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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的微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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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知道。”
苏珊点了点头。
“到底是什么呢?”
苏珊不情愿地说:“是和他在一起。”
“你和谁?”
“和他。”
“他又是谁?”
苏珊再次沉默不语,她的脸已经没办法再红了。
杨道远却不打算放过她,话里有话地说:“能不能让我猜一猜,也许我能猜到。”
苏珊看着他,表情十分尴尬。
杨道远说:“是那位洪叔叔?”
这时候的苏珊显得很无助,既然不承认,也不否认。
杨道远觉得自己稍稍有些居高临下,稍稍有些残忍。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事实上,这时候苏珊的不否认,等于已经承认了,可是杨道远还是不准备就这么放过她,他还要逼迫苏珊亲口承认,要听见那话从她嘴里吐出来。宜将剩勇追穷寇,他已经把她逼到了墙角,苏珊已经无路可退。
“这位洪叔叔。”杨道远慢慢悠悠地说着,语调不无讽刺和挖苦,“恐怕还不仅仅是叔叔吧?”
苏珊终于开始绝地反击,她有些想不明白,不能忍受杨道远近乎挑衅的声调:
“杨总干吗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苏珊的话提醒了杨道远,他的反应有些过度,苏珊与谁好本来跟他就没什么关系。他突然想到当初小秦找到自己时的那种气急败坏,小秦显然是找错人了,冤有头,债有主,作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杨道远确实没必要去管那么多闲事。他只觉得苏珊太年轻了,又漂亮又可爱,那姓洪的副省长再有金钱再有地位,也还有些配不上她。鲜花经常会插在牛粪上,苏珊只不过是又一朵鲜花罢了。
“事实就是像你想的那样,我们就那样了,又怎么样?”苏珊脸色红得仿佛猪肝色,索性把话挑明,气鼓鼓地说,“我没觉得怎么样,反正事情就这样了,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想咋办就咋办。”
“我们并没有怎么想。”
“反正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坏女人。”
“我可没这么说。”
“反正就一个字,坏。”
“我说了吗?”
“要不,还可以换一个字,贱!”
现在论到杨道远无话可说,苏珊说得很有道理,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了,别人还能怎么样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道德审判这样的事情,也轮不到他杨道远来做。事已如此,杨道远知道他说什么都会显得多余,最聪明的办法,就是赶快把话题转开,就是赶快谈点别的什么事。杨道远立刻想到了她来的目的,他告诉苏珊,她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了,小秦送来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在电视上播放,不要说说洪省长身份特殊,换了任何普通人,电视台也绝不会乱播别人的隐私,小秦的威胁只能是吓唬吓唬她,电视台播放节目有严格的审查制度。
杨道远的话给苏珊很好的安慰,她的脸上又开始出现了微笑,虽然还有些勉强,还有些无赖和无助,还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毕竟她又在笑了,又开始恢复了先前的那种天真活泼。苏珊的脸色依然还有些红,那是因为刚才的激动与不安,现在,她的面容又开始变得湿润起来,又有了先前那种明亮和光泽。看得出,苏珊并不是个有心计的女孩子,在杨道远面前,她显得还是很雅嫩。
“我跟他其实已分手了。”苏珊低声嘀咕着,“我们早已经没关系了。”
这话杨道远并不是太相信,他不可能相信,他们的分手真也好,假也好,这些跟杨道远并没有关系。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们真的分手了?”
修改操作:lxzrf 时间:2010…05…21 19:19:47
第四章 4
八年前刚从农村来的时候,小艾完全是个涉世不深的乡下妹子。那时候,离十八周岁还差几个月,她的父母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为女儿考虑婚事,一转眼又过去了八年,小艾的婚姻大事还是没有着落,八字仍然没有一撇。小艾父母不能不为她的婚事着急,女儿的岁数要搁在乡下,那就算是老大不小,再不嫁人家眼见着就要耽误了。
小艾的姑奶奶是张慰芳父亲的前妻,所谓前妻,其实是从未离过婚的弃妇。张慰芳父亲参加革命前,在农村有过一位父母包办的结发妻子,比他大了将近四岁,后来革命成功进了城,成为国家干部,张慰芳父亲借着反对包办婚姻的旗号,堂而皇之地与张慰芳母亲结了婚。好在农村的那位也没有孩子,当初结婚没有证书,后来也没有离婚证书,就留在乡下照顾张慰芳的爷爷奶奶。张慰芳与哥哥张慰平直到爷爷奶奶过世,都不知道在老家还有这么一个女人,他们的父亲根本不回老家探亲,除了“文革”前夕的那一次,只是按月寄钱回去。后来爷爷奶奶都过世了,张慰平结婚生子,找不到合适的保姆,便由母亲作主,在父亲老家找个女人来帮着带孩子。
这个来自老家的女人就是张慰芳父亲的前妻,因为一直没有说破,很长一段时间里,张慰芳兄妹仍然不知道她的确切身份。这个女人十分称职地照顾着张慰芳的侄子小乐,和他的关系十分亲热,以至于小乐对她,比对自己的亲奶奶更亲。后来小乐进了幼儿园,这个女人突然发现自己身体出了点问题,沉寂了多年的体内竟然又流起血来,去医院检查,已经是卵巢癌晚期,稍稍地治疗了一下,便执意回老家等死。张慰芳父亲过意不去,这个女人临回家前,张慰芳的父亲良心发现,把儿子媳妇女儿女婿都叫到一起,郑重其事地把这件事情坦白交代出来,说自己干了一生革命工作,无悔无憾,唯一感到对不住的就是这个女人,他让自己的两个孩子在送她回老家之前,喊她一声妈。
这个场面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到震惊,张慰芳母亲也在一旁悄悄地流了眼泪,张慰芳兄妹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一声妈他们很难喊出口,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好在这个女人天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说自己没儿没女,其实一直是在心里把他们兄妹当作自己的独生子和女儿,当然,最让她舍不得的还是张慰平的儿子小乐,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把小乐当作自己的嫡亲孙子,如今人要走了,马上就要回老家了,最让她牵肠挂肚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孙子,张慰芳父亲在张家排行老大,而小乐也就是张家的长房长孙。
这个不幸女人的存在,让张慰芳父亲在儿女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但是他在老家的地位却是永远无法撼动。他永远是人们心目中的英雄,是后辈的好榜样。方圆数十里,张慰芳父亲是当地最大的人物,也是最大的官。他的前妻回老家以后,并没有很快就去世,她又苟活了好几年,而这多活的好几年中,她深深地影响了小艾的父母,对小艾的未来产生了重大影响。小艾的母亲是她的亲侄女,在这位老姑奶奶的美好叙述中,城市人的生活被描述得跟天堂一样,结果无论是小艾父母,还是年幼无知的小艾,都对城市生活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向往。
小艾只读到小学毕业,这以后,没有继续读下去。成绩反正也不好,她父母也不准备在女儿身上再花冤枉钱,女孩子迟早都是嫁人。小艾到城里照顾张慰芳,在别人眼里这是去当小保姆,在她父母看来,却是到城里去挣大钱,是从此就脱离了农村生活这个苦海。从进城的第一天起,小艾耳边就一直回荡着姑奶奶的叮嘱,那就是你只要有机会进了城,就一定要在那里扎根,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一定要让自己变成城里人。这也是小艾父母最朴素的愿望,他们让女儿进城,就好象把女儿嫁给城市。从一开始他们就坚决想信,万事开头难,只要小艾进了城,当过劳动局局长的张慰芳父亲怎么都是个很有权势的人物,只要他愿意,只要他出面打个招呼,小艾以后留在城市里易如反掌。
就像美好的理想注定会失望一样,小艾的愿望仿佛美丽的肥皂泡,一个接着一个破裂。她总是半明白半糊涂地知道一些事,不断地听说一些新名词,什么离休,什么下岗,什么养老保险,什么再就业,总之一句话,像她这样的女孩子,要留在城里,既然不是大问题,又绝对是个大问题。除了嫁人之外,一个像她这样的农村女孩子,没有文化,姿色平常,要想留在城市里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一开始,小艾的希望是张慰芳的身体尽快恢复,然后出于对小艾的感激,张慰芳的家人将会兑现承诺,为她在城市里找一份很体面的工作。就像在拉磨的驴子面前始终放一根胡萝卜一样,张慰芳母亲总是不断地给希望,告诉她张慰芳迟早会从病榻上爬起来,许诺她进事业单位打杂,并会为她介绍一个城市中的小伙子。希望在不知觉中一个一个变成失望,美好的事情没有一件成为现实,小艾终于明白,张慰芳根本就不可能重新站立起来,所谓进事业单位当勤杂工比当保姆也好不了多少,而城市中愿意娶她这种无知乡下女孩的男人,不是养不活自己的窝囊废残疾人,就是从牢里放出来的劳改犯,要不便是那些死了老婆并且是层次比较低的中年老男人。
过去的这些年,由于活动的范围太小,小艾所有的知识都来源于三个途径。首先是张慰芳母亲的唠叨,这个已经退了休的老太太永远牢骚满腹,总是在不停地攻击现实社会,对什么现况都看不惯。从第一天开始,她对小艾不是乱许诺,就是斩钉截铁地无情打击。她不断地给小艾希望,然后又一次次亲手毁掉这些希望,把责任全部推卸给了现实,把过错都归罪于社会。相对张慰芳母亲的唠叨,经过八年艰难磨合,小艾与张慰芳倒是有点相依为命的意思。张慰芳是小艾精神上的导师,她给了她一些全新的知识,让她重新认识了城市这个怪物,让她真正地了解到什么是城里人,让她学到了许多在别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掌握的技能。小艾已经成为一名很好的护理人员,现在张慰芳不仅要完全依赖她,而且根本就离不开她。
小艾还有一个最好的教师就是电视,她陪着瘫痪在床的张慰芳看了无数电视连续剧。电视剧的故事就像教材一样,不只是打发了太多时间,还经常能让小艾生活在一种不太真实的幻觉中,小艾总是很天真跟着故事里的人物在走,尤其喜欢那些有着卑微出身的灰姑娘,常会情不自禁地与她们共命运,同呼吸。现实生活中的小艾是个傻乎乎没有心计的女孩子,她与张慰芳的关系,不只是雇主与小保姆,不只是病人与护理人员,有时候更像古装戏中的小姐与丫环。就好比张慰芳离不开小艾一样,事实上八年来的生活经历,也让小艾感觉到自己同样离不开张慰芳。她们已经变成了一个共同体,张慰芳没有健全的身体,小艾没有成熟的思想,这两个人如果结合在了一起,就会变成一个非常完美的女人。
张慰芳是小艾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的城市女人,这个女人的身体虽然有所残缺,虽然已经高位截瘫,经常大小便失禁,可是她仍然会给小艾带来非常强烈的震撼,会带来前所未有的触动。张慰芳的皮肤是那样光滑白皙像绫罗绸缎,她的头发又黑又亮仿佛柔软的瀑布,她的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高贵和不凡。从一开始,小艾就因为羡慕,不由自主地爱上了张慰芳的身体,喜欢她所拥有的一切。她为自己皮肤的粗糙黝黑感到脸红,为自己头发的干燥蓬乱感到自卑,每当她为张慰芳清洗身体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冲动,好象有一只只小老鼠要从自己的身体里钻出来一样。
小艾也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张慰芳的身体总是会给她带来很多联想,很多丰富甚至有些怪异的联想。最初是让她想到婴儿的细腻,渐渐地,婴儿秀的细腻其实已经不复存在,张慰芳的肌肤不仅失去了弹性,而且冰冷僵硬,越来越没有活力,然而这又唤起小艾的另一种感情,另一种爱怜。有时候,小艾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男孩子,常会产生一种忍不住要保护张慰芳的念头。张慰芳从来就不会真正训斥小艾,她会不断地向小艾提出要求,不断地求助于小艾。毫无疑问,张慰芳的身份是小姐,小艾的身份只是丫环,但是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关系有时也会颠倒,张慰芳常常会倒过来向小艾求饶,偶尔发生了一些不愉快,首先认错的一定会是张慰芳。
张慰芳母亲曾经非常担心女婿对小艾会有非份之想,考虑到女儿的身体,考虑到男人的需要,老太太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小艾是个没心没肺女孩子,很多事情她甚至都不知道回避。夏天的时候,露胳膊露腿全无禁忌,上厕所基本上不知道拴门,替换下来的亵衣到处乱放。张慰芳母亲把自己的担心说给女儿听,不止一次向小艾做出暗示,她的警告毫无用处,她的担心完全落空,杨道远的工作实在太忙,事实上,他根本就很少有时间去正眼看一看小艾。随着女婿在官场上越来越得意,权力越来越大,张慰芳母亲的心思开始发生变化,原来担心发生的事,现在变成了担心这事不会发生,过去是担心杨道远会对小艾有非份之想,现在却变成了忍不住就要琢磨为什么他就没有非份之想。
这些年来,小艾的工资都是分文不少地寄回家去,她的父母已习惯了这分孝敬,已习惯了这种无私的奉献。习惯可以成为自然,小艾父母不时地也会想到女儿的婚事,想到女儿最终有可能失嫁的危险,同时又在内心深处害怕女儿结婚。小艾只要真的嫁了人,那到日子就会来的一张江款单,便不可能再持续获得。养儿防老,养了女儿总不能就白白地送人吧,小艾的父母一有机会,就拜托张慰芳母亲帮女儿寻个有钱的对象,条件一次次放宽,要求一次次降低,但是无论如何放宽和降低,日后能照顾到小艾的娘家,能源源不断地接济一点丈母娘和老丈人,却是最最基本的条件和要求。
因为有了这种念头,张慰芳母亲与小艾父母就会一拍即合,在设计小艾的未来时,很快便能达成一致。这显然是两全其美的方案,对大家都有好处,在一开始,张慰芳坚决不能接受。而且她也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杨道远同样不可能接受。张慰芳和杨道远都是生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人,思想并不保守,行为并不过分传统,也可能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可是真让他们像张慰芳母亲设计的那样,组成一个和谐的三人世界,这也未免太过荒唐。不过有时候,荒唐的事情也会变得不荒唐,张慰芳最终还是让母亲做通了思想工作,她知道自己要想留住小艾,要想杨道远永远不变心,三人世界是唯一可行的方案,事实上也非常容易操作的。
修改操作:lxzrf 时间:2010…05…21 19:20:29
第四章 5
姚牧的电话再次打破了张慰芳的底线,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学中学同学,杨道远的大学同窗和好友,姚牧竟然会出这么个馊主意,竟然会建议她与杨道远离婚。虽然只是在形式上,虽然是离婚不离家,虽然基本上还是维持原状没有任何改变,然而张慰芳知道这一出一进,区别很大很大。她其实真的很在乎这个名义,她很在乎杨道远合法妻子的这个头衔。当初的张慰芳曾经深深绝望过,得知自己的结局将是高位截瘫以后,想到自己的余生将在轮椅上打发,她完全丧失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是杨道远给了她力量,是杨道远的宽容拯救了她的生命,当时那么大的困难都挺过来了,那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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