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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园-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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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眼巴巴地看着校长会不会也把例子举到自己头上。
“当然,我各方面的缺点一定很多,在这里一时记不起来,好在老师们可以大鸣大放。我今天特意自己掏钱买来了纸和笔,务必请同志们用大字报的形式写出来,写得越多越好,我绝对不会进行打击报复。”最后,校长再三申明了他的态度。
大字报就这样贴出来了,第一张大字报是郭红鼻子写的,题目叫《看看校长的军阀作风》,说某次在大庭广众中校长骂他不学无术,对什么东西都分不清倒和顺,某次又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最后还说到校长对他的入党要求置之不理,他的申请递交了几十次等等。这在许多人看来,总觉得有些似是而非,郭红鼻也太无自知之明了,让这种人入党,党还叫党吗?他这简直是有点恩将仇报,多少事校长都给他护着,团委书记的椅子让他坐着,居然还不知足!但也有人在怀疑,这是不是在演戏?实际情况是,虽不能说他们是在精心策划一场骗局,但郭红鼻也不是没有献苦肉计的意思,他写好大字报稿之后确实先给校长过了目,他也害怕秋后算账。校长看过一笑:“那你就用打倒军阀的题目贴出去吧。”校长见郭红鼻不敢,就亲自用笔给改成了现在所见的这个题目。校长心里清楚,对重用郭红鼻,群众的意见不少,认为他是养着一条恶狗。如果让大家知道他对这狗似的人还有点军阀作风似乎没有坏处。至于说,如果他到时想要教训一下郭红鼻子,那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
随后,大字报零零总总贴出来不少,但这并不完全是郭红鼻带动起来的,因为领导规定了任务,人人都得写,只是鸡毛蒜皮的事搜括起来也没个几斤几两。大家仍然在观望。
仇道民不关心大是大非,但总是放不下学生的诗社与学社,因此,他对时局也作了一番研究,还想找人作个商量,可找谁去?除倪老师外也就没有别的人了。
仇道民认识姚太如,倪老师认识李墨霞,在县中学,他们算得是熟人。一开始,倪老师常去仇老师那里坐一坐,说些关于熟人熟事的话,但讨厌的郭洪斌几乎每次都要来寻事打岔,倪老师倒是显得无所谓,可她却见到了仇道民的作难,甚至还见到了他的惶惶不安。她认定这也是个可怜人。也许好人都可怜吧,倪老师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这以后,她除了去图书馆上班,便真的闭门不出,打起坐来了。后来,出了郭洪斌爬墙的事,仇道民见倪老师对一些流言蜚语全无反映,便主动上门去看望,他呆坐好一会,倪老师竟不开言,只淡淡一笑而已。仇道民鼓起勇气说:“这郭洪斌是个不通人性的家伙,你得小心他些。”倪老师问:“如何小心?我们刚才说的这些话就可以被指为背后议论,算小心么?”仇道民回答不得,他在郭洪斌面前实在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倪老师不想让仇道民难堪,便说:“放心吧,邪不敌正,他不是已经搬走了?”仇道民完全信任倪老师的人品,也很佩服她的沉着。其实,这两人之间是有话可说的,当初,仇老师写了些诗,倪老师虽无心写诗,论诗却很有见地。对办诗社的事,她看出来仇道民蠢蠢欲动,便说:“诗是十分个性化的东西,诗不要主子,甚至也不要老师,你何必去办什么诗社?”但是,诗社并非是仇道民一人想办,是学生闹着要办,领导也提倡办,硬让仇道民出面阻扰也不好。于是,倪老师建议,如果诗社一定得办,还是让团支部挂名为好,远忧难免,也作点近虑吧。后来,诗社办起来了,运动在发展,许多的事情又不免让人们动心,比如,这学社究竟能不能办呢?仇道民是想办,心里却总不踏实,便又去问倪老师:“中央的文件,党报的社论该不会有假吧?我反复读了那个宣传工作的讲话,觉得并没有理由去怀疑它的诚意,你说呢?”倪老师一听便知道,仇老师无疑是受了报纸的宣传鼓动,她带笑地说:“我没说的呢,我从来就没有弄懂过政治,你是说你不怀疑吗?那还问别人什么呢!”仇道民摇头,叹气:“可我让郭洪斌这种人害苦了,就怕他们不讲政策。我自己倒霉可以放在一旁,一旦累及学生,误人子弟,在良心上就过不去了!”倪老师理解仇道民,他是爱诗,爱那个朝气蓬勃的诗社,而不忍扫落他自己手种的理想之花。偏偏他又是个忧患重重的人,便为他设了一计,提醒说:“既然这样,你就不能让学生去问问郭洪斌?或者干脆请他给诗社作个报告,学社究竟能不能办,听听他那‘双百’方针是怎么个说法好了。”
这样,仇道民才犹犹豫豫表示了支持同学们把诗社扩大为学社的要求。
得到这个消息,首先是陈灿英忙开了,她高兴地满学校去寻找彭石贤。
这时候的彭石贤正与李超兰坐在青草地上,他们也是在议论着诗社学社的事。
“这诗社与学社的事真讨厌!”彭石贤的心绪很乱,“我是什么事也干不好了,让陈灿英他们去干,可他们又爱干不干的!”
“你前天还是激昂慷慨的,怎么一下子又变了腔调,真是易反易复,”李超兰取笑了他一句,“准是谁招惹了你!”
“谁?没谁,只有你说过让我别关心政治。。。 ”彭石贤刚张口又放弃了争论一场的想法,转而自我嘲弄,“是呀,真是易反易复小人心,我是小人了!”
“我可没让你不去关心政治啊!我更没说你是小人,你干什么我都不反对,”李超兰收回刚才的话,“我的意思是说你让人摸不着头脑,你是太高深!”
“我知道我简单,”彭石贤反唇相讥,“你才太高深,以前那样说,现在又这样说──别老是坐在这里了吧,”彭石贤站起身来,“我们从这侧门出去走走。”
“让人碰上了好么?”李超兰也放弃了争执,她口上这么说,人已经站了起来,“不过,坐在这里碰上人也一样——斗嘴我斗不过你,别说这些了。”
于是,他们一同从侧门出去。正巧,当面就让猴头碰上了,他隔着田埂喊:“你们怎么躲着人?把我们全给抛开了!”
“谁躲谁呀,”李超兰回答说,“你们人影都见不到,却说我们抛开了你!”
“倒打一耙,”猴头走过来,他看人时,偏着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差点贴着别人的脸,他近视得太厉害了,“你们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话全给忘了!”
“你又见到什么兴亡大事了?”彭石贤说,“不是谁都没有兴趣管这些事么!”
“陈灿英说,仇老师同意办学社了!”猴头还有点激动。
“是吗,”彭石贤望了李超兰一眼,“那可太好了!”
“她正要找你们去商量。”猴头调头问李超兰,“你去不去?”
“你们去吧,”李超兰说,“我参加就是了。”
李超兰放走了彭石贤,还表示自己也愿意加入学社,那是因为她总记着彭石贤写给她的那首题为《问你》的诗,她也没忘记自己说过要与彭石贤“同志同心”的话。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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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仇老师房子里,成立学社的筹备会不欢而散。
一开始,曾明武就玩笑地说:“我既写不了诗,又作不了文,那是文曲星的事,我是当兵的,入了这诗社还不自愿,正想着闹退社,就别说办什么学社的事了,请大家允许我单干吧——不为别的,就为我那毕业证拿不到手!”
猴头玩笑地回答他:“不行,不许单干,待我把你那丘田的入水口赌上,你就会心甘情愿了!”
“你为什么偏要坏了学社的事!” 陈灿英也瞪着眼睛怪罪曾明武。
“既然诗社学社是群众自发组织的,就没有必要勉强任何人,也不必找个党员挂牌。” 曾明武认真起来。
“死了张屠户,不吃连毛猪!”彭石贤马上表现出急躁情绪来。
“既然这样,大家就不必勉强了,这学社的事慢几天作决定也没什么关系,”仇道民本有顾虑,在他心里,是想让曾明武挂个学社社长的名,事前还征求了陈灿英的意见,现在见曾明武坚决推却,他又退缩了,“还是看看好。”
“如果谁愿意当屠户,我帮着拉猪尾巴还是可以的。”曾明武再一想,真从诗社里退出来,这话也不好说。
于是,仇道民建议:“诗社本是团支部发起组织的,要扩大为学社就该先去请示学校团委才对。”
“为什么要请示团委?学社不是团训班——”彭石贤首先反对,“你们担的什么心!”
仇道民没想到学生一针见血揭露了他的隐秘,但他不能不为学生负责:“石贤,你别冲动,办任何事都得有组织有领导才行。”
曾明武马上接应仇老师:“那明天我去请示一下郭书记,学社的事就按他的意见办好了。”
“我认为办学社的事不必急于一时,真要说,我们还有许多的准备工作得做呢。”陈灿英随即也赞成了仇老师的发言。
这不是陈灿英突然变卦。昨天,仇老师建议她去郭书记那里请示,大概许多日子没人这么抬举那位郭书记了,郭洪斌满口答应:“你大胆干吧,只要我不倒就不会有你的事,有人老想要整领导的风,谁真敢动手我就先撂倒他!”但陈灿英回来后并没有向仇老师汇报,因为她觉得郭洪斌的话太没有原则,她已经不太信任这位郭书记了。而且,当时郭洪斌肆无忌惮说了仇道民不少坏话,陈灿英不肯像以往那样附和,但也不愿意去引发老师之间的矛盾。此时,她见仇老师有些犹豫,猜想他是害怕得罪了领导,这当然是不能不考虑的事,便说:“我已经请示过了,郭书记倒是完全同意我们扩大诗社,他还答应在学社召开成立会时来做报告。”
彭石贤不满有人拿团支部的名义来压制他,更不理解为什么还要去请郭洪斌来讲话,他想,难怪有人说现在是“*”,这诗社也成“团天下”了。真是这种情况,学社的事到底会搞不成,搞成了也没什么意思,彭石贤便不再说什么,其他同学也就同意了仇老师的提议,到最终,所谓的学社仅是个生不下来的死胎。
倪老师与仇老师并不是能够算计别人的人,这一次却真有个小算盘,他们想让郭洪斌先亮个相,如果一旦遇事也可使之陷入被动,免得他害人全无顾忌。然而,这对郭洪斌来说,不过是有惊无险。看看他在诗社举办的报告会上所作的演说就知道了。
在会上,郭洪斌对办诗社的事极力赞扬了一番,并坚决主张把诗社扩大为学社。他的话虽然是信口雌黄,比如讲到反对个人迷信,便把他以前砸祠堂庙宇的事连在一起,但如果想让他绊跤,那也是白费心机。听他下面这段话吧:“你们问我‘双百’方针怎么贯彻,报纸上不正在鸣,正在放么?就那个样子,不要怕,出了事有我嘛!你们问我对那些鸣放的意见怎么看,能怎么看呢,这准是上面有人点了头,要不谁敢无法无天?没事,前面的乌龟开了路,后面的乌龟跟着爬就是了!你们问我是哪一家,我说,百家也好,千家也好,万家也好,我与领导一家,领导姓什么我姓什么,我这‘郭’字没什么大来由,穷爹穷妈给的,我没拿自己当花,现在我是连臭狗屎都不如了,你们当我不知道有人拿白眼睛看我?可我不怕,我就是抱住共产党这条大腿不放,共产党的天下是铁打的江山,不信没有我的饭吃,你们走着瞧吧,有朝一日叫他们好看!”像这种颠三倒四,文不对题,骂大街似的话,到后来被说成是把根本的策略告诉了自己的敌人,有谁敢说他错了!
仇道民请来这么个人,还得不声不响地听他这么一通话,真有如吃错了药,吞得下,吐不出。又由于他讨厌郭洪斌低下的人品,也就忽视了他道出的一条‘真理’:领导姓什么我姓什么!须知,所谓“大鸣大放大辩论”不过是指鹿为马,后来的“反右”斗争实际演变成了各级领导铲除异己的一场围剿。
不过,郭洪斌的演说并没有促成办学社的事,这原因倒不是郭洪斌的演说太让人倒胃,而是多方面的情形使这事搁置了
首先是倪老师转入了鸣放。坐会议室不是件轻松的事。听人言不由衷地说话感到烦心;想要交头接耳,哄哄笑笑又不准;如果闷声不响,端坐不动,那气功师的本领也不易得。尽管人们习惯了这种无视人的尊严,侮辱人的感情的思想整肃,但总会有人在有些时候耐不住性子,会议要死不活地开了十多个晚上,倪老师终于站了出来。
在大家的印象中倪老师绝对不是冒失莽撞的人,也不是没有头脑没有心计的人,从整风会议开始以来唯一没有发言,没有写大字报的人就剩下她一个,这个曾经是佛门弟子的人,面壁的工夫本不比谁差。可校长总期望在发动群众方面能达成个百分之百的指标,他说:“我们的整风会议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热烈,可是有极个别的人顾虑重重,我希望这位同志能够提高认识,怎么可能对领导完全没有一点意见?一言不发会反倒让人觉得不正常!”这是运动的前期,小小的校长不可能估计这整风如何发展下去,抱有顾虑的首先是他这被整的对象,他不会希望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他想求个百分之百的发动率只是为了应付上级。这时,人们的注意力不约而同的落到倪老师身上,倪老师依然自在,让校长装腔作势去吧,何必较真?偏是个郭红鼻不识火候,他插进来说:“对领导阳奉阴违,心怀仇恨的人什么时候都有,他们在会上不说,在背后却勾勾搭搭,鬼鬼祟祟,以为领导不知道,那好吧,走着瞧,看你们能够吃到什么样的好果子!”
倪老师本来就觉得这种会议是折磨人。听郭洪斌说话,简直是在对她当众施暴,她的自尊心不容践踏。因为郭洪斌的话中有话,这些天来,郭洪斌采取造谣反诬的手法,已经在背后散布了不少的谣言,说什么倪老师以前骗取过一位老干部的爱情,后来又抛弃了人家。还说她一贯品质败坏,早在她当学生的时候就乱谈恋爱,现在也常在背地里*引诱男人,要不,也不会从一所名牌大学放逐到这偏远的县中学来!所谓“当面不说,在背后却勾勾搭搭,鬼鬼祟祟”,则是暗示仇道民曾几次到倪老师房里闲谈闲坐的事。
倪老师对郭洪斌的邪恶早就心中有数,她之所以隐忍未发,是看清了校长的阴险嘴脸,为郭洪斌爬窗的事,倪老师找过校长,校长一开始煞有介事、寻根究底地问了有关情况,而后,他挖着眼睛把面前的女老师上下扫描了好几分钟,要阴不阳地说:“不要紧,你自己没腥臭味怕什么?我知道郭洪斌不是东西,可你把这种事摊开也没什么好处,旁人只会听新闻的,捉奸要‘双’嘛!”校长狡黠地笑了一下,这像是为倪老师着想,其实,他自己就是在挖新闻,心里有鬼怪。但由于倪老师的义正词严,最后校长答应调动郭洪斌的住房。(只是,她不知道郭洪斌后来会调入学校的新楼房,而传出来的消息则是他可能升副校长。)倪老师还明白,问题不只是校长少不得郭洪斌这个人物,而是人世间容得下这种人的横行,她只能退而独守自己内心的清静了。她不肯发言,是她不相信这鸣放会场是个明镜高悬的地方。现在,她的清静是不可得了,而她要发言又不得不打狗惊主:
“我以为自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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