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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雷电-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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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衙门供养,碰到疑难案件才请教他。这两个人本来是大模大样坐在贵宾席上的,一见这中年书生来到,忽地都走出来,在他面前跪下,“冬,冬,冬”各自叩了三个响头。
这一下吓得众宾客都是惊疑不定,年震山也吓得不敢再问了。
只听得符强说道:“卑职不知檀贝子驾临,有失迎近,死罪,死罪!”
那中年书生道:“你家王爷好吗?”
符强道:“完颜王爷很是想念贝子,难得贝子重回大都,待卑职赶去禀告王爷。”
那中年书生道:“用不着你多事,我要见他,我自会去他王府。”符强道:“是,是。”又叩了一个响头,这才敢站起来。
中年书生微笑道:“老谢,你还在京兆尹衙门吗?”谢康应下一个“是”字,中年书生笑道:“这十多年来,我知道你为了我费了不少心力,如今我已回来,你可以回去向衙门销案了。”谢康吓得连连磕头,说道:“不敢。”那中年书生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怪你。要找我的人,又不只是际一个,你奉命找我,那是应该的,你起来吧。”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杨浣青在耿电耳边悄悄说道:“我的师父来了,这一回可有那黑鹰好看的啦。可惜我却不便出去认他。”
原来这个“檀贝子”不是别人正是杨浣青的师父“武林天骄”檀羽冲。
檀家是金国最显赫的贵族,祖先以战功封王,檀羽冲的叔爷檀道雄曾任金国兵马大元帅之职,现在的金国皇帝完颜雍是他的表兄。檀羽冲是檀家的长子,本应继承王位的,但二十年前他却忽然失了踪,有人说是因为他的叔父想自己的儿子继承王位,故此把他挤掉,有人说是因为他失宠于当时的金国皇帝完颜亮,故而“自行失踪”的。蜚语流言,谁也不知真假。
真正的原因只有那个御林军军官和孟霆知道。
原来檀羽冲虽然是金国贝子的身份。但却反对本国的侵略政策。前金主完颜亮穷兵默武,荒淫无道,檀羽冲曾经屡次进谏,完颜亮不从,反而疑心檀羽冲要推翻他。檀羽冲在金国不能立足,于是被迫逃亡,同时也就放弃了继承王位的权力了。
后来完颜亮举兵侵宋,采石矶一战,被南宋名将虞允文杀得全军覆灭,完颜亮败走瓜州,为部下所杀。他的堂弟完颜雍继位,就是现在的金国皇帝了。在这场战役中,北方的义军在金国后方起了牵制敌人的作用,而檀羽冲也在暗中帮忙汉族的义军,和义军领袖“笑傲乾坤”华谷涵、“蓬莱魔女”柳清瑶夫妇等人成了好朋友。完颜雍继位金王之后,他也没有再回金只。
但这种皇族内部的纷争,金国的统治者是不愿意让人知道的,故此二十一年来,檀羽冲的失踪事件,对略知其事的金国官场人物来说,始终是一个谜。一般的人,更是不知道有这件事了。例如御林军的军官符强,由于他是完颜长之的亲信,知道内情,但那个老捕头谢康,虽曾奉过上司之命找寻檀羽冲,但因何事找他,个中原委,谢康却是毫不知道的了。
镖局这方面的人,只有孟霆知道武林天骄的来历,因为他是祈连山义军领袖龙沧波的好朋友。而龙沧波和华谷涵柳清瑶夫妇是常有往来的,曾在金鸡岭柳清瑶的山寨见过檀羽冲。
除了孟霆之处,天马镖局的总镖头马如龙也认识檀羽冲。马如龙的镖局在金京历史悠久,当年檀羽冲为了结识汉人中的豪杰,曾经到过他的镖局。
不过一众宾客虽也认识檀羽冲,却不知道他的底细,但对“武林天骄”的大名,却是当真可以说是“如雷贯耳”的。
顾名思义,檀羽冲有“武林天骄”的称号,武学的造诣自是非同小可。二十年来,完颜长之是被认为金国第一高手的,但也有许多人说,“武林天骄的本领纵然不在完颜长之之上,至少也不在完颜长之之下,谁人才是真正的金国第一高手,恐怕还不易得出定论呢!”
马如龙上前行礼,檀羽冲说道:“马老镖头,你别把我当什么贝子,我是以武林同道的身份来这里的。”说罢就向孟霆道贺。
孟霆说道:“檀大侠光临,敝镖局增光不少。”
檀羽冲眉头一皱,随即哈哈笑道:“咱们是老朋友了,你和我客气做什么?你今日举行封刀大典,我怎能够不来呢,再说你现在碰上的麻烦,也是和我有关的呢!”
盂霆是从好朋友龙沧波口中知道檀羽冲的来历的,龙沧波曾经见过檀羽冲,盂霆可从没见过,如今听得檀羽冲自认是他的“老朋友”,不禁怔了一怔,心里想道:“听他的口气,似乎是想插手管我这件事情,我正愁不知如何对付年震山,这可好了,但不知他用什么藉口插手?”
盂霆猜疑未定,只听得檀羽冲已在说道:“年先生,请你过来。”
年震山惴惴不安的上前参见,说道:“檀贝子有何指教?”
檀羽冲说道:“我早说过,请你们别把我当作什么贝子。年先生,我和你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人,客气话那也不用多说了,咱们就按江湖上的规矩办事吧!”
年震山大吃一惊,嗫嗫嚅嚅的说道:“檀大侠,我,我可没有什么事冒犯过你啊。”心想自己与武林天骄可说得是素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不解他何以要横加插手?
檀羽冲哈哈一笑,说道:“年先生,你误会了,谁说你得罪过我呢?只不过你和孟老镖头的纠纷,和我有关罢了。”
年震山更是吃惊,说道:“不知那一方面有关?”
檀羽冲缓缓说道:“你不是找托孟老镖头保那支镖的主人吗?这个人就是我!”
此言一出,满堂宾主都是惊异不已。年震山心里想道:“这分明是檀羽冲强出头了,孟霆护送的是耿照的儿子,和他有甚相关?”当下强笑道:“原来孟老镖头护送的那个少年是檀大侠的公子,请恕年某无知之罪。”
檀羽冲道:“年先生,你又猜错了。我告诉你吧,我有一个女徒弟,孟霆护送的少年,正是我这徒弟的未婚夫婿。所以你虽然猜错了,但勉强说起来,这少年人和我也算得是有‘半子’的名份。”
杨浣青一听这话,羞得满面通红,幸亏旁边的人都在看着武林天骄对付黑鹰年震山这场好戏。谁也没有注意她。杨浣青心里想道:“看来师父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也已知道我和耿电的事情了。”不觉又是暗暗害羞,又是暗暗欢喜。
年震山道:“据我所知,孟老镖头护送的那位公子,似乎不是停在杨州,而是前往江南去了。”
檀羽冲冷冷说道:“你知道是倒不少了呀,但这又怎样?”
年震山讷讷说道:“檀大侠,你虽说是以武林同道的身份来此,这是你瞧得起我们这班江湖朋友,但年某可不敢高攀。”
檀羽冲道:“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并不勉强你非要和我拉这交情不可。但你究竟想说什么,还是爽快说吧。”
年震山一硬头皮,说道:“檀大侠,你是皇亲国戚,我也只知你是贝子的身份。但不知贵友是谁?他的儿子前往江南,檀贝于是否亦已知道?”言下之意,“檀贝子”托盂霆护送的人,以乎不该前往江南,要嘛是孟霆说谎,要嘛就是武林天骄说谎了。
檀羽冲哼了一声,板起面孔说道:“我的朋友是谁,恕我不便奉告。你不服气,尽可以告发我,告我帮助友人,私通敌国好了!”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年震山怎也想不到檀羽冲竟然说得如此坦率,不觉反而吓得慌了。
御林军军官符强忙打圆场。说道:“檀贝子说笑了。年先生,你的说话也是多了一点,还不快向贝子赔罪?”要知符强虽然知道内情,但以也这样低微的身份,却是怎也不敢得罪武林天骄的。
年震山慌不迭的赔罪,自找下场的台阶,说道:“檀贝子言重了,年某岂敢疑心贝子?”接着回过头来,对盂霆道:“事情既经檀贝子说清楚了,请盂老镖头恕我适才胡闹,告辞了!”
檀羽冲忽道:“年先生,你别走呀,事情还未了呢!”
年震山变了面色,说道:“檀贝子,我已经向你赔罪了,檀贝子不知还要我怎样?”
檀羽冲哈哈一笑,说道:“我说过要按江湖规矩办事的,怎能让你吃亏?你不是要分盂霆保的那支镖银的吗?”
年震山大为尴尬,只得抱拳说道:“年某不敢。”
孟霆不想节外生枝,跟着也说:“檀大侠,你忘记啦,那次你可并没有付我镖银的呀。”
檀羽冲道:“咱们是老朋友,你不收我镖银,我当然不必和你客气,但这位年先生是远道而来,向你索取补偿的客人,他那次劫镖,又的确是吃了亏的。按江湖上的规矩,咱们岂能让他白走一趟?那支‘镖’他说值二千两金子,好,我就照他的估价,也不还价了,我替你分给他一千镖银!”
“镖银”二字出了口,一串珍珠已是拿在手中。檀羽冲把这串珍珠一扬,说道:“在座高朋,料想不乏识货的行家,请看看这串珍珠,大概还值得一千两金子吧?”
珍珠发出柔和的光芒,虽然是在白天,众人也感到耀眼生撷。马如龙哈哈笑道:“这串珍珠,一共百颗,难得的是每一颗都是这么圆润大小。依我估价,拆开来卖,每颗最少值十两金子,合成这串珠串,那就非得二千两金子不行了!”
檀羽冲道:“好,那就当作是一千两金子吧,现在给你了,你接着呀!”
珠串抖得笔直,向年震山递去,在座的武学行家一看就知武林天骄有意较考年震山的本事。
年震山惶然道:“年某不敢领受贝子重赏!”可是他不要也不行了,那串珍珠已是送到他的面前,珍串的一端对着他的胸口的穴道。
年震山好歹也算得是江湖上的一个成名人物,如今给武林天骄当着众人的面,将他迫得下不了台,不禁也是动了怒气,暗自想道:“听说武林天骄和完颜王爷作对,我一直以为是谣言。但从今日的事情看来,武林天骄竟然包庇耿照的儿子,人言恐怕是不假的了。只要王爷给我撑腰,我怕他作甚?哼,他当众较考我,我就让他当众丢脸!”当下说道:“檀贝子——”便即伸手抓那一串珍珠。他本来是想用大力鹰爪功抓碎那一串珍珠,表明自己不是贪财,同时令檀羽冲出丑的。不料他这句话“谢檀贝子厚赐”的厚赐二字尚未说得出来,指头和珠串一碰,登时虎口如受雷轰电击,霍然一震,竟是不由自己连连后退,而且稳不住身形,退了几步,就跌了个四脚朝天!
武林天骄微笑道:“年先生,你行这样大礼,我可担当不起。”
年震山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羞得满面通红。可是论身份,论武功,他和武林天骄都是差得太远,纵然又羞又怒,却是不敢发作。
符强见他下不了台,只好再次给他解窘,说道:“我知道年先生是个很讲义气的江湖朋友,冲着檀贝子的金面,他如何还能收取孟老镖头的镖银?檀贝子,请你给他一个面子,把宝贝收回吧。”
年震山趁势磕了个头,说道:“多谢檀贝子看得起我,贝子的厚赐我是决不敢收。”索性以假当真,把自己摔这一跤,当成是向檀羽冲行磕头的大礼。
檀羽冲道:“年先生,你既然自己愿意吃亏,我也不便勉强你受礼了。这串珍珠,我就改作送给盂老镖头的贺礼吧。孟老镖头,咱们是老朋友了,你也不受,那就是看不起我了。”盂霆不好再推,只得收下。
檀羽冲这手超卓的武功一显,满堂宾客都是惊得目瞪口呆,此时方始透得过一口气来。
坐在耿电后面的两个客人窃窃私议,一个说道:“年震山以大力鹰爪功称雄江湖,据说数十年来罕逢对手,想不到他碰上了武林天骄,竟是不堪一击。”一个说道:“檀贝子若是没有这样出神入化的功夫,他也不能称作武林天骄了。”
杨浣青在耿电耳旁悄悄笑道:“年震山这次当真是应了一句俗语:‘哑马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
忽有两个客人挤上前来,说道:“借光,借光,让我也看看热闹。”耿杨二人是坐在前面第三排靠近角落的位置的,旁边恰巧还有两个空位,那两个客人挤上前来,就坐在他们的旁边。
耿电听得声音好熟,侧过脸一瞧,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这两个硬挤上来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黑旋风和轰天雷。
耿电说道:“你们怎的这样晚才来?”黑旋风低声说道:“我们是避难来的!”
耿电吃了一惊,问道:“你们碰上什么人了?,黑旋风轻轻一嘘,说道:“过后再谈,咱们先瞧热闹!”
年震山吃了大亏,无颜再留,便要告辞,马如龙不想令他大过难堪,说道:“年先生,你老远来到这儿,总得在礼成之后才走呀,俗语说得好,江湖上的汉子,‘不打不成相识’,你和孟者镖头的粱子已经揭过,大家也不必存有什么芥蒂了。今后我们镖行的人在江湖行走,还得你老兄卖给面子呢。”
年震山大感尴尬,走的话似乎显得自己气量太窄,不走的话又实在觉得难堪。正在踌躇之际,忽又听得外面有吵闹之声。但因礼堂内边也是闹哄哄的,不是仔细听的话,就听不见。
归伯奎出去一看,回来向师父悄悄禀告:“外面来了一个青袍老者,一个蒙古武士,说是要向老人家道贺,孟师弟不许他门进来,他门现在正在大吵,看样子孟师弟不许他们进来,他们就要动武了。”
孟霆怒道:“我和蒙古人从没交情,咱们的镖局也不会到蒙古保镖,用不着和他们套甚交情。”
震远镖局总镖头邓山君和大都名武师薛兆都是姜桂之性,心里想道:“金国目前虽然是在向蒙古求和,但这是在秘密进行的,还未成为事实,表面上蒙古和金国是敌国。我们得罪个把蒙古武士,谅也不会就闯出了什么大祸了?”于是同声说道:“孟者镖头,你不喜欢这两个客人,待我们给你挡驾。”
邓山君和薛兆都是一等一的功夫,孟霆马如龙等人料想他们可以应付的了。此时礼堂内面的宾客,还未知道外面闹事,马如龙不想张扬,弄得大惊小怪,在邓薛二人出去之后,便即说道:“吉时已届,孟老弟,你这就先金盆洗手罢。”其实原定的“吉时”早已过了。
一般的宾客厅不见外面吵闹之声,具有深厚内功的孟霆却是听得见的。就在他要“金盆洗手”的时候,忽党外面突然静止下来,不禁大为诧异。要知继续吵闹不足为奇,突然静止,那就是暴风雨之前的预兆了。
果然心念未已,便听得大门“乓”的打开,邓、薛二人首先疾跑进来,高声叫道:“有贵客到!”
他们二人本来是准备出去打架的,如今竟自动跑回来充当“知客”,即使是惯经风浪的孟霆,也不禁吃了一惊了!
众宾客更是大为惊诧,心里都在想道:“邓山君和薛兆也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来的不知什么奢拦人物,竟令得他们如此慌张?”
就在人屏息以待之下,只见孟霆的长子盂铸已是陪着四个“贵客”,走人礼堂,一脸孔很不自然的神气。
这四个“贵客”一出现,所有的人,包括主人孟霆在内,几乎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走在前面的两个人竟是金国的皇侄完颜豪和一个披着大红袈裟的蒙古喇嘛。
完颜豪以“贵公子”的身份,平日在京城里经常走马章台、寻欢作乐,许多人都认得他。和他并肩而进的那个蒙古喇嘛,众人虽不知道是谁,但见完颜豪对他神情恭谨,心中也已猜到几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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