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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城同人)明微-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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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望什么——?看来道岸你离寺已久,忘了寺里规矩吧!这声师叔祖我今天也不想听了,不过道岸你不知有没有想起来,现今寺中,掌管僧侣人事戒律的——正是眼前这位你不屑喊师叔祖的我!”明微嘴角带笑,却别无笑意。
  道岸愕然抬头,似乎是知道明微要做什么,连忙急呼,“师叔祖!不可!”
  “师叔祖——?不可——?”明微重复一遍,随即大笑起来,“京城真是块宝地,有钱有权之人围绕着你,尊重着你,想必道岸大师早已忘记了那个遥在南方的南弥寺了,既然道岸方才说许久未回寺里,那便赐你回寺吧!并且,从、此、便、在、寺、中、终、老!”
  “我不服!”道岸终于撕去了慈祥和善的面具,“我任普寿寺住持乃是明崇师祖亲自任命,请问道岸所犯何罪,得如此惩戒!”
  明微轻笑起来,“所犯何罪?若要论罪,何其简单!普寿寺住持道岸,为红尘所迷,贪恋权财,目无尊长,现南弥寺戒律堂明微令其即日回寺,面壁悔过!”
  道岸的脸色惨白起来,似乎气得浑身发抖,“目无尊长——你不过是——不过是来寺里才多久的——”
  “我说过,我今天并不想听你那句师叔祖,你目无尊长,可不是指这个。”明微话语如锋,“我的弟子戒色,论辈分,你亦要唤他一声师叔!你却用心险恶,构陷于他,让全寺上下欺他为诳语之徒,如此作为,道岸,你当真做得很好啊!目无尊长,难道还说错了你!”
  道岸瞪大了眼,指着明微,“——说得,说得如此好听,还不是、为你的弟子报复!”
  明微笑起来,灿若流光,他“啪”地一声打掉道岸的手,凑近他,低低地说,“你、才、知、道!”他抬起头,冷冰冰地道,“我明微护着的人,岂是你能动的。”
  道岸恼羞成怒,似乎想再争辩些什么,一旁原本安静站着的叶微空冷哼一声,“道岸住持——”这一声淡漠冰冷,但一下子把道岸摄住,叶微空看他一眼,“想必京城里谁也不愿听说普寿寺的道岸住持违抗南弥寺戒律堂明微大师的命令,拒不回寺吧。”
  这句话如此轻飘飘的,却一下子让道岸泄了气,他狠狠瞪了明微一眼,“——终有一天——终有一天——”他喃喃不清地念了两句,愤然离开,身形却有些佝偻了,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明微不屑地撇撇嘴,朝着叶微空笑着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小气?不过,护短是我的长处,绝对不是短处哦!”他似乎还有点洋洋得意,带着些孩子气的沾沾自喜。
  叶微空抬头看天……唔,那边有一群鸟飞过。
  
  寺后的竹林中,锦瑟和戒离对面而立,风过吹起锦瑟的白衣,翩然若仙,只是,没有了那巧笑倩兮的温婉,面若冰霜。
  “你可曾想好?”她问。
  戒离面色痛苦,手紧紧抓住僧袍的边缘,紧到手指发白,青筋突起。
  锦瑟轻笑一声,“还剩三天——看来戒离大师是——”
  “不!”戒离叫起来,“不可以!”他叹了口气,脸上现出一丝微笑,悲悯地合掌道一声佛号,怔怔流下泪来。
  “是,我想好了。”他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下了某种决心,表情那么温柔——却绝望……
  
  锦瑟出林之时,看到慵懒倚在院墙边的叶青岚,她优雅行礼,翩然而过——
  “倾城红颜,却是恶鬼画皮——可惜可惜——”他轻轻地道,“他若知道,一定会伤心吧——”他合着眼,表情悲悯。




伤心莫如是,生死相离别(三)

  锦瑟并未走远,随风飘来叶青岚的低语,模糊的几个字让她的脸上现出一丝悲伤,“恶、鬼——画皮么……”
  
  就在她离开之后,叶青岚也随之离去,倒是戒离痴痴站在竹林之中,呆了许久。
  而这个时候,寺顶一个白色身影一跃而下——
  是的,他是有爬屋顶的习惯,爬了南弥寺的,爬了明王府的,普寿寺,他也只是跳上来看看,以他的目力,那幕场景,清晰到让他难受。
  
  原本打的找个老和尚劝劝戒离的主意也是明显不成了,更要带回一个小拖油瓶,明微显得有些不高兴,还有个后续问题是,把道岸打发走了,这偌大的普寿寺却不能没了住持。待明微同戒离说起,戒离虽形容憔悴,却仍是为南弥寺着想的,他自明白道岸的作为和对明微的态度,对于明微的处置倒是没有异议。
  “师叔,倒也不急在一时,不日戒音就要到了,这普寿寺虽没了住持,倒也有几位能干的,暂时担待着也无妨,此间事一了,待回到寺中,再好好确定个住持人选便是了。”
  明微同意了,他发现戒离的精神倒是好了许多,也不似之前思绪游离的样子,稍稍松了口气。
  回去之时叶青岚硬是留在了叶微空马车中,说是最近怕人寻仇,到叶微空府中暂住几日。明微想起之前那些江湖人,有些奇怪他一个皇子,怎会和那些人扯上联系?
  叶青岚却不肯说,倒是叶微空冷哼一声,“怕又是哪里惹下的脂粉债!”
  叶青岚竟也不尴尬,一双桃花眼中流光明澈,明微看了一眼,便觉这样的人物,就算没有这皇子身份,也容易惹下那一身的桃花债,也就不再问了。
  
  叶微空是不喜叶青岚的,明微看出来了,不过对于叶青岚要求暂住明王府的要求却并没有拒绝,明微想是就算不喜,毕竟也是亲人,怕是不想他真在江湖人手中死于非命。
  明微觉得自己教养不好崔瑾,于是想把他托付给戒离,却不想戒离拒绝了。不知为何明微有种心慌的感觉,明明戒离看上去好了许多,甚至还能带上温和的笑了,但是明微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戒离,到底是何事。”他终于忍不住问。
  “师叔,在你心中佛之为何?”
  明微一愣,没有想到戒离忽然问这个问题,其实,他不信教的,真的不信。他带着一身的佛门武功有着一肚子的佛门经书并不代表他真的信佛,他对宗教没有偏见,也感激于现在佛门的立场让他能如此舒适地安生立命。他绝不是某种层面上的君子,因为他这个伪和尚,直到现在都没有某种叫做“愧疚”的情绪。
  “佛——?佛为本心。”他答。
  戒离沉默许久,“师叔高见,本应如此。”
  “戒离,到底怎么了!”明微有些着急,恨不得劈开这个笨和尚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师叔,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哎,别说一件,十件八件都可以,你告诉我事实!”
  “师叔,不论发生什么,还望——师叔能多为南弥寺着想。”
  “戒离!”明微肃颜,“你这是什么意思!”
  “师叔,戒离自一十三岁入寺之后,短短十年载,却是戒离之幸,戒离只盼能回得寺中去。”
  “——好,好,戒离,我们回去!”明微看着戒离清澈的眼睛,紧张得拉着戒离的手,几乎想马上就冲出去,回到那熟悉温暖的南弥寺中去,戒离拉住他——  
  “师叔,若是发生什么,不要怪罪任何人。戒离有罪,当自赎罪。”戒离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朝明微行了一礼。
  明微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戒离这种交代遗言一样的口吻,完全让他不知所措。“戒离!你怎忍心,老狐——呃,你师父花了那么大的心思,对你寄予了那么高的期望,你想做什么傻事,所谓有罪,却也不是你说的,何人给你定的罪,如何做得了数!”
  戒离静默一会儿,“佛为本心。师叔,戒离有罪。”他抬起头,白皙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胸口,“既然这里明白,明明有罪,如何做不了数。”
  明微一下子想打自己嘴巴,说什么佛为本心!这个死脑筋和尚!“戒离!你听我说——”还没等他说完,明微就惊恐地发现戒离唇边缓缓流下的血迹,那深黑色的血迹滴下,落在戒离雪白的僧袍上,如此地触目惊心!
  “戒离!”他扑上去,连忙拿出一堆药,也不管是什么,只是往戒离的嘴里塞,他深深恨自己怎么不是治疗的职业,手都有些颤抖,奈何戒离牙关紧咬,只是缓缓摇头。
  明微抖着手,拼命用手去擦他唇边的血迹,戒离却依然眼神那么清澈,唇角似乎带着一丝笑意,他似乎想说什么,明微凑上去,听他轻轻地说——
  “还盼、佛祖垂怜,让戒离——入那红莲地狱,洗去罪孽……既是对她不起,奈何——自侍佛祖那日起,就不可、不能再与她有一世姻缘……”
  他的声音低下去,带着浅淡的笑,温柔清和,静若流溪,安如山岚。
  长睫微颤,那双一直清澈无垢的眼,终是渐渐没了神采——
  昏黄的暮色弥漫,戒离一向整洁的房中,明微一袭白袍,跪坐在地,怀中戒离带着笑意,没有了声息,同样白色的僧袍上,深黑色的血迹隐隐透着凄艳的红,有种可怖的惨然。
  明微久久不动,泪却一滴一滴落下,摔得粉碎。
  寂然无声。
  
  明微安静地走过院子,手上袖边仍沾着深色的血迹,染在白色的僧袍上,格外显眼。他的身上有一种肃杀到极致的气息,路上遇到几个仆人,见他如此,没有一个敢上前搭话问询。
  ——这,还是平日里那个笑起来很灿烂,性格开朗阳光的明微大师吗?
  天边一抹浓艳的红,暮色渐深,秋夜沁凉袭身,已有了些寒意。
  堂前,叶微空正与锦瑟说话。
  明微走来,眼神清冷。
  叶微空看到了他,明微忽然一个蹑云逐月,白袍飘起的刹那,已经到了跟前,叶微空眼瞳一缩,手指微动,却没有抬起——
  “锵”地一声,是叶微空的剑出鞘。叶微空从不离剑,他可以不诚于心,却绝不可不诚于剑。剑在他的腰侧,明微抽出剑的手势极快、极稳、极厉,下一刻,剑已架在锦瑟的脖间。
  叶微空居然不动。
  锦瑟丽颜乌发,长剑雪寒明锐。
  “明微大师这是为何。”她居然淡淡地道,丝毫不慌,丝毫不惧。
  明微的眼眸里现出一种极恨的情绪,“为何?你问我为何?”他吼着,握着剑的手一用力,一条细细的血丝自锦瑟雪白的颈间流下。
  “明微,发生了何事?”叶微空问。
  “我原是不疑你的。”明微冷冷地说,“但若我再仔细一些,早该发现,戒离刚开始不对劲,并非去拜访二皇子,而是那日见你穿一袭绿衣,衣摆绣一双蝶。”
  “只有那一天,你穿的绿衣,平日里,你何时不是一身白衣?”
  “那天开始,戒离渐渐开始忧虑,那之后,你有多少次去得明王府的客房?你从未找过我,自然去找的戒离。”
  “那天上普寿寺,半山腰之上,我同叶孤城去救三皇子,回来之时,你显得格外高兴,而戒离——”
  “而那天,在普寿寺后的竹林——你同他说了什么!到底说了些什么——让他——让他——”他的眉峰尖锐,“你告诉我!什么所谓的罪孽,你如何欺得他如此!”
  锦瑟静静地看着他,“我是绿衣。”
  明微一愣。
  “我叫绿衣。萧绿衣。我有一个姐姐,叫萧红月。戒离出家之前,姓于,于萧两家世代交好,姐姐和戒离,原是未婚夫妻……”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不料于家败落,他——便出家了,明启住持收他作了弟子,从此便叫戒离。”
  “如此倒还罢了。四年之前,戒离出了南弥寺,到铎州办事,铎州乃于萧两家世居之地,他伤怀故亲,不过原出家之人应无红尘挂碍,他却仍是到萧家拜访。”
  “姐姐见了他,喜不自禁,那时我知道,姐姐还是喜欢他。”
  “他离开的时候姐姐才十岁,不过那个时候,姐姐已经心中有他。”
  “明启住持说他有佛缘有佛性,甚为倚重,若非明启住持,他也许早就如他父母兄长一般,死于非命。那时他入寺已六年,颇悟禅道,我祖母十分心喜于他,便留他多住几日。”
  “他应了。”
  “那年他一十九岁,而姐姐正值十六,花样的年纪,被人称为铎州明珠,极为美丽。”
  “明知他入了南弥寺,明知无望,明知不该,她却仍然痴恋。旁人不知,我却知道。”
  “他,很温柔。其实他待谁都如此,只是我的傻姐姐却只把那温柔当做——当做喜欢。母亲发现了姐姐的感情,死命劝她,她却不听,只是把那温柔死死攥着,当做救命的稻草。”
  “我不知道他怎么看姐姐。也许,也是有情的,不然,他不会在萧家一住三个月,南弥寺的催函来了一次又一次,他也终于要走了。”
  “姐姐怎舍得,终于在那晚,姐姐在月亮下抱住他,求他别走,请他娶她。我就躲在花园的花丛中,看见他轻轻地摇头。姐姐一直哭,他取下手上的佛珠给了姐姐,第二天就走了,没有一点犹豫。”
  “——他既要走,他既无情,何必送给姐姐那串佛珠,让她痴痴相望。”
  “家中给姐姐定了亲事,姐姐不肯嫁,爹却顾不得了,那人家势大,本就不是萧家能得罪得起。姐姐见无望改变爹爹主意,居然偷偷出了家门,她要去寻那人,带着那串她视若珍宝的佛珠。铎州虽然还算太平,但外环群山,多有匪徒出没,姐姐一个孤身女子,从未出过远门,更何况,样貌如此出色。”
  “……姐姐失踪一年,回来之时,已不是那个花朵般美丽,月光般皎洁的少女。”
  明微手中长剑渐渐放下,手微微颤抖起来。
  “爹爹已经把姐姐的婚事多方拖延,一年,已是极限——可姐姐已遭匪徒山贼侮辱,受尽苦楚,眉眼之间美丽依稀,只是形容消瘦,似鬼非人。如何,也是无法出嫁。”
  “那人家不知怎的得到了消息,恼羞成怒,于是萧家被朝中一案牵连,举家遭难,我与姐姐,皆入妓寮。我——我倒还好,姐姐她,早已不是那个姐姐,欢场卖笑,她早已不会笑。姐姐说,她既已脏了,还要卖笑来保全什么?”
  “只是,她还是戴着那串佛珠,从不离身。虽然,再没提起过戒离。”
  “那日我穿绿衣,是因为我——去见了姐姐,告诉她,戒离来了。姐姐让我帮她,她说她恨他。”
  “我穿绿衣,是因为他一定记得。他在萧家住了三个月,我那时还是个小丫头,但是一直是绿衣,裙边绣蝶,他果然来问我,我带他去见了姐姐。”
  “姐姐恨他,恨他毁了她一辈子,她要让戒离娶她。”
  “她没想让他死,她只是想嫁给他。”
  锦瑟幽幽说着,她的嗓音本就极好听,用一种淡然的口吻缓缓说来,却偏偏有一种惨烈的凄凉,明微怔然——
  “你住口!”却忽然,一个凄厉的女声响起。
  门口一个女子忽然扑进来,她穿着艳红色的衣服,面容惨白,表情绝望,像是一个女鬼。“你住口!我才是绿衣!我才是萧绿衣!都是谎言!都是谎言!”
  她扑倒在明微脚边,放声大哭,那么绝望哀恸,撕心裂肺地大哭,仿佛要哭出血泪。
  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串佛珠,紧紧掐住,太过用力,那佛珠的穿线似是早就不堪重负,一下子崩断,佛珠粒粒滚开,每一颗似乎都经过多少次的摩挲,那么光滑圆润。
  只可惜,断了的佛珠,却无法再穿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 这章写得自己都憋气了……




伤心莫如是,生死相离别(四)

  锦瑟缓缓蹲下身子,似乎是想扶起她来,明微还没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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