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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游戏-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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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邻居,老同事:

    虽然无法张口,但还是不得不给你们全家添麻烦。我们走了,可能很不负责任,留下一双儿女,毕竟无限的牵挂。只能厚颜托付照顾了。杨工一向乐观豁达,深信你一定能顺渡难关,后福无量。大恩不言谢。

    徐明耀白莉莉敬上读完了信,杨妈妈已是泪流满面。秀清泪堵鼻咽跺着脚,“怎么办怎么办呐”!六胖低头坐在凳子上。停了好半天,杨妈妈擦干眼泪小心地看着六胖,“六胖,你大哥连代表是军管处的头,你能不能让杨妈妈心里有个底。衣飘父母的事情能不能从此了结,不给两个孩子留下后遗症”。

    “知道徐叔叔徐妈妈的事,我老妈好一通伤心。把我大哥叫回家掉着老泪嘱咐了半天。我大哥保证了,一定把徐叔叔徐妈妈的事情办好。不会再让两姐弟背什么帽子,还会安排衣飘姐到厂里上班,解决他俩的生计问题。”

    “唉”,杨妈妈松了口气连声说“这就好这就好”。

    “杨妈妈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大哥在会议室把张素枝批得……我偷听来着,反正把她批得够呛”,六胖带着解气恨恨地说“噢?”杨妈妈若有所思“我说他们态度今天怎么那么好。”

    三人敲开羽风家的门。

    “你们怎么一起来啦?”衣飘开的门,羽风也迎过来。三个人走进去。杨妈妈拉了衣飘的手“衣飘,你坐下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衣飘似有预感,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你父母……他们……”

    “他们怎么样?”衣飘脑海里快速闪过各种可能。

    “他们……”杨妈妈说得很艰难……“他们给你们留了信”。她还是绕过了那句话。

    “信?”衣飘一把抢过杨妈妈递过来的纸条,颤抖着手展开来,羽风也过来了。信只看了个开头,羽风脑子“轰”的一下,眼前就黑了。衣飘瞪着眼无声无息地瘫下去。六胖过来扶住羽风,杨妈妈秀清抢过去抱住了衣飘,掐住衣飘的人中,衣飘“哇”地哭出来,“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吧”。秀清陪着哭。

    “可不能胡说呀孩子”,杨妈妈抹着眼泪缓缓地搂着衣飘坐了,“是骨子里的高傲让他们这样做的。士可杀不可辱,他们是宁死也要清白和尊严,这就是知识分子的气节风骨。衣飘你想一想,换作你你会怎么做……嗯?一样的呀。”杨妈妈压低了声音,“解放以后,四清、反右、文化革命一场场运动没完没了,他们这些从旧社会过来,出身有点问题的知识分子早就是高度紧张,提心吊胆。是为了你们,他们才撑了这么多年哪。唉,到了极限了。再让他们扛下去,他们就是要崩溃了……你们如果爱父母,就尊重他们的选择,就不要太伤心。好么孩子”。

    杨妈妈晃一晃怀里的衣飘,看看默默流泪的羽风。

    衣飘重新展开手里的信,一滴滴的泪洒在信纸上。

    飘飘、风儿亲爱的孩子:

    爸妈向你们告别了。生命对于我们已经没有了意义:失去了骄傲与尊严、连儿女都庇护不了,不但庇护不了还连累你们背上政治包袱。但是,你们对爸妈的信任里不会受到半点污染,因为我们可以用死来证明清白。

    爸妈走了,你们不要伤心,因为死对我们来说是一种解脱。我们的灵魂从此轻松了。只是留下你们独自面对生活,我们好愧疚。

    飘飘,知道你从小就爱护弟弟,我们走了,从此弟弟只有你。为了爸妈,为了弟弟,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从今以后,你们姐弟俩要互相依赖互相扶持,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风雨在等着你们。千万保重啊我们的孩子,对不起了对不起了!

    父母匆忙命笔信读完衣飘已是泣不成声,羽风接走了信去看。

    “我想去看看他们”,衣飘捂住泪水浸透的脸,身子却软的站不起来。

    “按照风俗,遗体这一两天就会火化。厂医院的人一定会通知你姐弟去告别的。现在去也见不了,等他们来通知吧。杨妈妈在这里陪你们,好不好?”

    “不了……谢谢你们大家……我们……”衣飘依然泣不成声。

    “那……好吧……我们先走,给你们静一静。但是,杨妈妈要看着你们去睡觉。好孩子,现在什么都别想,咱们睡一觉醒来再面对所有的问题好吗?”

    等姐弟俩都上了床,杨妈妈他们三人才轻轻关了门出来。出来后杨妈妈依然不放心地在姐弟俩门前转悠。秀清也不时到门口听动静。六胖压低了声音说:“杨妈妈,您刚才的一番话,让我都觉得羽风爸妈的死不再是一件那么悲伤的事情,变得很神圣了。我想,羽风和衣飘姐会好一些的。”

    这一夜,衣飘姐弟俩在各自的房间哭了一夜。衣飘抱着爸妈的照片一遍遍呼唤,以往一家人快快乐乐的日子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每一幕都如刀如剑刺割着心扉。每当悲痛欲绝时;爸妈绝笔中的嘱托就会在耳边响起:从此弟弟只有你。为了爸妈,为了弟弟,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让她有片刻的清醒。羽风则捧着爸妈的遗书,心绪复杂。他捶着脑袋哭着向父母忏悔:爸,妈,我不该怀疑你们的清白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生命难道是这么脆弱的吗?生命里还有那么多不能承受之重吗?我该怎么看待生命,我该怎么看待生活?一个又一个问题不断撞击着他的脑海。

    一大早,杨妈妈和秀清来了。杨妈妈把连夜做的黑袖箍给姐弟俩带上,还有一些小白花是给其他人戴的。杨妈妈说“唉,现在破四旧,不让披麻戴孝,一切从简,只能这样了。”杨妈妈又帮着衣飘找出父母的照片,让秀清赶去照相馆放大。杨妈妈里里外外忙着。趁她不注意,衣飘找了一条白布装进兜里。下午杨妈妈过来告诉衣飘:明天在殡仪馆举行遗体告别,综合部和厂医院派人主持参加。

    晚上,衣飘给自己和羽风各自找出一套干净的白衣黑裤。对羽风又像是对自己带了一种命令的口气说:“明天在爸妈单位的人面前绝对不要哭,一滴眼泪都不能掉,听见吗!”睡觉前衣飘特意用凉水冰了眼睛,她不要眼睛红肿着。

    在殡仪馆一个简陋的房间,羽风父母的遗体安静地躺着。他们穿着干净的衣服,神态安详,脸上没有痛苦,就像睡着了一样。杨妈妈秀清和六胖陪衣飘姐弟俩进来时,综合部和厂医院的人已经在了,倒是没有张素枝。不掉一滴眼泪衣飘果然做到了,羽风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姐姐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给他以某种暗示和力量,他的泪也终于没有掉下来。衣飘异常平静地拉着羽风围绕父母的遗体走了一圈,然后在遗体的侧面拉着羽风直直地跪了下去,朗声说道:“爸,妈,你们死的有气节,死的高贵,人,就是宁死也不要被人污辱。女儿敬佩你们。女儿为你们高兴!因为在九天之上你们的灵魂没有枷锁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现在我和羽风来送你们,你们一路走好!”说罢使劲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头都磕破了流出血来,羽风实在忍不住哭出声来喊“姐——”。周围的人一个个听得看得目瞪口呆,有人听着不怎么对劲,因为投鼠忌器也因了衣飘这阵仗噎了回去。杨妈妈秀清赶忙过来捂住她头上伤口。衣飘昂然站起,从兜里掏出那条早就装在里面的白布条把头扎了,依然眼圈都不红一红。杨妈妈掏出一个手帕包递给她“这是你爸妈留下的”。衣飘打开,是父母的手表,她默默拿了妈妈的手表戴在腕上,把爸爸的手表递给羽风。羽风接过手表很庄重地走到父母遗体旁,默默给父亲戴好,流着泪说:“爸,妈,儿子没别的送你们,还是让它陪着你们吧。”杨妈妈秀清六胖都哭了。

    一个多月以后,父母的问题不了了之。连代表也安排衣飘进厂上了班,为避免起什么风浪,自然不能安排什么好的工种。衣飘很能理解连代表的难处,主动要求到翻砂车间工作。没多久,秀清也来了。倒沙模、灌铁水、打毛刺,干的都是些粗活,衣飘干得很卖力,丝毫没有娇小姐的样子。她卖力的样子常常让秀清吃惊,车间的师傅们私底下也都个个赞她。但她再没了欢笑。只有羽风知道她常常在夜间哭泣,羽风去她房间她总说是做了噩梦。

    这年10月下旬,“复课闹革命”的口号标语出现在大街小巷的墙上,衣飘看了若有所思。接下来的那个周末,她特意喊了秀清和六胖来家里吃饭。衣飘和秀清一起下手炒了几个小菜,还上了一瓶廉价的红葡萄酒。六胖高兴地帮着端菜拿碗筷,在菜上闻来闻去,太馋的时候还偷偷捏一口放嘴里。羽风默默地看着这顿近来少有的丰盛饭菜。

    饭桌上,衣飘和秀清聊起了各自的理想。衣飘的理想是做一名服装设计师。秀清说:“嗯,特别合适。”然后掰着指头数“你妈妈的着装品位一向极高、你从小就受熏陶、有过许多漂亮衣服、还会画画……你做服装设计师那是有根基的呀。我呢,要做一个美食家,我要吃遍全国,最好能吃遍世界……”

    “嗯对对对”,满嘴是饭的六胖马上接嘴“秀清姐的理想和我一样,能吃遍全球那才不枉到人世一场”。

    “去,我和你可不一样,我要的是细嚼慢品,那叫会吃而不是能吃。而且不但会吃也要会做,从做饭中去研究食物,从更深的层面体会食物的美妙……”秀清很沉醉的样子。

    “那我就做你的御用品尝师,专门写美食评论”。

    “唉,我们也就是脑子里想想罢了,现在的形势,我们连大学都上不了,也就是窝在一个小翻砂车间里干活。还想走遍世界,痴人说梦吧”,秀清有些悲观。

    “想!当然要想。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有思想。如果没有思想那不成行尸走肉了吗?”衣飘端看着酒杯“我们不但要想,还应努力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现,那样我们的”想’才不会是空想梦想,而是理想。不管这个理想最终能不能实现,只要我们努力着,我们就不会空虚麻木,我们就能体会生命的活力,生活的乐趣,我们人的生命才有意义。”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秀清眼睛亮起来,六胖嘴里的饭也不嚼了,羽风陷入沉思。

    “快拿纸,衣飘姐你把你刚说的这段话给我写下来,”六胖吐了嘴里的饭起身去找纸“你的这段话比奥斯特洛夫斯基那段名言还管用,‘为理想而努力就能体会生命的活力,生活的乐趣。’哎呀,我一下找到路了一样啊。”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段话也可以当我的座右铭了”。秀清也很感慨。

    “以后,你们的衣服我包了。秀清,以后我们想吃什么好的就全靠你了。而走遍世界的理想,我是全靠羽风了”。

    “我?”羽风带着疑问的语气。

    “当然是你,你是咱家的男子汉,男子汉就该顶天立地,有所作为。姐姐把你当做依靠,这个责任你担不担?”姐姐目光灼灼地看着羽风。

    男子汉、顶天立地、作为、责任,一连串的词语像一串响雷轰鸣。羽风的世界里一扇天窗突然打开了,一束阳光“哗”地撒进来,心中一片明亮,一股豪气也油然而生“姐,我担!我还要担好”。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姐姐眼里溢出泪花,高兴地点点头。秀清半开玩笑地说:“那我也全仰仗羽风老弟了?”

    “还有我呢”六胖在一旁有点着急,“要把我甩了还是怎么地?”

    “对对,这儿还有一个大男子汉呢”,秀清打趣。

    “学校要复课了,你们怎么打算?原来你们可都是优秀学生啊,对于渺小的我们来说,知识就是力量,就是通往理想的大道”。衣飘眼中带着期望。

    “姐,这事儿我已经考虑过了,我想上学,还要好好学,上了高中大学,将来就有机会出国留学,那样不就能带着姐姐走遍世界了么。六胖,你呢?”

    “我当然也要上学,我还想跟着秀清姐当品尝师呢。”

    几个人都笑了。

    三年半后,1971年7月。

    傍晚,衣飘秀清下班洗了澡回家,脱了工装,衣飘换上一件白色无袖及踝百褶纱绸直身裙,随意而飘逸。秀清换上一件细白斜纹布料无袖旗袍,包裹着玲珑身躯凸凹有致。说是旗袍,两边高开叉处都加了薄纱暗衬,走路时不露腿站着时也不露纱,淡淡的青黄紫三种颜色盘扣一下子让纯白旗袍俏丽起来。

    “太好看了”秀清在镜子前面前后左右地照着。“一穿上就把人的贵气提出来了,让人不高雅不端庄都不行”。

    “只可惜不能穿出去,会被人当四旧批的。本来用白布做,就是想让平时能穿,可做好了看着还是太招摇”。衣飘帮秀清抻一抻旗袍。

    “我不管,我就想穿出去”

    “要不把彩扣换成白扣,那样会朴素一点”。

    “不要,我就喜欢这彩扣,就这彩扣让人眼亮嘛。”秀清因为不能穿出去有点怄气。

    “你别孩子气,不能因为一件衣服惹上麻烦……其实按我的想法,这件衣服应该再滚上白锻边才更完美,不过那就更不能穿了”。衣飘总是不由自主就陷入自己的设计中。

    “可你身上的这种裙子厂医院的那帮小护士们不都穿疯了吗?”

    “那不一样,你看这裙子不加装饰就这么穿,谁也说不出什么。”

    “可她们都加了装饰的呀,也很招摇嘛。下了班一起出来惹出多少艳羡”。

    “不过一根缎带而已……却能造出万种风情”。衣飘翻看着自己的设计图,不由又沉浸在自己的设计成果中,“细细的金缎带系在胸下有古罗马风格,同样系在胸下,用玫瑰红长缎带飘着就是朝鲜韵味,用宽宽的香槟色缎带扎在腰间又成了时尚连衣裙,粉红色缎带在身后打上蝴蝶结就能打扮出娇俏少女……”她转眼看见秀清怄气地坐在床边一下转回神来,走过去坐在秀清身边,“你是我的试衣模特,哪件新样式你没穿过,别人还不都是看你穿了才来找我的?但着装就是要分场合看环境。有的衣服在现在这样的环境就是不合适。是我对旗袍心痒难耐非要做一件,惹得你……这样吧,咱就晚上穿出去走走解解馋好不好?或者你想穿给谁看咱就穿了去找他?”

    “去!”秀清一下子被说笑了“穿给谁看?我就想穿给自己看,但也要一个大舞台嘛。那就晚上穿出去走走,白天不穿。”

    虽然是晚上,两人走在路上依然赚来不少回头率。

    “衣飘,你是离服装设计师的目标越来越近了”。秀清美滋滋地碰碰衣飘。

    “你也不差呀,今天中午的菠菜蛋角色香味俱佳,可以进杨大厨菜谱”。

    “羽风真行,听说毕业成绩全校第一,搞不好全市第一呢。”秀清赞道衣飘淡淡地回答:“这种第一算什么呢,那么多的学生考试交白卷。教材也简化那么多。羽风这三四年的可贵之处在于他能不受别人影响专心学习,而且在学校功课之外还能自学。”

    “他人也长开了呀,也就这一两年吧,像一朵花……嗯,是一朵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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