃也不一定!嘿嘿,现在我也不怕坦白。我这个人呀,在大学的时候对历史略微感那么一点兴趣。不过我对历史的兴趣,不在它的那些繁琐的规律和经验,我主要关注的是帝王的发迹史和帝王心术。心术这个词不好解释,不知为啥我却非常喜欢。这俩字的的确确显示了人的最隐秘最有魔力的智慧所在。一段时间我喜欢读大人物的传记,也体现了我在这方面浓厚而高度的兴趣。我现在看见跪在街头的乞丐、对于某些乡村偶尔见到的衣衫褴褛的孩童,依然有一种条件反射般的难堪,我觉得童年经历的某个场景就在眼前呈现,而我自己,至今在心灵的脐带上与之仍有割不断的关系!
见我对往事含含糊糊不肯说得具体,艾主任他们也就不再细问。他们问我以前的家事,大概是想打迂回战。作为肩负了“查案”职责的“办案人员”,他们这些人总不至于跟你有功夫在这儿聊闲天。
我尽管窥破了他们的用意,但他们的问话还是对我的心境有所触动。那些无法抹去的往事,让我蓦然发觉自己担任副市长这么些年养成的鹤立鸡群的派头、杀伐决断的作风,甚至生杀予夺的野心,都变得有些底气不足。我他妈从根子上还是一名草根,而且是草根里面最为纤细的根须!
我的心情有些颓然和黯淡。 txt小说上传分享
7(3)
当然,这不纯粹出于想起那些往事,更主要的还是想到,自己出身于那样困苦的一个家庭,从小没有过过一天像样的日子,母亲早年最大的希望是我读完书后能够留在“街上”(我们那儿把乡政府所在的集镇叫“街上”)工作,而我早已大大超越了母亲的期待成为家乡的骄傲,却在人生的顶端骤然塌陷。“秦小集被双规了”——这样的信息传递出去,老家村里那些世代为邻的乡亲会怎么想、怎么说?
唉!
母亲这一辈子没离开过家乡,她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街上。
街上,是母亲到过的最热闹的地方。那儿每周有两次赶集,一次大集一次小集。所谓“集”这个玩意儿,住在城市里的年轻人多不清楚,不知那是个啥名堂。
“集”嘛,就是集市,乡村里面做贸易、做买卖,不像城市里人口集中,每天都有足够的人流往来,因此按照各地习俗,固定形成了若干天大家集中一块儿进行买卖交易的规矩。每到大家集中一起进行交易(古人叫“市”,“市”就是交易的意思)的日子,四面八方的人都往那儿赶,他们去的目的或是买,或是卖,乡村里每逢集日,便一反日常的冷清,变得人山人海,格外热闹起来。
我的名字:小集,就是母亲在一次赶集的时候生下我后给取的。
每次和新同学打交道,那些城里同学都对我的名字感到好奇,免不了会问我为啥起这么个名字?我起初老老实实回答他们,结果惹来他们好一阵子嘲笑。后来,我再也不把自己名字的来由告诉任何人,我编造说,我的名字是我们那儿一位老秀才起的,取旧社会文人墨客官宦同僚小范围雅集的意思。城里的同学根本闹不清楚雅集和小集究竟会不会存在区别,他们听了后倒是说,小集呀,看来你们家不定是封建没落贵族呢!他们的话看去透着“腐朽”,有时也带有嘲笑,可这样的话我却爱听。我觉得,即使是封建没落贵族吧,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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