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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明月刀-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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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找到他们。”杜十七眼睛渐渐亮了“然后我就把棺材抬回来,替自已风风光光地办件丧事。”傅红雪道“你一定要死,因为谁也不会想到要去找个死人追查他们的下落。”杜十七道:“何况我又是死在你手里的,别人定会认为这是跟胡昆的交换条件你替他杀了我,他替你藏起那三个人。”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本是件很简单的事,只不过搏红雪做得很复杂而已。傅红雪道:“我不能不特别小心.他们的手段实在太毒辣。”杜十七道“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博红雪道“杨无忌,萧四无,公孙屠,还有把天王斩鬼刀。”他没有说出公子羽的名字,他不愿让杜卜七太吃惊。可是这四个人的名字,已经足够让一个有八个胆子的人吃惊了。杜十七凝视着他,道“他们I要对付你,你当然也不会放过他们。”傅红雪也不否认。杜十七忽然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怕他们,因为,我已是个死人,死人就用不着再怕任何人,可是你……”傅红雪不否认。杜十七道:“你将这里的事安排好,是不是就要去找他们?”他看了看傅红雪,再看了看那柄漆黑的刀,忽然又笑了笑,道:“也许应该担心的并不是你,而是他们,一年后说不定也都变成了死傅红雪目光在远方,人也仿佛到了远方。远方一片黑暗。他紧紧握着他的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有时我也希望我能有九条命,要对付他们I那些人,一条命实在太少了。”荒凉的山谷,贫瘠的土地。山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山麓下一栋小屋有竹篱柴靡,还有几丛黄花。杜十七远远地看着竹篱下的黄花,眼里仿佛充满了柔情。到了这里,他好像已忽然变成了个纯朴的乡下人。傅红雪心里仿佛也有很多感概。他刚从小屋出来,出来的时候卓玉贞和孩子都已睡着。—你什I可以安心现在这里,绝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的。——你呢?你要走7——我不走,我也要在这里住几天。他一直很少说谎,可是这次说的话却是谎话。他不能中说说话,因为他已不能不走,既然要走了,又何必再多留伤悲?傅红雪轻轻叹息,道“这是个好地方,能够在这里安安静静过一辈子,定是有福气的人。”杜十七勉强笑了笑道“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我本来也可以做个有福气的人。”傅红雪通“那么你为什么要走?”杜十七沉默着,过了很久,忽然问道“你有没有看见那边竹篱下的小黄花?”傅红雪点点头。杜十七道“那是个小女孩种的,一个眼睛大大,辫子长长的小女孩。”傅红雪道:“现在她的人呢?”杜十七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眼晴里的泪水,已替他说明了一切。黄花仍在,种花的人却已不在了。又过了很久,他才缓缓道:“其实我早就应该到这里陪陪她的,这几年来她一定很寂寞。”——人死了之后,是不是也同样会寂寞?傅红雪拿出了那叠银票交给杜十七6这是胡昆想用来买你这条命的,你们随便怎么花都不必觉得抱歉。”杜十七道“你为什么不自已交给她?难道你现在就要走?”傅红雪点点头。杜十七道:“难道你不向她道别?”傅红雪淡淡道“既然要走,又何必道别?”杜十七道“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她当然一定是你很亲的人,你至少也应该……”傅红雷打断了他的话“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你并不是我的亲杜十七道:“但我们I是朋友。”傅红雪冷冷道“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夕阳西下,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傅红雪走到夕阳下,脚步还是没有停,却走得更慢了,就仿佛肩上已压着副很沉的担子。他真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7杜十七看见他孤独的背影远去,忽然大声道“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胡昆已死了,被人用一根绳子吊死在登仙楼的栏杆上。”傅红雪没有回头:“是谁杀了他T”杜十七道“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我只知道杀他的人临定时留下面句话。”那两句话是用鲜血留下来的—这是我第一次免费杀人,也是最后一次杀人。夕阳更暗淡,傅红雪眼睛里却忽然有了光。屠青终于放下了他的刀,屠刀。这种人若是下了决心,就永远不会更改的。—可是我呢?我手里拿着的岂非也是把屠刀,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放下来?傅红雪紧紧地握着他的刀,眼睛里的光又黯淡了。他还不能放下这把刀。只要这世界上还有公孙屠那种人活着,他就不能放下这把川绝不能I  
天龙古刹 
正午,阳光满天。傅红雪从客栈里走出来的时候,只觉得精神抖擞,足以对付一切困难和危险。他整整睡了一天,又在热水里泡了半个时辰,多日来的疲倦都已随着泥垢被冲洗干净。近年来很少拨刀,他发觉用刀来解决问题,并不定是最好的法可是现在他的想法已改变.所以他必须振作起来。因为杀人不但是件很奢侈的事,而且还需要足够的精神和体现在他虽然还不知道那些人在哪里,可是他相信定能找出些线索的“郑杰是个樵夫,二十一岁,独身,往在山林间的一座小木屋里,每天只下山一次用干燥的木柴来换食盐,大米肥肉和酒,偶尔也会到城门后那些阴暗的小巷中去找一次廉价的女人。他砍来的柴总是卖给大路旁的茶馆,他的柴干燥而便宜,所以茶馆里助掌柜总是会留他喝碗茶再走,有时他也会自己花钱喝壶酒』即使在喝了酒之后他也很少开门.他并不是个’多嘴的人。可是这两天他却很喜欢说故事,一个同样的故事,他至少已说了二三十遍。每次他开始说的时候,总要先强调“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是我亲眼看见的,否则我也不会相信。”故事发生在三天前的中午,从他看见树林里有刀光一闪的时候开始。“他们一定做梦也想不到世上会有那样的刀,刀光只闪了闪,一匹生龙活虎般的好马,忽然就被砍成了两半。”“有个看来就像是花花大少般的年轻人,用的剑竟是鲜红的,就像是血样,无论谁,只要一碰到他那把剑立刻就得躺下。”“他还有个朋友,一张脸白得发育,自得像是透明的。”“这个人更可怕……”同样的故事虽然己说了二三十遍,说的人还是说得律津有味,听的人也还听得律律有昧。可是这一次他居然没有说完就闭上了嘴,因为他忽然发现这个脸色发白的人就战枉他面前,双眼睛正刀锋般地盯着他。漆黑的刀,闪电般的刀光,乱箭般的血雨…。’郑杰只觉得胃部又在收缩抽搐,几乎又忍不住吐了出来。他想溜,两条腿偏偏已发软。傅红雪冷冷地看着他,忽然道“说下去。”郑杰勉强作出笑脸,“说“…说什么?”傅红雪道:“那天我走了之后,你又看见了什么事?”郑杰簇了擦汗,道“我看见了很多事,可是我全都没有看清楚。”他并没有完全在说谎,当时他的确已经快被吓得晕了过去。傅红雪想知道的也只有一件事“那个用红剑的人后来怎么样郑杰这次回答得很快:“他死了。”傅红雪的手握紧,心下沉,全身都已冰冷,很久之后才能开口问:“他怎么会死的T是谁杀了他?”郑杰通“他本来不会死的,你赶着车走了之后,他替你挡住了那三个人别人好像都不敢去碰他的剑,所以他也找个机会走了,走得可真快,简直就像一阵风一样。”他嘴里在说话的时候,心里在想着当时的经过,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有很多种不同的变化。可是他说得很快因为这故事他已说熟“只可惜他刚串人道旁的树林,那道斩马的刀光,又忽然飞了出来,他虽然避开了第一刀,但是那个人第二刀又砍了下来而且一刀比刀快。”他没有说下去也不必说下去,因为结局大家都已知道前面的是天王斩鬼刀,后面是公孙屠和萧四无,无论谁在那种情况下结局都是样的。傅红雪沉默着,表面看来虽然平静,心里却好像有千军万马在冲刺践踏。明月消沉,燕子飞去,也永不再回了。他沉默了很久,才问道“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郑杰道“他看来简直就像是天神,就像是魔王一样站在那里至少比任何人都高出一个头,耳朵上戴着金环,穿着身用兽皮做的衣服,手上提的那把刀,最少也有七八尺长。”傅红雪道“后来呢?”郑杰道“那个外号叫厨子的人,本来想把你那朋友斩碎了放在锅里煮的,可是本来在下棋的一个人却坚决反对,后来……”他吐出口气,接着道“后来他们就将你那朋友的尸体,交给了天龙古刹的和尚。”傅红雪立刻问“天龙古刹在哪里?”郑杰道“听说就在北门,可是我没有去过,很少人到那里去过”傅红雪道“他们交给了哪个和尚?”郑杰道:“天龙古刹里好像只有一个和尚,是个疯和尚,听说他傅红雪道“他怎么样?”郑杰苦着脸,仿佛又将呕吐“听说他不但疯,而且还喜欢吃肉,人肉,”阳光烟火焰.道路如洪炉。傅红雪默默地定在洪炉上,没有流一滴汗,也没有流一滴泪。他已只有血可流。能够坐车的时候,我绝不走路我讨厌走路他恰巧和燕南飞相反,能够走路的时候,他绝不坐车。他好像故意要折磨自己的两条腿,因为这两条腿就给他太多不便利痛苦。有时我甚至在走路的时候都可以睡着。现在他当然不会睡着,他的眼睛里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却不是因为悲哀和愤怒造成的,而是由于疑惑和思索。然后他就突然转回头,往来路I他又想起了什么?是不是他心里还有些想不通的事,一定要回去问那年轻的樵夫可是郑杰已不在那茶馆里。“他刚走了。”茶馆的掌柜道“这两天他总是在这里说那故事,总要坐到天黑以后才定,可是今天走得特别早。”他对这脸色苍白的陌生人显然也有些畏惧,所以说话时特别小心,也说得特别详细“而且他走得很匆忙,好像有什么急事要去做。”“他是从哪条路走的?”掌柜指着对面的一条长巷,脸上带着阿谀而淫猥的笑容:“那条巷子里有个他的老相好,好像是叫做小桃子,他一定是找她去了。。阴暗肮脏的窄巷沟渠里散发着恶臭,到处都堆着垃圾。傅红雪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他眼睛里发着光,握刀的手上青筋凸起,仿佛很兴奋,很激动。他究竟想到了什么?一扇破烂胶木板门后,忽然闪出个戴着茉莉花的女人。花香,廉价脂粉,和巷子里的恶臭混合成种低贱而罪恶的诱她故意将自已一张脂粉涂得很厚的脸接近傅红雪,一只手己悄俏过去,故意磨擦着傅红雪大腿根部的某点。“里面有张床,又软又舒服,再加上我和一盆热水,只要两钱银她眯着服,眼睛里演出了淫荡的笑意“我只有十七岁,可是我的功夫好,比小桃子还好。”她笑得很愉快,她认为这次交易已成功了。因为这中男人的某一部分已有了变化。傅红雪苍白的脑突然发红,他不仅想呕吐,而且愤怒D在这么样的一个低贱的女人面前,他竟然也不能控制自已生理上的欲望。这是因为他己太久没有接触过女人?还是因为他本来就已很兴无论哪种兴奋,都很容易引发性的冲动。戴着茉莉花的女人身子挨得更近了,只乎也动得更快。傅红雪的手突然挥出,重重捆在她脸上,她的人也跌倒,撞到木板门,仰面跌在地上。奇怪的是,她脸上并汲有惊讶愤怒的表情,却露出种说不出的疲倦,悲哀和绝望。这种悔辱她早巳习惯了,她的愤怒早已麻木,令她悲哀的是,这次交易又没有成功。今天的晚饭在哪里?一串茉莉花是填不饱肚子的。傅红雪转过胎,不忍再看她,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掏出来,用力掷在她面前。“告诉我,小桃子花哪里T”“就在最后面靠右首的那一家。”茉莉花已掉了,她爬在地上,捡着那些散碎的银子,根本不再看傅红雪一眼。傅红雪已开始往前走,只走出几步,忽然弯下腰呕吐。巷子里只有达扇门最光鲜体面,甚至连油漆都没有剥落。看来小挑子非但功夫不错,生意也很不错。门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一个中轻力牡的男人,和一个生意不错的女人,在一问屋子里,怎么会如此安静?门虽然上了拴,却并不牢固,做这种事的女人并不需耍牢固的门栓。就正如她们绝不需要一根牢固的裤带。推开门,里面就是她们的客厅,也就是她们的卧房墙壁好像还是刚粉刷过的,挂满了各式各样令人意想不到的图片。一大把已枯萎了的山茶花插在桌上的茶壶里,茶壶旁摆着半碗吃剩下的猪腰面。吃腰补腰,这种女人也并不是不注意补养自己身体的。身体就是她们的本钱,尤其是腰。除了一张铺着大红绣花的木板床之外,屋于里最奢华的一件东西就是摆在床头上的神龛,那精致的雕刻,高贵的黄幔,恰巧和四壁那些淫狠低劣的图片成一种强烈的对比。她为什么要将神龛放在床头?难道她要这些神抵亲眼看到人类的卑贱和痛苦T看着她出卖自已,再看着她死。小挑子已死了,和郑杰一起死在床上,鲜血将那床大红绣花被染得更红。血是从颈子后面的大血管里流出来的,一刀就已致命。杀人的不但有把快刀,而且还有极丰富的经验。傅红雪也并不谅讶,难道这件事本就在他意料之中?一个平时并不多嘴的人.怎么会整天在茶馆说故事?连柴都不砍了。他喝酒、吃肉,而且嫖女人,当然不会有积蓄。那么他两天不工作之后怎么会有钱来找小桃子?而且那故事他说得太熟,太精采,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能完全配合,就好像早巳练习了很久。从这些线索推理助结论已很明显—他故意留在人最多的茶馆里不停地说故事,为的就是傅红雪去找他。公孙屠他们给了他笔钱,要他说谎,说给傅红雪听。所以现在他们又杀了他灭口。只不过这些推论纵然完全不正确,却仍然还有些问题存在他说的那故事中,究竟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谎话7他们为什么要说那些谎话?是为了要替杀死燕南它的真凶掩饰?还是为了要让傅红雪到天龙古刹?傅红雪不能确定。可是他已下了决心,就算天龙古刹是个杀人的陷阱,他也非去不可。就在这时,血泊中那赤裸的女人突然飞身面起,从枕下抽出一把刀,直刺他的胸膛。后面的衣柜里也有个人窜了出来,章中一柄银枪毒蛇般地刺向他的背。这是绝对出人意料的一着。郑杰真的死了,没有人会想到死在他身旁的女人还活着。也没有人去注意一个赤裸倒卧夜血泊中的低贱女人。更没有人能想到这女人的出手不但狠毒准确,而且快如闪电。傅红雪没有动,也没有拔刀,他根本用不着招架闪避.就在这一刹那间,门外突然有刀光一闪,擦着那银枪刺客的右颈飞过,钉在那赤裸女人的咽喉上。鲜血箭般从男人的右须后标出来,女人的身子刚掠起,又倒刀光闪,就夺去了两个人的性命魂魄。鲜血雨点般洒落。傅红雪慢慢地转过身,就看见了萧四无。他手里还有一把刀,这次他没有修指甲,只是冷冷地看着傅红傅红雪冷冷道“刀两命,好刀”萧四无道“真的好?”傅红雪道“好”萧四无转身走了两步,忽又回头,道“你当然看得出我并不是要救你。”傅红雪道“哦?”萧四无道“我只不过想要你再看看我的刀。”傅红雪道“现在我已看过”萧四无道;“你已看过我三次出手,还有两次是对你而发的,对于我的出手,世上已没有别人能比你更清楚。”傅红雪道“很可能。”萧四无道“叶开是你的朋友你当然也看过他出手。”傅红雪承认。他当然看过,而且不止次。萧四无道:“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若不愿告诉我,我也不怪你。”傅红雪道“你问。”萧四无道土“我的飞刀究竟有哪一点比不上叶开?”傅红雪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出手暗算我两次,第一次虽尽全力,却在出手前就已发声示警,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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