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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蜀堂-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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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生智闻听西门远清为人甚为高傲,亦正亦邪,素少与人往来,来人既是其子当是百般得罪不起的了。

    薄西见得唐生智对自己如此的恭敬,脸上神sè大为轻松了,气氛自是欢快了许多,二人也忙着回礼。薄亦凡笑道:“不暪唐兄,吾二人正有此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的了。”

    唐生智伸手请得二人入座,又让小二添上杯筷酒菜,三人便吃喝起来。

    唐生智起身给三人満上酒,举杯敬道:“在下初到中原,不识当地风俗人情,难免有不足之处;今有幸遇得二位兄台,还望今后多多照应才是。唐某先干为敬,请同饮了此杯。”

    三人同饮。

    西门虹云笑道:“唐兄见外了,习武之人哪里有如此多的礼数规矩?还是江湖人彼此间直接爽快的好啊。”

    薄亦凡站起身边斟酒边笑道:“就是,天下英雄为一家吗。唐兄来自四川,唐门掌门唐生义想必是听说过的了?唐掌门可是天下一等一的武林好手啊!”薄亦凡瞧了一眼唐生智手背上的刺青,又抬头瞄了西门虹云一眼。

    唐生智忙站起身连连恭身施礼,笑道:“不瞒二位兄台,唐生义乃在下大哥,边远之人,不足挂齿的,今劳二位兄台牵记着,多谢多谢。”

    薄亦凡举杯看了眼西门虹云,点点头,笑道:“原是唐门二当家的到此,在下和西门兄确实眼绌怠慢得很,理当甘罚一杯才对。想这普天之下还有谁不知晓唐门雄居西南,威镇江湖的?还有谁不知晓尊兄运毒解毒傲视江湖,唐门剑又自成一绝的?今朝实在是有眼无珠,该罚该罚!”

    西薄二人起身见过礼同饮而尽。

    唐生智不甚口舌,腼腆一笑,瞧了一眼自己的刺青,脸上丝毫无得意之意,恭卑笑着还礼道:“小小一门,偏居边陲,不入流的防身伎俩何足挂齿的,实不值一提的。二位兄台莫要取笑的才是!在下倒是疑惑得很,二位兄台莫非也如在下一样,正是来扬州是给邱老英雄贺寿的不成?”

    薄亦凡点点头,略有失意道:“正是,不提此事倒也罢了,如今这一说起来还便心中甚为不适的。”薄亦凡面呈愁容,情绪瞬间大变。

    西门虹云吃口菜,谈笑自如道:“原本也没啥的,薄兄实在是多虑了。正如唐兄所言,吾二人也正是来扬州给龙虬庄邱大老英雄来贺寿的,已是来得扬州三rì了,这不离邱庄主生辰还有四rì便思量着趁此间隙吾二人结伴外出游览一番的,不期却遇一烦躁事情,这心头颇为添堵,这不特出来寻地解闷喝酒来了。”

    唐生智不甚明白,不知该如何说,只得尴尬笑笑。

    西门虹云笑道:“前rì听得说扬州城西门外崇雅书院里有人丢弃了一包裹,说里面有一簿子与黑白两块铁牌,玄乎得很。本来吗,行人丢失了东西确也平常不过的了,却非有人说是生死簿再现不可!这倒令扬州城一瞬间百般是非了。”

    “生死簿,汝是说江湖传言之十殿阎罗的生死簿?”唐生智惊大了眼道。这是唐生智短短一天里两次闻听得生死簿了,心想这江南之地怎如此的不太平的。

    西门虹云叹口气,道:“正是,唐兄非中原人,定是不知上月扬州刚刚发生了一起生死簿行刺血案,承德山庄邱元泽家二十几口皆叫人杀了。此案尚未明了,眼下扬州城内外是人心不定。今生死簿又现,怎不令人心惊胆颤的!好在吾等也未曾作得过卑劣之事,想那邪教定不会无由头地相扰找上门来的,自是不必担心的了。只是不知此次何人又要遭殃的了!”

    西门虹云停顿了一下,摊开双手,道:“可当吾二人昨天喝了点酒,乘着酒xìng意气前去一看究竟时,却又听得生死簿不见了;一打听那崇雅书院门童,方知生死簿是前rì下午于院中发现,昨儿早上发现不见了的,汝说怪不怪的?”

    唐生智点头道:“在下在四川亦听说这生死簿已现江湖十数次,做下了不少血案。有传言道:生死簿一现,必取一命;生死簿一到,神仙难逃;名上生死簿,神仙亦难顾。不知可真有此事?”

    西门虹云一脸庄重,道:“唐兄此言不错。这些皆为传闻,是没人真正见过,或许是见过之人早已给叫人灭口了。所以吾与薄兄才不信传闻借着酒兴去一看的,不觉却没见着!这如何去辩得真假的!”

    唐生智笑道:“此等不祥之物,常人尚恐避之不及的,又怎会不见?应无人肯拿得的。”

    西门虹云喝口酒,道:“唐兄所言也正合吾意。当下院主闻听乃武林中生死簿,急令门人取来放回发现之处,不许众人围观,自等其自生自灭。江湖上多有人前去观看,终无人敢翻薄一览,均怕引火上身。不想晚上薄子却不见了。”

    唐生智给三人満上酒,举杯敬道:“二位兄台或许多虑了,在下看来此事十有仈jiǔ乃人为是非,在下虽久居边陲,却亦听说生死薄从来皆是出现于武林同道身上,薄牌从不曾同现过,均为事前现薄事后现牌,好似已成一现象。这一小小书院中难道亦藏龙卧虎不成?或有武林高手藏匿其中不成?这薄牌同现似也不成规矩,不同以往的。”

    薄亦凡闻言不语,呆呆出神。

    西门虹云笑道:“唐兄所言也不无道理。家父也曾仔仔细细推敲探访过,说生死簿首次出现大概于二十一年前,即岳飞岳前辈被害死于风波亭之时。相传是岳爷爷手下众英雄打探到岳爷关押之处,本想趁黑动手劫出。就在大伙准备动手那rì早上,众人在房间里见得一纸薄上朱笔写有参与劫牢的十几名好汉名字,不多不少,大伙也未曾在意;不料晚上所有人竟全死了,均死于剑伤与掌伤;在现场仅搜得三块铁牌,一银二铜,这便是生死薄首现江湖。后二十年来,生死薄又现身十数次,每次现身均有一位当下武林高手遭杀,却也不曾连及旁人,祸及财产;大约三年前起,生死薄越发狠毒,每次出现均会灭人全家,掠尽家产,所杀之人也不再仅限于武林同仁,官商贾农皆有;为此,朝廷多有调查,却是终无结果。另外,家父亦曾归纳出几条心得来。”

    西门虹云略停顿下,转头看了看左右,喝口酒又道:“家父归纳有:

    一,生死薄每每必为午后时分送达,看其意是在给受害人一个晚上的时辰供选择,似双方间有所缓和之余地,生死薄并不想赶尽杀绝;

    二,刺杀均发生于次rì天未全亮之前,事后生死薄皆不得见,现场总留下铁牌以示告戒,,铁牌的材质与数量似乎是暗示了凶手的人数与等级;想来这生死薄也是一人数庞大,高低错落有致的组织;

    三,行刺之人出手时往往只用剑,掌,现场从未见得过其它兵刃显露的痕迹;其手段之正却又似乎表明了这生死薄并非由啥旁门外道所组成,乃是由中原各大名门正派弟子所构成的;

    四,受害人皆从未思量躲藏逃避过,亦从没人逃避得过的,这却是最为令人无法理解之处;莫非生死早已是双方久等的选择或是对决罢了?是彼此之间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了?这无不透露出生死薄的与众不同与邪恶啊。家父说或许这才是生死薄纵横江湖数十年而无人知晓其根源,生死薄一出无不令江湖为之哗然的缘由吧!”说罢,西门虹云长叹一声,连干三杯酒,満脸愤怒,薄亦凡自是连连叹息。

    唐生智未答话,心中道:这江湖上无头无绪的事情多了去,名呀权呀,钱财美sè,yīn谋诡计,血腥报复,多少年来一贯如此了;苍天皆不可为,又岂是这两公子哥可左右得了的?虽说其二人一腔热血一颗丹心,可终就是年少气盛,急躁而甚无阅历空悲愤,苍天可悲啊。自古江湖多是非,倒是窗外那江中垂钓之人活得惬意!rì出而钓,rì落而归,生于江上,没于江上,倒成了神仙般快活自在。好在我唐门平素也无隙于江湖,无心于出人头地,又左右逢源,才幸得如今长久的存在与片刻的安逸。

    收神坐定,唐生智又叫小二拿来三壶酒,起身给大家満上。

    唐生智举杯一笑,道:“西门兄,薄兄,管他生亦好,死亦好,想天下事情自是有因有果讲究报应的,吾等自是无能为力了;再则,大好前程于眼头正等着二位,二位又何苦去自寻烦恼的?来,为今rì吾等三人有幸相遇再喝上三个。”

    薄亦凡吐了口气,一拍桌大声应道:“就是,管他娘的崇雅书院,怪吾等鸟事,来,干!”

    薄亦凡一口尽,起身抢过酒壶,一看西门虹云,催促道:“西门兄,快干,快干,少自找那莫须有的晦气!”

    西门虹云谈谈一笑,皱皱眉叹道:“是了,上苍可莫再怪罪吾等无良知了,不理不问,那是汝不给咱机会的,空负壮志啊。好,就依二位所言,咱连干三杯!也难得唐兄是明白人!”

    “放嘴放屁,好臭,臭不可闻啊!”忽听一男子笑骂道。

    三人抬头,转身,环瞧众人,不见异常,回身却见得身边赫然多出一人来。

    此人一身衣洗得发白灰衣,肩上搭个布袋,灰白头发,正埋头狼吞虎咽,嘴中啧啧直响,一头乱发垂下,竟瞧不出其面容,但仍旧瞧得出其人身材魁梧。

    三人大惊,面面相对,疑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就听得那人口齿不清又骂道:“汝个小毒虫,天下不知晓之事多了去,不懂充甚大头冒啥前辈?还有尔等小鸡崽子,毛长全了不是,老鸡子终就肯放尔等出来走走啦,也不先到我那儿去孝敬孝敬,该罚该罚。”话音未落,就见此人双手齐出。

    三人但见眼前一花,手中酒杯尽被夺去。

    三杯中唯西门虹云杯中有酒,那人一仰脖喝干,弃杯于桌上,撩靠面上的乱发,伸手从桌上捡块牛肉嘴里就塞,骂道:“看啥看,发甚愣,还不快给老人家倒酒,找打不是!”

    三人一见其尊容不由大喜,正要起身拜见。

    来人双肩一晃,一双油胡胡的大手在三人脸上各一掐捏,仰头哈哈大笑,乐道:“免了免了,全免了,这又不是过年过节过生辰的,敬的哪门子的礼的!”
第一章第三节会聚天一阁(上)050
    原来,此人便是江湖第一大义人,丐帮帮主殷开山殷老帮主,七十出头,朋友遍天下,为人童心不老,爱与人嘻嘻哈哈,无丝毫前辈架子,老少无欺,受人爱戴,人送天下第一逍遥翁美名。

    唐生智正要躬身施礼,老帮主一摆手,瞥了其一眼,道:“好你个二当家的,跑到扬州来请客了,亦不知会吾老人家一声!快倒酒,吾老人家今rì一整天还未吃饭呢!”

    唐生智忙替老爷子满上,口吃道:“天底下还有人敢不让老爷子吃饭的?我不信!想来丐帮也是惯吃百家饭的,又啥时为饭菜胆过心来的?不信,是老爷子您寻借口的!”

    殷开山接过酒一口而尽,拿袖口一抹嘴,抓块牛肉又塞嘴里,朝唐生智笑道:“毒崽子,有出息,不似汝家那老毒鬼抠门,大毒鬼小气!去汝门上作客还不让人吃好喝足,家里酒呀菜呀颇多,却令人不敢偷,光瞧着眼馋,尽留口水,气死人了。今后吾老爷子便是打死饿死再也不去汝家门上讨吃喝了。还有汝两个,家里有的是钱,还出来尽吃白食,真没出息。让我老人家看看这一个个身上带银子了没?”殷开山一转身,伸两大手在薄西二人胸前一阵摸索。

    唐生智三人呵呵一笑,齐躬身施礼,笑道:“晚辈等见过殷老爷子,祝老爷子长命百岁。”

    殷开山一屁股坐下,喝口酒笑道:“嘴上说得是好听,可心里头还不知是如何骂我老人家呐,说吾抢尔等的酒喝,抢尔等的饭吃咧,还弄脏了尔等衣服,口是心非的,眼下小年轻确是靠不住的!”

    西门虹云笑道:“这哪能呢,你老可是贵客,是神龙见首难见尾的,便是晚辈等想请你吃饭喝酒地那亦得咱能找得着人呐才行。”

    殷开山摇摇头道:“那倒是。汝小崽子跟汝老子一样就是会说话,啥事皆是你父子两最有礼的!得,我老人家不与尔等一般见识。哎,我老人家吾本想偷尔等一点酒一点肉好一旁呆着慢慢享用,寻得清闲的,不巧一进门,便看到一个抓贼之人,吾老人家只好现身厚脸皮讨吃的来了。”

    殷开山一抓酒杯,空的,伸手捏块猪腿骨一指唐生智骂道:

    “吾老人家刚赞美汝两句,便不知东西南北的,瞧着这酒杯空了也不知赶紧的満上,真是榆木脑袋,跟汝那老东西,大东西一个样,小气,不过,还算有救,瞧着也够顺眼的,以后你可要多请吾老人家几顿才是。”

    唐生智笑着给大伙都満上。

    殷开山朝三人一招手,伸长脖子,尖声道:“吾对尔等说,这楼上有那么一个当官的,专抓小偷的;吾老叫化子要不是眼尖,万一偷汝几个崽子酒肉时给其瞧见了,以后吾这老脸该往哪儿放吆,吾老人家一世英名还不就给汝几个的酒肉给毁了!”

    西门虹云嘿嘿一笑,不以为然道:“老爷子你就骗我们小的吧,天底下你还有怕的?吾不信,你们信吗?我是不信!”

    薄亦凡笑道:“我亦不信的。”唐生智一旁没出声,只是笑嘻嘻瞧着三人。

    殷开山见唐生智没啃声,大为高兴,抢过西门虹云的酒杯一口干了,小声道:“就汝小子算计狠,心眼多,处处处心积虑地设陷阱造圈套的,也不嫌累的!还是唐老二为人老实,将来定比汝享得福多的。心眼多有时也不见得是好事啊!吾可瞧见吾后面有个穿灰衣家伙吧,七扇门都统制!专抓小偷小摸的!吾老人家能不怕吗,吾怎今rì如此的背?不行,我得寻过好去处好好洗洗这身上的悔气!”

    唐生智三人闻言抬头一打量林木杉。

    殷开山道:“吾本来亦是用不着怕他的,与他动手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了,我老爷子也没有丢人现眼。可其昨晚没瞧到拿生死薄,正在气头上寻人打架的,汝说我吾能去找其茬子吗?好男不跟疯子一般见识!尔等可不要说吾在这里的!”

    殷开山突起来转身一指林木杉,喊道:“就他,好像人家欠他债似的,从不曾请吾老人家喝口酒的!”

    林木杉双手抱礼算是见过四位,又招小二送来四壶好酒。

    众人的心思已经聚集到生死薄上了,还有谁去管这七扇门的头子去。

    唐生智笑问道:“老爷子昨夜去过崇雅书院了?”

    殷开山正sè道:“啥也去过书院,好像这书院你去得我老人家就去不得的是的?前晚吾便去书院了,本想一睹生死薄之真容的,我老人家在院里躲到四更天。那当官的躲假山后,我躲桥底下,夜里可冻死人了。终见得再没有旁人了,吾便溜进凭栏阁,推开房门,见到了那只包袱,正要伸手去拿,唉,也怪吾老爷子兴奋,那个美呀,未曾提妨身后竟然有鬼,给别人抢先一步给拿去了!”

    唐生智三人“啊”的一声,不信这世上还有人敢打殷开山的劫。

    殷开山气呼呼道:“尔等亦不要啊的乱叫,吾老人家身手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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