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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和奸臣谈恋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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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以他纪二当初问那么多,如今不应当淡定成这个样子。
唐糖总想着,程四死得蹊跷,或许与他岳父徐春水有关,与古春林有关,又与邹公子有关,说不好与那盗墓人也不无关系。
万绪千头,却迟迟不见纪理有一点动作。
他倒是在家歇了两日,上了一回衙门,又歇了一日。
在家时间长了,两人在回廊拐角难免撞见,纪二瞥一眼她,默然不语,唐糖只当自己耳聋眼瞎,擦肩而过,目不斜视。
可在暗地里,唐糖知道了纪二没有动作的缘由。
他被祖父狠狠痛骂了一顿,原因出人意料。
三爷的遗物被二爷当做升官发财的筹码,送去了齐王府这事,老爷子是不知道的,更没人敢告诉他。
但离奇的是,纪二送归了这样的筹码之后,他的水部郎中之喜并未如期而至,反倒泡汤了!
他另接了份调令,无升反降,迁任虞部员外郎,驻与西京八竿子打不着的遂州,专掌全国新农器的研造。
纪鹤龄自然不是为了贬官之事骂的孙儿,他听说肥缺落空,甚至为此十分高兴,说该当好好摆几盅。他骂的是纪二要去遂州,却只肯一个人去,不肯领着唐糖一道去。
唐糖跟去遂州作甚?方便落井下石?
她没有工夫。
与裘宝旸约了五天后南院外坟前,时辰到了。
宝二爷不负所望带了好消息,有个姓郑的狱史手下,正缺个跑腿的小隶卒,已然说定了,后天到岗,每日夜间应卯,鸡鸣归家,六天一休沐。
“觉是没的睡了,好在你一个少奶奶,回家终归有的补。衙中有我罩着,谁也不敢欺侮你。往后的事徐徐盘算,万事好说,可纪二那里……你要怎么讲?”
唐糖呵呵笑:“讲什么?他是自身难保。纪大人后天早晨要出发去遂州,赶着上任呢!”
想来这纪二平常人缘实在不好,官场上立时就已传遍了。裘宝旸早听说纪理轶闻,如今在纪府确了实,愁容尽扫,心头大快,为纪陶上过香,走了。
唐糖回去的道上,纪方正要去寻,说是老爷子找她。
所为何事,唐糖心知肚明,他就算欲她去,她还有差要当,哪有这个空闲。
唐糖入内的时候,带着幸灾乐祸的浅笑。却见纪二乖乖跪在床脚,依旧俯首帖耳得像一只兔子。
她想象他也曾像只兔子一般,拱手将筹码捧给了齐王,甚至一脸巴结地割开手臂,滴出血,当面教授齐王遇见这样的蛊盒,该当怎么打开。结果,心心念念的前程泡了汤,纪陶的冤情,亦被埋葬了。
唐糖看着那具可怜的背影,登时连半句落井下石的话都没胃口说。
“糖糖你这就去收拾包袱,同你二哥哥去遂州。他常驻遂州,身边只带一个小厮怎么成?”
唐糖低头笑:“二哥哥去遂州又不是游山玩水,只怕新官上任,公务缠身,我去倒教他分心。”
纪鹤龄不高兴:“新婚燕尔,分心才是常情,督造些农器能有什么大事,上回他在西京不是几天都等不得?”
“西京是短打算,遂州是久日子,日子一久,公务上手,就算二哥哥不让去,我自己也是要去瞧他的!”
纪鹤龄笑:“还是糖糖实诚。”
“那么好不好?横竖现在不成,家里我放心不下您。”又凑去纪鹤龄耳边,“我要那么爽快肯去,您装病之事,岂不教他一眼识破了?”
纪鹤龄窘着脸一通咳嗽,觉得唐糖此言甚是。装模作样又骂了孙儿两句,才算是默许了。
同出西院时,纪理心怀感激,竟是说了个谢字,唐糖不稀罕,回他一声“哼”,兀自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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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狱史顾名思义,老头儿是大理狱的人。
唐糖头天去监狱当差,裘宝旸比她还紧张,一会儿怕唐糖露了马脚,一会儿又担怕她领到什么苦差。
“知道我送你进监狱,纪陶非活扒了我的皮。”
唐糖摇头笑:“什么话,这算哪门子进监狱。宝二哥之前说的徐徐打算,我以为很好。”
宝二爷将唐糖打量了又打量,并不知唐糖得过纪二指点,大赞她眉眼画得十分像样,而那郑狱史本就老眼昏花,必定什么端倪都瞧不出来。
郑狱史分给唐糖一桩小差事:将大理狱一堆陈旧的锁送去锁匠那里修。
“那个锁匠老眼昏花,此间的人犯皆是要犯,锁具关系重大,三天五天的不碍事,你一定得盯着他修完才准送回来。”
“哦。”
连夜抱锁敲开锁匠门,老头子果然更老眼昏花,看了一眼,说这个不能弄,那个不好修,剩下的,三天五天都弄不完。
唐糖又不是真的去大理寺混饭吃,三天五天,那又耽误走多少功夫。她随便留了两把应付老锁匠,抱着其余的归了府。
南院外有间废弃的老花棚,唐糖躲起来换下小狱卒的衣裳,换上出门时候的衣裳。
天没亮的时候,她终于抱了一堆锁具潜回东院,悄悄进了里屋,连外间值夜的橘子都没惊动。
唐糖东西抱累了,一股脑儿扔在案子上,哗啦啦。
抹汗喝水的时候,屋里的灯亮了。
唐糖又惊又恐,纪二不是昨晨就赶赴遂州上任去了?
身后的声音阴沉沉:“唐小姐去给纪陶上坟,仿佛上了一夜?”
第14章 灯影记
纪二是个人精,唐糖最担心就是那一堆锁,她未及扑上去,他却早攥了一枚在手。
他缓缓摩挲锁身,经年的旧锁具在他手上簌簌落了两片锈斑。
“唐小姐难道不是去上坟,这一夜是盗墓去了?”
唐糖分辨不出他是玩笑还是当真,惊恐过后,冷眼去望那人:“呵呵,不过收些旧货,回来玩玩。”
纪理将锁往案上重重一拍,“咔嚓”,案面破裂之声可闻。
“何处收的旧货?”
唐糖低首抚抚那破案面,思忖自己当个小隶卒,一年的俸禄大约也不够买张新的檀木桌……纪二的手掌心,倒是皮糙肉厚。
她抬头望进那一双怒目里,冷笑道:“这与您有何关系?”
“……莫不是在北马道巷所收?”
唐糖心沉了沉,北马道巷正是大理寺所在,想那些锁头之上并未刻着大理狱的字样……纪二从来心细,难道他本就认得!
唐糖面色未改:“我可以随便出府闲逛,这好像还是纪大人亲口应承的。”
“这么说,这一夜唐小姐果然去了北马道巷?”
唐糖又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纪二咄咄逼问:“内城宵禁,唐小姐出入何以过关?”
昨夜入内城,乃是裘宝旸亲来接的唐糖。后来出城,她还得先去寻那个老锁匠,便说什么也不让宝二爷再送。他俩的交情万一落在有心人眼中,事一件未成,倒先败露了行藏,这样实在是百害无一利。
裘宝旸见唐糖小小年纪面面周全,对她很有些言听计从的意思。他将一枚腰牌交与唐糖,二人就此分了手。
凌晨出内城的人群正好迎来一波小高|潮,朱雀门内排队的皆是下了夜值的小卒小吏。见前头的小哥给查夜兵士亮了腰牌,唐糖于是照做。
这话当着纪二,自然绝不能照实说:“……进城?我不曾进过城。噢,其实这些锁是这样的,宝二爷过来给纪陶上坟,顺道寻我帮个小忙。”
把事情推在裘宝旸的身上总不会错。宝二爷再不识眼色,也不会搭理纪二。
纪理果然比想的更难缠,他执起枚不小的锁来掂了掂,继而逼问:“噢?裘宝旸何时调去大理狱听的差?”
若不是这夜暗灯昏,唐糖真怕让他发现自己一脸的汗。
她别无退路,挖苦道:“纪大人还是将自己的事情顾顾好罢,这会儿您本应当身在遂州,却如何在府中流连不走。误了上任的时机,您费尽心机守护的乌纱万一泡汤,不知这次又打算卖了何物去保?”
纪理半天不语,直将唐糖审视得鼻尖都沁了汗,方缓缓道:“京城赴遂州途中必经晋云山,然昨日山道坍塌,我被迫折回京城,在山道复原前,仍须在府中迁延十日。”
唐糖大惊:“胡说!晋云山那样宽阔的山道,怎么可能坍塌至无法行人!”
纪理警惕不已:“你去过?”
唐糖摆手:“老早之前的事。”
“你入京之前身在鹿洲……看来唐小姐到鹿洲之前,还绕道去了趟晋云山。我一直也想问问,当时你去鹿洲作甚?”
想想此人还要在家滞留十日之久,唐糖不胜其烦:“你这人如何这般难缠,此事与你毫无关系。我困透了,起来我还要……嗯,帮别人的忙。大人亦早安置,恕不留客,下回也麻烦不要不请自入了!”
“唐小姐好自为之。”
纪理像是另有什么心事,竟是止了追究,警告完罢,深望一眼唐糖,径自推门走了。
**
唐糖哪里还有睡觉的心思,这人简直比鬼还精。
且不说她编的瞎话纪二信是不信,单想想他要在家多留十天,唐糖就觉得肝都疼了。这十天,她可有九天的差要当。
故而她天不亮就潜去南院,在最熟悉的藏书楼杂物间内搜寻到不少弃置经年的材料和器具,躲在屋子里摆弄开了。
修那堆锁还是小事,最要紧,得让纪二搞不成什么幺蛾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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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唐糖抱了一堆修妥擦亮的锁具,照例去大理狱应卯。
这才新差上任第二天,吊儿郎当如何混得下去?
不想那郑狱史揉揉眼睛,看着那堆锃亮旧锁,反倒抱怨上了:“老锁匠莫不是死了罢?换他徒儿接的班?作甚那么快就修好?这么些东西才修一天,他无所谓多报几日的账,却要我这里如何交待……真真蠢若木鸡。”
唐糖咬唇一寻思,隐隐明白自己办了桩吃力不讨好的事,立时压低了声,会意道:“哦,老锁匠好好的,不过他说,帐的事就该由得您报。他那里……权当是让小徒儿练手,分文不取。”
郑狱史以为耳朵听错:“铁公鸡长毛了?”
唐糖小心答:“铁公鸡是晓得了这些年,他都是托谁的福吃的饭。”
郑狱史点点头,依然有些埋怨:“早说了让你晚几天再来。”
唐糖一把兜起那一堆锁,往边上那么一拨,睁着眼说瞎话:“大人,锁五天后修好。我趁着锁匠那里还在赶工修理,便回来看看大人另外有甚吩咐。”
郑狱史见这小子这般上道懂事,满意地摸出五枚铜钱:“吩咐好说……田小哥先留着这个买酒吃。”
唐糖对外姓田,如今在大理寺的隶卒名册上,她唤作田四。
记得从前纪陶带她出门领教世面,说她姓唐,不若换个“甜”字以藏真姓,再取谐音,便成了“田”。
至于郑狱史的铜钱,唐糖自是笑推:“不可,小的初来乍到,也很知道是托谁的福吃饭……往后,还全靠狱史大人栽培。”
郑狱史收回钱,欣然笑了。本道这个新来的田小隶卒很有些来头,吴主簿发话塞来时,他还道是吴主簿家抑或是裘府的哪门远房亲戚。如此看来,亲戚不亲戚的另说,却着实是个识趣的妙人。
郑狱史考了唐糖两笔字,觉得这小孩的书写亦很不错,便交与她刑部那边最新递来的一份移交案犯名录命她誊抄,内容不多,唐糖誊了小半个时辰,便交了差。
急事须得慢做,唐糖也不便硬催着郑老头儿发差事给自己,只有守望机会。混沌沌在大理狱打了半宿的瞌睡,一夜过去,无惊无险下了值。
回府时分,她自然比前次更留意前后,确认无人跟踪,才顺利潜回房中。
早晨橘子进屋伺候唐糖起身,唐糖装模作样从榻上爬起来揉眼睛,却听橘子说:“二爷昨夜来看过您。”
唐糖环视一眼屋内:“几时来的?”
“天刚擦黑的时候……哦,就是您在屋中沐浴那会。”
唐糖点头:“他说了什么?”
“也不像是有事找您,听我说您在屋里沐浴,还上了锁,便没进屋。”
“嗯。”这就好。
“嘿嘿嘿……”
唐糖瞪她一眼:“你笑什么?”
“我笑二爷,在窗外立了好一会儿才走。”
“他想做甚?”
小橘子捂嘴笑:“还能做甚,痴痴望着您沐浴的倩影……”
”呃,你……得给我换条厚帘子。“
“您今晚还要不要沐浴了?”
唐糖边抹汗边着急答:“……要!一天不沐浴都不行,这天……真是闷热得死人。”
“那您还换厚帘……二爷好可怜。”
“……”
“二爷是真的可怜,阿步说他们前日在路上差点遇险,还是二爷救的他。二爷受了点轻伤……还好不碍事了。”
“哦。”
**
唐糖不打算知道那人受伤的细节,咎由自取被发去遂州,不笑他一声报应就算她厚道。
托障眼法的福,纪二大约只知唐小姐近来添了个沐浴的喜好,沐浴完熄灯却绝不能闯进屋子去看一个究竟,实在没有机会出幺蛾子。
唐糖在大理狱那头,有了很好的进展。
这两日,郑狱史给了唐糖一桩新差事,逢刑部差役夜间有要犯押解来时,唐糖须得提笔侍立一旁,协助郑狱史清点案犯随身物件,而后逐一登记、造册。
“我们这里虽说死案居多,却绝不比刑部天牢。只要他不在这里寻死,他就是想带三妻四妾,上头说了,也让他带!哼,这些人……若是一朝死罪得脱,翻过身来,那便又成了两根指头就可捏死一个人的主。唉,惹不起。一针一线全得给他们记妥了,让他签字,画押!”
夜里大理狱供一顿宵夜,唐糖不饿,但为了和刑部来的人套近乎,自然抱了饭,坐近了一处吃。
刑部过来的差役好几个,和唐糖打过两回交道,知道这小兄弟是新来的,人很是机灵勤快,话却不多,聊天的时候便没特意防着唐糖。
“今天押来这曹四渠究竟什么来头,案子压了小两年不闻不问,现在想起审来了?”
“你不知道?”
“两年前我回老家成亲去了啊。”
“怪不得……还不就是纪大人那件事情。”
唐糖竖起耳朵。
“火是曹四渠放的?他不是一向关在天牢!在地牢放火那也太能耐……”
“什么乱七八糟的,三爷的事若是曹四渠做的,我方才不趁机捅他两闷棍的!再说三爷的事原是今年的事情,我说的不是他,是那位……纪狗官。”
“纪二?”
唐糖凝神贯注,生怕错过一个字。
“这事上头不肯明着承认,其实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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