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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清莲-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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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成见,并不代表我不会服从他。”清尘不露声色地把话头岔开:“从前跟秦阶共事,不能忍却能容,一样的道理。”他背过手,看着刺竹,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找我,不是来闲聊的,想问什么就问吧。”
呵呵,刺竹笑起来:“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绕弯子。”他也不遮掩,开门见山道:“去见过秦骏了?”
清尘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随即笑道:“你猜结果如何?”
刺竹沉声道:“他不肯降。”
“为何出此结论?”清尘正色道,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刺竹思忖道:“秦骏为人颇为重情,只冲着血浓于水这四个字,他断不会背叛自己的父亲……如果秦阶胜券在握,他还可能离开,但是现在秦阶大势已去,秦骏,是不会弃父亲于不顾的。”
“作为军人,他心肠太软,这是个致命的缺点。”刺竹轻声道:“不过,各人的追求不同,只要他认为值得。我们也无可厚非。”
清尘默然,转身望向淮河,轻盈的风吹过来,带着淡淡的水汽。温润无比,却怎么也吹不开他无言的心事。
“嘿!”刺竹忽地一把揽住他的肩头,提议道:“今天我们好好比试比试拳脚。”
“我不跟你比。”清尘摇摇头,望着水波,面上又现心事。
“没有别人呢,我们都拿出看家本领来,好生比划一次。”刺竹说:“那上几回,都算怎么回事呢……”
清尘摇摇头,幽声道:“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秦骏老是不肯跟我认真比试……”
“为什么?”刺竹虎眉扬起来,眨着眼睛,不明所以。
清尘依旧是摇头,淡然道:“我不会跟你比试的。”他缓缓地,拨开刺竹放在肩头的手。走到一旁。太阳很大,阳光刺眼,清尘忍不住微微地觑了一下眼睛,他收回水波上的目光,转身离去。
是的,他终于明白了,秦骏为何不肯同他比试。赢了。担心对方不高兴;输了,又担心对方轻视自己;不论输赢,开始了比试的第一局,以后,就会没完没了地比试下去,那有什么意思?赢多了。情分也就没了;输多了,对方也就没兴趣了;总之,没法比试,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清尘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
秦骏的心意,他早就知道。可是秦骏的用意,他只有自己经历过,方才懂得。
“清尘。”刺竹在身后,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胳膊。
清尘回过头来。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走?”刺竹笑呵呵地说:“也不告辞一下,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清尘转身,看着他。
刺竹望着面前这样俊美英气的脸庞,低声而清晰地请求道:“你还有秘密,能都告诉我吗?就像……开拔前的那个晚上我们的谈话一样,坦诚,深入……”
清尘无奈地摇摇头,笑道:“我真是服了你……”想了想,,他说:“这样吧,等安王准辞后,我走之前,我们再谈一次,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呵呵,真的?”刺竹笑道:“难怪连肃淳都说,你对我特别的好……”
清尘脸色一刺,微微有些泛红,但是马上,便恢复了平静,淡淡道:“你对我,也不错啊。”
“那是!”刺竹大言不惭道:“我对你,可比对其他人都好。”
“是吗?”清尘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刺竹一怔,笑着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是呢……我就是对肃淳,可能会比对你好一点……”
“可不是好一点。”清尘一本正经地纠正。
刺竹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裂开嘴傻笑。
清尘漠然道:“在男人心目中,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
啊?刺竹愕然,半晌之后,才说:“你也是我兄弟呢。”
清尘缓缓地抬起眼帘,刺竹清晰地看到,这双美丽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柔,只有四射的寒光:“如果有一天,我与肃淳为敌,你会选择帮谁?”
刺竹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会帮肃淳吧。”清尘眼帘一垂,再望过来,平静得眼光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淡得没有一丝锐气,话语也一贯平静没有任何感情:“男人么,要么就如我父亲,重义轻情;要么,就如安王,始乱终弃;要么,就如你和秦骏,有情有爱,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以血缘亲疏定选择。”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嘲弄道:“男人对男人来说,都未必是可信的,对于女人,岂不更加?”
刺竹怔怔地,好半天,才说:“你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我都迷糊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想说的是,你对肃淳死心塌地,就不要再说对我很好,有些事情,不点穿,大家都明白,你,还是不要强求我举例吧。”清尘冷笑道:“赵刺竹,我可以不妨碍肃淳,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尽早说服安王,让我们父子离开。”
“否则,我就要娶初尘,然后,以安王义子身份,做世子。”清尘的话里,瞬间又恢复了狠绝和冷凛:“不但肃淳会失去一切,安王也会。”
第77章 安王怀柔无奈成见深(上)
“沐清尘!”刺竹叫道:“你这样做算什么英雄好汉!”
“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我杀了秦骏之后,一定先杀你,再夺世子之位,免得你看到那情景,懊悔得咬舌自尽。当时误会我不是归顺,而是倾力进攻通州的时候,你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清尘的眼角满是嘲讽的冷笑,阴森的话语里,杀气腾腾:“我有了初尘,便有了皇后的支持,到时候,成不了世子,便杀肃淳、杀尽安王公子、杀安王,阻我路者,一个也别想活!”
刺竹被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干瞪眼。
清尘斜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喂!”刺竹的声音追着过来:“你说的那三种男人,自己是哪一种?”
“我哪一种都不是。”清尘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
“奶娘!”清尘进了营帐,刚一出声,蓦地就看见安王坐在帐内,还未及行礼,安王就起身了,微笑道:“不必多礼……我等了你好一阵子了,没想到小将军如此勤勉,出门那么早,又练了这许久才回。”
“王爷有事么?”清尘有些拘谨。
“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明日出战之事,战书已下,令你父亲为先锋官,他说让你跟着他,不需要再安排其他事务,你是否同意?”安王轻声问道:“要不,就任副先锋?”
“一切听从父亲安排。”清尘点头。
安王笑道:“我知道,你是不愿出头的,这安排,该是早就同沐将军商量好了。”
清尘不语。
安王看他一眼,只见额头上有汗,衣领处也湿了一圈,于是顺手从旁边的盥洗架上拿了帕子,伸手欲就清尘的额头,清尘脑袋一偏。紧退两步,抬手起来:“王爷,折煞末将了,还是末将自己动手吧。”
安王笑笑。把帕子递过去,又问:“这一战,怎么打,你有什么想法?”
“听凭王爷做主。”清尘恭声道。
“你一定是有想法的,只是不肯说而已。”安王低声道:“你若立意韬光养晦,我也不能强求。”
“我已经答应你爹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单独去执行任务。”安王说:“你爹很担心,我也很担心……银铠甲已经物归原主了,记得明天开战。一定要穿上。”
“是。”清尘应道。
安王点点头,侧身看了看架子上的银甲,便离开了。
这普天之下,能得到安王亲手擦拭铠甲尊荣之人,没有第二个。只有他沐清尘。可是,不管安王怎么去努力,怎么去走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未变。他希望更近一步,他希望亲昵清尘,可是清尘。却一贯冷淡,就像刚才,举帕探手的一瞬,跟多少将军都可以如此无间和自然,唯独清尘,淡淡的倔然之后。是那般深深的戒备,让安王好生无奈和失落。
乾州城下,两军对峙。
肃淳端坐马上,打量了清尘一眼,笑着打趣道:“终于又穿上了……我一看见你穿上银甲。就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头盔被削落,发带被刺断,那满头的秀发洒落下来,一摆头间,仰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肃淳深情地注视着清尘,情不自禁道:“一直,都期待着你,再次穿上着银甲,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此番,终是了却心愿了,甚好……”
清尘没有看他,抬手拨了一下头盔,顺势侧头过去,给了肃淳一个后脑。
“知道么,你这银甲放在父王那里的时候,他每天必须擦拭一次,不然,能有这么亮……”肃淳轻声道:“这次没有分配你职务,先锋官叫阵后,该是我上,你不要出战。穷寇末路,悍劲倍增,还是小心为上,我不希望你有事。”
清尘斜了他一眼,冷冷道:“回你的位置上去。”
“这就是我的位置。”肃淳笑得更厉害了:“我是副先锋,昨晚上才调整的,说是原定的副先锋因故不能到位。”
清尘闻言,不禁有些诧异。他微微探头出去,瞥见刺竹立在安王身侧,心里更是狐疑。
自己不肯做主帅,安王属意的该是刺竹,想来刺竹力推肃淳,便也是执意不肯当主帅,那是情理当中的,可是安王宁肯自己当主帅,也不肯肃淳当副帅,还是定了刺竹,难免让人觉得安王看儿子不来。
做不了副帅也就算了,怎么先锋官也不肯给肃淳,偏就分了个副先锋官呢?安王想让自己做副先锋,一直等到昨天晚上,若是自己松口肯做副先锋,就连这军职,也都轮不上肃淳。这肃淳,到底是不是安王的亲生儿子呀?当爹的,咋就这么不待见自己儿子?
清尘勒着缰绳,忽地觉得,有些看不懂安王了。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乾州城墙上,荷枪实弹,严阵以待,却没有任何动静。
安王屈肘,手臂一摆。
沐广驰出列,马立阵前,喊话:“沐广驰叫阵,秦军来将!”
护城河的吊桥缓缓放下,城门开,一单骑出来,手执长刀,立在桥上:“我乃飞天龙秦龙,单挑沐清尘!”
安王斜脸,看了刺竹一眼。四目相对间,刺竹皱了皱眉头。
很明显,秦龙想一战立威,振奋士气。清尘前次,险些输在秦龙手下,回去后秦龙一定悉心研究过清尘的戟法,此次指明要战,一定是有备而来。
“少废话!赢了我再提要求!”沐广驰吼着,杀了出去。
两人登时打了起来,两柄长刀厮杀一阵,当当声不绝于耳,来往二十多个回合,难分上下。眼见胜算不大,秦龙不想恋战,一策马,回身便走。
护城河吊桥拉起,秦龙还在城墙下沿着河边转悠,似是心有不甘。
“还有何人来战?”沐广驰扬臂。大声挑衅。
安王再次和刺竹对视一眼,情况似乎跟预想不太一样,接下去,当是如何?
沐广驰还在叫阵。却无人应战。
安王思忖,秦军不迎战,那就只能强攻,可是士气未振,强攻并没有多少胜算,万一遭遇秦军强力抵抗,攻城不下,那反而会挫伤士气。一时间,有些为难起来。正犯难着,忽地听见身侧马蹄声响起。侧头一看——
左边,雪尘马已经出列,端坐马上的,正是银甲将军沐清尘。
安王再次和刺竹对视一眼,刺竹轻轻地点了点头。
秦军点将沐清尘。却是沐广驰应战,虽未赢未输,却也有些理屈,此时除了清尘出战,恐怕,也找不出更合适的办法了。
太阳光下,雪尘马缓缓地走向阵前。马与将融成一体,只有三种颜色。黑色,如墨,是雪尘马的间色皮毛;白的,耀眼,除了雪尘马身上的白点。就是那炫目的银铠甲,闪着灼灼光芒;冷和重的颜色里,只有清尘头盔顶上的红缨分外艳丽。身影,沉默如山地逼近;杀机,也在缓慢而傲然的步伐里渐进;在躁人的阳光里。一股阴气袭上心头,让人骤然背心一凉。
远远地,看见城墙后头,士兵的身影不由自主地缩了缩,本是每个人下意识的动作,但动的人多了,便显出一种集体的瑟缩来。安王的嘴角滑过一丝微笑,原来,威名真是可以慑人的。
他的笑还挂在嘴角,眉头却皱了起来。
清尘预备如何?胜算又几何?
清尘跟父亲点点头,沐广驰迟疑了一下,退了回来。
清尘默默地立在阵前,并无主动发话之意。
秦龙已经按捺不住了,叫道:“沐清尘,你这个玩恩负义的小人!你且看看你这一身行头,都是淮王帐下得到,如今,却穿了个满当,来打旧主!你沐家军,有何脸面自称忠义之师?!”
“反了就是反了,你能如何?!”清尘根本不屑于争辩,一句话,差点没把秦龙呛死。
“连遮羞布都不屑于了,沐清尘,你可真是厚颜无耻!”秦龙气哼哼地说。
清尘没兴趣跟他多言,开口就是一句:“你不是叫我来单挑?废话少说,出战便是——”
秦龙却没有那么痛快了,扯着缰绳,不叫放吊桥。
刺竹靠过来,低声对安王说:“刚才一战,沐广驰力大,秦龙对决虽只有二十余招,但都是硬招,耗力过多,再战清尘的灵巧,把握不大,他心知沐秦两家积怨过深,甚怕清尘父子联手,先消耗他体力,然后以巧取命,只怕不敢痛快应战。”
“秦龙,我送你一盒胭脂如何?”清尘幽声道:“若是脸红了,还可假说涂了胭脂……”
场上笑声响起,都知道清尘是讥讽秦龙象个女人。
秦龙有些恼了,却仍旧不动。
“你这不是耽误时间么?”清尘说:“你叫我单挑,我来了,你又不肯应战,既如此,换个人来,我等着……”
秦龙低头思忖,这阵势,不战也不行,但须小心为上,自己已经出了头阵,换个人也是应当,他那酷似父亲秦阶的小眼睛,又跟父亲极是神似地一转,说:“换将出阵!”
一策马,回去了。
“爹!”秦龙进了城门,下马来,跟秦阶耳语:“让骏弟出战。”
秦阶瞥了秦龙一眼,眼底一抹寒光:“你想他去送死?!”随即哼一声道:“你倒是会打如意算盘啊!”
秦龙怔了一下,悻悻道:“骏弟跟他是同门师兄弟,自然对他了解甚多,只要骏弟能赢,我们就有胜算了。”
哼,秦阶白了秦龙一眼,冷冷道:“俊儿喜欢他,几番都下不了手,这会上了阵,就能一反常态?那沐清尘是何等狠绝之人,会跟他讲交情?!”
第77章 阵前有变眼见刀剑向(下)
秦龙无奈,只得再次上马,奔出城门来。
吊桥开始往下放了,清尘见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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