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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志骄阳 第二部-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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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该,谁让你死心塌地,康庄大道比比皆是,你偏挑黑胡同钻,就算几千几万双手阻拦,也不如你小指头一勾。
地上一片凌乱,洒满什么我不想明说,因为很色情。
“呼……”臧关陌长叹一口,松了劲儿的软在我身上,我抱紧他。
我用耳朵蹭他,慢悠悠,然后俩人对视着笑起来,他的笑容有如朝阳,春光明媚。
“滚下去啊,”我特温柔地开口,“死猪。”
他很痞地一咧嘴角,翻身下去,手还不安分,搁在我腰上划圈,几时学会这么勾引人,“爽不爽?”他支起头,孩子气的表情。
“你这位同志很不好,”我正经地看着他,“要知道爽不爽,你在下面一次不就结了?”
说着,就往他背上趴,他死活不让,凭着力气大,硬把我制住,“嘿,就你这小样儿,还想反攻?”
“我怎么就小样了!”靠,这种话,是男人都炸,我立马就翻脸了,面皮涨通红,四爪乱飞,他差点摔下去,直说焦焦你属狗的啊,我据理力争,“谁属狗,谁属狗!”
“不属狗,你张嘴就咬人?”
“咬着你了么,咬破你的脸了么,”我冷笑,“不跟某人学,多沉的丝绒盒啊,瞅准了我的面门就砸,合辙你看我脸上不血肉模糊,不相信我心里也难受是不是?”
“切,”臧关陌捏紧我下巴,“是你硬要充当那丫头的保护人,还闹这么一出,我不算旧帐你就该偷笑了。”
“哼。”
“哼什么哼,说错你了?”他愤然,显然那事儿对他伤害不小,毒刺扎进骨头里,我得赔罪一辈子,“何况我最后手还不是一偏,擦着你脸砸墙上了?”
靠,说得跟神枪手一样。他问盒子呢,我说扔了,你用它扔我,我伤心,就送给收垃圾的。
臧关陌哼了一声,“是么,”铁石心肠地踢我,“去找,把垃圾桶翻遍了也给我找回来。”
“你她妈黄鼠狼投胎的。”我咧着嘴,打开床头柜,拿出盒子给他,他接过,打开,不出声地看着那枚戒指。
过了会儿,他冲我瞪眼,“爪子,过来。”
“甭,我受不起。谢您了。”
“嘿,拿什么袢儿啊。”
“你别当我瞎的,我要的不是戒指,是你伤痕累累的过去。”
他好笑又好气,“你不瞎,就是脑子有病,说好听是自作聪明,说难听就是傻。”说着,拿起戒指,不由分说的套在我的手上,“不准摘。”
身上粘腻,我俩决定先洗澡,泡在浴缸里,很难说清谁先不老实,两具身体就跟磁铁的两极似的,悠乎悠乎的吸到一块儿了。
之后,一身清爽,打电话叫外卖。
没一会儿,pizza送到,我打开papa jonh’s的纸盒,香气直冒。
臧关陌在地上铺满报纸,冰箱里还剩几罐汽酒,俩人席地而坐,举杯痛饮。
吃饱喝足,我把周黎和连冬的事儿原原本本一说,他冲我斜着眼珠,“蠢货。”
我讪笑,讨绕的往他身边蹭。
他伸手抓我头发,我谄媚的“吱——”,他呛得直笑,“真像你儿子。”
“……嗯。”我看看墙脚的藤篮,还留着元宝磨牙的玩具。
沉默了会儿,他就着我手上的酒猛喝了两大口,说,焦焦,我把过去的经历原原本本告诉你。
我说,好。
“从哪儿说起呢,就从我父亲开始吧,这辈子我最恨他。”臧关陌看着窗外,眼光很遥远,我牵住他的手,他笑了一下,“听说他能跳超棒的国标,在舞台下玩尽各色女子,也听说他很英俊,只要想就能迷倒众生,这些我不记得,几乎没被父亲抱过,就遭抛弃。至今我也不懂,那么多女人中,他怎会独独挑了我妈娶回家门,或许因为她弱小,或许一时冲动,总之结果是一样的,浪子终究没回头,家庭对他而言是牢笼,一封信都没有留,他走了。
我母亲的人生是一场悲剧,她说父亲毁了她,我说她毁了自己,她生活在哀怨里,维生的信念是回忆,她记得我父亲爱过她,对她好过,她从来想不起来有个儿子跟人打架,原因是被骂成黄皮的杂种。我十岁的那一年,”臧关陌停顿好一会儿,“她死了,车祸。
我爷爷很有钱,结了三次婚,第二任太太是中国人,生了我爸,我不是他唯一的孙子,却是他唯一的混血孙子。我坚持不跟他住,因为受不了他身上的洋骚味儿,他每次来,停在门口的宝马车都会被我用硬币画乌龟。我一年一年长高,他拍我的头,然后拍我的肩膀,哈哈大笑。他不知道我也很喜欢他。
纽约那个地方,黄种人比黑人还低贱,我的外貌是纯粹的亚洲,受尽欺负,我从不怵,谁揍我一拳,我就算遍体鳞伤也要加倍奉还。可进了中学后,情况变糟了。同样是发育中的孩子,我的力量却完全比不上欧美人,我打不过他们,咬着沾血的牙,我懂得什么叫憎恨,我不怕死,但不想给爷爷惹事,我喜欢看那老头对我哈哈大笑,蓝眼珠里有平等的姿态。
就在我被欺负的最惨时,len出现了。”他长长地嘘口气,我紧挨着他,“当年的len,喜欢穿白色t恤格子衬衣,有酒窝,金发,映着阳光,一笑,春风明媚。”
“哼——”我咳了一嗓子,他被打断,不爽又好笑地看我,我说看嘛看,老子没酒窝。
他揍我一拳,“len比我高两届,学校文艺部部长,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力量,保住我不受欺负,我问他干嘛,他笑着说因为我的情人也是黄皮肤。我说原来我沾了女人的光。他摇头,我的情人是男的。”
我灵光顿闪,猛叫,“阿卡!是阿卡!”
臧关陌点点头,“我就这样认识阿卡,当时他在纽约最缤纷的酒吧,驻唱,调酒,兴致来了就下舞池。一个其貌不扬、却有着古怪魅力的男人。阿卡是天生的舞者,也是天生的流浪者,我不知道他和len之间的故事,只知道len因他变成舞痴,而他为len甘愿驻守纽约。有一次,我冲着阿卡大小眼,说你们跳舞的人都是浪迹天涯不负责任的混蛋。阿卡默不作声地看了我很久,说那你知不知道,你骨子里有你父亲留下的,跳舞的天才。”臧关陌叹了口气,“那是第一次,有人告诉我适合跳舞。我的回应是冲他比中指。
阿卡和len,他俩带着我,游走在高雅和低俗之间,教我欣赏印象派画作,也教我在黑人区的生存之道。”臧关陌捏我手上的戒指,“那一年,我在古董街看到这枚戒指,价格高得离谱,我盯着看了两个小时,掉头走了。几天后的生日,那两人漫不经心的扔给我一个旧布袋,说送个东西给你玩,我打开,看到这枚戒指,当时眼眶剧疼。焦焦你知道么,那段时光,是我长那么大,头一次活得开心,我很难描述,那种介入友、爱之间的亲密。”
我点头,我说我懂。就因为太懂,才会为了守着周黎而险些和你擦肩错过。
他又飞过来一拳头,骂咧着错了就认,别逮着机会就替自个儿开解。
“我可以放弃很多,以求保住那份时光。可是人和人之间,慢慢地就变了,len变得喜欢凝视我,眼神里光芒强烈,起初我以为自己想多了,直到有一天打扫礼堂,他说你脸上有脏物,然后凑近了要吻,我一拳头揍的他脸泛铁青。我避开len,足足两星期,我认准了他一时冲动,等他冷静。我连阿卡也避,没想到是阿卡先找我。”臧关陌靠在沙发上,“我赶到机场,他还没登机,我问他去哪儿,他说飞去瑞士再转机,目的未定,这才叫流浪。我忍不住问len呢,阿卡温柔地笑起来,说,他爱上你了,可是我知道,这与你无关。”
“他就这么走了?”我问。
“走了。他走后,Len消沉了两个多月,形容枯槁地在校园游荡,其实对len而言,我的分量和阿卡截然不同。可阿卡居然轻易离开,我至今不明白,他俩之间的纠葛。Len振作之后,我成了他感情的寄托,他开始狂热的追逐,用尽手段,直到我忍无可忍,说你如果放弃跳舞,就ok。其实,我只是一时之言,他也大可敷衍讨好,可是,他认真地看着我说,这个是我唯一的坚持,我梦想跳舞时的飞翔感。焦焦,那瞬间,我没心动,但是心软了。”
我不作声地点点头。
“我们再度友好相处,len以为时间久了,我会慢慢接受,他小心翼翼,我怀念过去。偶尔,他试着碰我,无一例外被我狠揍,”臧关陌苦笑起来,“只能是最亲的朋友,不爱,一点办法都没有。”
“赞。”我兴奋地拍大腿,他横我一眼。
“len一直是主流的好学生,只不过,之前的时间和精力全给了阿卡。阿卡走后,他变得功利,那个过程是逐渐的,等我察觉时,他眼里只剩野心勃勃。他不再去酒吧,也不提阿卡,唯一坚持的是练舞。那年,len作为学生代表致词,很帅,全校师生为他鼓掌,学校首席赞助商的女儿坐在第一排,金发闪闪发亮。不久,校园里议论纷纷,说len只要肯弃舞从商,名利地位指日可待,我觉得松口气;又很矛盾的抗拒,如果len放弃跳舞,那对我而言,纯真年代就真的结束。直到那天……
那天放学,我想抄近路,走进巷子,发现len被一伙人渣堵着,拳脚相向,有个家伙猛踹len的膝关节,我当时就炸了,冲进人群,卯准了那个像头儿的混蛋就打,那些人渣被我轰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毕竟寡不敌众,我和len很快落了下风,我俩背靠着背挨揍,我被逼到绝境,理智全没了,拿出书包侧袋里的水果刀,有人冲过来,趁乱抢了刀,拳头落在身上,我睁不开眼,混乱中,听见len大声叫我小心,然后一声惨呼,他倒在我身上,血迹流过大腿。”
我抽了口冷气,臧关陌说到这儿,停下来狠狠叹着气,闭了会儿眼睛。
“我背他,一路飞奔去医院,血滴在地上。伤口很深,医生皱着眉头给len缝针,说伤到脚筋,今后再也不能跳舞。Len一声不吭,脸色死白,我背他回家,在门口给他跪下,他说别傻了,关你什么事。我跪着不动,我说我去学跳舞,我来完成你的梦想,我带着你高飞。Len笑了,只是那时候,我没发现他笑得很勉强。
那天之后,我一心一意学跳舞,这是个好东西,跃动的时候,海阔天空,我常觉得自己背着三个人的份,展翅飞翔。我进步神速,教练都佩服我,或许如阿卡所说,我骨子里有父亲留下的天才,尽管我不稀罕,但它始终在。而len,却和那位富商女儿越走越近,我去问他跳舞的心得,他低着头,给我榨果汁,眼神游移,对那话题甚至有些痛恨,那一刻,我倏然发现,眼前的人早已不是昔日的len,舞蹈和我成了他的包袱。
Len订婚那天,我带着大礼去恭贺,街口,遇见那伙挑了len脚筋的人渣,我横下心,捏着拳头揍上去,焦焦你知道么,我一对四,虽然狼狈,也没让他们好过,哈,他们踹我的腰,我死命挣扎,我说你们要敢废了我,就等死,我连len的仇一并报了。那伙人一听,轻蔑大笑,说你这黄种傻小子,还不知道那是len自导的戏吧。
“什么?”我惊跳起来。
臧关陌苦笑,“那伙人渣看我愣了,笑着说出真相。一切是Len的设计,让我看见他被围殴,本打算作出膝关节重伤的假象,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放弃舞蹈,没想到的是,混战中,刀居然真的挑破他的脚筋。多可笑。我来到婚宴,鼻青脸肿,满堂宾客对我指指点点,len迎上来,担心又尴尬,我把贺礼给他,说,以今天为界,十字架我再也不背了。别,且绝。”
话说到此,臧关陌如释重负的长嘘口气,“这就是全部了,一段日子后,我收到阿卡的音信,说他在这儿,我闲着没事,就来了。阿卡曾问我,爱不爱他,我说不爱,是真的不爱。但他几乎让我再不相信爱。”
我的心猛地抽疼,紧紧拉住臧关陌的手,或许很难表述,但我真的理解他和len之间矛盾的关联。
那个人,曾经带他看到最珍贵的友爱,即使人心变了,岁月总是还在。即使没能相爱,但谁说那段日子不比相爱更美好。
那么,……那么,我扎下去的那刀,是否比能想象的更伤害?
臧关陌看看我,“发什么呆?想什么呢?”
我还是有些茫,愣愣地冲他说,“哥,再叫份pizza吧。”
他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饿死鬼投胎的。”
“听了你的故事,我就觉得有胃口。”
“殴打你啊,什么故事,你说得轻巧,亲身经历,血泪史!”
“赶明儿给你说我的。”
“不要听。”
“别介啊,我也有血又泪啊,德克萨斯头回下蛋时,我……”
“闭嘴。”
“……哥。”
“让你闭嘴。”
“再说一句,就一句。”
“就一句?”
“就一句。”
“说。”
“嘿嘿,那什么,咱爷爷有多少钱啊?”
“…………”
手上戴着合适的闪晃晃银戒指,日子本该美好的很,次日睁眼,却不得不面对小康退出后的残局。
Sexy来上班,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
这两天之内,我们拨了无数通小康和小复的手机,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也试着按履历表上的电话打去闾丘家,那头传来苍老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一听来意,“嘭”地挂断。不死心,按图索骥,找到地址,幽雅的路段上,小洋房空空如也,邻居满脸迷茫,闾丘家啊?昨天连夜搬了,匆匆忙忙的。
眼前是沉默的铁门,我们不得不相信,小康和小复是彻彻底底的,选择了消失。
公司里议论纷纷,什么难听的都有,中心思想都一样,揭穿了小康和sexy的暧昧。林磔起初特愤怒,堵在走道口骂咧,把前台小姐的祖宗八代连同男朋友的祖宗八代都问候周到,可听多了绘声绘色的描述,不禁气短,回头悄悄问我们,“哎,你们说这是不是真的?头儿平时对小康……好像是有点儿那……”
靳蠡瞟他,“你很闲啊,都什么时候了,顾着我们的前途要紧,管那过去的废事干嘛。”
“哼,”林磔瞪他一眼,摔上门。
谁的心情都不好,我叹气。
SexY出现的时候,依然西装笔挺,潇洒得很,就是脸色差,躺在棺材里不用化妆。
当时我们在练舞房,从落地镜里看见他走进来。
“头儿!”我们蜂拥着围住他,“情况怎么样?”
“很糟。”他平静地逡视着我们四个,关上音响,沉稳的动作宣示破釜沉舟的前兆。
我们这才知道,闾丘兄弟俩的父亲是复员军干部,以前很有些地位,小康进文艺界,他本来就不支持,这回出事,老爷子大为震怒,动用人脉力量,给公司施加了巨大的压力。
公司怵了,不乐意为羽翼未满的小组合担待,决定把我们冷藏,等风头过了,静观其变,什么演唱会,当然是取消,想都不用想。
“靠,”臧关陌狠狠跺地板,“公司也太弱了吧,把我们几个当什么,糟踏也没这么不讲良心的。”
靳蠡冷笑,“娱乐公司,要的就是利益,你还指望他们有良心。”
SEXY看着我们,我总觉得他今天笃定得有些诡异,带着豁出去的狠劲。
“小子们,”他说,“我就问你们一句,只靠自己的力量,能不能撑起演唱会?”
我们一呆。
“头儿,你什么意思?”林磔小心地问。
“没意思我不会问这话,你们就回答我。有没有力量?”
四人互相对视,靠自己的力量,撑起演唱会,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演唱会……
“能。”四张嘴巴一起发一个声儿,有点儿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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