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仙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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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长怀疑地打量她一眼，俯身，周围的兵卫围过来。

　　　　叶念尘说了些什么，兵长的眼睛即刻瞪大，看着叶念尘说不出话来，叶念尘食指放嘴唇边，“嘘——”

　　　　“请过！”兵长行了个最标准的墨川军礼。

　　　　叶念尘招呼着绍芜，绍芜和周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不知发生了什么。

　　　　绍芜紧步跟上，“你和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她泪眼未干，抱着包袱。

　　　　叶念尘冷冷看她一眼，“我说下次再遇到你这样的人，不用再废话直接处决就好了。”

　　　　“你！”

　　　　“够了！”叶念尘厉声道，“绍小姐，这不是在蓝渊，不是在仙宫，更不是在你家！请你以后撒泼的时候看准了地点和对象，在墨川，没有人可以保得住你！”

　　　　绍芜呆住了，沈川也呆住了，叶念尘生气了，在他们看来还是头一次。绍芜咬咬嘴唇，抱着包袱默默跟在叶念尘身后，不再言语。

　　　　叶念尘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天知道，她为了保绍芜说的那句话，会给她在墨川带来多大的麻烦。

　　　　河边，兵长看着叶念尘一行走远的身影，招来一个小兵卫，“快马加急，到皇城禀报柳明月大人，医仙大人来墨川暗访。”

　　　　柳明月，叶念尘少有的觉得头痛。

　　　　…

　　　　赶了两天的路，也不知这是到了哪里，虽然有地图，叶念尘一介路痴，加上两个没出过远门的白痴，根本辨不清方向。

　　　　街上，市是市，集是集，不得合并，所以过往的人也很少，偶有几个，也不像在蓝渊那里的人那么和蔼可亲。几人弯弯转转，终于找到一家可以投宿的酒家，而进到里面，却又要登记姓名才能入宿，在蓝渊，从不用这么麻烦！

　　　　叶念尘倚靠着柜台，显然有些不耐烦。

　　　　“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店掌柜问到叶念尘。

　　　　“她叫叶……”沈川刚想说却被叶念尘打断了。

　　　　“叶子，叶子的叶，叶子的子。”叶念尘在店掌柜极不信任的眼神中笑笑。

　　　　绍芜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你为……嘶……”叶念尘狠狠踩在她的脚上，“喂！”在叶念尘严厉的眼神中，绍芜闭上了嘴。

　　　　赶了几天的路，三人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就等着菜上桌。

　　　　叶念尘品着茶，不得不说，若是论起茶来，没有哪个地方比得过蓝渊，虽然叶念尘没有味觉尝不出来，但她只靠鼻子还是可以闻出来的。

　　　　但是，若是论酿酒，恐怕只有墨川才能算得上一流，比方说她们家天涯，酿酒的技术就是杠杠的！她一直认为，御天涯在制毒之外，还兼职着卖酒这一光荣使命！

　　　　锣声振的人耳朵疼，众人往窗外望去，却是一户人家抬着一副棺木出殡，冥纸洒落一地，人们身穿黑色的丧服，走在棺椁两侧，哭泣声不绝于耳。

　　　　绍芜撇撇嘴：“晦气。”

　　　　沈川示意她说话注意一下，叶念尘只扫了她一眼，转头看向窗外，这大概是哪家的重要的人死了，要么是小孩子，要么是怀孕的妇人。

　　　　殡礼简单，随行者不多，似乎一家几口全来了，规规矩矩按照辈分排列，老妇人用手抹着泪儿，三十岁上下的壮汉在哭喊，按照排位，接下来应该是外姓的亲属，似乎没有那家的媳妇，难道？

　　　　叶念尘捏着茶杯，茶香溢在鼻尖，鼻子动动，似乎除了茶香，还有其他的味道，叶念尘眼睛忽然睁大，突然起身扶着窗框看向窗外，这是——

　　　　沈川绍皖茫然地看着叶念尘不顾一切地奔出门外，面面相觑，也跟着她走了出来，到了外面，却更令他们瞠目结舌。

　　　　叶念尘纤细的身影挡在送葬队伍前，用极为严厉的语气吐出四个字：“停下，开棺！”

　　　　酒楼里、街道上、各家各户的店铺里面的人纷纷出来，打量着这个似乎突然发了疯的少女。

　　　　“疯子，让开！”三十几岁的壮汉呵斥她。

　　　　按照墨川法令，送葬队伍不得在途中停留，否则其亲属一并重罚。

　　　　几个人上前想要把叶念尘推开。

　　　　叶念尘咬咬牙，从小布包中掏出一面令牌，“医仙念尘在此！我说开棺，谁敢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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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此时安静得出奇，都好像正躺在棺材里那位一样，没了呼吸。风卷携沙吹过，吹到天空，吹过白云，白云慢慢聚集，汇聚出两个字：霸气！

　　　　叶念尘手持令牌，眼神凌厉扫过送丧的人群，“我说开棺！”

　　　　丧领者（送丧的领队人）刚刚醒悟过来，一下子冲着叶念尘跪倒在地，回头对身后人期期艾艾道，“开，开，开棺！”

　　　　“开，开棺，开棺！”

　　　　“开棺！”

　　　　众人纷纷跪下，大气都不敢出，只偷眼瞧着这位大人不紧不慢地走到开启的棺椁前，细瞧了瞧，从里面抬出一具“女尸”。

　　　　叶念尘将女子扶躺在地上，诊诊脉，看到她隆起的肚子，“八个月身孕？”

　　　　“是……”壮汉应了一声，擦擦头上的汗，扶着旁边快要晕过去的老婆婆。

　　　　叶念尘不再多问什么，从黑色的布包中取出一包银针，照女子身上的几个穴位刺下去，周围跪倒一片的人有胆看没胆说，咽着唾沫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医仙念尘。

　　　　“姑娘，”叶念尘附在她的耳边，声音偏大，“我现在要为你接生，一会不论你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都不要动，也不要说话，请你忍耐一下，”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听得见，就请动一下小指头。”

　　　　众人摒着气，瞪着觉得是刚从别的地方借来的大眼看那“女尸”的小指动了几下。

　　　　“遮布，找一个稳婆来！”叶念尘看向身后，也不管是谁就冲他大喊。

　　　　“布，布，布在哪？”

　　　　“稳婆，稳婆呢？谁是稳婆！”

　　　　旁的人手忙脚乱，一个中年大妈被一脚踹了出来，跪在叶念尘面前，喘着粗气，“大，大人，小人生过八个孩子，虽不是稳婆，但，但也有些经验。”

　　　　“去打些热水，”叶念尘擦着手，脱下湖色外衫，露出里面绣着一个“祭”字的黑色丧服，“遮布呢！”

　　　　“遮，遮布，在这里！”

　　　　几十块布缎连接在一起，将那妇女与叶念尘遮得严严实实的，围出一个小空间，稳婆端着热水仔细走进去，几个妇人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却无奈一丝缝隙也没有。外头的人只悬着一颗心等候。

　　　　“啊——”一声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响在耳畔，绍芜死死捏着手，盯着布围帐。

　　　　“你按着她！不要让她乱动！”这是叶念尘的声音。

　　　　将近昏迷的老婆婆此时也清醒几分，看着密不透风的围帐，一下子坐在地上，激动大哭起来。

　　　　“安静！”

　　　　外面又没有了声音。

　　　　心怦怦地跳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围帐中似乎没有了声音，壮汉耐不住想要往里冲，旁边的人连忙拉住了他。

　　　　沈川紧张地看着，却什么也瞧不见，低声对绍芜道：“你说叶姑娘会不会成功？”

　　　　“我怎么知道！”绍芜咬着唇，捏得手快发紫了，“等等，你听！”

　　　　一个婴孩的哭声由弱变强，是人们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得到释放。

　　　　大妈端着一盆血水走出来，脸色有点不好看，走路还有些摇晃，周围的人连忙凑上前去询问情况。

　　　　大妈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瞪着大眼，似乎还不怎么敢回想刚刚那一幕：“她，她，她将那妇人的肚子剖开，把孩子直接取了出来！”

　　　　“嘶——”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让开，我要进去！”壮汉不顾旁人的阻拦，耳赤面红吼道，“她怎么敢！”

　　　　围帘被缓缓掀开，一个妇人坐在厚厚的布垫上，裹着毛毯，脸色有点苍白，气息却还平稳有力，怀中抱着一个刚洗净血迹的婴孩。

　　　　“急什么，”叶念尘擦着手，嘴边勾着笑，“这不是都在这里了么。”

　　　　此刻，就算把眼睛都瞪得掉下来也不为过！

　　　　叶念尘走到壮汉的旁边，拍拍他的肩膀，“回去抱老婆孩子热炕头吧。”

　　　　丧礼变成了喜礼，一个死人变成了两个活人，神乎其技！

　　　　“医者仙风，念及尘生！”不知是哪位起的头，众人再一次向医仙念尘跪下。

　　　　“医者仙风，念及尘生，医道恩德，佑我众生！”

　　　　“……”

　　　　“好了，好了，”叶念尘捂着耳朵，“你们再这样下去，活人也被你们吵死了！”

　　　　“医，医仙大人，”壮汉哭着跪在叶念尘的脚边，“小人，小人……”

　　　　叶念尘摆摆手，不耐烦道：“知道了你不用说了，你这一辈子都报答不了我的大恩大德，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对不对？”看了一眼旁边脸色似乎还不太好的婆婆，“你与其报答我，还不如看好你妈，省得再有给你老婆送丧的时候。”

　　　　壮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婆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苍白，嘴唇颤抖道：“大人不要胡说！”

　　　　“是不是胡说自己心里最清楚，”叶念尘勾着笑，又拿起一块帕子擦手，“我也懒得管你们的闲事。”随手将帕子一丢，“走了。”

　　　　众人向着她走的方向，垂头行礼：“恭送医仙大人。”

　　　　“送什么送，”叶念尘白了他们一眼，走旁边的进酒楼，“我就住在这里，”甩下一句，“最近有谁身体不舒服可以找我来看病，诊金不定，每天限给十人看病，多了没空。”

　　　　空气凝滞了一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人我牙疼！”

　　　　“大人我腿抽筋！”

　　　　“大人我妈从昨天就拉肚子了！”

　　　　“大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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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沈川看着叶念尘忙碌，不说话，从早到晚，看病的人一批一批的接着来，叶念尘忙得都快熟了，虽然口头上说是一天十个人，却只是小病十个人，大病那可就不计其数了，有时候赶上病人腿脚不好的，还要叶念尘亲自跑一趟，这下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医者父母心了！也总算明白当初叶念尘为什么不肯告诉别人真实姓名了。

　　　　外面锣声响过，这次不是送丧的队伍，而是押送刑犯的官兵路过，仔细一看那被押送的人，竟然就是当初的那个老婆婆，沈川好奇，得空问问叶念尘，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经检验，妇人的体内含有暨稞菜这种不能给孕妇食用的草物，虽然不会致命，但长期使用下去易致流产，然而，那妇人近来又吃过油露这种大补的东西，本来单独分开吃是没有什么，但是两者一起食用，就会引发孕妇的大量产血，严重还会危及生命。作为家中最年长的婆婆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然而为什么在这种明知的情况下，还要给自家媳妇吃这种东西呢？

　　　　沈川想了半天，觉得她说的好像还有些道理，但又问道，为什么她丈夫就不会是给她下毒的人呢？

　　　　叶念尘鄙视地看他一眼，淡淡道：“你一定没有撒谎骗人过。”

　　　　“呃？”

　　　　“她婆婆装得太不像了。”

　　　　“……”

　　　　叶念尘看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是不是还想问，我是为什么要剖开那妇人的肚子，将孩子取出来。”

　　　　“……嗯。”

　　　　“她孩子是早产，又失血过多，我在为她察视的时候发现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些气息，但如果是自然引产一定会夭折，倒不如直接剖开肚子，这样还方便一些，喂，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这种事我以前常做，而且我已经把那个妇人的肚子用针线缝补好了。”

　　　　“……”

　　　　佩服两个字已经是无法表达他对叶念尘的赞叹了，沈川默默的景仰着叶念尘忙碌的身影，深感自己修行得还不够。

　　　　…

　　　　皇城，卿相府

　　　　长发随意落在肩上，不显丝毫凌乱，眼角微挑，墨一般的深邃容尽世间万点污浊，笑容微微勾起，永远保持在那个刚好的弧度，修长的手翻过书页，没有一丝声响。

　　　　抬手间，是翻云；反手间，是覆雨，料想哪怕此刻崩山于前，他温柔高贵的笑容，也不会有丝毫减少。

　　　　柳明月，人如月，月似他人，世间有多少女孩，为这样一个人而倾倒。

　　　　“公子”布店里曾出现过的那个年轻人此刻跪在这里，“她已经到皇城了。”

　　　　比崩山于前竟还让人震动，他的笑，弯下了一个弧度，“是么？”眼睛却还看着书，“那就去看望她一下好了。”说这话的时候，眉头隐约有些皱皱。

　　　　“是，公子。”年轻人恭敬地退出门外。

　　　　手中的书搁置下来，小炉中，染香未尽。

　　　　“叶念尘，”修长的手揉揉额头，没有人看见他暗自咬牙，低声怒斥两个字：“泼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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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叶姑娘，”沈川徘徊良久，试探地问道，“我们已经到墨川多日了，可是——”他看一眼正在仔细捣药的叶念尘，深感惭愧且无奈，“叶姑娘，我们是不是该去皇城了？”

　　　　“皇城？”叶念尘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沈川嘴角抽抽，她该不会是忘来墨川的目的吧？

　　　　叶念尘抬眼瞧瞧窗外，眨眼瞅瞅他，低下头继续捣药，“这里就是皇城啊。”

　　　　沈川嘴张得像一个鸭蛋，“这里——是皇城！”他努力克制住想要拎起她的领子的冲动，“你为什么不早说！”

　　　　叶念尘放下捣药锤，认真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早问。”

　　　　“可是——”

　　　　“我以为在我看病的这两天你们已经在找五行令箭了，”叶念尘深深看了他一眼，叹气道，“我太高估你们的智商了。”

　　　　“……叶姑娘……”

　　　　“叶大夫在么？”

　　　　这几天，酒楼挤满了来往看病的、看人的、找茬的、找抽的，总之一家三层楼的酒家容不下一丝插针的地方，店主人数钱数到手都软了，乐得嘴都咧到耳后根去了，店容一尊神，客满世间人，有位大人住在自己的店里，往后的生意都不用愁了！只是叶念尘太过厉害，四面八方来寻医的人，不到几天功夫就全都解决了，大病化小病，小病化没病，神医妙手，怕世间也仅此而已！

　　　　从昨天开始，就少有真正来找叶念尘看病的了，多是名为看病，实为拜师求名指望日后达官显贵，抱有这种心理的人，一律平等地被叶念尘嘲讽一遍然后踹出门外，到今天，就只剩几个偷摸在门口扎堆窥其耀眼光环的。

　　　　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小心翼翼地在门口扒头张望，叶念尘在二楼房间向门口瞧了一眼，“在，若是看病的就进来说话，若是找抽的就自己滚出去。”

　　　　书生红着脸，急道：“我是来找病的！”

　　　　沈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