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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明-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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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齐斜着眼睛看看博洛,心中虽然不屑,但面上还是保持了一些笑容,“贝勒说的是,不过,末将却是另有计议。搅乱明军的军心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末将还预备下了一件杀手锏,定然在五日之内便可拿下南京城!”
博洛凛然一惊,“军中无戏言,屯齐贝子你还是谨言慎行,南京还有数万之敌,五日之内拿下,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词了?”
屯齐冷笑一声,“末将不敢居功,即便是侥幸成功,那也是贝勒爷指挥有方,但此次事关我东路大军评定江南的大计,末将又怎么敢信口开河?”
说话间,外边却禀报,孔有德和石廷柱联袂来访。等到两人进入大帐,屯齐便对博洛说道:“末将斗胆请恭顺王和石将军过来,便是为了这桩大计!是否执行,还请贝勒爷定夺!”
屯齐将皮球踢给了博洛,自己则轻轻松松的站在一旁,孔有德和石廷柱却是有些糊涂,呆愣的站在原地,不知屯齐这话中的意思到底是如何。
博洛看看屯齐,他脸上的那幅无所谓的表情让博洛心中很是厌恶,但偏偏这个时候,却是必须要仰仗于他,于是也只能放下贝勒爷的架子,摆出一副虚心纳谏的模样来,“贝子有何良策,不妨说出来大家计议一下,攻略南京,是我大清定鼎天下的重要步骤,眼下咱们需当勠力同心、共克艰难啊!”
屯齐满意的点点头,“如此一来,末将便僭越了!”说着将头转向孔有德和石廷柱。“敢问两位,如今我大清军中还存有多少佛郎机火炮?”(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交换
又到了夜晚,今夜却是连给陈挺送饭的人都没有出现,陈挺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静静的将所有已经打造完毕的火砖等物一一收拢,用油纸包好,放进木箱中。从角落里找出一盏油灯,几张还算干净的破棉布和一支炭笔,就在这藏兵洞洞口的背风处开始写写画画。
陈挺时而奋笔疾书,时而蹙眉思索,极为投入认真,以至于连陈明遇和阎应元何时来到身边都没有发现。
等到月上枝头,陈挺这才停下笔来,将几张写满了字迹的破棉布有仔细端详了一遍,刚要收好,却发现了站在身后的阎应元和陈明遇。
“将军,你们……!”陈挺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阎应元也不说话,而是将他手中的棉布拿过来,接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看了一遍,“这是火砖、木铳的制作技艺?”
陈挺点点头,年轻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小人出身武家,自幼不喜刀枪弓马,却是喜好火器,家父常说我是不务正业。后来入县学,从师于冯厚敦先生门下,更是时常被恩师训诫。幸得典史大人赏识,得知小人有此技艺,因此在家父私下和清军联络被下狱之后,这才将小人具保下来,得以留此残躯以报朝廷!今日里,父亲于城下说降,小人知道两位大人是断断不会轻易就范的,定然是有了应对之策,才会答应父亲提出的条件。父亲虽然走了错路,但毕竟是生身之父。小人无从选择,只能是选择死路,以明心志。我生是大明人,死亦当是大明鬼!”
阎应元的脸颊不自觉的抽搐一下,眼前的这个身穿囚衣的年轻人却让他没来由的心头一酸,他郑重其事的将棉布装进自己的怀中,“你放心,我一定让这些器械用得其所!”
“如此,多谢大人了!”陈挺向阎应元郑重一揖。他转身回到墙角。吃力的捧起一个木箱,“父亲已经造了不少的杀孽,江阴父老因此而对其刻骨仇恨。明日里,小人便带着他老人家一起上路,也算是对死难的百姓有个交代!”
阎应元愣了好一会,目光才从那个木箱上收回来。他很清楚这木箱中装的是些什么。眼前的陈挺早已心生死志,陈明遇将他带到南京来,却是将其原本已经没有希望的人生涂上了最后一层的亮色。
一时之间,阎应元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陈挺笑了笑,接着说道:“大人,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不可以给小人一件干净的衣服。我实在是不愿……!”陈挺低下头去,看着自己身上的那身囚服。
阎应元立刻醒悟过来。点点头,“奉义贤弟,给他换一身新衣服吧,弄点吃喝来,明日里,明日里……!”忽然之间,阎应元觉得胸口像是背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连忙转过身去,唯恐对面的陈挺看到自己眼角突然滑落的水滴。
陈明遇郑重的答应下来,同样也不知道再这样的时候该和陈挺说些什么,“我没有看错你,你和你父亲不是一样的人!”
陈挺躬身施礼,“有大人这句话,小人心愿足矣!”
阎应元和陈明遇慢慢走下城楼,忽然阎应元一转身,不远处藏兵洞前,陈挺弯下腰来,双手在木箱中轻轻摩挲,眼睛中流露出从未见过的轻松愉悦的神情。阎应元的心头猛然一颤,朗声说道:“假若大战之后,还能找到你和你父亲,我会派人将你们送回江阴!”
陈挺一震,慢慢站起身来,向着阎应元和陈明遇的背影躬身一揖。身影在一盏油灯的灯光笼罩下,显得格外的清晰。
走下城楼,四面的坊市静悄悄一片,藏兵洞中的士卒也早已安睡,星月之光洒落一地,说不出的安静祥和,但阎应元的心头却久久不能平静。
“丽亨兄,明日间,咱们便要接百姓入城,此举确是冒险之极,钱公公和段喜年还有留守的一班朝臣尽皆反对,史阁部虽然没有提出异议,但看起来却是甚为担心,咱们须得多做一些准备,以防万一啊!如果因为救援百姓,耽搁到守城的大计,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阎应元神色稍霁,“你所说我也曾考虑过,的确是冒险了一些,但不救不成啊!江阴百姓如果在城下被屠戮,咱们却什么也不做,对于军心将会是极大的影响。南京守城之战,也许会旷日持久,须得这城中的数十万军民万众一心,同仇敌忾才能坚守,如果因为这件事情造成人心浮动,那今后投向鞑子的人或许会越来越多,单凭朝廷和衙门的缉捕和镇压,将会是难以为继的!”
陈明遇点点头,阎应元考虑的的确深远,看来这些年在路振飞的身边真实受益匪浅。南京城中兵马驳杂,还有十余万未来得及撤离的京师百姓,如果在救援江阴百姓这件事情上处理不当,免不了会使得这其中的豪族、富户对朝廷失去信心,萌生异志。
“好在李林泉肯一力支持,他麾下的忠贞营都是当年顺军的后军精锐,他肯全力支援配合,咱们便多了一些胜算!”
……
清晨,天光放亮之后,朝阳却是迟迟没有现身,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昨天的晴好天气一转眼没了影踪。聚宝门前,数日未曾发生战事,一部分积攒下来的尸身,也在双方的默许之下被清理出来,但护城河、沟堑中的尸首却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清理干净。虽然是寒冬的天气,但恶臭却是早已经飘散出来。
巳时初刻的时分,被封死许久的聚宝门瓮城的城门终于缓缓打开,清军大营中,博洛和屯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城门的方向,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儿中跳出来,大营的牛皮大帐重重叠叠,无数的骑兵隐藏在其中,战马被紧紧的勒住了嘴巴,最靠前的一排营帐中,原先安住在其中的士卒们早已经被清理一空,此时,营帐内却是都毫无例外的摆上了乌真超哈所部的全部火炮,炮手们紧张的等待着命令,连大气都不敢出。
陈瑞之一头冷汗的骑在马上,惴惴不安的带着千余名百姓出了清军的大营,在距离护城河五百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心里却在暗骂清军不守承诺。
前两日和阎应元的讨价还价,阎应元总算松了口,答应放愿意归乡的工匠和民壮,会和这被俘的百姓一起返回江阴。作为交换条件,明军也同意将达春和一批战死在城头的清军士卒的尸身交还给清军。但没想到这博洛和屯齐却是打着另外的主意,想要趁此机会,趁机夺城,却将自己推到了最前边。
这千余百姓中,还藏着一百多名清军的白甲精兵,身后的大营中,乌真超哈的火炮和大批的绿营、八旗、蒙古骑兵蓄势待发,一旦战事打起来,自己可是无法脱身啊!
眼看着城门缓缓打开,陈瑞之也越来越紧张,寒风刺骨,他的背上却全是汗水。身边监视于他的清军一名牛录章京不屑的看看他的样子,冲着他的方向吐了一口浓痰。
城门打开,城中走出来数百名百姓装扮的人来,陈瑞之稳住心神,仔细的端详,确实就是江阴的子弟,其中还可以看到不少的熟面孔。
令陈瑞之眼前一亮的是,他的儿子陈挺就在队伍的最前边,双手推着一辆独轮木车,上面是一个硕大的木箱。
队伍不多时便来到了近前,城门中的守军也开始紧张的想要再度将吊桥和城门都关闭起来。
陈瑞之连忙翻身下马,快步迎上自己的儿子。当日里,清军突入南直隶,作为守备武官的他,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开始和清军的细作勾勾搭搭,并买通了知县林之骥想要将江阴献给清军。不料东窗事发,被陈明遇派兵将家给抄了,他却是抢先一步出了城。等到屯齐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他又联络林之骥,终于还是将城门打开,放清军进入江阴。
本以为家人都已经被杀,却万万没想到能再见到自己的儿子,陈瑞之总算长出一口气。见到陈挺,不由分说,当即便来到牛录章京的面前,通过通译解释道,他的这个儿子精通火器制造,清军一定能大有用处,牛录章京这才撇撇嘴,放他父子回归大营。
陈瑞之如蒙大赦,拉着自己的儿子上马,父子两人同乘一骑,飞也似地向着清军大营而去。
此时城头却忽然有人高喊一声,“陈挺,背祖忘宗的小人、奸贼,你定然不得好死,我刘茂在世一日,定然不会放过你!”
陈挺回身看看城头,嘴角沁出一丝笑容,双手却是紧紧的抱住了怀中的木箱。
百姓们见到自己的亲人,但脸上却都是恐怖至极的表情,出城的民壮和工匠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亲人竟然口中都被塞了核桃、汗巾之类的东西,就连双手都是被捆缚在一起,但眼中却分明流露出要他们快走的警示。
与此同时,人群中接连响起呼喝之声,百余个身影突然暴起,从人群中杀了出来,手中的长柄虎牙刀闪着寒光,直扑城门。(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触手可及的“天堂”
埋伏在百姓中的百余名清军的首领是正蓝旗麾下的一名甲喇章京。清军军制,每五牛录为一甲喇,所以甲喇章京便是清军中品秩不低的武官,相当于明军中的参将或者游击。而这名甲喇章京却是屯齐的亲卫首领,身边带领的都是博洛和屯齐麾下的白甲精锐。清军每个牛录白甲兵不过区区十余人,这次,博洛和屯齐竟是将麾下的白甲兵全部派了出来,可见对于这次战事的重视。
白甲士卒俱是三层甲胄,内里是锁子甲,中间是铁甲,外罩镶嵌了铁片的棉甲,可以有效抵御刀枪箭矢的攻击,寻常明军士卒的兵刃和羽箭根本不起作用。甲喇章京一声令下,清军士卒们掀开披在身上的大氅,露出带了红色羽翎的铁盔和背插的火炎靠旗。身形未动,就先是扔出了手中的短柄斧和铁骨朵,登时便将不远处正在用力拉拽吊桥的明军士卒砍倒了一片。
“趴下!全都趴下!”城头上忽然响起一片江阴口音的呐喊声来,百姓们虽然手脚被缚,嘴巴被堵上,但耳朵却是灵光,听得清清楚楚,加上城中出来的民壮招呼和扶携,当下男女老幼便齐刷刷的趴在了地上。
押送百姓的三百余名清军在百余名白甲的带领下风一般的冲上了吊桥,几名白甲挥舞着手中的虎牙刀、挑刀、巨斧直奔吊桥的绳索,但砍下去之后却是火星四溅,这纯钢打造的锁链竟是伤不得分毫。
顾不上砍钢索的士卒如何无可奈何,白甲带领着数百清军猛攻瓮城的城门,希望一举拿下,为后续骑兵的赶到争取时间。
明军却是在倒下十余人之后,整齐划一的便向城中逃去。甲喇章京不由得大喜过望。看来明军也只能是依靠坚城据守,和以前的那幅德性没有丝毫的区别。
甲喇章京猛然一挥手臂,掌中的铁环大刀晃动的叮当作响,原意是高喊一声,激励士卒勇往直前,一举攻克瓮城城门。但手臂刚刚举起。喉咙口的话还没喊出声来,耳中就听得城头上“砰”的一声脆响,随即,额头处便冒出一线血箭,就连镔铁打造的头盔都被贯穿,身子如同是遭到了雷击一般,顷刻间掌中的铁环大刀便脱手落地。
随着甲喇章京被明军的火铳手一枪爆头,轰然倒地,清军前进的脚步随之一滞。旦随即一旁的牛录章京便接过指挥权。但他刚招呼了一声,便立刻又被城头上的明军火铳手一枪结果了性命。身在吊桥之上,和城头的距离不过六七十步,因此清军便成了明军火铳手最清晰的目标。
还没等冲锋的清军士卒反应过来,城头上已经陆陆续续响起了火铳发射的声响,清军士卒中包括最精锐的身披三层重甲的白甲兵都随着枪声倒下了一大批。但剩下的士卒依然在各自壮大、专达等低级军官的带领下悍不畏死的向着城门冲过来。
不过,城门处却悄悄的发生了一点变化,原先拉拽吊桥的明军推进城去之后。瓮城城门处却是悄然显现出一支火铳兵的队伍来,按照明军中常见的三队。横向排列在城门口处,火铳上的火绳欢快的跳跃着,闪耀着兴奋的火花。却让迎面冲上来的清军猛然间瞳孔紧缩。
一阵白烟伴随着轰鸣声迸发出来,刹那间便将瓮城城门的笼罩在其中。此时,明军士卒根本不必瞄准,便是一刻不停。三队轮换着将各自的枪子不断射进雾气之中。城外吊桥处的百姓们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口中念佛,心中却是恐惧到了极点。
六轮齐射完毕,军官命令停止射击,寒风打着旋儿。很快便将硝烟吹散,明军火铳手这才发现,城门洞中,只剩下孤单的几个身影依然矗立。
其中一个身披明甲明铠的白甲士卒居中,身上的甲胄满是弹孔,却是没有鲜血流出,显然伤害并不大,但双腿上以及脖颈间却是鲜血直流,站在那里摇摇晃晃,身边的几个旗丁互相依偎,几个人却是不住的向后看去。
远处,尘烟大起,满清的大营像是开了闸的大坝,骑兵的洪流营寨的各个开口处不断的汹涌奔腾而出。
残存的几个人似乎是长出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艰难的挪动着脚步,甚至于连提起兵刃的力气都不复存在,但却依然向着城门洞另一侧的明军走来。
等待他们的是新一轮的火铳轰击。如此近的距离,弹丸很轻易的便穿透了他们身上的重甲,带起一蓬蓬的鲜血和隐约可见的碎肉,几个人的身躯在弹雨中不停的抽搐、颤抖,直至最后不甘的倒向脚下的土地。
屯齐手执千里镜,一眼便捕捉到了人群中白甲兵鲜红的羽翎摇摆,看着他们矫健的身姿势不可挡的冲向城门处,不由得兴奋的险些跳将起来。
“骑军,快上、快上!“在博洛和屯齐一连串的催促声中,清军大营中的步卒手忙脚乱的扒开了早已打开的营寨边墙,早已等的焦躁不安的战马挺起脖子,不断的长嘶,马蹄拼尽全力的蹬踏这地面,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冲出营寨的束缚。
明军的炮火似乎对于这种变化有些措手不及,城头上的火炮零星的响起,但这种反击对于铺天盖地一般席卷向聚宝门的清军骑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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