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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覆为婚-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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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媳妇生不出孩子,这事儿就当真了。”刘改弟沉声说,“现在整条街都知道了,马婶肯定满世界去传。”

  “不至于……”

  “你不懂,”刘改弟仍然不发火,语气凝重而平稳,“马婶要恨起来,恨不得咱全家死光光。”

  郑东明感到后背一凛。

  “那个不要脸的臭婊子,到处说咱家坏话,有多难听就说多难听。”刘改弟的眼里燃烧着冰冷的战火,“真要把我逼急了,就把她年轻时候的丑事揭出来……”

  “行了,妈,犯不着跟马婶斗气,大半辈子的老街坊。”东明看着母亲。

  刘改弟摆了摆手。“不说这个。孩子啥时候生,我就要你给个话。”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23)不要那个烂肚子
刘改弟摆了摆手。“不说这个。孩子啥时候生,我就要你给个话。”

  “这种事我能定时间吗?”郑东明有些绝望。

  “你媳妇是不是偷偷吃避孕药了?”刘改弟马上问。

  “没有。”郑东明低着头。

  “那你每次都*儿?”刘改弟直言不讳。

  郑东明震惊地张着嘴,看母亲的神情,好像只是在讨论青菜的价格。

  郑东明羞愧难当。“妈,不要说了。”

  “这有啥?你也念了十几年的书,说这些丢人了?”刘改弟瞪着郑东明。

  “这有意思吗?”

  “既然没有避孕,为啥结婚一年,连个影子都不见?”刘改弟靠在椅背上。

  郑东明无力回答。

  刘改弟忽然朝前倾了倾身子,盯住东明:“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媳妇不让你碰她?”

  郑东明木然地说:“我们很好。”

  “离婚!”刘改弟冷不丁迸出两个字。

  郑东明猛地仰起脸。“为什么?”

  “说来说去都没问题,那就是你媳妇有问题。既然她有病,生不出娃娃,还要她那个烂肚子干啥?”

  “妈,不是这样的。”

  “当初我第一次见她就不顺眼,*那么小,以后咋给孩子喂奶?现在一看,别说喂奶,生都生不出来。”刘改弟的语调变得尖刻,这说明她已经恢复正常了。

  “妈,够了吧?我要睡觉了!”郑东明“嚯”地站起身。

  刘改弟一怔,抬头看着郑东明。“你要把我赶出去?”

  “求求你了,妈,回房间休息吧。”郑东明差点给母亲跪下。

  “离婚。”刘改弟说,“这次回去就办,你要是开不了口,我跟你媳妇说。”刘改弟盘算起来,“你们的房子是结婚前买的,你也花了钱,还有屋里的东西,你的工资卡都在媳妇那里吧?记着拿回来,一分钱不要留给那个小妖精,到时候妈给你盯着,她要是敢欺瞒你,妈就打死她,看谁敢放屁……”

  “不离。”郑东明直接回了两个字。

  刘改弟正忙着算账,忽然被顶了一句,愣了片刻,恶狠狠地说:“不离我就死给你看!”激动地手指哆嗦。

  “为什么要离婚?!”郑东明喊道。

  刘改弟吓了一跳,感觉儿子要发疯。但她马上跳起身,厉喝道:“我不想郑家绝种!”

  “跟别人结婚也一样,毛病在我身上,是我!”郑东明豁出来叫着。

  刘改弟一屁股跌坐到椅子里,咕哝了一句,不知说的什么。

  郑东明用力喘着气,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朝母亲靠近几步,俯身,低声说:“妈,我和婷婷去医院检查了,孩子的事跟婷婷没关系,是我的原因。”

  “那也是小妖精害的,她命里克着你!”刘改弟再次跳起身,手脚乱抖。

  郑东明颓然倒在床上。让他震惊的是,母亲居然这么讨厌许婷,以前他对婆媳之间的揣摩分析,都是远远不够的。这,简直就是前世的冤孽。

  母亲起身离开了东明的房间,估计要回去想想对策。

  东明躺在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累啊,浑身的骨头缝都往外冒着酸气,但这种累却让他的头脑变得简单了,什么都不去想,尽管刚刚接受了母亲的责问,转眼间,他似乎全忘了。

  ……

  第二天早晨,东明是被吵醒的。窗户外面飘来母亲的尖叫声。东明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还要睡一会儿,却突然坐起来。

  ——母亲在骂街。

  “……咒你天打雷劈的卖X货!”

  “你前世缺了阴德,活该郑家绝后!”马婶的声音。

  “野男人压的臭婊子,染了花柳病传染你全家!”刘改弟的应战。

  一大早在一片咒骂声中,郑东明只感到脑袋胀痛,下床到了窗前,朝外看了看。院墙旁边一丛夹竹桃挡住了母亲的身影,只能看到一条胳膊用力挥舞着。另一边是马婶,隔着两家的距离,正与刘改弟火线对掐。

  两人的骂声越来越高亢,并且花样翻新,从天地良心道德人品,直到历史自然生理医学。

  郑东明以前听过母亲骂人,但从来没这么仇恨过,恨不得每个字都是一把铁锥,狠狠扎到对方身上,把对方扎得鲜血淋漓才解恨。

  东明从房间出去,发现父亲神闲气定地坐在客厅,正在阅读报纸。

  “爸。”东明打个招呼。

  郑纺仁头也没抬,只是轻描淡写的“嗯”了声。

  “我妈这是怎么了?”东明问。

  “还是昨天的事,马婶说你妈抱不上孙子,你妈急眼了。”郑纺仁把报纸翻到下一版。

  “这都是怎么了?”东明倍感郁闷,“不就是一句闲话嘛。”

  因为昨天的一番话,挑起了母亲这么强烈的愤怒,实在令东明始料未及。

  “闲话?哼。”郑纺仁轻蔑地回应了儿子的天真无知。

  “去劝劝吧,这样吵,也不嫌丢人。”东明说,“我跟马婶的儿子从小玩大的。”

  “你快去,反正我是劝不住。”郑纺仁还记得昨天挨的一拳。

  东明朝外走去。

  刘改弟却迎面进来了。镗镗有力地迈着脚步,好像打靶归来的女民兵连长,眼里燃烧着战斗热情,雄赳赳气昂昂。

  “妈,回来了。”东明说。

  “那个老骚X,不骂她几句,她个驴日的就不舒坦。”刘改弟说。

  东明偷眼观察母亲的表情,没有一点灰暗、愧疚或者懊恼,相反,母亲的眼睛比平时更亮,像两颗宝石。

  “妈你这是干什么呀?”郑东明皱着眉头,一脸苦涩。

  “咋了?给你丢人了?”刘改弟瞪着儿子。

  “嗯。”东明直言不讳。

  “打死你个王八蛋!”刘改弟终于露出伤心难过的表情,“我还不是为了给你挣回脸面!”

  “给我?”东明困惑地看了看母亲。

  “不为了你,我为谁?”刘改弟叫道。

  东明知道母亲愤怒的原因。“可这种事,骂街就能解决问题吗?”东明梗着脖子。

  “好呀,那你解决嘛。”

  郑东明耷拉着脑袋。

  “就因为你解决不了,妈才替你骂人。”刘改弟铿锵有力地说。

  东明小声咕哝:“医生说过,不是不能怀孕,只是怀孕的几率较低,大约百分之三十左右,这还是有希望的。再说我一直在调养,又不是绝症,给我点时间。”

  刘改弟说:“我还是不信你有病,身子骨这么壮,从小到大,我没少给你吃好的。”

  “妈,你不懂,这跟身体强壮没关系。”

  “你肯定帮着你媳妇说话,小妖精就是不下蛋的鸡……”

  “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今天就回家。”东明想起自己还没洗脸,转身朝卫生间走去。

  “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刘改弟气疯了,一边哭叫一边跺着脚,“娶了媳妇就变成吃肉喝血的畜生,早知你是白眼狼,当初就该把你掐死!”

  一旁的郑纺仁咕哝道:“做、做早饭吧。”

  刘改弟噎了一下,感觉自己也饿了,悻悻地去了厨房。

  ……

(24)苏心菊
第二天中午,家里忽然来了客人。东明听到敲门声,开门看见外面站着一位年轻女子,却没认出来。

  “东明哥,你回来了。”

  郑东明愣了片刻,隐约想起来。“噢,你是……心菊。”

  “哥还记得我。”苏心菊走进来,“我看到姨父在街角下棋呢,没打扰他。我姨呢?”

  “在厨房做饭。”

  苏心菊的家和刘改弟的家本来没什么关系,不知道哪一辈,女人之间拜了干姐妹,就这样七拐八绕,到了现在,苏心菊就成了郑家的远房亲戚。

  “坐吧,心菊。”东明指了指沙发。

  苏心菊面容秀气,穿着白色上衣,浅绿的裤子,乌黑长发松松地扎个辫子,垂在肩头,像一棵水灵灵的小白菜。

  “哥啥时候回来的?”苏心菊坐下来。

  “没几天。”东明端茶递水。

  苏心菊却站起身,一边挽着袖子,一边朝厨房走去。“我姨在做饭,我去帮忙。”

  “不用,先喝茶吧。”东明说。

  苏心菊已经到了厨房外面,推了推门,却在里面关着。回头看一看东明。东明有些不好意思,母亲还在跟他置气。

  东明走过去,朝里面喊:“妈,心菊来了!”

  刘改弟把门打开,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哟,心菊。”

  “姨,忙呢?”苏心菊柔声说,“我帮姨做饭。”

  “快好了,你去客厅歇着。”刘改弟上下打量苏心菊,忽然问,“你还认识你东明哥不?”

  “嗯……我认得他,他开头没认出我。”苏心菊的脸庞红了红,低头看着鞋尖。

  东明赶紧说:“我跟心菊认识的时候,还在念初中,后来去外边上学,再后来去了省城……”

  “行了行了,谁爱听你讲那些废话。”刘改弟瞪了东明一眼。

  东明尴尬地站在一旁。

  苏心菊忙说:“东明哥在外面忙大事,姨的脸上也有光。”

  刘改弟马上笑了。“心菊真乖。你妈好吧?”

  “好着呢,今天让我来看看姨。”

  聊了几句,苏心菊非要和刘改弟进厨房。

  东明独自回到客厅,坐在沙发里倍感无聊,考虑明天是不是该回家了。

  “东明,去叫你爸吃饭!”刘改弟在厨房喊。

  ……

  吃午饭的时候,刘改弟的心情不错,上午跟儿子闹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苏心菊特别会哄刘改弟高兴,说出的每句话,都像春风细雨般滋润着刘改弟焦燥的心灵。

  苏心菊问东明:“嫂子好吧?”

  “好。”东明只顾着吃菜。

  “你们的婚礼,我和我妈参加了,你没注意我们。”苏心菊不好意思地说。

  “唔。”东明把一块肉放进嘴里。

  一提到婚礼,刘改弟重重地哼了声。儿子和媳妇的婚礼其实是补办的,领了结婚证,三个月以后才通知她,她气得躺在床上足足半个月,亲戚劝她,既然生米做成熟饭,就圆了孩子的心愿吧。刘改弟不想让别人看笑话,勉强办了个婚礼。

  苏心菊很聪明,知道刘改弟生气的原因,看了看郑东明,说:“哥,我昨天在河滩地看见你了。”

  “啊?”郑东明愣了下。

  “我和厂里的姐妹去买西瓜,看你在那干活呢。我没敢认,不好意思。”

  “哦……呵呵,我那是瞎玩。”

  刘改弟忽然瞥了苏心菊一眼,透出若有所思的笑意。原来昨天苏心菊看到了东明,今天才突然跑来串门的。

  东明忙岔开话题,“心菊,你男朋友做什么工作?”

  “给人家开货车,常去省城的。”

  “你呢?”

  “我就在这边打工。服装厂。”

  “服装厂很辛苦呀,你要注意身体。”

  “嗯。”

  “工资怎么样?”

  “一个月五百块。”

  “这么低?真是黑心的资本家!”东明愤愤不平地说。

  “听说嫂子挣钱多,白领,一个月少说也有几千块,年底还有红包的。”苏心菊羡慕地说。

  “红包?”一旁的刘改弟又哼了声,讥讽地问:“东明见没见你媳妇的红包?”

  东明清了清嗓子,说:“我们刚结婚一年,我也见过了。再说这是人家婷婷挣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哟哟,心菊你听听——人家婷婷挣的——人家是谁家呀?那不是你媳妇吗?不是郑家的人吗?”刘改弟又炝了火。

  旁边的郑纺仁咳了声,放下筷子说:“别、别一天到晚总是那、那几个钱,刨来刨去有啥意思?”

  “两个窝囊废,一说到这事就吓住了。两口子过日子,不图钱,那图啥?心菊你说?”

  “哥和嫂子幸福就好。”苏心菊轻声说。

  刘改弟冷笑一声,本想说什么,勉强忍住了。

  ……

  吃过午饭,苏心菊帮刘改弟收拾干净,说今天上夜班,下午得赶紧回去。

  送走苏心菊,东明躺在房间准备睡午觉,隐隐约约听到母亲在外面和父亲聊天:“当初我就想着,把心菊说给东明,亲上加亲,多好的姻缘,结果生生被那个小妖精拆散了……”

  “婷婷压根就不、不知道这事儿,你别、别总往婷婷身上泼脏水。再说,东、东明也不愿意心菊,要不然早就定了。”

  “那时候东明小,不懂事,后来他去了外面,我没顾上牵线,这事儿就耽误了。”刘改弟重重地叹口气,恨不能时光倒流。

  “现、现在东明也好着呢。”郑纺仁提醒刘改弟。

  “好个屁。你看看心菊,再看看那个小妖精——长着一对勾男人的桃花眼,不是啥好东西。”

  “哎哎,你……你咋能这样讲话吗?婷婷是、是咱儿媳妇。”郑纺仁忧虑地说。

  “我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没把她认作媳妇!”

  “你……”

  “你想咋?”

  “算、算了,现在说啥都晚了,安、安心过日子吧。”郑纺仁做出认命的姿态。

  “谁说晚了?”刘改弟却冷笑一声。

  “你、你啥意思?”郑纺仁显然被老伴的笑容吓住了。

  “没啥意思。睡你的觉去吧!”刘改弟不耐烦地起身,脚步声远去了。

  东明也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可他现在想不了那么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心里想着:明天——明天一定得回家了,几天没见婷婷,真的挺想的。

(25)水上世界
第二天,许婷在公司心神不宁,总感觉要出点什么事儿。下午公司不太忙,许婷找个借口提前下班了。到家是下午三点多,今天天气不太好,闷闷的,阴霾较重。许婷打开房门,走进昏暗的客厅。

  忽然觉得脚下不对,低头一看,地板上亮闪闪的,反射着水光。许婷一惊,把墙上的电灯开关打开。

  客厅里积了水,许婷正站在水里。接着听到哗哗的流水声,从卫生间的方向传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越往前,水越深。

  猛地推开卫生间的门,一股水涌出来,从许婷的小腿上漫过。许婷既震惊又茫然,呆呆地看着水管上喷出的水,却不知该怎么办。

  愣了一会儿,才像疯了似地冲向水管,发现水龙头是关着的,水柱从旁边喷出来。许婷沿着水管看过去,想起应该把总阀关住。她紧紧攥着阀门上的梅花旋钮,咬紧牙关,拼命拧着,阀门却纹丝不动。

  许婷呜咽着,全身扑上去,脸庞胀得通红,阀门终于动了。许婷刚一放松,阀门猛地一震,竟被她拧歪了。又一股水柱从阀门下面喷出来,狠狠地冲在许婷脸上,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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