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蓉华-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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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恪狠狠喝了一杯水，他终于有些理解黄氏嘴里常说的“四姐别胡闹了”这句话。

　　　　李清月还嫌吕恪受到的震撼不够，接着又说了按斩获人头来计算功勋的弊端以及参军制度。

　　　　看过抗战片的人应该会依稀记得这种情节：某某师完成了某项任务，获得通报嘉奖。从战术上来看，比起杀死多少敌人，部队是否很好地完成了分派给他们的任务其实更为重要，按照这种标准来执行赏罚更为公平合理，从而也能解决下层士兵升职无望的难题。这个吕恪倒还能理解。

　　　　倒是参军制度，让吕恪颇为头疼，虽然他觉得这对于武官来说是好事，但是那些历来看不起武将的文官们肯定会大为反对。

　　　　宋朝为了防止武将做大，一贯采取的方法是任用文官作为能打仗会打仗的武将的顶头上司，这往往会造成激烈的冲突，比如上次被曲端狠狠教训了一番的王庶便是个典型例子。一个丝毫不懂行军打仗之事的人站在自己头上嚣张地指手画脚，任是一个有脾气的人都会受不了，像张浚这种略懂军事的人还好说，起码能沟通，但大多数文官都牛、逼哄哄地不得了，根本听不进文官的建议，喜欢自作主张，最后的结果便是吃败仗。

　　　　李清月照搬了人民军队的政委制度，建议在军队设立参军这一职位，跟主将同一级别，负责以“忠君爱国”为主题教化全军将士，外加还要参与对应级别的军事决策。历史证明人民军队的宣传做得是异常出色的至今应该没有哪个国家的宣传机构能超越他们吧，所以李清月觉得有必要借鉴这一成功经验，顺便设立个什么宣传娱乐大队什么的，让士兵枯燥的军营生涯之余有得放松放松。

　　　　吕恪失笑摇头着给李清月夹了一筷子菜，笑道：“四姐，你这想法是顶好的，我们武官自然是愿意的，只怕文官们不会轻易同意呢。人家监军做得好好的，凭什么生生降了一级与主将同一级别”

　　　　李清月有些犹疑道：“那，参军比主将高一级别呢总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了吧”

　　　　“那还不是一样吗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参军照样能架空制约主将。”吕恪无奈道。

　　　　李清月放下饭碗，端起一旁的清汤喝了几口，想了想，良久道：“参军在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具有指挥权，除非当时主将与副将这些能做主的人均不在军中。但是平常主将也不能无视参军的存在，主将的命令必须经过参军批准才能生效。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吕恪点着脑袋思考着，补充道：“若是参军准了主将的命令，那么出事了是主将承担主要责任；若是参军没有批准主将的命令而出了问题，则由参军承担主要责任，这样一来参军便会尽量少干预主将的指挥。”

　　　　李清月拍手道：“对对对，就该这样职责分明，各管各的，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吕恪也觉得脑海中的一切渐渐明朗，笑道：“行了，先把这顿饭吃了吧。等会伯父回来，我仔细与他们说说。”如今他们还住在官舍，只不过今天李彦仙陪着黄氏去看房子，看来搬家的事也快了。

　　　　李清月忙不迭点头，这回可以安心吃完一顿饭了，吕恪也觉得这些日子来的努力有了些眉目，顿感轻松。

　　　　几日之后，经过李彦仙、李毅、吕恪三人的仔细梳理，再加上张浚的最后过目，一个大胆而有些疯狂的军队改革皱折递到了赵构案前。里边的内容经由内侍宣读，果然如同在一面平静的湖水中投了一颗石子，朝堂里顿时喧闹起来起来，文臣武官均有自己的想法，各说各的，都有些激动难抑制。毕竟变法变法，这两个字让经历过王安石变法的宋人都有些神经过敏了，虽说这变的是军法，但内容也太过超前了，够让这些古人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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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秘方泄露
　　　　更新时间：20130216

　　　　为了不引来文官们的围攻，李彦仙和儿子、吕恪商量过后，均认为还是悄悄地把参军制度用暗折递上给皇上，若是实在不可行便直接否决了，免得给自己树立敌人，平白遭这些小心眼的文官恨。这参军制度连张浚都没能得知呢。

　　　　首先战场上的一切的缴获归公便严重损害了各个军队的利益，特别是贪财如张俊等的几个将领，听完这个条后脸色已被气得又红又紫，纷纷出言反对，均言战场上的一切缴获均是将士们卖命挣来的，如此交上朝廷实为不妥。

　　　　韩世忠等人则眼观鼻子耳观心，闭口不言。

　　　　但是众位文臣却知道此举对朝廷有利而无害，特别是赵构对获胜的军队要付出的奖赏已经头疼好一阵子了，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但他却不好明面上欢欣雀跃地大赞好字，免得寒了众位将士的心，于是便把目光投向朱胜非，笑道：“朱卿家如何看待此事”

　　　　朱胜非看到赵构满意的笑容，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忙拱手道：“李都统说的极是，这一切缴获归公对于朝廷有百利而无一害。”眼睛一斜看到张俊十分不服气地想上前说话，话锋一转道，“张都统所言太过偏颇了。众位将士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又不是不发粮饷的，还有这兵器护甲也是朝廷发放的吧朝廷给了参战将士一切保障，这战场缴获便是意外所得，理应交由朝廷处置。”

　　　　首相都表明了态度，下边的文臣自然明白了自己的站位，纷纷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群战众将，很多武将都不怎么有文化，哪里扯得出这些饱览群书的士人所说的那些大道理，被堵得哑口无言，急得直挠两腮。

　　　　赵构在一旁冷眼观看，见火候差不多，知道不能逼着些手握重兵的将领们太急，于是挥手充当和事老道：“行了行了。众位卿家，朕观你们说得都有道理，再说军队变法事关重大，决不能仓促为之，还是要多加讨论才是。所以这事先放一放，不如容后再议吧。”

　　　　文臣们忙异口同声道说“皇上圣明。”一向缺少发言权的武将们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咬牙忍了，打算回去好好想办法。这油水都不能捞了还当什么兵啊又不是一个个都大公无私，想要为祖国奉献自己生命的英雄。

　　　　“官家，想什么呢这眉头都能打结了”潘贵妃在一旁看得有趣，看了好一会儿，才端着香茶过来出声道。

　　　　赵构也不避讳，把李彦仙上的明折和暗折都递给了潘贵妃，神色不明道：“你自己看看吧。”

　　　　潘贵妃一目十行地迅速浏览完毕，花了十秒钟平息了一下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笑道：“官家，这般看来是件好事呀。这到底有什么好烦恼的”这李彦仙所说的举措可是解决了你这个皇帝一直以来的心病呢。

　　　　赵构接回来那两本奏折，摇头道：“蓉蓉，这事情若是这么简单便好了。军队变法，这谈何容易单单是一切缴获归公这一条便难以执行了，再加上这里所说的参军制度，更是难上加难。”虽然这些都是好办法，却是连文官武官都一起得罪了呀。

　　　　潘贵妃微微一笑道：“我当是怎么一回事呢。这变法事关重大，当然不能一下子把这国之根本给打破打散了。我看李都统是个心明眼亮的，不如让他回陕州按照这一切方案先做个试点吧。等他做成了，自然也能顺利展开了。”

　　　　赵构眼前一亮，是啊，若真的能有这么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朝廷属于自己的军队，自己这手里的砝码也重上不少，到时候哪个不听话便裁了他的军队补充进去，哼，到时候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蓉蓉，你可真是我的好宝贝，这么好的办法你都能想出来”赵构毫不吝啬地赞美道。

　　　　潘贵妃只是笑而不语。

　　　　赵构又把李彦仙的上书拿起来翻看了几页，喃喃道：“你看，谁合适去做这个参军呢”

　　　　潘贵妃也皱起眉头来，良久，缓缓道：“官家，我看这参军之事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如今正是要联合文臣们应对那些武将的时候，可不能分散了自己的精力，我们现在开始慢慢物色人选，等一切尘埃落地，这人也选出来了。”

　　　　潘贵妃不怎么知道赵构手里到底有哪些个能人异士，但是却知道古代遴选人才的最佳途径便是科举。十年的寒窗苦读才能换来金榜题名，虽然教育方向有所偏差，但起码是基本不含水分的，选个有潜力的人才稍加培养还是非常可行的。

　　　　赵构也满意地点头道：“对对对，蓉蓉所言甚是哈哈，今晚我可以睡个好觉啦。对了，蓉蓉，宝宝上次悄悄跟我说了，他想要个弟弟”说着，一张嘴便撅着朝潘贵妃的脸拱去。

　　　　“这、这、这，这玲珑坊真的有做出跟我们琳琅阁一样的玻璃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刘掌柜急得满头是汗，脸色苍白，白，激动得身体犹如掉落的枯叶般摇摇欲坠，但是手劲却非常大，抓得他那手下小伙计双臂一阵生疼。

　　　　小伙计也才十三四岁，被掌柜的这副表情给吓得不怎么会说话了，结结巴巴道：“当、当然是真的小的亲、亲眼看见了而且卖、卖的比我们琳琅阁的价格要低，好、好多人都跑去那里买了。可热闹了。”

　　　　刘掌柜犹如虚脱般跌落在黄梨木做成的椅子上，喃喃道：“完了，完了这秘方到底是如何泄露出去的我可是坏了大郎和四郎的大事了。完了，完了”

　　　　小伙计看见刘掌柜坐在那里表情木然，嘴里只会喃喃道“完了”这两个字，急得要哭了：“掌柜的，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小的啊”

　　　　正巧李清月和吕恪由人引着进来，黄氏和李彦仙定好了房子，李清月想要装几扇玻璃窗，所以再度上门拜访，没想到看到如此诡异的情景，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刘掌柜，发生什么事了”

　　　　李清月连喊了好几声，刘掌柜才恍然清醒过来，看到方子的所有者的妹妹，刘掌柜顿时哭丧着脸拍着大腿道：“四娘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李清月莫名其妙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刘掌柜你别急，坐下慢慢说。呃，这位小哥，麻烦你去倒杯茶给刘掌柜。”李清月朝小伙计笑笑道。

　　　　小伙计有些被李清月的礼貌吓到，傻乎乎地挠着后脑勺答应着。

　　　　吕恪和李清月在一旁落座，坐等刘掌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个明白。

　　　　刘掌柜欲哭无泪道：“四娘子，我对不住贵府的三衙内啊这、这玻璃制作的方子不知怎么的，被人窃取了，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李清月闻言稍稍一愣，不过片刻便释怀了，这玻璃原本就是原由的琉璃制作配方上改良所得，只要有人肯下本钱和功夫去研究，自行摸索出来也不是不可能。这事李清月和李泽早已预料到，他们一致认为制作玻璃镜和磨制眼镜才是长久的生意。

　　　　李清月微微一笑，安慰道：“刘掌柜莫急，许是别人家自己研制出来的呢这琉璃也不是没人会做，多下点工作自己也摸索出来的。既然旁人都知道了，如今这玻璃作坊也能放心扩大生产了，你放心，这玻璃降下价格来，也一样挣钱。”只要质量好，玻璃在这个年代照样能卖出比较高的价格啊。

　　　　刘掌柜摇头道：“哪有这么简单。依我看，这作坊里肯定有人泄了密，不然不会这么快就做出这玻璃来。”玻璃作坊落户汴京满打满算不过五个月，当初人李泽等人研究配方都花了五个月不止，陕州的玻璃作坊防卫森严，之前也不过是有零星的传闻到达汴京，这汴京的住户怎么能在短短时间内研制出来玻璃配方

　　　　于是刘掌柜固执地认为一定是有人泄了密。

　　　　李清月虽然对自己三哥的高智商保持着高度的信心，却也认为这古人中也不乏缺少智慧的人，不是都说中国古代劳动人民智慧冠绝世界吗古代中国能一直走在世界文明的前端与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嘛。

　　　　“既然如此，刘掌柜便好好调查一下作坊里的人吧，要是真有这么个奸细在里边也是个不稳定的因素，还是趁早解决的好。对了，那新做出来玻璃的是哪户人家”李清月颇为好奇地询问道。

　　　　刘掌柜皱眉道：“只知道是玲珑坊，却不知道主人是谁，还要使人去打听一番才是。”

　　　　这时候端着热茶进来的小伙计闻言，忙道：“掌柜的，掌柜的，我知道我知道那户人家姓黄，作坊的所有者还是个年轻娘子，听说是从海外归来的巨富，那玲珑坊布置得可好看了到处都亮晶晶的”小伙计到底年轻，一下子便说得忘了形，被刘掌柜警告地重咳一声以及冷冷地一瞪才醒悟过俩，忙绞尽脑汁抖落出自己全部所知，“而且，那、那黄家娘子好像还与咱们三娘子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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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黄家娘子
　　　　更新时间：20130217

　　　　刘掌柜听完心中咯噔一响，联想到之前李茵娘一直死缠烂打央求着自己办的事，眯起眼睛道：“陈三郎，你去打听打听上次三娘子送进来的人如今是否还在作坊。”想了想，刘掌柜心情急切而且认为事关重大，还是自己亲自去办比较好，又取消道，“算了，还是等会我亲自去一趟吧。”

　　　　李清月不知道这件事还会跟李茵娘扯上关系，倒没多加关注，还是对那家竞争对手的兴趣更为浓厚些，她好奇地问道：“你叫陈三郎你还知道那户人家更多的事吗”

　　　　小伙计点头又摇头道：“其他的事情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除了开了这家玲珑坊，还有一家珍品铺子，卖的均是海外来的珍品。比如象牙、犀角、珊瑚、玛瑙、**、紫矿什么的，还有龙涎香”

　　　　李清月对珍品不感兴趣，却对海外归来这个背景十分感兴趣，听老妈说，自家舅舅也是出海做生意去了呢，不知道他是不是认识自家舅舅呢说不定能打听到他们的消息呢。

　　　　想到这个，李清月起了前去拜访结识一番的念头。

　　　　李清月跟刘掌柜交代了自己要取玻璃片的事儿，便起身告辞了。她看得出刘掌柜那坐立不安，急切非常的心情，很是体贴的离开好让他腾出手来清理作坊了。唉，这没有专利法的古代，就是这么没有保障的呀。

　　　　李清月妆模作样地摇了摇头，闲来无事，便跟吕恪提了提去玲珑坊瞧上一瞧。

　　　　吕恪自然毫无异义，赵构已经给李彦仙透了话，十分好心地允许他们办完李毅与张六娘子的订婚仪式再启程返回陕州，做军队改革的试点工作。吕恪这段日子也闲下来了，乐得趁着如今清闲的大好时光陪陪李清月四处走走。

　　　　玲珑坊坐落在城东，很热闹的步行街，周边门店生意也非常好，可见这里的门店租金和房价十分不便宜，间接可以看出这黄姓人家的确是财大气粗的主。

　　　　吕恪帮忙把轿子的门打开来，扶着李清月下了软轿。汴京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人力轿，起初李清月颇为不习惯这样被人抬着走，总觉得自己是十分可恶的剥削阶级，同时也担心这一颠一颠的怎么可能舒服。不过最后李清月还是在短短时间就被环境给同化了，不过李清月总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多给轿夫赏钱，唉，这些干体力活的，实在是不容易啊。

　　　　李清月仰头望着古朴大气的店门上挂着的三个金灿灿的“玲珑坊”招牌字样，不得不感叹：“真的是很大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