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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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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了,郑秋轮就去李龙那里搭铺,维娜就被李龙送到女宿舍去睡。他们也只能稍微睡睡,天刚毛毛亮,就得起来赶路。他们不敢误了第二天的工。
  郑秋轮让维娜在蔡婆婆家等着,他回宿舍骑来单车,带了个提桶来。给蔡婆婆留了一大碗鱼,还剩下大半提桶。
  两人刚要出门,听得蔡婆婆在门外喊道:“小郑吗?”
  郑秋轮忙说:“蔡婆婆,你真是活神仙啊。”
  蔡婆婆笑道:“我老远就闻到紫苏香了。不是小郑,哪个到我这里来煮鱼吃?”
  维娜说:“我们给您老留了一大碗。是青鱼哩。”
  “青鱼?真有福气。青鱼是鱼怪哩。”蔡婆婆说。
  郑秋轮说:“鱼用大碗盛着,放在锅里。我们走了。”
  出了门,维娜问:“蔡婆婆说青鱼是鱼怪,什么意思?”

亡魂鸟 第一部分(18)
郑秋轮说:“这里渔民把青鱼说得很神秘。他们说的鱼怪,大概就是说精灵、幽灵吧。青鱼很狡猾,很难钓得着,又生活在深水里,他们就觉得怪吧。北湖流传着很多关于青鱼的故事。”
  维娜说:“蔡婆婆真像神仙,精得很。”
  郑秋轮说:“眼瞎的人,耳朵和鼻子都格外灵。”
  路坑坑洼洼的,单车更加响得厉害。维娜一手搂着郑秋轮的腰,一手扶着提桶。只一会儿,手就酸痛了。便不停地下车换手。
  郑秋轮大声喊道:“你说教我英语,就开始吧。”
  “怎么个教法?”维娜问。
  郑秋轮笑道:“随便说吧。请维老师放心,我的英语不是太差,只是口语不行。”
  两人就用英语会话,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快活死了。郑秋轮发音不太准,维娜老笑话他。郑秋轮说:“你笑什么?我可是虚心求教啊。”
  赶到梦泽农场,维娜早汗透了衣服。维娜在外面等着,郑秋轮独自进农场去叫人。没几分钟,李龙他们就来了。共四五个人,各自都拿着碗筷。还提了瓶酒来。
  朋友们席地而坐,喝酒,吃鱼,大声说笑。他们都夸维娜鱼煮得好,太好吃了。维娜就笑,也不多说。鱼早凉了,好在不是冬天。郑秋轮不再吃了,就着李龙的碗喝了几口酒。大家狼吞虎咽,半提桶鱼,吃了个精光。
  “秋轮,听说最近破获了个反革命组织,叫梅花党。你听说了吗?”李龙问。
  郑秋轮摇头道:“没听说。”
  李龙说:“我们这里传得很怕人,说是梅花党已经发展到几万人了,每个党员的脚掌上都烙了梅花印。听说别的农场上面来了人,将知青集中起来,一个一个检查脚掌。”
  郑秋轮说:“这就传得有些玄了。”
  知青们很喜欢悄悄传播这些消息,享受着惊险刺激的*。日子太沉闷了吧。有的人就因为传播这些小道消息倒了霉,轻的挨批斗,重的坐了牢。当然也有人一边享受着谣言的刺激,一边又去打了小报告,就交了好运,甚至发达了。
  郑秋轮说:“李龙,我们不要传这些。真真假假,说不清。现在将告密看成高贵品质,只不过将告密作了修辞上的处理,叫做检举揭发。我们朋友间随便说说,不小心说出去了,让人一检举,就麻烦了。”
  李龙不好意思了,说:“秋轮,我听你的。”
  郑秋轮说:“谁是革命,谁是反革命,有时候真说不清。我们还是扎扎实实研究些问题吧。”
  今晚同往常一样,也是郑秋轮和李龙两人对谈,其他朋友只是插插话。维娜支着听下巴听,像个听话的小学生。秋风掠过北湖平原,吹折了干枯的艾蒿杆子,剥剥的响。湖水的清冷随风而来,带着丝丝寒意。
  五
  维娜独自坐在紫蓝包厢里,随意翻阅着报纸。她约了陆陀,正在等他。今天的《荆都晚报》上正好又有陆陀喜欢的那位作家的文章,叫《看不懂的新闻》。维娜仔细看完,心想这样的文章居然也能发表。也许时代真是不一样了。
  曾经看过一条电视新闻,总萦绕脑际,挥之不去。叙利亚总统阿萨德不幸逝世,叙国万民悲痛。国会议员们在会场里顿足擂胸,涕泪泗流。奇怪的是,这条新闻是在通常播放国内重要新闻的时段播出的,那叙利亚人民悲痛欲绝的场面持续了令人费解的时间长度。这种场面,中国人见了肯定似曾相识。
  我不了解叙利亚,也不知阿萨德有如何伟大,这篇小文也绝无干涉别国内政的意思。只是凭着老百姓的一点平常见识,随便说说,当不得真。阿萨德是7 4 年坐上叙利亚总统宝座的,主政长达2 7 年。依我陋识,但凡国家元首叫总统的,大概是*政体。而一个国家的*机制,可以将一位总统一选上去就是2 7 年,直到驾崩才任期届满,就耐人寻味了。中外历史上,能够安坐金銮殿2 7 年的皇帝都并不太多,他们得熬好多年的阳寿才轮到继位。也许阿萨德有着齐天恩威,国会马上化悲痛为力量,及时修改了宪法,将总统任职年龄降到了3 4 岁,为的是让阿萨德的儿子巴沙尔继任总统。*机制居然又可以维护世袭,更是咄咄怪事了。依我臆测,叙利亚的民众肯定会衷心拥护巴沙尔的。据说反对者只有阿萨德的一位弟弟,因为这位准皇叔想象中国的朱棣一样,做叙利亚的明成祖。我敢如此妄揣,同样也是凭着中国老百姓的见识或者经验。中国百姓是很能认同正统的。何谓正统?一个皇帝,凭着他的百万雄师杀掉几百万个头颅而坐稳江山,尔后又洗掉万民的脑子之后,这个皇帝及其后裔,就是正统了。

亡魂鸟 第一部分(19)
外国的事,我想说说也都无妨吧。可有关阿萨德的新闻,在我们的媒体看来居然如此重要,我就不懂了。在中国人的常识中,新闻可不是随便出笼的,关乎导向大事。我想叙利亚的总统任期,每届不会是2 7 年吧,只怕也是三五年选举一次。我就真佩服叙利亚那些专业的选举操作人士了,他们大概比我们那种操纵股市的大庄家高明多了,能保证盘盘稳操胜券,红利多多。
  选举的学问太深奥了,世界还有很多*进程尚不太快的国家,他们真该组团去叙利亚取取经才是正理。过去常听到一种对西方国家的批评,说他们披着*的外衣云云,我总是弄不明白。惯看世界政治风云之后,才知道*果然是可以当衣服穿的。
  维娜读完文章,越发怀念郑秋轮了。郑秋轮就是这么个人,满脑子天下大事。现在想起来,当时的郑秋轮才十九岁哪,本来还是个孩子。可是他却是真正的心忧天下,也并不显得幼稚,更没有一丝故作姿态的样子。想想现在十九岁的男孩子在干什么?还在为了要一双名牌鞋同妈妈耍脾气哩!
  听得敲门,知道是陆陀来了。维娜应道:“请进。”陆陀就让服务小姐引了进来。
  “今天报纸上又有篇好文章,是你喜欢的那位作家的。”维娜说。
  陆陀说:“知道,看了。”
  维娜说:“我若认识这位作家,我会劝他藏点儿锋芒。当年郑秋轮就是这个性子,我很欣赏他。我甚至想象他要是哪天不幸了,我会亲手掩埋他的遗体。唉!真是傻!要是现在,他仍在我身旁,我会用自己的生命护着他,绝不会让他失去半根毫毛。我宁愿自己死一百次,也要让他好好活着。生命太宝贵了。”
  “维娜,我很敬重这位郑秋轮。他大概就是现在说的思想史上走失的那一代吧。他们凭着自己的率真,热爱着祖国,却往往横遭不幸。”陆陀感叹道。
  维娜忍不住哭了起来,说:“是的,秋轮完全是颗赤子之心啊。我生怕有人将他检举了。我明明知道,他满腔救苦救难的情怀,可他的思想都是离经叛道的。他怀疑一切,挑战一切。可是他似乎并不知道活生生的对手在哪里,常常仰首怅望浩渺的夜空。我们漫步在秋夜的荒原,他多次吟哦鲁迅先生的两句诗: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
  “维娜,你说得我鼻腔都发酸了。那个年代过去的时间并不长,却让人们忘记了。我们应该咒诅那个年代,却不能遗忘。”陆陀说。
  维娜说:“我是不会忘记的,太铭心刻骨了。我记得读了《悲惨世界》,脑子里的环境印象总是黄昏、黑夜、下水道,感觉冉·阿让总是在那样的氛围里活动。我现在回忆那段知青生活,印象中便总是黑夜、荒原、寒风、孤星。我们就那么顶着寥落寒星,在北风猎猎的荒原上,彻夜奔走。芦苇已经收割完了,我们脚下便是广袤无边的荒原。我们都穿得单薄,空荡荡的裤管被吹得啪啪作响。”
  陆陀长叹一声,说:“维娜,你走得开吗?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老关在这里,太闷了。”
  “去哪里?”维娜问。
  陆陀说:“随你吧。”
  维娜想了想,说:“不如去河边走走吧。那里风凉,吹着舒服。”
  维娜将车直接开到河滩上,那是一辆白色宝马轿车。两人紧沿着河滩走,踩着松软的沙土。风生袖底,月在江心。对岸黑魆魆的荆山,衬在暗青色的天光里,梦幻而神秘。见着一块大石头,正好两人可坐。

亡魂鸟 第一部分(20)
陆陀说:“坐坐吧。”
  他让维娜先坐好了,自己才坐了下来。风过浪激,如佩如环。维娜望着江面出神。夜航船鸣着汽笛,缓缓而过,激起浪头,哗然有声。维娜继续说着她同郑秋轮的故事。她今天心情格外沉重,说得断断续续,颠三倒四。
  陆陀说:“维娜,你心里不舒服,就不说了吧。”
  维娜说:“百姓的生命从来没有那么轻贱过,脆弱过,让人轻轻一捏,就没了。”
  陆陀叹道:“早就说中国人民站起来了。真的站起来了吗?”
  维娜说:“老陆,你又说这种话了。我说,你还是收敛些吧。真的,我不想你也做郑秋轮。”
  陆陀有些感动,却不知说什么。他突然想起自己每夜的梦,不禁问道:“维娜,你爱做梦吗?”
  “谁不做梦呢?”维娜觉得他问得有些奇怪。
  陆陀知道自己问了傻话,便笑笑,搪塞过去了。他不能告诉维娜,他夜夜梦见她。她会觉得他幼稚,玩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可是,她真的夜夜都在他梦里啊。最近弟弟和妹妹常去看他,很关心他的样子。有次他回到家里,妹妹正同表姐在里屋悄悄说话。听见他回来了,妹妹忙从里屋钻了出来,神色有些慌张。陆陀快四十岁了,弟弟和妹妹都在等着他发疯的消息吧。他自己也疑神疑鬼,以为夜夜怪梦,必有缘由。
  维娜不说走,陆陀是不会说走的。他愿意这么陪着她坐着。多好的女人!她不说话,他也就不吱声,也许她这会儿需要这份宁静。
  静坐了好久,维娜抬头看看天,又低下头去,说:“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不料车子一掉头,轮子陷住了。沙滩太松软了,车轮进退几下,越陷越深,怎么也动不了。维娜下车一看,很是懊恼:“怎么办呢?这么晚了,去叫谁?”
  陆陀猜维娜顾忌的并不是没人可叫,而是叫了人来太尴尬了。他便说:“你回去休息,我留下来替你守车。明天清早你再叫人来想办法。”
  维娜一笑,说:“你倒是很英雄气慨。我能让你一个留在这里吗?不如这样,我俩就在车上呆一个晚上算了。不知你不回去行吗?”
  两人就呆在车上,把坐椅放平了,躺着。过会儿,维娜突然想起,说:“车上正好放着一床被子,原是放在银杏居休息用的,这会儿天暖了,觉得厚了,要带回家去的。”
  被子一盖上,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就跟睡在床上似的。陆陀本来就是爱失眠的人,今晚肯定通宵合不了眼了。果然一个晚上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维娜像是睡得很沉,翻了一下身,手滑了过来,搭在他胸口上。他平时失眠,就总是翻来覆去的。可他怕吵醒了维娜,动都不敢动。
  后半夜,下起了大雨。陆陀喜欢听雨,最爱的是大白天听雨高卧。睡在车里,听夜雨潇潇,却是平生头一次经历。怕闷了气,车窗微微开着一线,雨声便格外暴烈。维娜的手就那么搭在他胸口上。
  突然吹进一阵冷风,维娜的头就往陆陀这边挤了过来。陆陀以为她醒了,就势变换了睡姿,脸朝着她侧躺着。维娜却一动不动,呼吸柔和地吹在他的脸上。陆陀望着这张漂亮而白净的脸,有股凉凉的东西顺着背脊往上冲。不知怎么的,他想流泪。
  六
  年底,维娜和郑秋轮恋爱已有四个多月了。他们的恋爱似乎并没有多少浪漫色彩,多是在黑夜的荒原上奔走。却很快活。日子过得非常快,可细细咀嚼起来,他们就像已经相爱了好几个世纪。。 最好的txt下载网

亡魂鸟 第一部分(21)
有一天,团部文书小罗来找维娜,说是团政委让她去一下。正是下午快出工的时候,维娜说:“就要出工了。”
  小罗说:“政委找你,又不算你旷工。”
  政委姓郭,叫郭浩然。维娜只在全场大会上,远远的看见他坐在主席台上讲过话,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没有看真切过。记得有一次,郭浩然在主席台上痛说自己的苦难家史。他说自己出身在荆西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祖祖辈辈受尽地主剥削。他父亲两兄妹,爷爷养不活他们,就把妹妹,也就是郭浩然的姑妈送到孤儿院去了。那个孤儿院是教会办的育婴堂,那些勾鼻子蓝眼睛的传教士都是美国特务。他姑妈在育婴堂长大后,传教士就强迫她信了天主教,用封建迷信毒害她。快解放的时候,传教士就把她强行带走了,不知是死是活。“美帝国主义的手上沾满了我郭家的鲜血!”维娜记得郭浩然说这句话时,黑黑的脸胀成了紫红色。
  听说郭政委找她,维娜说不清为什么就有些害怕。知青们都有些怕场里的领导。她躲也躲不掉,只好跟着小罗去了团部办公室。那是栋三屋楼的办公楼,郭政委的办公室在二楼。维娜进去的时候,郭政委正在看报,脚高高的搭在桌子上,人使劲往后靠。小罗说声政委小维来了,他才放下报纸。
  “啊,维娜,坐吧,我想找你谈谈。”领导随便都可以找下面人谈谈的,这很正常。
  维娜坐下来,等待郭政委的谈话。他的办公室升着木炭火,很暖和。木炭那特有的气味,维娜已是久违了。她们宿舍里没有火,休息时怕冷就坐在被窝里。政委笑眯眯地打量着她,半天没有说话。维娜心里怦怦直跳。郭浩然穿着蓝色中山装,外面披着军大衣。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他的头上和军大衣上落满了炭火灰。农场里的人都叫她小维,郭浩然却直接叫她的名字维娜。她听着就有些别扭。平日只有郑秋轮叫她名字,她听惯了,维娜二字在她感觉中似乎就成了爱称了。
  “冷不冷?”郭浩然问了声,就拿火钳加了几块木炭。炭灰便扬起来,维娜忍不住捂了鼻子。
  郭浩然坐下来同她谈话,问她干活累不累?习惯不习惯?学习怎么样?都看些什么书?食堂伙食怎么样?也就是常说的领导干部关心群众的工作、学习和生活。其实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维娜几个字就回答了。
  郭浩然笑道:“维娜还很害羞嘛!你对我们团领导有什么意见,包括对我个人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嘛。”
  维娜听他这话,觉得莫名其妙。她天天在地里干活,连团领导人影子都见不着,提什么意见?只道:“没意见哩。”
  三个多小时,都是郭浩然一个人在说话。维娜觉得这个人还挺能说的,开口就是一套一套的政治理论。他说的东西维娜听着没兴趣,可他能不断地说,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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