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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大一级-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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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签批完上级的几份来文，正准备上网浏览一下当天的新闻八卦，突然，手机响了起来。马小华望了望显示的电话号码，省城的。
“是不是——”，马小华没有多想，连忙揿下接听键，一个男低音传来了：“马书记吗？”
马小华试探的问道：“是的。你哪位？”
“呵呵，一个你不熟识的朋友的朋友吧。以后你会知道的。老板让我告诉你，你到省城托办的事，最近有新的进展了。省委书记办公会议上已经研究了你的升职问题，请你做好相关的准备工作。”
马小华接到这个电话半信半疑，托省委谭副书记的公子办事已经差不多有好几个月了，一直如泥牛人海没有半点动静，连自己都不想再提起，他怎么可能还记得？但是这事除了自己与省城的老同学朱明洋知道，连老婆都没有告诉，或许也是真的呢。
立马打个电话将这事告诉了朱明洋，朱明洋想了想，肯定地说：“应该是真的，提前向老同学祝贺一下。”
虽然马小华是政府一把手，也是一个处级正职，但是整个雨水县行政管理体系县委书记才是老大，而马小华只是个二把手，一个副职。这一正一副之间，一如戴斗笠亲嘴，相差一大截。文豪钱钟书曾笑谈过，正职与副职就像富人家的太太与姨太太，太太只能有一个，姨太太则数量不限，太太与姨太太的待遇自然肯定不一样，否则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姨太太千方百计想“扶正”了。正副之间，对于心态不正的人来说可谓是一种职业高风险。有个笑话，说某制药厂的一个副厂长当了多年副职，对“副”字非常敏感，深恶痛绝。一次，他审定一种新药的说明书，见有个“副”字，就顺手划去。说明书印出来一看是“该药无任何作用。”
马小华在内心里尽力地将这一意外的喜悦压抑着，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转了几转，虽然这一突然的喜悦来得很迟，但仍感觉全身热烫热烫的。
官场多年的马小华十分谙熟提拔程序，先是省委常委会或者书记会议确定某个后备人选，接着省委组织部下来考察，最后省委常委会或者书记会议再决定正式任命。
而省委组织部的考察，则是提拔程序中的重要一环。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四 省委考察（二）
第二天，马小华在办公室里又接到了市委副书记王长清打来的电话，昨天的消息进一步确实了。马小华终于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情不自禁地击节哼唱起《好日子》来：
…………………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明天是个好日子
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
今天都是好日子
千金的光阴不能等
明天又是好日子
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明天又是好日子
千金的光阴不能等
………………
县政府办主任赵海淘刚路过马小华的办公室，听到马小华的哼唱，知道马小华心情不错，忙敲门进入，讨好地问道：“马书记，您这么开心，遇到了大喜事了？”
马小华正准备将考察一事告诉赵海淘，转想还是先不说为好，等到上级有正式通知再说，又想到这件事即使有通知，仍需严格保密，以防再出什么截访的漏子，于是含糊而严厉地说：“最近一段时间，办公室工作一定要管好，上级如果有什么重要的电文，不要遗漏、泄露什么的。”
赵海淘迷茫地看着马小华兴奋转而严肃的脸，心里有点发慌，是不是自己主管的办公室工作让马小华不满意了，于是，信誓旦旦地假口说道：“马书记，您尽管放心，最近准备召开办公室全体人员会议，再强调一下工作纪律和秩序，到时还想请你给我们讲话训示呢。”
马小华没有理睬赵海淘这番对付领导提问的官场套话，现在只要一问起下属的工作，下属总是喜欢用“（当前的）措施成效＋（后期的）领导指导” 双方都满意的说话模式，一方面说明自己在干工作，另一方面表明工作离不开领导，转而问道：“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赵海淘挠了一下头，想了想：“前段时间，政协的姚副主席和他老婆闹离婚，他老婆不愿意，放出话来，如果离婚就要送他进监狱，最后婚没有离成呢。”
马小华提醒似的说：“有的人官做大了，想法也多了。但是，忘恩负义的想法肯定是错的。”
赵海淘忙借此表表忠心：“是呀。就拿您对我提拔的事来说吧，我可一直铭记在心哪。”
两人正闲聊着，县委组织部部长陈正亮拿着一份电传文件来找马小华。赵海淘凑上前一看，惊喜地将文件转递给了马小华：“马书记，祝贺您呀。”
马小华一听“祝贺”二字，心里已经明白，“哦”了一声，慢慢地接过电传，只见电传上写道：“中 共雨水县委组织部：我部将于本月12日下午3时到你县组织考察县长马小华，届时请通知你县所有正科级以上领导干部参会。中 共省委组织部”
马小华指了指客厅的大门，赵海淘会意地过去忙将门关上。马小华严肃地说：“对我的考察一事，暂时不要传扬出去，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我想，县委组织部负责对接省委组织部，安排好大会的会场。县委办在12日中午1点通知县所有正科级以上领导干部参会，不要提前通知，并安排好座谈会的会场。对了，对外就说召开全县干部大会。”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五 省委考察（三）
一离开马小华的办公室，赵海淘就一门心思地考虑着省委考察环节的准备情况。他谙熟“夫贵妻荣，主贵奴显” 的民间智慧，如果马小华能顺利当上县委书记，他作为马小华的心腹也肯定会官途光明一片。
想到马小华问他全县最近的风声，他感到马小华真是个玩政治的人物，看问题能一下子抓住关键，目前官场的动态确实不能忽视，特别是全县副处级以上的高层领导，三人成虎呀，连忙暗中联系了几个接近这些领导的核心层人物，让他们暗中密切关注。赵海淘又找来公安局治安大队队长，让他放下一切手头工作，集中精力注意县城周边苗头性的群体性事件，对其背后的组织者或者策划者坚决采取强硬的打压措施，确保将群体性事件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
安排完了这一切，有些自得的赵海淘觉得“光明前途”又向自己走近了一大步，于是约请了常在一起吃喝的几个官场朋友，准备晚上预祝一下，同时上级考察一事还有必要请哥几个帮忙一下。
赵海淘可能从小受迷信父母的影响，万事讲究个吉利，把约请的人细算了一下：建设局局长张大勇，总工会主席周一兵，民政局局长叶仁，财政局局长胡图，加他在内五个人，和“无”谐音，顿觉晦气。
再找一个，六六大顺。赵海淘想到昨天早上出家门遇到的县文联副主席张心良，就请上他吧，顺便加强一下早已松弛的同学关系。赵海淘虽然与张心良高中同班三年，又同住在锦绣江南小区，但在赵海淘的眼中，张心良说话总不正常，上不了套路，常常让自己下不了台，所以很少交往。但考虑其姨舅在省公安厅任职，赵海淘与张心良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似断非断。
晚上，等到赵海淘到了百合宾馆的时候，张大勇他们已经开始了“灌蛋”扑克游戏，张心良则在一旁观看。看到赵海淘进来，张心良调侃道：“还是赵主任舒服呀，整天喝喝小酒，看看小报，摆摆小架，收收小礼，泡泡小妞，悠哉悠哉了。”
叶仁连忙站起来，将手中的牌递给赵海淘，说：“赵主任，给你来玩。”
“你们是我请来的客人，哪有主人抢客人的好事呢？你们玩吧。我在旁边看看。”
“那哪里成呢，你是我们的领导呀，来吧。”胡图拉着赵海淘的手，将赵海淘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其实，赵海淘与胡图职级相当，但由于赵海淘直接服务马小华，谁都希望赵海淘在马小华面前多美言些，所以对他奉承有加，称他为领导了。
“我们都是好兄弟，没有上下级的说法。我就陪各位兄弟玩上两盘。”赵海淘一屁股就坐在胡图的位置上。
赵海淘“灌蛋”的手气真顺，连胜两局，兴致越来越高，但看看时间不早，只好惋惜地放下手中的牌：“时间不早了，吃饭。”
吃饭就要结束，周一兵忍不住地问道：“赵兄，你今天请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没啥事，兄弟几个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聚聚了。”
“赵兄，希望你官越做越大，我们兄弟几个提前祝贺你高升，我们全体再敬你一杯酒。”张大勇倡议道。
“好！好！”大伙一起喊着。
“赵兄升官可别忘记我们这些兄弟呀。”周一兵接过话头道。
赵海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那是自然，我们是一荣俱荣呀。”
张心良不紧不慢地说：“一吃饭就谈升官什么的，真是逢迎于上官之前如妓 女，奔走于上官之门则如仆隶，这样的官我看还不如不做呢。”
大家听着感到有点挖苦，不知道张心良有意说他们喝酒的几个人，还是单说周一兵。一句话让酒场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冷落了下来。
叶仁不屑地笑了笑，反驳道：“做官如妓 女，不做官是妓 女；做官如仆隶，不做官是仆隶。你说谁更高尚、更尊严呢？”
接着，周一兵讽刺地说：“你大小也是一个官呀，是不是在一个没有油水的文联这地方，你就心里不平衡了？”
张大勇打个圆场，说：“兄弟，想换个好的单位，你只要说一声。今天，赵兄将我们请来坐在一起，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赵海淘懊恼地感到今晚真的不应该请张心良来，又搞得大家不痛快，就草草地结束了晚宴。走出宾馆不多远，一阵凉风吹来，赵海淘忽然想起饭前考虑的一件事，就是在省委组织部过来开全县干部大会的时候，让张大勇他们几人在会场上分散开来坐，好监听其他人的一举一动。吃饭时，因张心良在场不便说，又加上他的话语刺激，吃完饭后也就一时没想起，等想起来再准备找张大勇他们时，发觉都已走 光了。
赵海淘边走边自语道：“这事以后再说吧。”又想起张心良来，不由感慨起来：“人以群分，道不同，再怎么谋也谋不到一起呀。”
六 省委考察（四）
赵海淘这一觉一直睡得很甜，梦到了自己已经提拔为分管农业的副县长，正在召开全县农业经验交流大会，不想被一泡尿生生地给逼醒过来，忙上了趟厕所，还想继续圆这美梦，一看手边，已经是上午十点，下午省委组织部就要过来考察了，急的浑身冒汗，忙打开手机看看有什么重要电话，一看吓了一跳，十几条未接来电的提醒短信在荧屏上闪动，忙翻看起来，大多数是县委办和政府办电话，还有两条是马小华办公室打来的。赵海淘忙先给马小华办公室回拨了过去：“马书记，我是小赵，早上在外面有点事情，手机也没有电了，刚换上电池，我正准备有点事向您汇报，您有时间吗？”
马小华有点不悦地说：“关键时候可不能联系不上呀。好了，我也有些事要问问你呢，快抓紧过来。”
赵海淘喝了几大口凉水，用手擦了擦脸，忙下楼打的到马小华办公室。
一进门，马小华就着急的问：“会务准备得怎样？”
赵海淘信心十足地说：“基本都安排好了。”于是将自己如何派人关注社会动态的事夸大其词地汇报了一下。
马小华满意地点了点头。
赵海淘又进言说：“下午，我想请公安局安排十几个便衣民警到县委大会议室门口执勤，防止有人冲击会场，保证会场秩序。”
马小华一听：“好，快去落实。”
赵海淘又说：“我还有一个想法——”
“说吧，尽管说。”马小华似乎等不及了。
赵海淘说：“这次省委组织部要召开座谈会，根据以往惯例，一般是个别谈话，我想是不是在小会议室放个录音笔什么的，看看他们说些什么，我们也好知彼知己，以后也可防着点他们。”
马小华感觉这个主意不错，但这也是一个冒着极大风险的违法之事，决不能掉以轻心，不能为了这点小事而影响提拔，甚至丢官。
赵海淘看出马小华的狐疑，拍着胸脯说：“马书记，您别担心，如果录音笔被发觉了，我就说是我们办公室工作人员在录制领导开会讲话的时候不小心遗漏的。我承担一切责任。”
马小华沉思良久，说道：“好，现在时间不多了。这两件事情快抓紧落实。” 。。
七 省委考察（五）
一辆挂着省城牌照的银灰色别克小轿车刚从市委组织部办公楼驶出，坐在车里的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王法行就接到了鱼水县委组织部办公室的电话。“王部长您好，我是鱼水县委组织部办公室秘书王欢欢。我们领导想知道您和省组织部领导什么时间能到我县，他们想在高速出口处接你们。”王法行真的没有想到鱼水县政府如此的热情。他感谢地说：“王秘书，估计二点四十左右到吧，请你转告马县长，不用去高速路口接了，我们直接到你们的县委大院会议室。”
县委大院会议室的外面一片寂静，没有贴着任何欢迎标语，平静得如同秋天里无风的湖面。
提前半小时，马小华率领雨水县所有副处级以上的十几个领导都站在县委大院的会议室门口迎接。别克小轿车在县委大院的会议室门口刚一停下，县委组织部部长陈正亮忙上前拉开小轿车的车门，从车里依次走出省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肖建国，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王法行，省委组织部主任科员施其山。
马小华热情的与他们一一握手，一叠声地说：“深谢三位领导为我一事专程过来。为便于你们的工作，我就不进去参加你们的会议了。请，请，请。”一直将他们三人领到门口。接着，陈正亮又接替马小华，继续引领着肖建国，王法行，施其山走进会场主席台。
偌大的会议室里早已坐满了县直各部门、乡镇主要负责人。
会议有三项议程。首先，陈正亮介绍了到会的三位上级领导。接着，王法行谈了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民 主现场测评马小华，并对测评提出了要求。最后，县委组织部的几名工作人员立即将省委组织部带来的测评表分发给在座的各位干部，填写好后将表格放入门旁的红色票箱里就可离开现场，再等候座谈通知。
整个会议程序，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座谈会果然如赵海淘所言，采用个别谈话方式，省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肖建国、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王法行两人负责提问，省委组织部主任科员施其山负责谈话记录。谈话人员为全部副处级以上的干部和一部分正科级人员，具体的正科级人数由县委组织部根据时间灵活通知安排。赵海淘得到消息后，立即列出一个正科级的谈话人员名单送到组织部王欢欢秘书的手中。
对于这样的组织谈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一如演戏台上的小卒，走过场而已。
第一个进入小会议室的是县政协主席佟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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