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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宋-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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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怀远深为这个太子赵竑感到悲哀,他不否认赵竑确实血气方刚,也有一些才能和理想,一心想要重振朝纲,但是可惜的是赵竑的政治觉悟实在差的无法提起,他根本不知什么叫做韬光养晦,以至于锋芒太过早露,以至于历史上被史弥远矫诏抢走了他皇帝的位子。
真德秀这段时间以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规劝赵竑,想要让赵竑收敛一些形迹,不要动不动就漫骂史弥远,这么做只会让他更加孤立,但是他的规劝却收效甚微,赵竑根本听不进去,因为赵竑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合适接过当今圣上的皇位,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的地位了,毕竟他已经是个太子,是和当今圣上血缘最近的人了!
真德秀连连遭到史弥远一党的攻击之后,不由得开始心灰意冷了起来,他知道假如这么下去的话,他的一身清誉搞不好就毁在史弥远一党的手中,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小心,都躲不过史党的暗箭,于是终于在三月间,向圣上赵扩提出了请辞,托病辞官告老还乡,省的以后被史弥远害得贬黜出京,流放千里之外去受那种侮辱。
第四十二章 清官难做(下)
有史弥远在,真德秀的请辞很快便被赵扩恩准,不过史弥远也没把事情做绝,毕竟真德秀是弘扬理学的一个名人,这么开罪真德秀会令他大失人心,所以他没直接让真德秀辞官,而是给真德秀在福建找了一个地方当知州,明里是外放为官,实质上是见真德秀逐出了京城这个权利圈子,于是真德秀只得黯然神伤,离京返回福建浦城。
对于真德秀来说,这可能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他避开了史弥远这帮人的暗中中伤,以一身清誉,干干净净的离开了京城,这是史弥远一党的一次重大胜利,现在朝中能和他对着干的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了,而这些人都以真德秀马头是瞻,这一下真德秀的辞官,使反对史弥远的官员倍受打击,让史弥远大大的高兴了一把。
但是对赵竑来说,却无疑又是一次重大打击,本来他的力量就很薄弱,而且凝聚在他四周的力量,大多数都是被真德秀争取来的,而且有些人是仰慕真德秀的才德,才会支持太子一方,但是真德秀一走,赵竑不但失去了最重要的谋臣,等于是断掉了他的手臂,同时还使他本来就不怎么强大的支持队伍,顿时陷入了瓦解之中,可以说是一片楚歌。
高怀远坐在郑清之面前,听郑清之说起了真德秀的事情,自从郑清之将高怀远引荐给史弥远之后,便将高怀远看做了自己人,说话间少了几分顾及,虽然有关史弥远的阴谋,他并未透露给高怀远,但是对高怀远,他已经没有了太多戒备之心。
“景元(真德秀字景元)其实也堪称当今朝中少有的能臣,只可惜他过于迂腐了一些,要知道当今朝中是谁在主理,可他却处处和一些人作对,我也承认,他很有学识,也很是清廉勤勉,如此大德之人,却只能离京归乡,实乃我朝的损失!”郑清之神色有些黯然,背着手站在王府花园之中,一边看着满园绽放的各种鲜花,一边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而高怀远这个时候就站在他的身侧,贵诚正在花园的石亭之中挥毫作画。
高怀远听罢了郑清之的感慨之后,没有接他的话茬,但是心中却微微一动,从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看出了郑清之一些想法,郑清之的表现,有些和他的身份有一定的出入,作为史弥远的亲信,他并未在闲暇的时候,对史弥远表现出过多的尊敬,甚至有时候不觉间还会流露出一种蔑视的感觉,这次对真德秀的被逼辞官,他这种表现也属于正常,虽然古人云,文人相轻,郑清之一直和真德秀为敌,两个人的政见时有不同,而且完全站在了两个对立的阵营之中,这次郑清之无疑笑到了最后,真德秀败走了,但是郑清之的表现却是高兴不起来,高怀远知道,郑清之在内心中还是钦佩真德秀的气节的,这种感情是说不清楚的,似乎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高怀远只当没听到郑清之的话,转身低头去观看院子里面的那些花草,每年的春天都是让人神清气爽的季节,草木萌动,百草新生,大地草绿如茵,繁花似锦,让人不由得神往陶醉,但是今天高怀远看着满园的鲜花,却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下午闲着没事,高怀远以出去到他辖内的几个府邸查看的名义离开了沂王府,很快三绕两绕的便走入了纪先成的住处。
纪先成正在挥毫习字,听闻高怀远到来之后,便放下了毛笔,迎了出来。
“今天你怎么想起来又跑到我这里了?难不成有什么要事要找我商量不成?”纪先成笑着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微微摇摇头道:“我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和先生商量,只是想告诉先生一件事罢了!”
纪先成饶有兴趣的问道:“哦?不知道你想告诉我何事呢?”
“真德秀辞去了京中官职,圣上已经恩准,令他知建州,算是将他外放为官了!我知道先生历来和景元大人神交已久,但是因为我的原因却没能有机会前去拜会于他,所以特来通知一下先生!”高怀远开口说道。
纪先成立即愣住了,但是马上便怒道:“真德秀现在辞官,定是已经放弃了太子,这下太子有难了!史弥远这个老贼果真阴险,居然会先逼走真德秀,然后将太子一党一个个拔除,老贼果真毒辣!”
二天天尚未亮,临安城南门刚刚打开,一个不起眼的车子便辚辚驶出了临安城,沿着官道朝南而去,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车子里面坐着的是谁,只有一个带着斗笠满脸胡须的大汉赶着车子,毫无起眼之处。
车子出城之后,一直缓缓前行,直到路边闲杂人等少了之后,这个大汉才将斗笠掀起,望了一下四周,对车里面的人说道:“纪先生,前面便是十里长亭,我们是否在这里等着?”
车里面传出来一声哼声:“哼!我早就说了,你的身份不易和我搅在一起,你偏偏不听,居然还要和我一起出城送真大人,你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不要在前面长亭停,想必今天来送真大人的人一定不会太少,你我在这里现身不妥!再继续朝前面走,走个二三十里再说,我们在路边等真大人吧!反正你好像很喜欢化装,这车夫当的也很惬意,不妨多让你赶一会儿车好了!”
原来赶车的居然是高怀远,经过精心化装之后,这会儿他已经变身成为一个地道的粗人,没人会怀疑他车夫的身份,他今天居然赶着亲自驾车,非要送纪先成出城为真德秀送行。
听了纪先成的话之后,高怀远摸了一下脸上的假胡子,嘿嘿笑道:“确实感觉不错,我自从到了临安城,就很少再出来了,这次权当陪先生踏青好了,先生敬重真大人,其实我也很敬佩真大人,现在天底下好官真的已经不多了,连我也是个贪官,所以像真大人这样的清官,也同样是我高怀远敬仰的对象,今日真大人要走了,我也想见见这样的清官!”
第四十三章 人各有志(上)
“不错不错,好歹你还有善恶之分,不枉我辅佐你这几年,真德秀其实和你的立场完全相反,你还能这样崇敬他,实属不易,其实这次他辞官,也算是正中了你的下怀嘛!”车里面传出了纪先成揶揄的声音。
“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以当天子的人多入牛毛,但是像真德秀这样的清官却不容易遇上,天下当官的假如有两成这样的清官的话,那么大宋百姓就足以高枕无忧了,只可惜现在像真大人和纪先生这样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怎么能不让我敬仰呢?”高怀远带着坏笑答道。
“不要拿我和真大人相比,我纪先成何德何能可以和他相比呀!假如十年前的时候,我还有心做个真德秀这样的人,但是现在我早已不想这件事了!我现在只不过是你的幕僚,说白了就是躲在暗处帮着你搞阴谋的罢了!虽然至今为止,还没作出什么坏事,但是也没帮你干几件像样的事情!你还是崇敬真大人去吧!”纪先成坐在车厢里面有些阴阳怪气的答道,和高怀远相处久了之后,纪先成早已放下了他大儒的架子,现在变得古里古怪了起来。
高怀远驾着车挥舞着手中的鞭子,轻轻在慢吞吞的骡子屁股上抽打了一下,哈哈大笑了起来,骡子吃了一鞭之后,加快了速度越过了十里长亭朝南面继续走去。
路过长亭的时候,高怀远和纪先成都偷眼朝长亭里面望去,那里居然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长亭之中,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来送真德秀的,但是里面的两个人高怀远还是认得的,这两个人以前都是太子那边的人,高怀远也和他们有过接触,二人都是真德秀的朋友,想必应该是专程来送真德秀的吧!幸好纪先成不要他在这里停留,要不然的话,还真不愁不会被人发现纪先成呢!
随着天光大亮之后,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高怀远不紧不慢的赶着骡车,一直走到了离临安城二三十里的一片树林旁边,才停下了车子。
纪先成身穿一身文士衫,从车上下来,活动了一下坐麻了的腰腿,现在的他也已经没人能认出他了,这倒不是他专门化装的缘故,而是纪先成自从到了京城之后,便刻意的蓄须,现在脸上的胡须很长,假如给他穿上一身道袍的话,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显得十分飘逸。
高怀远从车上搬下来了一坛好酒,又搬下来了一个书箱,让纪先成以书箱当凳子坐在林边休息,还给纪先成拿出一包吃食以及两壶水两个人随便吃喝了一些,权当是早餐,自从他们到了临安,还真是没这么惬意的一起同游过一次呢,两个人都十分享受这一刻的清净。
而偶尔路过的路人,也都不太注意他们这样的行人,以为不过是赶路累了,在路边休息的行人罢了。
直到日上三杆,北面的道路上才出现了两辆马车,辚辚的向他们所在的地方驶来,纪先成这才站起来掸了掸袍子,静静的站在了路边。
真德秀坐在马车上,心情黯然,他知道这次他的退缩对太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最终却没有能坚持住,他想在内心中劝解自己,莫要为此事感到自责,但是却始终无法释怀,假如太子能听他的规劝的话,那么事情完全不必闹到如此地步,可惜的是太子过于刚愎,始终都没有听他的劝告,依旧一意孤行。
他不知道史弥远会如何对付太子,但是现在看来,史弥远废黜太子的阴谋已经是昭然若揭,只可惜他已经无力再和史弥远斗下去了,从他辞官那一刻开始,他便将自己置身事外,接下来的日子,他也只能暗自祈祷太子好自为之了。
好在今日他离京到福建赴任,十里长亭之外还有一些朋友为他送行,但是世态炎凉,以前许多和他称兄道弟之人,却根本没有前来,现在可以说是对他避之如虎,这让真德秀更是失望。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就由他去吧!”真德秀摇头自我安慰道。
说话间,他忽然感觉到车子似乎停顿了下来,他的管家忽然在车厢外面说道:“大人,有人自称是您的好友,在路边候着,想见您一面!”
真德秀想不出会有什么人会在这里拦住他的车子,还会自称他的朋友,于是挑开车帘,伸头朝车外望去,结果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映入了他的眼帘,但是奇怪的是他却对此人毫无印象。
“真大人请了!在下多年来仰慕大人已久,却始终未曾得见大人,今日听闻大人要离京而去,故此特在此地备下薄酒,为大人送行!不知真大人可否赏脸,和在下小叙片刻呢?”那个文士模样的中年人态度十分恭敬,站在车旁拱手抱拳,对露出头来的真德秀深施一礼。
真德秀实在想不起眼前的这个男子是何人,但是看在他态度恭敬的份上,觉得人家特地来此为自己践行,起码比起那些以前和他称兄道弟的所谓朋友要强的多,假如他不下车应付一下的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他赶紧在管家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对这个文士还礼道:“有劳这位先生来此相送,请恕老夫眼拙,一时想不起在何处和您认识的了,敢问一声先生尊姓大名吗?”
这个文士抱拳笑道:“并非真大人眼拙,而是大人确实不曾见过在下,故此不认识在下也不奇怪,只是在下仰慕大人已久,故此才会冒昧拦住了大人的车仗,还望大人能赏脸在此稍微耽搁片刻!”
真德秀心中大奇,这种人还真是不多见呀,像他这样一个已经在朝中失势之人,除了个别人不畏强权,敢出来为他送行之外,其他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居然还有人会慕名而来,专门为他送行的,于是真德秀颇有些感到感动。
于是他摆摆手让自己的侍从们将车子停在路旁,举步来到这个文士为他备下的那处放着酒坛的小几旁边:“多谢!既然如此,那么真某恭敬不如从命,就叨扰了!”
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车夫打扮的大汉,将酒坛的泥封拍去,满满的为真德秀和这个人倒上了两碗酒水,浓烈的酒香立即扑面而来,飘出了很远。
“好酒!”真德秀也是喜欢饮酒之人,这些年在京中为官,好歹什么好酒都也尝过了,但是今天这坛酒打开之后,这股异香却还是令他险些打了个喷嚏,不由自主的赞道。
“大人一定很奇怪在下是何人,为何会如此唐突,那么在下就告诉真大人吧!在下姓纪,名先成,早年也曾以进士之身入官,假如真大人有印象的话,不知道可曾还记得十三年前,京中曾有一个小官,上书圣上弹劾史弥远专权一事吗?”纪先成请真德秀坐在了一个板凳上,对真德秀道出了他的真名。
真德秀听罢之后,于是立即在脑海中搜寻起来十几年前的记忆来,猛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下便站了起来,指着纪先成惊喜的问道:“我想起来了!你难道便是嘉定三年那个在京中上书弹劾史弥远,闹得满城风雨的纪先成?你……你……我事后听说此事,深为你的勇气感到钦佩,后来听闻你被罢官逐出京城,官府还抄没了你的家产,从此你便不知所踪,没想到呀!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你!”
原来当年纪先成在京城上书弹劾史弥远擅权专政一事,曾经在朝野之中引起很大的震动,那一次的事情,当年许多文人都曾经听说过这件事,但是因为史弥远按下了此事,还给纪先成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革职罢官不说,连他的功名也被夺去,还抄没了他的家产,以至于让纪先成返乡之后,只能流落街头,险些被饿死在街上,他的遭遇,也曾有许多人为他鸣不平,正好真德秀就是其中一人,所以当他想起纪先成是何人之后,便大吃了一惊,不由得也对纪先成肃然起敬。
纪先成笑着端起了酒碗,敬真德秀道:“正是在下,当年纪某年少轻薄,不知天高地厚,以至于险些惹出杀身之祸,后来幸得有人怜悯,收留了纪某,才令纪某苟活于世至此!
不过纪某也从来没有忘记关注政事,多年来一直听说真大人的事情,所以对真大人十分敬仰,今日所以才冒昧在此拦下大人您,只为能有机会和大人一叙!”
真德秀这才明白,纪先成为何会在这里拦住自己的车仗,而没有在十里长亭那里为自己送行,以他的身份,假如让史弥远得知的话,保不定会怎么对付他呢!不过既便如此,纪先成在这里求见自己,依旧冒了很大的风险,他能这么做,让真德秀深为感动。
于是他赶紧朝身后望了一下,挥挥手让他的侍从都走到了远处,省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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