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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三同人 茶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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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携手游遍天下,偶居古城,闲来煮水烹茶,时看潮起潮落。
  
  那段时光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没有时间潆洄,超越了生死,只剩彼此。
  
  曲断之时,月缺重圆。
  
  浅灰双眸悄然阖上,犹如,那日竹海小憩,梦中轮回。
  
  重来的话,你是否会一直守着竹林,碧湖,日日奏箫为乐,不理世事?
  
  不知过了多久,重楼抱着倾音,没有说话。
  
  直到月落日出,墨蓝的天空被藕色霞光暮染,万里层云,漂浮移动,美得像一个遗憾。
  
  当第一束阳光洒在倾音的脸庞时,重楼松开她冰冷的手,低头温柔的抚上倾音的长发:“倾音,天亮了,醒来吧……”
  
  怀中的人安静的闭着双眼,浓密的羽睫如墨蝶振翅透着光彩。
  
  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霜羽长发,绝美清颜,莹白纱衣,都随着一声轻响,化为层层雪片转瞬飘散,逝于风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重楼显然没有料到,为什么放有心脏的倾音还是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眼角泛出深色,魔纹从颈侧迅速蔓延至眉梢,被血洗过一样的鲜红。
  
  含金赤瞳再不是深邃与不舍,取而代之的是残忍冷漠,血瞳重深,如漩涡一般散着死亡的气息。
  
  周围的一切都随着他的暴虐而改变,碧湖表面平静而深处暗潮涌动,湖底的裂缝涌出瘴气侵入湖水,不断扩散。
  
  暗红的发被狂风吹乱,所有青竹在风中剧烈摇晃,似乎随时都可能被连根拔起。
  
  一声怒吼,震天动地,邪戾之气,直冲九霄,使瑶池塌陷,天柱断裂,凌霄宝殿随之晃动,仙界岌岌可危。
  
  守在南天门的银袍战神一看天象异变,血染云涛,便知那位清雅女子已经不再,重楼魔化,毁天灭地,事情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飞蓬立即下界,前往仙湖。
  
  待靠近之时,便那股力量肃杀压迫,使人惊惧恐慌,以竹海为心,百里以外,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及望目,狂风卷如利刃,所到之处,黄沙全然覆盖。
  
  黑雾弥漫竹海,仙湖不复从前灵气,那黑暗围绕之地深不见底已有遮天之势。
  
  飞蓬的手握紧又松开,念动灵咒唤出神剑,手握其中,衣袍被吹猎猎的作响,但灵敏的听觉仍扑捉到一段极细微的曲调,在飓风的撕扯下变的支离破碎。
  
  望便四周都无奏乐之人,飞蓬皱眉,细想着,难道是听错了?
  
  就在这时,狂风稍减,乐曲也变得越来越清晰,那是箫的音色。
  
  本放于竹海中心紫木矮桌上的玉箫,竟自行漂浮,发出箫声。
  
  箫管周身流转白光雪雾,向上升移,靠近重楼。
  
  现在的重楼早已魔化,若不是听见这曲音怕是已经冲上仙界大开杀戒了,森冷的赤瞳转动,看着那支玉箫,觉得心中躁动得到安抚,下意识的接住。
  
  箫音便停止了,重楼的神识又变得狂暴不安,直到他看见箫管末尾处系着一个精巧佩囊,正面是魔族的徽纹,而反面绣着四行小字。
  
  “结发之好,终身所约。善藏青丝,与子同眠。”
  
  重楼开口读出,仿佛倾音之声与他同念。
  
  拉开佩囊,拿出囊内之物,那是一缕赤银相交的发,缠绕不清分不出你我。
  
  “重楼……”一声柔情缱绻的轻唤,终于让他恢复曾经的意识。
  
  将玉箫佩囊放置心口,好似时间倒流,他看见倾音正坐在绣架面前一针一线,安然婉约,平静祥和。
  
  重楼垂首,单膝跪地,脸侧血纹渐消,他受了伤,并非不痛,而是伤的致命,痛到极致,就再无感觉,不会再痛。
  
  起初愈是快乐甜蜜,结局就愈是悲凉痛苦。
  
  湖外,风静,云消,所有力量被收回,黑雾也开始回旋,缓慢的消失。
  
  炽热的黄沙停止蔓延,飞蓬看着百里寸草不生的沙漠,叹道这一场浩劫终是停止了。
  
  只是六界的劫数停止,可重楼的劫,再也过不了了。
  
  天边银雷咋响,滂沱大雨毫无预兆的砸落下来,铺天盖地的冰冷雨线连续不断的砸进黄沙,然后渐起水柱,每一条雨线都像是在悲哀,像是在怀念。
  
  红发暗甲之人走出竹海,一步步进入那个唯一没有被毁去的古城。
  
  天空灰暗阴霾,浓厚的乌云遮住阳光,分不清是白天黑夜的人们都躲进房中不敢出来。
  
  只有一人走在青石路上,他手握白玉长箫,双眼无神像是被抽走灵魂一般任急雨淋湿。
  
  寒雨打在暗红的发,滴进赤色眼瞳,刺的生疼。
  
  他在找一个人,游走于各处小巷,在雪桃盛开之地,他总是停留。
  
  雪桃泛着清幽香气,是谁桃树下一袭白衣安静而立?
  
  再也找不到了。
  
  被雨打散了满地凌乱的花瓣,他走上石桥,手中玉箫似有感应般微震。
  
  “花未开全,你就走了,等花开之日,就只剩我一人……”
  
  “倾音,你我终是无心之人……”
  
  长萧吹奏,心无温存,一支寒箫弄轻音,落寂,悲戚。
  
  将未完之曲吹在箫音里。
  
  箫声低回,心寒渗骨,那道道音符穿过世间万物,六界众生似乎都静了下来。
  
  静谧深处,曲曲惊心,迂回寻觅,情之至深,天地为之泣下,山岳为之动摇。
  
  那一天里,古城之中所有白桃尽数凋零,随雨而逝。




☆、第二十二章

  
  青色竹叶悠然飘落水中,散开圈圈涟漪。
  
  百年岁月,一如往昔的静默,安然。
  
  箫声渐起,奏一曲情深如梦。
  
  缱绻的温柔在指尖飞舞,瞬时,脑海浮上你的笑颜,又看见了你穿着那身素白衣衫缓缓走来。
  
  倾音,你听见了么……
  
  脚下踏过的覆盖着竹叶的石径,只愿醉入一曲永不醒,只求箫音循循永不停。
  
  独立竹海深处,清风吹过,扬起青竹上的画卷,几乎每根竹子上都有一幅画,而纸上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淡然乖巧,她的嬉笑嫣然,她的安静平和,都活跃在纸上,每一处都细致入微,每一笔勾勒,每一抹色彩,都记载着跨越千年百载的思念。
  
  画画是抚平心境的最好方法,所以他用所有空闲时间来画画,画他们的回忆,可画的越是仔细就越疼,当思念穿透心肺,心,就不会在痛。
  
  他们一时相守,却换来百年孤寂,百年的岁月随着寂寞倾流,春寒夏暑,落梅横笛,幽篁听雪,每一天都是沧海桑田。
  
  曾经的快乐汇成一缕红线盘踞心头,不泣离别,不诉终殇,任浮生若影,一梦千重。
  
  雕花矮桌上的茶杯仍是冰片瓷杯,低下压着的也是那张纸,袅袅茶烟暮暮升起,纸张如新,字却有些模糊。
  
  重楼用半世光阴明白一个道理,情深不寿,如附骨之躯,永生难忘。
  
  又是风起,竹叶涮涮落下,湖边竟想起一阵轻乐,重楼却也不惊讶,走至湖岸,就看见一尾银红的人鱼靠在竹亭边缘,手中拿着青叶,放在唇边吹奏他经常吹的曲子。
  
  上身轻纱人体,□鱼尾红鳞的人鱼,看见重楼便一阵惊慌窜入水中,化为锦鲤向湖中心游去。
  
  在她看来湖中心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湖中有着一颗永远盛开的雪桃树,而树下立着一座美丽的冰人,而那个人便是这仙湖的原来的主人。
  
  她叫倾音,倾尽流年雪,音醉半生迷。
  
  在自己还是鱼的时候,倾音便一直住在这里。
  
  直到在百年之前倾音湖中一舞时留下眼泪,让锦鲤得道成精,化为人身。
  
  锦鲤日日游在这冰雕左右,天天听着那阵箫音,自然而然也就会了。
  
  锦鲤知道那个叫重楼的男人很爱很爱自己的主人,原本主人死后,仙湖竹海都会干涸而消,他却维护着这一方净土,外面黄沙烈阳,其中却如千年前一样,寒冰是他为主人雕琢的,雪桃也是他用灵力维持不谢的,竹海中的画也是他纪念主人而做的。
  
  但锦鲤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主人的冰像放的离他这么远,这样只能看见轮廓不是吗?
  
  忽然,一只灵鸟冲破结界进入竹海,在重楼身前,飞舞半空随后周身散成银辉,化为一句话。
  
  徽城一聚,暮沉芙鹊。
  
  飞蓬字。
  
  重楼看后,转身离开,而那句半浮空中的话也随之散开无踪。
  
  赤色暗发,墨色披风,在这日暮西垂时分,显得更加寂寥。
  
  踏足古城,看着周围景色依旧,却已物是人非,街道上的人不多,家家户户也都挂上了灯,这点点萤烛之火虽不明亮,却也温馨暖意。
  
  百年前,重楼一念之差保住古城,不被黄沙掩埋,这里的人也都认为此地福地自有庇佑,便世世代代的都留在了这里,过着古朴不变的日子。
  
  来到芙鹊楼,走上木梯,重楼便看见一银袍男子临窗而坐,自行坐在他对面,拿起桌上黑棕酒壶,道:“找我做什么?”
  
  那人也见重楼,俊眉一挑:“见你日日忙于魔务,留在竹海不肯出来,便叫你来人间,散散心,喝喝酒。”
  
  拿起酒瓶碰了重楼的瓶子,先喝了一口。
  
  “是很久不曾喝酒了。”重楼似叹还感,晃了晃酒瓶,还是未喝。
  
  那人笑道:“你是不喝酒,你喝茶,竟用自己的血来维持茶树不死。”
  
  至此,重楼终于仰头饮酒,那浓烈辛辣的液体顺着喉管烧入胸口,后留口齿醇香,却没有半点刺激,因为重楼已经没有感觉了。
  
  再没有了,活着的人只有不停的做别的事,这样才没有时间去悲伤。
  
  “重楼,可否带我入鬼界。”
  
  重楼抬眼,看着飞蓬不解:“去那作甚?”
  
  “找妹妹。”飞蓬虽玩笑开口,可眼中的落寞一看便知。
  
  重楼想了想,道:“是那个叫龙葵的剑灵?怕是已经重入轮回了。”
  
  “不会的。”飞蓬的笃定的说道:“那个傻丫头一定还在等我,这是我欠她的,自然要还。”
  
  “你若觉得歉疚,安排她世世富贵平安便罢,大可不必去鬼界要人如此周折……”说到此重楼顿住了,想到飞蓬刚才的心疼的模样,大笑道:“仙界战神原是个情圣。”
  
  飞蓬被人看出,心有不甘,回敬道:“魔族魔尊不也是个情痴。”
  
  两人相视,都大笑出声,不约而同的饮尽壶中烈酒,消失在了这夜景小楼里。
  
  一赤,一银,相继飞入鬼族大殿,那一座深红的宫殿,四根石柱上雕刻着象征鬼族的朱雀几乎振翅欲飞,墨石台阶下沉,深青色的火焰跳跃在宫殿两侧,隐藏在巨大桌案后面的一片黑暗中层层阴影移动。
  
  伴着玉铃碰撞的清脆响声,鬼王赤足下于阶梯,单膝跪地,惶恐道:“属下不知尊上驾临,未能远迎,还望尊上恕罪。”
  
  一张慵倦和媚人的脸现下尽是惊惶,莹绿色的瞳仁不敢看向上位之人。
  
  “古姜国公主龙葵现下何处?”重楼语调冰寒,煞气迫人,只负手问道。
  
  鬼王低头尽快回想,在重楼还未不耐之前回话:“在焰海深处。”
  
  “带路。”重楼又道二字。
  
  “是。”鬼王站起,退了数步,带着两人离开大殿。
  
  大都跪在暗处的骷髅鬼将们目送魔尊离去后都松了口气,他们仅知百年前魔尊重楼不知为何封了神魔之井,下令凡是进入魔界境内的神族之人一律杀无赦,鬼界属魔尊管辖,只得从命,现下的魔尊的脾气变的比以往更加暴虐无常,狂煞森寒,方才见魔尊前来,一殿鬼将吓的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鬼界阴森恐怖,到处都是半飘半浮的鬼魂,重楼与飞蓬一路走过奈何桥,桥下的便是忘川河,忘川水泛着血黄,里面都是孤鬼,河上腥风扑面,虫蛇遍布。
  
  黄泉路上没有其他景色,只有血红的彼岸花,一眼望去红艳漫天,妖治可怕,时不时一阵微风带过,此起彼伏真真是一片血的海洋。
  
  黄泉路旁焰海深,熔岩滚滚,流淌刺目,焰海之中关着的都是应受惩罚之魂,鬼王带着重楼飞蓬,走在焰海的石道之上,石道两旁里的鬼魂都不敢靠近他们,可闷热的气流仍让重楼变的烦闷。
  
  “尊上,到了。”鬼王站定,退到一旁。
  
  赤石岩上锁着一抹蓝色魂魄。
  
  “她为何会留在焰海受刑,而不在轮回台旁停驻。”重楼红眸一瞟,看向鬼王。
  
  鬼王立刻答道:“魂魄火焚而不愿轮回的便所在此处受刑,此魂前世殉剑而亡,尸骨无存,寄居剑中,后又以灵祭剑,魂魄早已不能入轮回,只能生生世世留在此处直至消亡。”
  
  鬼王还在说话之时,飞蓬便以按耐不住想要救龙葵出来,只是被重楼阻止。
  
  “其实若非那千年赤鬼牺牲灵体护住剑魂,怕是此剑魂早就支撑不住之烈焰之苦。”鬼王又道,将话说完。
  
  “你,去生死簿上划去龙葵之名,永不再记。”
  
  “这……”恐怕不符规矩,话还未说出口,便让重楼的气魄给压了回去,那种窒息锋芒之感,她可承受不起重楼的怒气。
  
  “是,属下这就去办。”鬼王转身从焰海另一端离开。
  
  ‘锵’锁链应声断开,没有实体的纯蓝灵魂变的虚虚浮浮,飞蓬立即拿出老君百年才炼出的丹药放入龙葵嘴中。
  
  慢慢的,龙葵脸色不再灰白,闭着眼的双眸,也见细微颤动,可丹药仍是不能肉白骨,飞蓬本想将龙葵之灵放入身体,好好保护,在寻方法医治。
  
  只见重楼从怀中拿出一物放于掌心,瞬间捏碎,其粉末撒于龙葵魂魄之上。
  
  飞蓬看着那洁净的碧绿荧光与温润墨色透过龙葵灵魂,集于胸口,灵体轮廓变的清晰,竟渐渐恢复成人身。
  
  抱着失而复得的人,飞蓬喜悦之心难以言说。
  
  “带她离开鬼界,回天族疗养数日便好。”重楼远目望去这无尽焰海,淡言道。
  
  “如此便多谢了,重楼。”飞蓬垂首敬谢,后便飞离焰海境内。
  
  待飞蓬走后,重楼才低头凝视着手中残余的少许木屑,那只木簪延续了倾音短暂的生命,自己却没能好好珍惜,如今将它用于比存放更有用的事上,让世间少一个像自己一般的无心无魄之人,想必倾音知道也会开心。
  
  划破空间,进入另一个一地方。
  
  漫步湖边,却有意无意的避开那座立于水面的冰像,寒冰琢人,笔笔刻着尘缘,刻着眷恋。
  
  冰雕细致的连倾音的长睫如羽,灰瞳入烟,青丝飘逸,都灵动如真人。
  
  重楼执守着她,心间涌动的柔情,凝结指缝,将冰像放于湖心,远象模糊成背影,如此他便可自欺欺人的认为,倾音从未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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