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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是我的妞儿-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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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打电话只是想知道陈言过得怎么样。”
  “她很好,正在办理出国手续”,陈言妈妈说得非常平静,但平静之中也有不平静,“你以后不用再打电话了,我们马上就要搬家了。”
  “我可以和陈言说话么?”我问。
  “她不在!”陈言妈妈的口气冷了下来。
  “阿姨我想知道,如果陈言要走,大约是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么?”
  “如果顺利,有可能明天就走。就算不顺利,也不会拖过年底。我说衣峰你就别再纠缠我们家陈言了,她还是个孩子,你就放过她吧,她不上学就毁了。”陈言妈妈哀求我。
  “可她在杭州本来是在上学的”,我实话实说,“而且我觉得你们根本就不了解她,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她想要什……”
  “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我想你就不用操心了!”陈言妈妈有些生气,她打断我没让我再说下去。
  “那好吧,帮我转告,我祝她学业有成,心情甜蜜。”
  “其实衣峰你照顾陈言这么长时间,我们都很感激你,你也好好保重,不要因为儿女私情荒废了前途”,我不知道陈言妈妈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虽然表面上她在关心我,可我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是说,陈言这辈子你是别想再见了。
  “陈言情绪起伏很大,容易冲动,阿姨你一定记得帮我转告她,让她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我竭力控制着没让声音哑下来,“只要她能开心,我这里怎样都好,好了就先这样吧,我不会再打这个电话了,不管陈言现在是否在家,也不管她是否在旁边听着,我只希望阿姨你和叔叔能多给她一些安慰,她是需要爱的……”
  我开始哽咽。
  我怕我的哭声太大会给他们带来伤痛,所以,我强忍着在第一滴泪水滴落之前,绝情地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这样我才能更痛快地伤心、流泪,或痛苦。
  泪水可以流下很多。它跟酒精不同。酒精是跟瓶子索取的,而眼泪,它是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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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言一定还会回来,但那是什么时候,我说不好。
  眼下的日子是无聊的。无聊的日子只能在无聊中打发。我打发无聊的方法无怪乎有二:一是抽烟,二是酗酒。
  陈言走后,我改抽万宝路,绿色的那种,软口妈啵,并且,不曾换过牌子。
  烟酒总该有些相似之处,我想,抽烟可以随时随地,为什么喝酒不行?为什么喝酒非得讲究场合?为什么还得讲究心情?
  我觉得这些都是扯淡的。
  真的,既然生死不灭的爱情都会改变,为什么喝酒的表情不能更换?为什么上班工作的空闲时间不能也喝一点?
  “有你这样的人吗?”顾欣看我拎着酒瓶上来,像躲瘟疫一般避开我。
  “我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好?!”我毫不忌讳别人的看法,我理直气壮地走到座位前,把酒瓶放在桌子上。
  “衣峰我觉得你变了。”顾欣说我。
  “那当然”,我说,“本来规规矩矩的生活一下子全都乱套了,能不变么?再说了,我变不变关你屁事儿。”
  “我想知道那个唇印的事情,能告诉我吗?”顾欣问我。
  “晚了!”我叹一口气,“我以前不怎么相信巧合,现在可真信了,妈的,真没想到,你说我怎么会遇上那么多碰巧的事儿。”
  “你是无辜的?”顾欣并不信任我。
  “哎,问你个事儿”,我没有正面回答,“说实话,如果陈言跟你不是朋友,她走了你会不会伤心?”
  “你不是说晚了吗?都已经是朋友了,这种假设还成立吗?”
  “说的也是。”
  “我觉得你最近这几天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也不像以前那么爱说笑了,工作也不积极你是不是天天都喝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打开瓶盖儿小酌一口,“现在才发现在家、在酒吧喝酒都没劲,家的时候总是不能适应突然少了一个人的房间,在外面喝又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音乐和人,还是在这儿好,喝醉了也不怕,反正你们都在。”
  “给陈言打电话了吗?”
  “打了。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关心啊?说!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衣峰你打住啊”,顾欣给我脸色看,“你别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那个小帅哥儿,你现在可不是了,瞧你,胡子拉碴的,跟个要饭的似的……”
  “你说的没错儿,我现在就是要饭的,爱情吃不饱,哪还有力气再去爱,简直就他妈扯淡!”我又喝一口。
  “一会儿看我姐夫来了怎么收拾你!”顾欣忿忿不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现在就是江泽民来了也收拾不了我”,我举起瓶子咕咚咕咚灌下大半瓶,“我给爱情送终,你们管的着么?再说了,我喝酒又不耽误工作,碍你什么事儿了?”
  “行,行,说不过你不说了行吧!”顾欣白我一眼。

  “衣峰,昨天让你给劲头啤酒做的创意怎么样了?想好了没有?”小毛过来。
  “过来”,我晃晃手里的二锅头,喊顾欣过来,“我想的广告语是,劲头啤酒,爱就是喝的理由。谐音:爱酒,是喝的理由。”
  “有些晦涩”,小毛说,“画面呢?”
  “呶,听好了”,我提醒顾欣,“分镜头你来做,我的创意是这样的:一个炎热的夏天,一个美丽的海滩,三个哥们儿在海边上消遣,天上的太阳很毒,三个人围着一张白色的休闲桌,桌子中央放着一瓶劲头啤酒。镜头进入的时候,静音,三个人也全都是静止不动的,画面的核心是桌上的啤酒,六只眼睛是辅助,他们三人全都盯着那个酒瓶子。这样持续两三秒钟。然后,突然加入音乐,音乐要突出,并且,与此同时,三人同时站起来,各伸一只手抓 住酒瓶子。紧接着,镜头开始旋转,以三个人中间的啤酒为圆心,转一圈儿。后期处理的时候最好做出点儿停顿效果来,一急一缓,这样容易突出中间那个瓶子……”
  “然后呢?”小毛等不及了,“效果的事情等拍完了再说。”
  “然后,然后就不转了”,我把瓶子放下,“再然后,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女人的求救声。你可以找个漂亮一点儿的模特,穿那种暴露一些的三点式泳装在海里假装扑腾两下……”
  “色狼!”顾欣扭过脸去。
    “对!其中两个人就像色狼,他们松开抓瓶子的手,‘嗖嗖’两声不见了。他们跑去救人了。这个时候你的镜头还要留在这儿,接着拍剩下的那个人。只见剩下的那个人不紧不慢地抓过瓶子,咕咚咕咚喝两口,然后,瓶子也没来得及放下,就以一个绝对难以想象的速度,‘嗖’地一下子超过了前面的两个人。最后的镜头是这样的,他把落水的漂亮女人抱上来,女人手里拿着瓶子晃一晃,微笑着对蹲在地上累得气喘吁吁的那两个笨蛋说:劲头啤酒,爱就是喝的理由。最后出LOGO。”
    “情感诉求,诱导式产品定位,而且还是带情节的电影式视觉效果,我觉得行!”小毛笑笑。
  “你觉得呢?”我问顾欣。
  “那就先这样呗。”顾欣回答得极不情愿,“反正还没想到更好的。”
  “其实很多事情都跟喝酒无关”,我说,“别人总说谁谁谁喝酒误事,可我觉的那只是借口”,我打开瓶盖儿又喝一口,“你看,56度的二锅头我一顿可以喝8两,这4两下去才吊一半胃口上来……”
  “你倒是没事儿,味道那么大,别人可受不了。”顾欣阴沉着脸。
  “得,不跟你别扭”,我收拾书包,“赶紧画你的脚本去吧,我他妈不喝了,我回去喝。小毛——”我吩咐小毛,“有事儿就给我打个电话,我先回去了,一会儿洪波来了跟他说一声。”
  “行!”小毛应道,“你刚喝了酒,小心点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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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并不是为了喝酒而喝酒。
  喝酒只是驱散无聊的一种手段,它跟上网、看书、读报、逛街、租影碟,其实没什么区别。
  陈言走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酒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并未像上次电话里说的那样再也不找陈言了。
  我只是没办法。
  那天之后陈言家的电话号码就换了。每次拨过去都会听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告诉我:您所拨叫的号码并不存在,或者被叫用户所设置的呼叫转移号码是空号,请您核对后再拨。
  核对是没有意义的,我想,爱情的真假无需核对。
  同样,我也并未过多地去想电话号码的事情,因为我知道,除了人去T城之外,我还有另外一种方式可以与她取得联系。
  当然,那就是网络,我们最初相识的地方。
  城市花园。无名网吧。
  那是我的根据地,我每天晚上都会过去小坐一会儿。
  我所谓的小坐,有时候是一个小时,有时候是两个,还有时候是三个或者更多。
  这主要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少呆一会儿,多拿出点儿时间干点儿别的。可如果心情不好,那么,网络就是我的全部,我所有的夜晚和精神。
  我每天晚上都会给陈言写信。
  刚开始,我把我们之前所有发生过的误会全都解释了一遍,但是没有回音。
  我是不会死心的。无论陈言是否看过我写的这些MAIL,我都会一直坚持下去。我一定会的。这是最后的了——最后的线索,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力量……
  我在黑夜的网络中度过了第一个月。
  这个月,我未寻到陈言的任何只言片语,而且,我甚至连她飘浮在网络上的虚幻的影子都不曾见过。
  是不是陈言不上网了?我想,难道她真的连这最后的一条线索也要给我掐断么?
  我不甘心,于是,我加大上网密度,只要闲下来,就往网吧跑。
  网吧成了一个等待的地方,同时,也是一个喝酒的地方。
  我每天过去都会带一小瓶二锅头。我发现我开始喜欢上二锅头那种绝望的辛辣的味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疯了,我沉浸在一种隐隐的痛苦中迟迟不愿意出来。
  我依然还在写MAIL,只不过,我不再解释,也不再祈求原谅。
  那些MAIL成了我的日记,陈言的信箱成了我存放心情的地方。
  陈言还是一直都没出现。
  荒芜的网络上,熟悉的身影只有我一个。我是孤独的,甚至在与陈言认识的那个聊天室里,面对一屋子的人,我还是会感到孤独。
  彻肺彻骨的孤独。
  我不和任何人说话。我是我自己。我是陈言的。
  等待,总会叫人绝望,可绝望来临的时候,希望又会幽幽地探出一点儿脑袋来……
  我在聊天室里遇上了一个人。
    她的名字叫女猫。我本来以为我是不会跟我不熟悉的名字说话的。可是没办法,面对她的问候,我不得不回答。
  女猫:嗨,你好,你是五大狼之一?你还在杭州吗?
  五大狼之一:你?谁?
  女猫:别问我是谁。我是五大狼之一的朋友,你姓衣,对不对?
  五大狼之一:既然你是我的朋友,那么我必须知道你是谁。
  女猫:我是不会说的。
  五大狼之一:为什么?除非你是瘾君子,怕见人。
  女猫:你怎么说都可以,反正我就是不能告诉你。至少现在不能。
  五大狼之一:你是女的?
  女猫:废话!
  五大狼之一:你跟我上过床?
  女猫:你还是那样,说话太直接会把女孩儿吓坏的。
  五大狼之一:可你还没有回答我。
  女猫:上过。
  五大狼之一:咱们很熟么?你是美院的?还有,如果不告诉我你是谁,那么我想知道你现在在哪儿。
  女猫:你的问题太多了。
  五大狼之一:也许吧。但我必须知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而且咱们还上过床。
  女猫:我是不会说的。是不是跟你上过床的女孩儿太多猜不出我是谁?
  五大狼之一:你很聪明。
  女猫:你现在还在杭州?过的怎么样?怎么突然跑来上网了?我来这个聊天室都快半年了,几乎天天都在,第一次见到你。
  五大狼之一:我来找人。
  女猫:我?嘿嘿。
  五大狼之一:也许是你呢。你是陈言?
  女猫:陈言?不认识。是你新认识的女孩儿吧?
  五大狼之一: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女猫:不是。
  五大狼之一: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女猫:问吧。
  五大狼之一:最近有没有看到一个叫造型师的人来这儿?
  五大狼之一:怎么不说话了?快说!有没有?
  我的分屏静止。看她半天不说话,我接着又问。
  女猫:不好意思,刚好有点事情,我先走了,88。
  五大狼之一:喂!你先告诉我,有没有看到一个叫造型师的人来这儿?
  女猫:我有事,真的要走了,告诉我你和造型师的信箱地址。
  五大狼之一:wdlzy@mail。china。,我的。tianshisimei@ey…ou。,她的。
  女猫:好了,记住了,88。
  五大狼之一:你就是造型师对吧?你她妈到底是不是陈言?你丫傻逼别走!!!
  我知道她肯定走了。后面的那句话根本就没发出去。
  系统提示:五大狼之一因为讲脏话,被系统自动踢出聊天室。
  网吧所有的机器都是一个IP。换机器是没用的。
  三十分钟后我重新进入,女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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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网吧之前我又写了一封信。
  女猫?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一问到陈言她就走?她真的有事儿?会不会她就是陈言,而只是换了一张皮?
  很多个问题困扰着我。我把这所有的疑问全都写在了MAIL里。
                 
陈言: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回信。
  难道是你一直都没上网?还是你一直都在恨我躲着我?
  陈言,原谅我。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相信么?呵呵,说起来确实难以让人置信,谁会相信那么多的巧合会接二连三地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这真是个秘密,看来如果不能让时光倒流,我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了。
  陈言,其实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你知道么?前些天我听人说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困在电梯里面两个小时基本上就不行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而且还一待就是八个多小时。同样,这也是难以置信的,但这却是实实在在的。
  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么?其实生活不是提前设计好的,它要给你多少个转折,要给你多少次的伤心和欢喜,这都是不确定的,它很随机。
  当然,我是不可以死皮赖脸纠缠你的。
  所有的决定都在你,只要你能开心、幸福和快乐,我过得怎么样那根本不重要。
  我是不重要的,所以你可以不给我回信,也可以对我置之于不理。这都无所谓,只要你喜欢,怎么样都行。
  对了,我今天碰上一个人,在咱们认识的那个聊天室。
  她叫女猫。
  我不知道你看到这里的表情是如何的,因为我不敢硬猜你就是她,或者她就是你。你可以告诉我么?哪怕只是一个字:是,或者非。
  我等你的信。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耐心等待。
  我明天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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