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覆为婚-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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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东明慢慢走近沙发，低头看着许婷，小声说：“我不想跟你闹，你也闹不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好像我欠了你什么。现在我跟你讲道理，你老公想喝口酒，这点小事儿，你也要控制？”

　　许婷坐直身子，对郑东明说：“你真的心态有问题，自从那个……”她抿了抿嘴唇，把话题转开了，“你要理解爸爸的苦心。现在经济不好，爸爸公司的生意也受到了冲击，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要主动投资给你，说明爸爸很看好你，对你有信心。”

　　“酒。”郑东明伸出手，忽然笑了笑，“就算我向你乞求，满意吗？”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许婷的胸脯剧烈起伏着。

　　“求求公主，把岳父大人赏给小人的酒，还给小人吧。”郑东明夸张地表演着，眼里却冷冰冰，没一点热情。

　　许婷“腾”地站起身，又慢慢坐下去。郑东明忽然发现，老婆的视线飘到了客厅西南角的橱柜。他马上朝橱柜冲过去，许婷跳起来，郑东明刚刚打开橱柜，许婷一把按住。

　　“不行，东明，不能动！”

　　“半瓶烂酒，值得你这样？”郑东明咬着牙关，手上用力，柜门打开。许婷脚下一滑，坐倒在地。

　　许婷喊着：“你发疯呀！”

　　郑东明勾着头，在橱柜里一通乱翻，上面一层没有，再翻下面一层，终于在一堆杂物后面找到半瓶汾酒。咕哝着：“就这破玩意儿，还藏来藏去的。”

　　“那不是破玩意儿，是爸爸对你的希望！”许婷呜咽着。

　　“你们家的东西都是宝贝，行了吧？”郑东明瞥了许婷一眼，起身走到茶几前，拿起一个茶杯，准备斟酒。

　　许婷扑上前，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攥住郑东明的手腕。“不行！”

　　“你今天晚上怎么了，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郑东明眯着眼睛。

　　许婷不说话，只是抓着郑东明不松手。

（52）什么地方搞错了
郑东明甩开胳膊，许婷打个趔趄。郑东明伸手扶了一下，许婷没有摔倒。

　　“婷婷，别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东明低沉地说。

　　“你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好不好？”许婷嘶声说。

　　“谁体谅我呀？”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郁闷，一直难过，可那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的错。”

　　“什么错不错的，都已经过去了。”郑东明斜睨老婆，忽然问，“你跟你同学提过那些事吗？”

　　许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郑东明顺嘴说出的这句话，严重刺伤了她。

　　郑东明也意识到什么，咧咧嘴，自嘲地一笑，打开了酒瓶。

　　许婷再次扑上去，郑东明却闪到一旁，许婷扑空了。郑东明干脆连酒杯也不要，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下。咕咚一声，呼吸没调整好，呛住了，喉头似被什么东西狠狠顶了一下，热辣辣的液体涨得满满，随即便烧灼起来。

　　郑东明脸庞通红，剧烈咳嗽着。许婷吓坏了，上前一阵抚弄。“老公，你没事吧？”

　　郑东明一边咳嗽，一边推开她，准备再灌一口。许婷一把抢过酒瓶，正要说什么，郑东明像疯了似的，又把瓶子夺过去。两人推推搡搡，“嘣”地一声，酒瓶掉在地板上，没有碎，咕噜噜滚到墙角去，白酒洒了一地。

　　郑东明的眼睛红了，厉喝一声：“故意找茬啊！”

　　大步上前，从地上捡起酒瓶，狠狠摔下去。啪地巨响，玻璃渣和残余的白酒溅得到处都是。

　　许婷“啊”一声惊叫，两只胳膊护住脑袋，侧身躲开了。

　　郑东明顺势一脚，把旁边的小凳子踢起来，狠狠撞到冰箱上。“现在满意了！”

　　摇晃着走进卧室。

　　……　

　　许婷独自在客厅坐了许久，想好好哭一场，眼泪却只是悄悄流着，时断时续。

　　怎么变成了这样？

　　终于问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在这种情况下难免会进行对比和猜测——如果换了另一个人，如果换了另一个家庭……

　　但这种猜测没有意义，即使换了别人，也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会给家庭带来新的问题。而且人生没有“可能”，永远只能走一条路，且是单行道。

　　许婷哭够了，翻来覆去想着，她本身并没有错，她也不能逃避，就算躲得了这个，下一个又是什么样呢？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提前预知“下一个”是否更好，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婚姻真的像房子，无论看起来多完美的房子，住进去之后，总有欠缺。痛苦是自找的，幸福，也是自找的。其实很公平。

　　许婷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算是想通了一些，起身朝卧室走去。

　　推门之前，她迟疑一下，忽然有些害怕，怕面对那张熟睡的脸庞。

　　进门后，她有意不往床上看，目光在窗户和墙壁之间游移，然后摸索到床边，刚准备爬上去，郑东明忽然坐起来。

　　许婷吓了一跳。接着，郑东明伸出手，把她揽进怀中。

（53）自己做主
许婷瞪大眼睛，茫然而困惑，但出于本能，她马上想要躲开。郑东明更紧地拥着她。两个人都太疲惫了，郑东明让老婆的头贴在他的胸口，喃喃地说：“对不起，我不该那样。”他在卧室也经过了煎熬，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

　　“老婆，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感到许婷的抽泣，开始是小声地哭，渐渐的，许婷的全身开始抖动不停。终于，许婷抬起两只胳膊，围在郑东明的腰上，悲痛如决堤的洪流，喷涌而出。她使劲抱住郑东明，泪水淋湿了胸口。

　　“老婆，对不起，我没控制自己。”郑东明用下巴轻轻摩擦许婷的头发。

　　“你……欺负我……就会欺负我……”许婷抽噎着。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老婆不要哭了。”郑东明声调颤抖。

　　“以后不许这样对我，真的很难受……老公，好难受。”

　　“老婆，不让你难受了。”

　　郑东明忽然想吻一吻婷婷的嘴唇，可是不大习惯。除了*，夫妻俩平时很少深吻，除非许婷主动缠上来，才勉强吻一下，这并不是郑东明性格冷硬，而是他不愿随意表达。

　　许婷哭得没了力气，两人相拥而眠。睡到凌晨，许婷迷迷糊糊的，自然而然把手伸进老公的裤裤里，轻柔地握着。那东西像没睡醒的婴儿，皱着眉头，软塌塌的很可爱。早晨起床时，许婷感觉那东西在咬她的手，忙松开了，带着羞涩去卫生间洗漱。

　　郑东明翻个身，继续睡着。许婷没惊动他，把客厅收拾了一下，摔碎的酒瓶撒得到处都是，酒味迟迟没有散尽。她清理碎片时，不禁有些心痛。如果爸爸知道这么一个结果，不知有多难过。

　　……　……　……

　　家里安宁了几天，郑东明似乎不太喝酒了，许婷感到惊喜，尽量不触及敏感话题，只求一切安安稳稳，度过难关。

　　郑东明天天坐在家里玩电脑，许婷也不催促，更不多问什么。有时郑东明出去找伙计傻丁，还有其他几个朋友，都是厨师，有的在私人店里干活，有的在公司食堂上班。郑东明与他们聊一聊，脑子里还在谋划着开饭馆的事，他要靠自己的力量，而且，必须成功。

　　郑东明特别注意看报纸，找什么地方有转让的饭馆，打电话问问价格。火锅店转让得比较多，可他没兴趣，他想把自己的鱼丸推出去，另外带一些面食和几个特色菜。

　　偶尔，郑东明会想起岳父提的建议，心里也会盘算，如果岳父投资的话，至少得十万吧，再加上自己的一点积蓄，还有老婆的大力支持，十几万开个饭馆，问题不大……每当他的嘴角露出憧憬的笑容时，便猛地清醒过来，咬紧牙关把那些念头扔掉。

　　这次他一定要自己做主，哪怕只是摆个豆腐脑的小摊子，每天在家属区转来转去，卖卖早餐，那也是自己的选择。在这一点上，他真的很像母亲刘改弟。

　　但另一方面，郑东明又常常感到痛苦焦灼，总是不由自主地设想，万一搞砸了怎么办。他陷入到矛盾的漩涡，既想放手搏一把，给自己的脸面上贴点金粉，同时又对可能出现的失败充满了恐惧。

　　郑东明一会儿自己吓唬自己、一会儿自己吹捧自己，心情又变得不稳定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54）强烈的猜忌
一天下午，许婷在办公室打扫卫生。

　　她从走廊另一端的公用洗手间提了一桶水出来，穿过走廊时，忽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加快步伐，朝办公室赶去。手机就放在桌子上，等她提着水桶赶到，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往手机上瞄了一眼，是老公打来的，略微松了口气，原来担心是客户或者媒体的工作人员。

　　许婷接起手机，喘息着问：“老公……怎么了？”

　　“怎么这么久才接？”低沉的声音飘出来。

　　“嗯……在忙……”许婷扶着桌子，深吸几口气。

　　郑东明却突然静默了。

　　“喂？东明？”许婷感到奇怪。

　　“你在干吗？”郑东明的语调猛地提高，并且明显充满了疑虑。

　　“我……打扫卫生呀。”许婷终于把气息调整顺了。

　　“你一个人在办公室？”更加猜忌的声音。

　　“什么意思？”许婷十分费解。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郑东明的语调居然在颤抖。

　　“拜托，我在打扫卫生。”

　　“听你的声音在喘……你刚才……到底在干吗，为什么半天不接手机？”

　　“烦不烦啊？”许婷揉着太阳穴，“刚从洗手间提了水，听到手机响……哎，我干吗要跟你解释，又没欠你什么，无理取闹。”直接把手机挂断了。

　　许婷又累又气，闭着眼睛靠在椅子里，感到很不舒服。

　　外面传来脚步声，张雯走进来。“婷婷，这是跟谁斗气呢？”

　　许婷苦笑一下，起身说：“没有。”

　　“脸色这么难看，‘黄花大闺女’又找你麻烦了？”张雯追问。

　　“跟她没关系。我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许婷哭笑不得，“有事吗？”

　　“哦，上次说请你吃饭，今天有时间吗？”张雯问。

　　“服了你，请吃饭也这么迫切。”许婷说。

　　“那是当然了，本人最讲究情义无价，你帮了我，我当然要牢牢记在心里。”

　　“那，就今天晚上吧。”许婷像是在赌气。

　　“好嘞，粤珍花园，1K标准。我赶紧找朋友订座，晚了就没了。”张雯一阵风似地飘走了。

　　……

　　吃饭的时候，张雯神神秘秘地透露了一个小道消息。

　　“婷婷，你发现没有，最近‘黄花大闺女’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好像有点儿。”许婷夹了块蛤蜊。她也注意到，黄娟是有些春风得意的样子，不知哪根弦儿触动了。

　　“那黄脸婆迎来了第二春。”张雯诡秘地咧咧嘴角。

　　“嗯？”许婷一怔，手上的蛤蜊也忘了。

　　“听说找了个小情人，很年轻的，可能才二十岁的小男生。”

　　“有这种事儿？”许婷愕然。

　　“真的。”张雯说，“那小男生肯定没经历过女人，不知怎么跟黄脸婆勾搭上，尝到了干柴烈火的滋味，馋着黄脸婆的身子，再也分不开了。”

　　许婷不知怎么评价这件事。

（55）感慨
张雯继续说：“黄娟在床上经验丰富，略施小技，小男生只能被死死攥在手心，供黄脸婆享用。呸，我真鄙视黄脸婆。”

　　许婷笑了笑，张雯说是鄙视人家，其实还有点隐约的嫉妒。

　　“黄娟也没多大年龄，三十来岁嘛。”许婷说。

　　“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那个小男生真会被她榨干吸净的。”张雯瞪着眼睛。

　　“你倒挺关心人家。”许婷说。

　　“切，我是感叹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什么怪鸟都有。”张雯说。

　　“其实黄娟也挺可怜的，你觉得呢？”许婷看着张雯。

　　“她平时没少为难你，你反倒同情她？”张雯很惊讶。

　　“也不是啦，就是觉得……嗯，怎么说呢，她这样做，总有原因吧。”

　　“没什么原因，无非是生理饥渴无法满足，老公不能给她，只能到外面去找。我都怀疑她老公知道这事儿，却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婷以前听过一句话：如果老公不爱你，你更要自己爱自己。鱼儿离不开水，花儿离不开露，那么女人离不开情。

　　黄娟以前的样子，许婷看得清清楚楚。如今经过情爱的滋润，曾经枯萎的花朵有了复苏迹象，黄脸婆的脸色的确好了许多。

　　要说她伤风败俗，别人似乎无权指责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不妨害别人，大概就是对的吧。

　　许婷暗暗摇摇头，其实她并不赞成黄娟的做法。

　　“……她老公性无能，破坏了她的自然属性，可她去情人那里索要，又不合社会属性，真挺矛盾的。”张雯还在那里大发感慨。

　　“太高深了。我们不谈她，吃饭吧。”许婷举起酒杯，手机忽然响起来。

　　心里一颤，估计是郑东明打来的。本不想接，又不愿让张雯猜三猜四，便把手机拿起来出了包厢，刚来到走廊，手机却不响了。许婷咬了咬嘴唇，干脆把手机关了，回到包厢。

　　张雯还在抒发情绪：“等我以后结了婚，如果老公对我不好，或者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也要发展情人。”

　　“你不怕被鄙视？”许婷笑问。

　　“就因为有世俗的压力，真到了那一步，为了孩子和家庭不能离婚，才要调整心态，找情人放松自己。不然怎么办？难道要活活坑死在婚姻里？拜托，我可不想当什么贞妇烈女。”

　　“你倒想得开。”

　　“婷婷，什么事都要自己看开呢。你能挣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别人的，只有身体是自己的，所以要好好爱自己。”张雯喝了酒，面颊绯红神情飘忽。

　　许婷没再多说什么，漫不经心地吃过饭，赶紧去外面打车回家。

　　……

（56）闹崩了
许婷刚进家门，郑东明劈头盖脸地问：“为什么不接手机？”

　　许婷还没顾得放下包，看着电脑前的老公，实在懒得说话，忍了忍，咕哝一声：“在吃饭。”

　　“又是吃饭，饭局不少呀。”

　　“跟你有什么关系？”许婷窝着火。

　　“我只想问，为什么不接手机？”

　　“从包厢出去准备接的，刚到走廊，手机就断掉了。”许婷把包扔到沙发里。

　　“那你应该拨回来啊，万一我有什么急事呢？”郑东明瞥了老婆一眼。

　　许婷感到好笑。“别没事找事了。”看也不看郑东明，朝卧室走去。

　　她心里清楚，郑东明为什么找茬儿。东明的病根，是今天下午在办公室接手机的事。想到这里，许婷既感到悲哀，又感到可怜。没料到老公的猜疑心忽然变得这么重。

　　“婷婷，我在跟你谈话呢。”郑东明拦住了许婷的去路。

　　“干什么？我去换衣服！”许婷气得喊。

　　“又喝酒了？”郑东明像小狗似的，耸了耸鼻子。

　　“关你屁事！”许婷忍不住了。

　　郑东明愣了下，随即冷笑一声，“再说说下午的事吧——为什么接手机那么慢，而且……”

　　“而且我在那边气喘吁吁，让你害怕了，是不是？”许婷仰起脑袋，直视着郑东明。

　　郑东明后退半步。“笑话，我怕什么？”

　　“你以为我在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