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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刀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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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刚一回头,那只猴子突然猛冲向叶开。他一个闪头,虽然脸部已闪过了猴爪,但手上的酒杯却遭遇到猴脚的碰撞。“砰”的一声,酒杯破碎。叶开一收手,就看见那只猴子一个翻身,己从窗户跑了出去。“伤到你没有?”玉老先生关切地问。“没什么。”叶开看了看自己的手:“只是手指头让酒杯割了一下。”“伤口要不要紧?”“伤口倒没什么,只是夜己深了,打扰太久。”叶开站了起来:“希望改天能再和你畅谈。”“欢迎。”四叶开离开后,王老先生就一直坐着,动也不动的,脸上那慈祥的笑容已不复存在,代之而起的是满脸的思索之色。过了很久之后,他才轻轻他说了声:“进来。”门外立即有人应了声:“是。”吴天轻轻地推开门,轻轻地走人,走至王老先生旁,静静地等候他的吩咐。王老先生拿起刚刚破裂的酒杯碎片,凝视着上面的血迹,这是叶开让猴子碰撞时所留下的血。“拿去检验。”王老先生将碎片递给吴天:“看看是属于哪一型的血。”“是。”“通知‘血组’再增加‘第一型’的血。”王老先生说。“是。”玉老先生想了想,又问:“七号猴子现在如何?”“比较正常一点。”吴天说:“他已不再回避金鱼姑娘了。”王老先生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八章无悔的一战 
一又是清晨。远山在晨曦中由青灰变为翠绿,泉水流到这里,也渐渐慢了。风虽然依旧寒冷,气息却更芬芳,因为鲜花就开在山坡上,五色缤纷的寒带鲜花,静悄悄地拥抱住木屋。一大早,傅红雪就已起床,就已在院子中劈柴。他的手通常虽然都是握着刀,但是在劈柴时,依然十分灵敏,十分优美。他用脚尖踢过木头,一挥手,巨斧轻轻落下,“咔喳”一响,木头就分成两半。在晨曦中,他的眸子就像是远山一样,是青灰色的,是遥远的,也是冷淡的。——为什么他的眼睛,无论何时何地,看起来总是如此的遥远?如此的冷淡?是不是只有经历过无数次生与死,无数次爱与恨的人,眼睛才会有如此遥远、冷淡的神色呢?昨天死在院子中的尸体,早已被移走了,血也早已和泥土凝结了,天地问依然是那么的祥和,那么的恬静,但是傅红雪知道,今天过后,恐怕不会再有这种生活了。他不是个怕死的人,但是面对着不可知的危险,他一点把握都没有,最重要的,他已发觉自己居然开始留恋这两天的生活了。——家的生活。做为一个浪子,做为一个时常处在危险、争夺、刀剑中过日子的人来说,“家”是一个非常遥远的海市蜃楼。他们虽然有时会在午夜梦回时,憧憬着“家的生活”。但通常他们都不敢过这种生活。因为“家的生活”虽然会使人感到幸福、快乐,但是却会磨灭掉他们的“奇异的本能”。世上有很多人都像野兽一样,有种奇异的本能,似乎总能嗅出危险的气息。虽然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但危险来的时候,他们总能在前一刹那间像奇迹般的避过。这种人若是做官,必定是一代名臣,若是打仗,必定是常胜将军,若是投身江湖,就必定是纵横天下不可一世的英雄。诸葛亮、管仲,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能居安思危,治国安天下。韩信、岳飞、李靖,他们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才能决胜于千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李寻欢、楚留香、铁中棠、沈浪、杨挣、萧十一郎,他们也都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才能叱咤风去,名留武林,成为江湖上的传奇人物,经过了许多许多年之后,仍然是游侠少年心目中的偶像。“奇异的本能”换句话说,就是第六感官。家居生活却是毁灭第六感官的最佳杀手,所以大部分的浪子,都不太敢去尝试过“家”的生活,因为他们都必须在江湖中过日子。当傅红雪知道自己心里竟然有这种念头,他就知道自己的生命已随时都可能毁灭,可是他又觉得这几天的生活是他这一生中最恬静最愉快的时光。——与其痛苦过一生,不如快快乐乐地活几天。快快乐乐地活几天?人的一生中,如果有那么“快快乐乐的活几天”就已够了,所以傅红雪明知道今天将会遇到“不可知”的危险,甚至会要了他的性命,可是他一点都没有感到恐怖,或者是惶恐。他还是像往日般的早起、劈柴,等待着风铃那可口的早餐。早餐?可是最后的早餐?阳光依旧和千年以前一样的灿烂,百花依旧如千年以前一样的开放,大地依旧似千年以前一样的芬芳,人依旧如千年以前一样的活着。只是心境不同了。有风吹过,枯叶飘飘地落下来,虽是夏日,仍有落叶,就像冬天,也有新芽在冒一样。落叶一片、二片、三片……地飘下,日头已渐渐升起,屋檐下的风铃随风在响,屋内憩睡的风铃也已起床,走出,走至挂在屋檐下的风铃下。“早。”风铃轻脆他说着。“你起晚了。”傅红雪淡淡他说。“今天的阳光真好。”风铃看了看四周:“风也很柔。”“今天也是杀人的好天气。”傅红雪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风铃一点也不吃惊,她只是嫣然地笑了笑:“我相信你。”她顿了顿,又说:“不管今天来的是谁,我都相信你一定有把握将他们摆平。”傅红雪忽然停止了劈柴,缓缓站直,缓缓抬起头,用那双又漆黑、又遥远的眼睛凝注着风铃,然后用那仿佛寒凤般的口气说话。“我死了,不正如你愿吗?”“是的。”风铃的表情变也没变,她依然笑得很亲密:“但那是要我亲手杀死你的时候。”她又笑了笑,又说:“你难道忘了、我会跟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要亲手杀了你。”“我没忘。”傅红雪说。“那么你死在别人手里,我又怎么会快乐呢?”风铃说。“是吗?”“所以我相信,今天不管来的人是谁,你一定有把握胜了他们。”风铃说:“因为令我不快乐的事,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做的。”“我不会。”傅红雪居然这么回答着。“我知道。”风铃笑得更甜了:“所以早餐我已准备好了。”“待会儿再吃。”“为什么?”“因为我怕人来跟我抢着吃。”这句话虽然是对着凤铃说的,可是傅红雪的目光已飘向了身后的门口。风铃的视线很快地跟了过去,所以她就很快地看见七个人慢慢地走入了院子。阳光灿烂,鲜花齐放,风在吹,叶在动,昨夜的寒意已随着阳光而渐渐消失了。可是傅红雪却觉得大地的温度似乎已降至了冰点以下,因为这时他看见了第一个走人的人。第一个人慢慢地走进来,这人的脸很长,就像马的脸,脸上长满了一粒粒豌豆般的疙瘩,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有些人天生就带着种凶相,他就是这种人。他走入了院子,四周看了看,喃喃他说:“好地方,真是好地方。”院子里有个树椿,第一个人慢慢地坐下来,一坐下来,就忽然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很大很大的剪刀,慢慢地剪着他的指甲。特大号的剪刀,大约有三十五斤重,在他手里,轻得就像是情人的发丝般。傅红雪认得他,他叫简单,又叫“剪一次。”人到了他手里,就像是指甲到了剪刀下一样。江湖上杀手组织中,杀人最多的就是他,他每次杀人时都已接近疯狂,一看到血,就完全疯狂。第二个慢慢走进来的人脸色是惨青色,看不见肉,鼻如鹰钧,眼睛也宛如专吃死尸的兀鹰一样,他手里提着柄剑。剑光也像他的脸一样,闪着惨青色的光,他看来并没有简单凶恶,但却更阴沉。——阴沉有时岂非比凶恶更可怕?院子里有棵树,他一走进来,就在树荫下躺了下去。他一躺下去后,才满庞地叹了口气:“好地方,能死在这种地方实在是种好福气。”傅红雪不认褐他,却知道这个人的脾气——这个人一向最憎恶阳光的。“阴魂剑”西门帅。江湖中能请得起他的人,没有几个。他的代价高,当然是值得的,他从不轻易杀人,甚至很少出手,可是他要杀的人,却都已进入了棺材。他杀人时从不愿有人在旁边看着,因为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他用的法子实在是太过于残酷了。“你若要杀一个人,就得要他变作鬼之后,都不敢找你报复。”这是西门帅常说的一句话。第三个和第四个人是一起走进来的,这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双包胎,不但长得一模一样,连胖瘦高矮也是相同,脸上的胡子都修得整整齐齐日。这两个人走了进来,四面看了看,然后悠然地同口说:“好地方,真是好地方,能在这种地方等死,福气真是不错啊!”这两个人傅红雪当然也认得,江湖中不认得他们这双包胎的人恐怕很少。欧阳叮、欧阳当,“叮当双胞,吃肉啃骨”。第五个看来很斯文,很和气,白白净净的脸,胡子修饰得很干净很整齐,他背负着双手,施施然走了进来,不但脸上带着微笑,眼睛也是笑眯眯的。他没有说话,身上也没有兵器,他看来就像是个特地来拜访朋友的佳客。傅红雪不认得这个人,可是他看见这个人,却忽然觉得有股寒意自脚底窜起。他笑眯眯地站在院子里,既不着急,也没有说话,好像就是要他等个三天三夜也没关系。这么一个既斯文、又秀气,而且又文质彬彬,温柔有礼的人,怎么会是杀手呢?傅红雪相信前面走进来的四个人加起来,也绝对不是这个斯文人的对手。四看着这个很斯文的人,傅红雪忽然想起了八个字。“温柔温柔,很慢很慢”。这八个字是在形容一个人,形容一个人杀人时不但很温柔,而且很慢。据说他杀人很慢,而且是非常慢,据说他有一次杀一个人竟然杀了三天,据说三天后这人断气时,谁也认不出他曾经是个人了。但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相信的人并不多,亲眼见到的人更少。可是傅红雪相信,如果真有“温柔温柔,很慢很慢”这个人,那么一定是眼前这个很斯文很秀气的人。阳光更灿烂。简单还在修指甲,西门帅躺在树荫下,更连头都没有抬起。叮当双胞坐在篱笆旁,专注地看着从泥土里钻出来的小野花。在他们眼中,傅红雪仿佛已是个死人了。他们没有动,傅红雪当然也没有动,风铃就更不会动了,她静静地站在门旁,看着院中的一切。他们就这样地僵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一阵笑声,随着笑声,又走进来了两个人。花满天和云在天他们两个笑着走人,也看了看四周,然后花满天才走上前,笑容温柔而亲切地对傅红雪说:“你们这两天辛苦了!”“还好。”傅红雪冷冷地应着。“昨夜睡的好不好?”“睡得着,吃得饱。”“能吃能睡就是福气。”花满天笑着说:“只可惜有福的人,命总是短了一点。”“哦?”花满天笑着看看傅红雪:“阁下看来不像是个短命的人,做的事偏偏都是短命的事。”傅红雪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阁下想不想做个既有福气,又长命的人。”“哦?”傅红雪冷笑一下,又说:“那么她?”“她?”花满天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风铃:“那就看阁下的意思了。”“怎么说?”“阁下如果不想有累赘的话,我保证阁下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走。”花满天笑着说:“如果阁下想藏娇的话,那么万马堂一定有阁下的金屋了。”“就吗?”“是的。”傅红雪冷冷地将视线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当然还是停留在花满天脸上:“你们费了这么多的精神,为的只不过是我回万马堂?”“三老板怕阁下在外吹风受凉的。”花满天笑着说:“三老板的心意,希望傅兄能知晓。”“我知道。”话声一落,傅红雪的人已飞起,那把漆黑的刀也已出鞘了。他攻的不是花满天,也不是那个很斯文很秀气的人,而是离他最远的简单。外表越凶恶的人,内心一定越懦弱,尤其是这个拿着大剪刀的简单。他凶他恶,他拿着大剪刀,为的只不过是要掩饰他内心的害怕。来的这七个人之中,武功最弱的一定是他。这一点,傅红雪无疑看得很准,在他的人还未到达简单面前时,他已看见了简单那黑色的眼珠里,有了白色的恐惧。惨叫声几乎是和刀声同时发出的,刀光一闪,就看见简单额上出现了一道血丝,然后他眼里的那一抹白色恐惧就慢慢地扩散了。在敌多我寡的情形下,最先攻击的对象,本应该是对方最强的那一个人。“抓蛇抓七寸,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傅红雪当然知道,可是他为什么要先攻对方最弱的一环呢?风铃不明白傅红雪为什么会这么做?花满天他们也不懂。在这一堆人中,似乎只有那个很斯文很秀气的人知道傅红雪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敌人实力未弄清之前,为了抢攻,而攻击对方最强的一环,无疑是加速自己的死亡。因为对方的实力究竟有多大?是否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或是根本不堪你一击?这些你根本就不知道,而冒然地就去攻击对方强者,无疑是将自己推到悬崖旁。在这种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攻击对方最弱的一环,因为你知道一定可以将这一环击倒。打倒一个,就消灭对方一分力量,双方的比数就会越来越近。五就在傅红雪起身飞起,那位很斯文很秀气的人嘴角突然浮出了一丝笑意。等傅红雪落下,刀挥下,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时,那很斯文很秀气的人的双手忽然一扬,数道乌黑的寒光,由他手中飞出,射向傅红雪那宽坚的后背。在这同时,那本来很悠闲的“叮当双胞”,也忽然出手了。两根如灵蛇般的长鞭,无声无息地从叮哨兄弟手中游出,灵活地卷向傅红雪的咽喉。背后有强劲的暗器在侍候着,左右有灵蛇般的长鞭在等待着,傅红雪的所有退路都已被封死了。但这些却都不是最主要的攻击力量,他们这么攻击,为的只是要让那一直躺在树荫下的西门帅那把“阴魂剑”,能顺利地刺入傅红雪的小腹。如果不低头,人是无法清楚地看见眼前地上的动静,然而傅红雪不愧为傅红雪。他早已凭着“奇异的本能”算出真正的危险在那里。他虽然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人虽然已无法在一瞬间跃起,但是却做了一件令大家都吓了一跳的举动。他整个人忽然蹲下,忽然迎向那正要刺出的“阴魂剑。”眼见傅红雪突然蹲了下来,西门帅一愣,但手中的“阴魂剑”,仍然很快地刺了出去。只可惜这么一楞,就已给了傅红雪一条生路了。傅红雪蹲下,就是要西门帅一愣,只要他一愣,手中的“阴魂剑”稍微停顿,那么傅红雪那把漆黑如死亡的刀,就有机会迎着剑尖而切下。没有响声,也没有刀声,只有火花。火花也不灿烂,只有那么一两点星星之火似的,西门帅就看见自己的剑忽然一分为二,然后就听见刀砍入骨头的声音。六这一次的攻击看来又是傅红雪赢了。可是就在他的刀锋砍入西门帅的骨头时,傅红雪的脸上却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被砍的不是他,他明明又胜了这一次,为什么脸上会有恐惧的表情?  
第九章最古老的欲望 
一傅红雪恐惧的并不是这一战的胜败,或是生死,他恐惧的是,他终于发觉他们今天来的目的了。当傅红雪蹲下,当他的刀锋迎向西门帅的“阴魂剑”时,那本来是卷向他的咽喉的两根鞭子,忽然凌空一抖,抖向那数道乌黑的光芒。“啪哒,啦哒!”的两下,鞭尾击中暗器,将暗器卷向站在门口的风铃。一直站在旁边的花满天和云在天,这时也抽出了剑,剑花一抖,人随剑花,飞向风铃。凌空转向的鞭尾,又是“啪哒”的响着,然后又如灵蛇般的卷向风铃的双手。风铃虽惊,却不乱,她一个转身,避过了射击而来的暗器,刚一回身,花满天和云在天的双剑已刺到了。“唰,唰!”的两声,风铃的双臂已被划破了两道伤口。鲜血还未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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