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蓉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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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月上次在宝轮寺跟宋怜认识以后，便一直有跟宋怜来往，但是宋怜忙着绣嫁妆，也不是经常能有空出门的，所以都是李清月上门去拜访。自从幼学所开起来以后，李清月便忙了起来，所以就没有经常去看宋怜了，今天宋怜的突然到来，让她觉得很是惊喜。

　　　　“宋姐姐，你怎么来了哈哈，今晚我们包角儿，姐姐留下来吃饭，吃好了我再让陈二郎赶马车送你回去。”李清月把帕子丢回给雪梨，立马扑到了宋怜身边。

　　　　刘婶见到自家娘子这么欢腾，很是好笑。

　　　　宋怜不是个扭捏的，笑道：“你们在做饭了我没来晚吧邵大哥今天去雁翎关那边办事，猎了一只野山羊，给了我一些，我哥哥不在，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下，就想拿着肉过来蹭饭吃呢。”

　　　　李清月迫不及待地掀开竹篮盖子，拍手道：“太好了，刚才二婶还说羊肉不够呢，这下够了。对了，刘婶，让陈大郎喂好家里红云跟黑云家里的两只老马，原先从老家带来的健壮的三匹好马被李彦仙拿去充公了，等会孩子吃了晚饭可能赶不上他们村里的牛车。”

　　　　这些小孩都是早上坐着来城里赶集的牛车来的，傍晚收摊的时候又跟着回去，很是便利，而且都是村里人，大家都挺照顾。李彦仙虽然比不上宗泽这么能治理好一座城市，但内政也是不差的，他治下政治清明，赏罚分明，民心也稳定，所以陕州城的集市很是繁荣，虽然比不上以前，但在战争年代也是很难得的。李清月觉得这些人怎么这么淡定，简直比自己淡定多了，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读书的读书，一点都没有大难临头的自觉。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对李彦仙有着莫大的信任，简直没有想过陕州城会陷落，一致认为迟早那什么完颜娄室会被李彦仙打回他的金国老家。李清月得知以后，心情很是复杂，这群老百姓，怎么能这么信任自己的老爹，而自己的老爹，面对这些百姓的信任，心里的压力该有多大啊。显然，李清月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说实在，人李彦仙，目前为止也是信心满满的，据险而守的陕州凭什么会守不下啊

　　　　刘婶应了李清月，便又去前院忙活了，这些闹腾得几十个小祖宗可是得仔细看着的。

　　　　宋怜的到来让这顿饭准备得更顺利了。黄氏、张氏继续剁陷，李清月跟宋怜一起包饺子，陈大娘下饺子，流水线作业让角儿迅速出炉。

　　　　宋怜的角儿有棱有角，李清月包的圆鼓鼓胖嘟嘟，很是喜气。

　　　　黄氏见角儿出炉了，便让李清月盛上一点给吕恪尝尝。

　　　　李清月虽然更想去喂小孩，但是吕恪也不能不招待，只得盛了两碗，一碗大的一碗小的，李清月决定要充分利用吕恪，让他来喂李夕，反正如今张氏没空，小枣她们继续顶上包角儿去了。

　　　　李清月没在花厅见到吕恪，便想到他说带着李夕去花园玩了，只得把角儿放下，去花园找人。

　　　　找到这两人的时候，吕恪正带着李夕逗圈在花园一个角的三只母羊玩儿。

　　　　为了这群小孩的早餐，李清月可谓是煞费苦心，既不能麻烦又不能昂贵还不能没有营养，要不把人家小孩吃病了你能负责吗李清月便把注意打到羊身上，虽然牛奶口感更好，但是这年头羊比较便宜。于是李清月便让刘管家去找了三头下奶的母羊，这样小孩的早餐一个小包子再加上一碗奶就行了，又健康又省钱还省事。为了养这几头羊，李清月可是连花园的花花草草都牺牲了，每晚都放它们在花园里溜溜，让他们祸害这些名花名草，代价也算昂贵了。

　　　　李清月见李夕欺负这三头宝贵的母羊，不禁有些内伤，这要是吓着了羊不产奶了可咋办，看来这吕恪也是办事不牢靠的主，这羊是能随便祸害的吗李清月在心里碎碎念着，丝毫没想到自己已经向着一个管家婆的方向发展。

　　　　李清月清了清喉咙，平静了一下心里的怨念，道：“吕哥哥，原来你们在这里，可找了你们大半天了。你带六郎去吃些角儿吧，我放在花厅里了。”说着，还拧了拧李夕的小鼻子，算是教训了一下他的不懂事。

　　　　吕恪也不客气，抱起李夕道：“好咧，这就带六郎去吃角儿，六郎饿了吗”

　　　　李夕很给吕恪面子，咯咯咯笑道：“角儿角儿，好吃”

　　　　李清月见李夕这么高兴，也就不生气了，笑道：“那六郎就吃多点，让吕哥哥喂你吃啊。”

　　　　吕恪也不在意李清月把自己当带孩子的保姆，只是笑道：“看来伯父今晚没口福了呢，我还能吃到角儿。”

　　　　李清月见吕恪这么老实，也不好意思再得寸进尺。

　　　　李清月陪着他们进了花厅，拿起李夕的专用小碗准备喂李夕，她其实也就说说而已，哪会放心真的让一个大男孩来喂一个小孩呢。

　　　　谁知道李夕一点都不给李清月面子，摇摇头指着吕恪道：“吕哥哥喂，喂”

　　　　李清月悄悄瞪了他一眼，这小屁孩太不识相了，一点都不像他五哥这么听姐姐的话。

　　　　吕恪笑了，拿过李夕的碗给李清月台阶下：“我来吧，六郎见我好欺负呢，就想指使我干活。”

　　　　李清月只好让位，冷眼看吕恪喂李夕，还别说，挺有那么回事。

　　　　吕恪回头对李清月灿烂一笑，那光芒差点闪瞎了李清月的眼睛，言语间有些感慨：“以前在寺里住的时候，也有一些比我小的小和尚被丢在寺里，我也喂过他们吃饭呢。”

　　　　李清月半晌才回过神来，闷声道：“吕哥哥，你随便啊，要是觉得不够，就叫雪梨去盛。”

　　　　吕恪很好脾气道：“好。”

　　　　李清月抬步跨出了花厅，不知怎的，心里有些闷痛，特别是想到刚才吕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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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西京大捷
　　　　更新时间：20121120

　　　　排排坐，吃角儿。一群小朋友乖乖地坐在院子里吃角儿，吃得那个香啊，满嘴流油。

　　　　李清月满意地四处巡视，防止有调皮的小孩趁机捣蛋，欺负别的小朋友。突然看到坐在角落的小男孩没动筷子，有些奇怪，便走过去，问道：“小宝，你怎么不吃啊不好吃么”

　　　　张小宝是个农村男孩，有些黑，长得虎头虎脑，挺壮实，不过此时脸上却有些怯怯地，小声道：“姐姐，能不能，把、把角儿带回家吃”

　　　　李清月有些吃惊，蹲下来放缓了声音：“为什么呀小宝不想在这里吃”

　　　　张小宝更加不好意思了，他低着脑袋，声音更小了：“不是、不是，我我想拿给爹爹、娘娘、姐姐他们吃。小宝不吃。”

　　　　李清月有些愣住，张小宝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他妈妈前边一连生了六个女孩，为了生个男孩最终在生张小宝时难产而死，因为张小宝还有个双胞胎弟弟，闷死在娘胎里，最终导致张小宝的爹爹没有续弦，一边辛苦地带着孩子，一边照顾多病的老母亲。在贫穷饥饿的年代，最小的女孩饿死，五娘也因生病没钱医治而去了。张老爹咬咬牙，把稍大的三娘送出去做女使，留着大姐、二姐照顾四娘和小宝，如今最大的姐姐已经到出嫁的年纪了，但是家里仍穷得没法凑出嫁妆，已经有做剩女的倾向。但是这个张老爹是个有点见识的，他知道自己只能穷得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却希望这个妻子拼了命生下的、唯一的张家男丁能够摆脱这样的命运，所以他得知李府的举动后，立马把孩子送了过来。张小宝的大姐怕自己的弟弟穿着几乎由补丁做成的衣裳被人笑话，还把三娘送回来给自己留作嫁妆的一匹布裁了给五郎做了两套新衣。

　　　　这家人很贫穷，但同时他们又很富裕，张小宝在这样的家庭中，也迟早会长成如他们所期望那样的撑天大树。

　　　　李清月摸了摸张小宝的脑袋，笑道：“行啊，不过这水煮的可不好带，等会给个竹篮你装回去，好不好。”

　　　　张小宝睁大了他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只是结结巴巴道：“谢谢、谢谢姐姐”

　　　　李清月笑了笑：“谢什么，你可得好好用功，等到过年回去，你也教教你们村里的小伙伴，好不好”

　　　　张小宝猛地点头答应，他一定会用功读书的，这么多对他这么好的人，他只能这样报答他们对自己的好。

　　　　李清月让刘婶收了张小宝那碗，刘婶有些不解，李清月知道虽然心疼张小宝，但是却不能偏心太过的，因为本来就收一点他们的午餐伙食，总有喜欢占便宜不满意的人，要是抓住只给张小宝多点吃的这点来做文章，必然引起那些家长的不满。

　　　　李清月回了后院，让黄氏蒸一些角儿，然后又去库房找了大大小小的竹篮子，幸好刚刚搬家过来，总是很多这些装零零碎碎的物品的小竹篮，再加上这些日子小孩家长送东西来时带来的小框子，集合起来的数目绰绰有余。

　　　　小枣有些奇怪李清月的举动，一边帮忙冲洗然后用干布擦干净，一边问：“四娘子，这是要用来做什么啊”

　　　　李清月道：“再分些个角儿给他们带回家去。”小孩子吃的不多，刚才给每个人盛的是三个，有些饭量少得已经饱了，李清月已经让陈娘子不再下饺子了，把剩下的都蒸好，还有半个时辰就放学了，正好给他们带回家。

　　　　小枣也是穷人家出来的，见到李清月这么大方，不免有些心疼：“那不是没有剩了吗”自己辛苦半天也没吃上呢，还有夫人她们多累啊。

　　　　李清月有些无语，这孩子怎么了平时是少她吃了么就少吃一顿角儿嘛。

　　　　小枣嘟着嘴，李清月只好安慰道：“等会还有嘛，你要是想吃，明天再去买点羊肉回来做，保证不给他们吃了。”

　　　　小枣只得勉勉强强地点头，只是不服气地嘟囔道：“小枣才不是为了角儿，夫人她们可是辛苦大半天了，小枣也辛苦了，怎么能忙活半天一个也吃不上”

　　　　李清月无奈地听小枣念叨，但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宋怜帮着李清月把蒸角儿放进小竹篮，跟黄氏笑言：“伯母，四妹妹可真有善心，我都有些惭愧了。”

　　　　黄氏心里有些甜甜的，嘴上却道：“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光有善心却折腾别人算什么啊。这些事啊，都有你的功劳呢，可别都套在她身上了。”

　　　　李清月扁了扁嘴，切，这个老妈怎么老拆自己女儿的台啊。

　　　　黄氏见李清月在那曼斯条理地装角儿，突然拍了拍额头想到：“坏了你这丫头怎么在这里，不是叫你去陪吕郎跟六郎吗你真把他们丢在那了”

　　　　李清月觉得莫名其妙，难道让自己坐在那里看吕恪吃吗不在意地回道：“我叫雪梨过去了，吕哥哥吃了要是想走，就把六郎交给雪梨就好了。”

　　　　黄氏急道：“你这丫头就是不听话。怎么能这么失礼呢”因着宋怜在这里，也不好多说，只是跺跺脚，自己去花厅找人了。

　　　　李清月见老妈气急败坏的样子，倒是有些好笑，对宋怜道：“宋姐姐，妈妈可疼吕哥哥了，你看她对吕哥哥比对我还好。”

　　　　宋怜不清楚前因后果，只是笑了笑，说：“你还吃这个干醋啊。”

　　　　李清月哼了一声，小声道：“宋姐姐还笑话我。我也笑话你，你什么时候跟邵大哥成婚啊，我可得准备礼物呢，说迟了可就没有了啊。”

　　　　宋怜瞬间脸红到了脖子，嗔道：“这个得等他上门提亲呢。”

　　　　李清月见得逞了，便嚣张地咯咯咯笑着，宋怜羞得气得拿她没奈何。

　　　　放学啦，小孩子们每人都提了一个小篮子，排好队手牵手由陈大郎、刘婶还有两个仆妇护送到四个城门口，目送他们都上了回各自村庄的牛车，这一天的热闹也即将落幕了。

　　　　累了一天的人坐下来吃热乎乎的羊肉角儿，嘴里的香肉嚼了几口下肚，从喉咙一直舒爽到肚子

　　　　张大姐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往外边张望，很是担心，今天张大宝回来得有些迟啊。

　　　　张二姐见她这么紧张，安慰道：“大姐别这么急，这学堂也有拖堂的时候呢。”这是她听隔壁黄三姐说的，她有个弟弟在陕州城里的府学上课，功课学得很好。

　　　　张大姐勉强一笑，她是家里的老大，这个弟弟算得上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更何况家里就这么个男丁，能不紧张吗要不是为了让张小宝有出息，说什么也不敢让他这么小就坐着牛车进城念书啊，这得多辛苦多危险啊。

　　　　正心神不宁着，突然门外传来张小宝熟悉的嚷声：“大姐、二姐、四姐，我回来了”

　　　　张大姐立刻把鞋底丢在小板凳旁的小篮子里，跳起来跑去开了院门，张大宝怀里捧着个小竹篮站在门口，跑得额头都是汗。

　　　　张大姐把他拉进院子里，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背，嗔怪道：“怎么跑得满身大汗，当心遇了风着凉。”

　　　　张二姐摘着菜，翻了个白眼：“你就是瞎操心，这满村子的小儿郎都这么跑跳，这才结实呢。庄稼人就得这样才好。”

　　　　张大姐张了张嘴，没出声，心里却想，如今小宝也算个读书人了呀。

　　　　张小宝也不在意，只是兴奋道：“大姐，爹爹还没回来吗今天幼学所加菜，李姐姐让我们带回来了呢。”

　　　　张大姐、张二姐这才注意到竹篮子，连忙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一笼子角儿。

　　　　张小宝不理正吃惊的两人，自个蹦着进去找奶奶和张四娘去了。

　　　　张老爹干完农活回来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了，漫天火红的晚霞，昭示着明天的好天气。

　　　　张老爹抹了抹脸，摸了摸张小宝的脑袋，笑道：“小宝今天学到什么了”

　　　　小宝给张老爹背了今天刘老倌教的一首诗，然后又数了几个数，最后给大家表演了李清月教的军歌。

　　　　张家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奶奶陈氏笑道：“哎呦，我的乖孙，唱得真是好听。这是你们李姐姐教的”

　　　　小宝骄傲地听着胸膛道：“是呀，李姐姐说了，学好了以后有惊喜呢。”

　　　　张老爹呵呵笑着，他也不太懂这些，只是赞了小宝几句。这是张大姐端着一盆角儿上来了，羊肉的香味在汤里四溢，里边还混着青菜，张大姐把羊肉角儿重新放水煮过一遍，几个角儿也不够大家吃，但是喝点羊肉汤也是好的。

　　　　张老爹见了角儿，有些奇怪：“怎么有角儿啊里边还有肉”

　　　　陈氏笑道：“军队在前边打了胜仗，幼学所加了菜呢，小宝舍不得吃，李娘子便让他带回来了。”张小宝已经把事情原由都说了一遍。

　　　　张老爹听了有些沉默，看了看小宝和这几个女儿，叹道：“唉，都是我这个做爹的没本事啊，苦了你们。你们几个吃，吃啊。”

　　　　张二姐却道：“爹爹别说这些丧气话了，李娘子就是想让我们沾点喜气，开开心，爹爹可别想这些了。小宝一片孝心，您可不能不领情。”说着站起来拿勺子分角儿，总共十三个角儿，因小宝没吃，李清月特意给他多装了三个。舀了三个给爹爹和奶奶还有小宝，四娘得了两个，剩下两个大姐跟二姐分食了。

　　　　张老爹醒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