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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很为难-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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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归要俯身,却被陆蓁很快拦住。她将香囊握紧,看着恩归,神情间闪过几分动容与安心。
“怕什么,我还有你啊。”
恩归心里一动,猛地抬头,不知作何反应。陆蓁见状,便笑着让她先拿些纸笔来,然后早些去休息。
“贵人可是要写信?”笔墨纸砚都拿进了屋,恩归一边研墨,一边问。
“嗯,进宫快满三个月了,想给父亲写封家书。”说着,陆蓁将恩归手中的墨抢了过来,朝她挥挥手,“你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恩归点头,自知陆蓁要写信,她在一旁也不太妥当,便躬身告了退。
提起笔来,刚刚写了起首,陆蓁的心绪便渐渐翻涌起来。她与生父,其实并不如常人想的那般亲厚。父亲身为一军之将,常年离家,后来她进了宫,就更加没有亲近的机会。前一世,她直到病死之前,都没有见过父兄一面。而死了之后,她去见了常婉,去见了赵文烨,却没想起,还要回陆家看看……
心中莫名一动,手腕一提,下意识的落了笔:
父亲大人万福康安,自年后在家门拜别父亲,已有两月余,女儿甚念。表妹瑞宁,思母则涕泪,不知安否,忧心忡忡……
次日。
陆蓁醒了个大早,将桌上那封被她写了揉,揉了又写,拖到深夜才彻底完成的家书交给了恩归。
恩归一拿到手中,就感到了信的厚度。暗自笑了笑,心道自家主子虽然表面看起来冷清,但内里,其实还是个会想家,会想亲人的小女儿家。
吃了早饭,小还便有些吞吐向陆蓁禀报,说安林在外面坚持着,想要进来向陆蓁谢恩。
其实,陆蓁之前跟小还吩咐过,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让她们各司其职,谁也不要再提起,但安林如此执着,倒叫陆蓁有些意外。
听话,羞涩,是陆蓁从恩归和小还口中听来的,对安林的印象,但现在看来,好像不只是这样。
“让他进来吧。”
很快,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儿,便跪到了她的面前。身上的伤还没有大好,行动不仅僵硬,还有些颤颤巍巍。
“奴才安林,见过陆贵人。贵人的救命之恩,奴才今后就算万死,也要报答。”
这话说的平常,但陆蓁听了,脸色却阴了下去。
“你抬起头来。”
“是。”
“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她看着他,眼中似有怒意。
“奴才,安林。”
陆蓁缓缓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掌嘴。”
小还开始还有一些怔,但很快便明白了陆蓁的意思,上前一步,给了安林一个不算轻的嘴巴,“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贵人救了你,是叫你接着再去死么!”
安林被打愣了,“小还姐?”
小还看着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安林,我告诉你,你这条命,从今以后就是贵人的命,贵人叫你死,你才能死,不叫你死,你就得给我好好的活着,听到了没!”
安林听罢,终于反应了过来,冲着陆蓁连连叩首道:“奴才记下了,奴才以后一定小心谨慎,多加防范,只顾着自己和贵人,再……再不掉以轻心,轻信他人!”
陆蓁的脸色终于缓和了过来,安林,是个可教之人。
“脸色都白了,先下去养伤休息吧。至于那件事的来龙去脉,等你彻底好了,再来详细的告诉我。”
安林磕了个头,顿了顿,看着陆蓁低声道了一句,“那天除了奴才,还有一个被打死的宫女。奴才与她见过几面……是永宁宫陆才人身边的人。”
永宁宫……惠妃,陆听兰?
“我知道了,你去吧。”陆蓁突觉得疲累,让安林先退下了。
果然,容浣早就查出了害死她那只猫的真凶,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和安林。但是,惠妃为什么要陷害一个不知名的小太监来挑拨自己和容浣之间的关系,如此拙劣的心计,简直不像她前世的作风。更何况,自己目前的威胁力连瑞宁都不如,容浣肯定不会放在眼中,惠妃这么做,不只白白搭上了陆听兰,还使得容浣对她起了敌意,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怪了,这一世这些人都怎么了,常婉不像常婉,南岚不像南岚,连赵文烨在一些事情上的反应,都有些异常。
可人的心智,绝不会出问题。到底是哪里变了,才使得所有人都跟着变呢?
是瑞宁,还是,她自己……
“贵人,靳公公派人来了。”一个外院打扫的小宫女进来跟恩归耳语,恩归见陆蓁有些愣神,适时提醒道。
陆蓁一听,便知是赏舞的事,让人告诉那太监稍等,略略让恩归收拾装扮了一番,便带着人,跟着那太监向柳鸣园去了。
第18章 遇刺
“皇上催的急呢,说是要贵人帮忙。”
小太监带路带的脚步匆匆,陆蓁见状,有些后悔没有乘轿。但戎阳舞姬跳舞,有什么她能帮忙的地方么,陆蓁想不通。
叮铃一声,脚边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险些让陆蓁滑到。
恩归赶紧先扶稳了人,而后,弯身将那东西捡起递给陆蓁。陆蓁仔细一瞧,是一块碧色的镂空玉佩,花纹繁复高雅,不似常物。
心里突然有了些怪异感觉,这花纹,她前世好像在哪儿见过,很是眼熟,但过了太久,一时半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
“陆贵人,咱们是不是再快些……”小太监见陆蓁为了块玉佩停下了脚步,有点儿着急。
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三人皆抬头。来人一身烈红色衣衫,妆容打扮皆和柳鸣园的那群舞姬一模一样,她停在十步之外,看着陆蓁手中的玉佩,欲言又止。
“这是陆贵人。”小太监看她的模样,便知这块玉佩肯定是她的,刚刚发现没了,又急冲冲的回来找。
那舞姬听了,不知为何摇了摇头,看着陆蓁,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克,克什。”
看来是不懂中原话。
不过,在前世,赵文烨身边曾添了一位戎阳公主,他称她为“克什公主”,那克什二字,便是美玉的意思。
“这是你的?”陆蓁抬了抬手中的玉佩。
那舞姬便急切的点了点头,恍然间才想起来要下跪,便朝着陆蓁匆匆跪下,磕了一个头。
“陆贵人,您给了她吧,皇上那边急着催呢。”小太监冲陆蓁伸出手来,陆蓁虽然在意那玉佩上的花纹,但迫于此时情况,便只好还给了她。
再没半点耽搁,陆蓁一行人加快脚步,到了柳鸣园。
八角凉亭中,赵文烨已经坐在了那里。但陆蓁粗粗扫了一眼,却没看到瑞宁的身影。而赵文烨见她只是一个人,也有些意外。
“今天是只有蓁儿一个么?”
陆蓁正要开口,旁边靳德良却先她一步,解释道:“回皇上,刚刚您在看舞,奴才就没打扰。陆美人昨夜好像喝醉了酒,故而今早起来,身体有些不适……”
“喝酒?真是孩子气。”赵文烨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看着陆蓁道:“蓁儿可能不知,昨天淑妃说了她几句,可能因为朕也在,所以她便觉得撩了她的面子,生了闷气。”
陆蓁低下头去,“瑞宁虽然年岁还小,但向来懂事。昨夜醉酒,只是因为想念娘亲,对淑妃娘娘,她还是敬畏的。”
赵文烨听罢,笑着扬眉,“哦,这么说来,不是生气了?”
陆蓁嗯了一声,“瑞宁,妾还是了解的,她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
赵文烨了然的点了点头,伸手握上了陆蓁的腕子,见她拉到身边坐下,语气一时轻柔,“那蓁儿你呢,也不气么?”
陆蓁一怔,知道他说的是樱桃的事,想了想,冲他摇头道:“小事罢了。”
静静看了陆蓁半响,赵文烨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她的手。
“既然瑞宁不来,拿朕就只好让蓁儿帮忙了。”
她低声答是。
“……再过十日,就是太后的寿辰。但前日不巧,太后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故而便将寿宴从御花园移到了圣宁宫。而且朕觉得,太后那时风寒初愈,宴会也不宜太过吵闹,所以思来想去,以为这戎阳舞还是免了的好。蓁儿只帮朕从那群舞姬中挑四五个人,倒时候去圣宁宫助助兴就成。”
陆蓁的心,忽然,突突突的跳了起来。
“让妾去选?”
赵文烨冲她笑了笑,“嗯,去吧,朕信你的眼光。”
陆蓁被逼无奈,有些恍惚的道了句是,随着靳德良的带路,走出了凉亭,走向了湖心的那座方台。
她不敢确信,但这样的情况,与脑中所知的那场行刺实在是太过巧合。难道,接下来那个刺客就要行动了么?
她该怎么办?为了保命,她应该躲得越远越好,但如果赵文烨真的被杀了,那随之而来的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靳公公。”
“贵人,怎么了?”靳德良没想到身边的陆蓁会突然叫他。
“一会儿……”她有些迟疑,这些话,她若是说了,一会儿什么事都没发生,靳德良难免会疑她,但若是不说,那就是拿所有人的命去赌……
好好地,仔细的看了每一个舞姬的容貌,身段,陆蓁从里面选了四个她觉得安心,而且一看就绝对是“女人”的人,让她们跟在自己身后。
“靳公公。”终究,她还是不敢打这个赌,“这些舞姬身手矫捷,但都不通中原话,我担心,一会儿若让她们离得皇上太近,难免会冲撞到皇上……”
靳德良没想到陆蓁会考虑到这个地步,连忙答道:“贵人说的是,以防万一,奴才一会儿就让她们站在凉亭对面的柳树边儿上。”
陆蓁点头,这样,起码离了有三丈远,侍卫都在边上,赵文烨的安全应该不会有问题。
人带了过来,陆蓁走近凉亭屈身一拜,“妾身挑的这四个人,皇上看着觉得如何?”
赵文烨放下手中的茶杯,竟是起身走下了凉亭,扫了对面的四个人一眼,站到陆蓁身边,冲她轻笑道:“蓁儿觉得好就好,朕反正看着都一样,眼晕。”
陆蓁已是心惊肉跳,勉强笑了笑,伸手靠了靠赵文烨的胳膊,“回亭子里吧,外头……有点儿晒。”
赵文烨有些意外,下意识牵住了她伸来的手,看着她,眸色一时柔软了起来,“好。”
虽然春日的阳光在他眼里,暖的是恰到好处,但也许因为他是男子,所以不觉得如何。但眼前的陆蓁,身体好像单薄的很,握在他手中的腕子也纤细的让人心疼,怕晒也该是正常。
而且,难得见她跟他主动要求什么……
“蓁儿有些太瘦了,看来朕以后——”
赵文烨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感觉到了陆蓁的惊慌,与左边传来的,那股强烈的杀意。
电光火石之间,赵文烨几乎来不及思考,那人是他的侍卫,本应该保护他,却突然持剑向他刺来的侍卫!
“陆蓁!”
赵文烨听到了剑尖刺入身体的声音,练武的身体下意识便做了反应。那人被他一掌重击在地,吐了几口血,便咬舌自尽。而他手中的软剑,也断在了身前人的心窝处。
“蓁儿!”他将人抱在胸前,看她因为剧烈的疼痛,额头满是汗水,双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一时心血翻涌难止——
“来人……来人哪!!!”
陆蓁深皱着眉,赵文烨的大吼似乎隔了层东西,听在她耳里嗡嗡作响。
为什么……
她已没有力气去想,为什么行刺的人由舞姬换成了侍卫,而那个侍卫的长相,分明就是刚刚遇到的那个丢了玉佩的女人。但是,为什么是她?
赵文烨明明……就在她身边,但那个女人的目光,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将剑尖毫不犹豫的指向她,而不是赵文烨。连目光,都死死盯着她不放?
那个舞姬要杀的人,是她——
这是陆蓁昏迷前,萦绕在心头的最后一句话……
永夜。
她坠入其中,不能抗拒,无法自拔,处处都是泛着冷光的刀刃,一碰,就见一道深深的伤口,疼痛铺天盖地。
朦胧虚幻中,有谁在她的耳边轻言细语:
蓁蓁……不要死。
那声音,像是别人,但恍恍惚惚,又像是她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咬着牙,告诉自己——
陆蓁,不能死!你不能死!
“啊——”
胸口处传来一阵剜心钻骨的痛,竟将她从茫茫永夜中拉扯了回来。眼前闪过一道白色的亮光,朦胧中,似有两个人影围在她的床边,一个是赵文烨,还有一个,竟是像极了好久不见的纪雪臣……她忍不住的吟着疼,一声一声,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但那光,终究撑不了多久。
她缓缓闭上眼睛,放任自己再次沉入那片浓黑,彻底昏睡了过去……
看着那道断剑,剑身,站满了床上人的鲜血。赵文烨冷着目光,说了进屋为止的第一句话:
“纪卿,辛苦你了。”
纪雪臣只看了床上的陆蓁一眼,低下头,没说什么。
“靳德良,那群戎阳女人可招了?”
靳德良神经一绷,跪下答道:“回皇上,还没。死了的那个,是她们中唯一懂中原话的人,剩下的人都不通汉语,听不懂,也说不出。”
赵文烨神情未变,静静开口道:“那就留下蓁儿选的那四个,剩下的,全部凌迟处死。”
靳德良一抖,“是。”
“还有,吩咐下去,今晚戌时之前,三品以上的文武京员一个准不少,全都在宣德殿外给朕候着,朕有大事要商。迟一步,让他们提头来见!”
第19章 旧梦
风,拂身而过,清清爽爽。
有谁青丝高束,一身劲装踏马而来,身后,却不见兄长的踪影。眼前约好的终点,只有一位刚刚相识,自称是兄长朋友的男子,。
“我赢了我哥。”她笑着,不掩骄傲。
“是,你赢了。”他点头承认。
“你,还要比么?”
“下次见面吧。”如果有下次的话。
那人敛唇一笑,容颜依稀,眉眼依稀,似曾在哪里见过。
心间猛地钝痛,终于,一道白光,悠悠充盈于眼中。
“表姐?”
是瑞宁……
陆蓁张口欲回应,但却察觉根本发不出声来,嗓子如同吞了沙,干涩粗噶。瑞宁见状,连忙端了杯温水来,她接过来,忍着疼一点一点的吞咽,直到喝完了一整杯。
瑞宁看着陆蓁的样子,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
“瑞……”
“我知道,我知道。”陆蓁依旧发声困难,瑞宁连忙吸了吸鼻子,替她说道,“表姐不想见我哭,我就不哭了,真的。”
陆蓁笑着嗯了一声,让瑞宁扶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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