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树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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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因为自己对自然界、对人类社会的认识和各种情感世界的变化，离开喧嚣的社会，抛弃名利诱惑，割舍情丝遁入空门。她们生活的很辛苦很辛苦，吃的、穿的、住的，非常非常简单，冬天闭关时候，整个一个冬天只吃土豆。她们是最肯吃苦的群体，最容易满足的群体，最有宗教信仰的群体。”

　　“阿弥陀佛！”信徒们不约而同念道。

　　木真子不语，扎西摇起转经筒，两人默默转塔。看一个个佛教徒手摇转经筒口念阿弥陀佛从身边走过，好年轻喔！木真子感叹。又走过一位，竟然是身着戎装、肩挂上校衔的军人，竟也手捻佛珠口念阿弥陀佛，木真子更是惊诧不已。

　　“我怎么看佛牙是黑色？您看是什么颜色？”

　　“我看是白的。”后面两位转塔者一问一答从木真子身边走过。

　　“扎西，你看的佛牙什么颜色？”

　　“你说？”

　　“金色。”

　　“阿弥陀佛！非常非常好！”

　　“有人说是不锈钢色。扎西，到底什么颜色？”

　　“你看什么就是什么。佛看众生都是佛，魔看众生都是魔。你说是佛还是魔？”

　　“好无聊！”木真子赌气止住转塔的脚步，融入人群走出灵光寺。

　　扎西追出灵光寺，木真子早已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之中。接连打电话，木真子不肯接，扎西气得把电话摔在地上。不是一位老阿姨捡起来递到手里，扎西的脚就踏上去了。扎西谢过老阿姨，等老阿姨走后顺手把电话塞进包包里，“那么厉害？不信佛不信佛，你信鬼！气惨我了，再也不给你打电话！”悻悻离开八大处。好容易挤上公交车，紧接着生挤上来三个另类得扎眼的毛头小伙子，“往里往里！”连挤带推一脚踩在扎西脚上。扎西忍不住眼泪出来了。“往里走往里走！”踩扎西脚的小伙子若无其事依旧连挤带推生挤。扎西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跟我道歉。”

　　“臭喇嘛找打架？”

　　“打架就打架嘛，谁怕谁？跟我道歉！”

　　“道你个头！”小伙子一拳击了过来。扎西头一闪，击中小伙子的伙伴。

　　“小伙子，怎么能打师父？师父是修行人，对你很不好！”拥挤中一位老爷子眼见不平。

　　“都是假的。真的又怎么样？”

　　“小伙子，傻了不？这是活佛！扎西上师。上师就是善知识，懂吗？”

　　一位衣着、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挤过来，“阿弥陀佛！扎西师父。”

　　蠢蠢欲动的三个小伙子立刻停止了躁动。

　　“小伙子，我信佛。最起码这颗心是向善的，修身养性。知道比你年轻的扎西师父每天在干什么？弘扬佛法。上师就是善知识，善知识又分外善和内善。外善知识把大乘的法门，如法地传受，又将善巧的法门告诉我们，让我们心中产生内善知识，了解善巧与般若双运的道理和方法。这就是扎西上师。那么大一个佛学院近万名僧尼，五百名上师中第一名……”

　　“阿弥陀佛！无为居士不能这样说，扎西还年轻。”

　　“多谢居士先生，要不我这车怎么开？人多车挤大家扶稳坐好咱们走着！念不念阿弥陀佛咱先把人做好喽！阿弥陀佛走着，送大家伙儿平平安安到家。”

　　一直无所适从沉默着的公交车司机师傅言不由衷的一句阿弥陀佛冲淡了车内阴霾的空气。

　　一时大家相互谦让，照顾车上的老弱病残以及比自己年长的乘客。有几个和扎西师父不约而同口念阿弥陀佛，满车人也跟着齐念阿弥陀佛。三个小伙子羞涩地笑了，出手那个小伙子拍拍扎西瘦削而又结实的肩，“哥们儿，阿弥陀佛！”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善根善缘的人。扎西虽是从小念阿弥陀佛，也是人。我有不对，心里不舒服不高兴的原因，踩一下就踩下，踩两下也没关系。”

　　“不敢不敢，你这是佛脚，我得抱着，能上极乐世界。”

　　车内哗然一片笑声，车开动。

　　车行至西下庄，扎西的电话响了，*老板娘打来的。扎西没有接，关了机，在杏石口下了车。

　　老板娘的*就在站牌不远处胡同里，

　　走到*门口，没有顾客，老板娘对着镜子补妆。扎西一时间手足无措。

　　“没走错门儿？装什么装？”

　　“老板娘……”

　　“我就知道你会来……装什么愣？”老板娘忙扭转身迈出门拉住扎西的手，“我还不知道你？谁让你这个生瓜蛋子招人待见？偏又是个新鲜玩意儿！不懂我教你，刺激又好玩！不用念佛，我准让你上极乐世界。”老板娘揽扎西入怀，抓住扎西的手紧紧摁在自己巨丰韵的乳上，“毛盘上你们喇嘛真刺激，你们密宗不提倡男女‘双身’、‘双修’？我和你双身双修吧。”

　　“老……老……板娘……”

　　“抖什么抖？”老板娘把扎西搂得更紧。

　　“扎……西……害……害怕……你……”

　　“得了你，色胆不够贼心不小。最后一次理发摸我干嘛？”

　　“我……我……”扎西竭全力挣开老板娘的海绵体。

　　“是不是勾搭上今儿那小娘儿们了？艳福不浅呐……够标准的！我呸！也他妈骚鞑子！”

　　“垃圾女人垃圾嘴巴！她是最干净的女人！”扎西被激怒。

　　“就骚鞑子骚鞑子！*鸡！”

　　“你……你……”扎西一把把老板娘推倒在沙发上，绰起一把椅子砸向玻璃窗，稀里哗啦碎玻璃片落地，“我打你老公电话说说清楚，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垃圾女人？一定要跟你老公说说清楚。你老公信佛给你求福报，你干些什么？！”

　　“扎西师父，别！我不对，不能跟他说，你们两个是好朋友……”

　　“跟你老公讲，扎西砸的玻璃。”扎西从包包里拿出二百块钱悻悻而去。

　　脚步匆匆地走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扎西完全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感，思绪零乱，脚跟匆忙。
　　作者题外话：扎西珠牡笔下的喇嘛和都市丽人的凄美爱情故事~~~~~~~~~~~~~~~~~~~~~~~~~~~~~~~~

第二章雨中的惊鸿一瞥
拂晓时分下起了雨。吃过早点许布恩和儿子走了，木真子站在阳台上目送许布恩的车远去。看看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晴的意思。

　　桑吉的来电让木真子猛然间想起那个小喇嘛洛桑，想起他脚上趿拉着的破旧不堪脏兮兮的大拖鞋，脚上的袜子露着脚趾和脚后跟，看着于心不忍，想想心里酸酸的。正值青春年少，该在学堂念书享受人生最好年华，却皈依佛门，吃斋念佛与晨钟暮鼓相伴，还要四方云游名寺古刹参禅拜佛做苦行僧。想是多年来营养不均衡的缘故，十五岁了，还没十岁的许诺高。找出一双许诺穿不过来一直搁置的新旅游鞋，三双袜子，装了满满一食品袋子苹果香蕉芒果下楼起动车直奔八大处公园，停好车方知来的太匆忙竟然忘了带雨伞。在车里坐了片刻，雨似乎缓和了一点，木真子只好拿了东西冒雨走进公园。大概下雨的原因，一路来到二处灵光寺几乎没遇上一两个人。木真子走向廊子，不曾想小喇嘛洛桑坐在廊子下靠着红柱子避雨，看他凝神专注的样子，似乎在沉思默想什么。木真子心头一震，痛了一下，缓缓走向小喇嘛洛桑。

　　“嗨！洛桑。”木真子打断洛桑的沉思。

　　“姐姐？！这样下雨，你竟然真的会来耶，我就知道你很准很准的人。”看见木真子，小喇嘛洛桑如梦惊醒般跑了过来。

　　“姐姐看你袜子有了洞洞，想你大概只有脚上这双凉拖鞋，姐姐送你鞋和袜子，请不要拒绝。”

　　“你……哎……呀……你……”

　　“收下了？姐姐专门送你鞋子来的，看你的脚大小该合适。”

　　“阿弥陀佛，谢谢谢谢姐姐，”洛桑双手捧过鞋，打开鞋合，“好好看的鞋子、袜子，洛桑从没穿过这么好的鞋子，姐姐，一定给了人家不少的钱才买到的吧？”

　　“喜欢就收下了？”

　　“喜欢……洛桑好高兴噢，装包包里，谢谢姐姐……”洛桑拉开斜背在身上的僧包，把鞋装进去，拉上拉锁，“真的好好看的鞋，太贵了，洛桑有点不好意思。”

　　木真子从洛桑看出了感激与难为情的混杂。

　　“嗡玛尼巴美吽！哪里飘来这么奇异的香味？有过路佛菩萨？唔！原来是这位女菩萨，白度母一样。怎么全湿了。”

　　似一朵红云翩翩而至，一把红伞罩在头顶。

　　木真子抬头望：高挑得像瘦削冷峻的山峰，伟岸屹立在眼前，脸黑亮得如同墨玉，神情倨傲，目不旁视，目光直且深邃，气宇轩昂，精瘦而不失阳刚之气，红帽红披单红裙，“印度佛？”

　　他笑了，一口白亮亮的牙齿，“印度佛就印度佛，非洲佛就非洲佛，拜的都是释迦牟尼佛祖。嗡玛呢巴美吽！阿弥陀佛！你好帅好帅！”

　　“藏佛。怪怪的，简直莫名其妙。”

　　“姐姐，他可是我们藏地很厉害的扎西平措上师，二十岁就上师，很懂汉话哟。”

　　“小阿巴（不注重学习佛经，专靠念咒在社会上活动。），乱讲话，不要多话。”扎西剑眉高挑，乌黑明亮深邃的大眼睛瞪洛桑。

　　那一双眼，似曾相识？喔！梦里！梦里曾经见过你。

　　最美最纯的眸！扎西平措乌黑闪亮的大眼睛清澈明净潭水般深邃，溢满了春水，又流盼着秋波。

　　“女菩萨，不要这里淋雨，去走廊下我们避雨，一起聊聊天可以嘛？非常非常高兴雨中和女菩萨不期而遇。”扎西平措深邃的黑眸锁定木真子的眼睛。

　　木真子一时竟然有些羞怯不知所措，收回凝聚的目光，微低下头。

　　三人坐在走廊下，扎西平措刻意坐在木真子对面。

　　“女菩萨念什么经？好该念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六字心经。”扎西平措闪着光流动的眼神追寻着木真子淡淡的眼神。

　　“真有点遗憾，我不信佛。”

　　“不信佛是佛，信佛不是佛，善是佛。你是慈悲心良心根正的人，有佛缘，佛缘很重。”

　　木真子莞尔一笑。

　　“不要笑喔！有缘千里来相会，相识是缘，缘起是因，因是种，果是得。‘因’无虚起，‘果’无浪得。一定要相信我们是缘分人，人的缘分，佛的缘分，人缘佛缘，众生、众缘和合而生。”

　　“相识就是缘？谁知道缘分到底是什么。”

　　“你不明白嘛？真的不明白我讲给你听：缘分就是自己。”

　　“洛桑弟弟，是吗？”

　　“我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

　　“女菩萨，我们交朋友可以吗？”

　　“交朋友有什么不可以，当然可以。”

　　扎西平措从绣着藏文字的黄色僧布包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木真子，“扎西平措是康巴汉子，可不是明骗！交你这个女菩萨交定了。”

　　木真子不由笑了，接名片时看到扎西平措黑亮的手腕上精美的佛珠，“好别致的佛珠！”

　　“喜欢就送你喽，念珠是佛心，每一颗都是佛敲击我们苦乐集谛的法铃声。谛有四谛，四谛有：苦，世间万物皆苦；集，造成苦的原因，原因就是欲望；灭，所达到的一种境界，心若止水的境界；道，追求解决的方法。女菩萨，放下苦痛，收下佛珠，扎西平措捻了差不多八年，用他念了很多很多经文。”扎西平措从手腕上取下佛珠。“一百零八颗水晶珠子。‘相由心生，境有心转。’珠可助道。珠，佛菩萨圣果。一百零八颗表示求证百八三昧，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让身、心，达到寂静状态。一百零八种烦恼，是说六根各有苦、乐、舍三受，合为十八种；六根又有好、恶、平三种，合为十八种，十八种十八种三十六种，配前世、今生、来世，合和一百零八种。这颗葫芦珠代表佛，绳子代表法，这一个一个珠子代表僧，佛、法、僧三宝。”扎西平措双手把佛珠捧到木真子面前，“你是扎西平措的朋友，佛珠送给你。佛珠是佛家弟子修行的信物，带上它能消除你心中一百零八种烦恼，净化你心灵。一颗善心、一个善念、一句善言、一个善行，就会让一个人躲过一场灾难。”

　　“姐姐，你好厉害！扎西师父的佛珠是从印度过来的上品水晶佛珠，好多居士钱来买，扎西师父不肯买的，今天要送姐姐，姐姐好大的运气哟。”

　　“谢谢，真的似乎有些很遗憾。扎西，我是不信佛的人。印度来的上品水晶佛珠，佛子的信物，太珍贵，我不信佛，带上它对佛会是一种亵渎。”

　　“扎西？我妈妈就这么温柔地叫，我的妈妈最最疼爱扎西。”

　　木真子看到了那双深邃的黑眼睛流溢着伤感，心里掠过一抹隐隐的痛。或许每个人都有恋母情结，喇嘛也是人，扎西也例外。

　　“我们缘分还未到，缘分到时你就会收下，我们这辈子的信物。”

　　“姐姐，扎西师父，洛桑今天还没转塔，我们一起转塔。”

　　木真子一扫而过看了一眼扎西。

　　“好的，一起转。”

　　“姐姐好厉害！扎西师父很少很少转塔很少很少摇转经筒，今天遇到了姐姐，扎西师父跟洛桑一起转塔喽！姐姐你好厉害。”

　　“不转塔不转山不转湖不转转经筒，是虔诚的佛们弟子吗？”

　　“这样子的话不能说不能说。扎西转塔转山转湖转转经筒少了一点，扎西习惯五体投地磕长头朝圣，对佛最恭敬，信佛你就懂了。”

　　木真子不语。

　　三人来到佛塔下转塔。

　　扎西左手捻佛珠，口里默默诵经，右手撑着伞，把伞尽可能地撑在木真子头顶，洛桑左手捻佛珠，右手撑伞，三人随着寥寥几人在雨中默默不语一圈一圈转佛牙舍利塔。

　　雨越下越大，转塔的信徒们只好停下来，相继离去。木真子来得匆忙，没有带雨伞。看样子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直一下，扎西执意送木真子。从灵光寺到停车场，两个人一路沉默不语。扎西送木真子上了车，木真子启动车，驶出停车场。扎西恍然大悟，飞奔着追木真子的车，从反光镜里看到雨中飞速奔跑的扎西，木真子忙刹车，摇下车窗玻璃。

　　扎西追了过来，“电话号码留给我，可以吗？”

　　木真子嫣然一笑，“我以为怎么了。”

　　“我要和你好好交朋友，答应我。”

　　“好……吧！”木真子无奈一笑。

　　“你不喜欢和我交朋友？”

　　“喔，你有点误会，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好像我们一点不搭界。你是信佛修行的喇嘛，我……”

　　“不交就算了。你是有车子厉害的人嘛，我是个修行的喇嘛，交我没用嘛。”

　　“不，你误会了，不是这种意思，电话号码给你。”木真子递给扎西名片。

　　“你的电话可以打吗？”

　　“当然可以。”

　　“你会接吗？

　　“会的。扎西上师经讲的还算可以，不过我不信佛的。”

　　“没关系，你是很慈悲心的人嘛，观世音本身即慈悲的象征。”

　　“是嘛，我倒真想有佛菩萨的法像。”

　　“有的，你佛菩萨一样。叫你格桑梅朵可以嘛？”

　　“很好听，可以。”

　　“扎西是藏地人，认不倒几个汉字，想北京转一转看一看。找不到路，可不可以给我当导游。”

　　木真子看了一眼扎西期待的眼神，开动车。

　　“什么朋友！说话不准，垃圾嘴巴垃圾桶桶！”

　　木真子一下子被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