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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杀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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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长街指了指桌上的包袱。
    孔兰君看着他,显得又是喜欢,又是佩服,情不自禁用两只手捧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贴住了自己的脸:“我现在才知道,你不但是个真正的男人,而且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柳长街更愉快,无论什么样的男人,听见这种话都会同样愉快的。
    他忍不住笑道:“其实我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完,也许已永远说不完。
    就在这时,孔兰君突然用两只手夹住了他的手,指尖扣住了他的脉门,一拧,一摔,用的居然是蒙古摔跤的上乘手法。
    柳长街的人竟被抡了起来,一翻身,像条死鱼般被按在椅子上,背朝着天。
    孔兰君的手已沿着他的脊椎上的穴道一路点了下去,冷声道:“你当然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你只不过是条疯狗而已。”
    柳长街无话可说。
    “你以为用那种法子对付我,我就会服气?”孔兰君还在冷笑,“告诉你,你错了,无论谁打了我一下,我都得还他十下。”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块木板,往柳长街屁股上一板板打了下去,不折不扣,着着实实的打了三十板,打得真多。
    柳长街只有挨着。
    好不容易总算挨到孔兰君打完了。
    “这次不过是给你个教训,叫你从此以后再也不要看轻女人。”她提起桌上的包袱,“东西我带走,我只希望你的运气还不太坏,不要让秋横波、唐青他们回来找到你。”
    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的菜,竟忽然到了别人嘴里。
    听着她的声音渐渐远去,柳长街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并不是不能开口说话,可是现在你叫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女人,唉……
    柳长街叹了口气,忽然发现女人确实是不能得罪的。
    可惜他得罪的女人已实在大多了。
    现在相思夫人若是真的找来了,那情况他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还有单一飞、铁和尚、唐青……
    他们每一个都一定有很多种折磨人的法子。
    柳长街却只有爬在椅子上,等着,现在他已绝不像是条疯狗,却有点像是死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好像过了几百万年一样。
    天似已刚亮了,幸好这里的伙计和那些女孩子走得早,否则他就算能站起来,也得一头撞死。
第六章 人中之龙
    一
    又过了很久,他全身都已发麻,手足也已冰冷,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很轻的脚步声,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麻筋上。来的是谁?
    是相思夫人?还是唐青?
    无论来的是谁,他都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天已亮了。
    晨光从门外照进来,将这个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仿佛是个女人。
    然后他终于看到了这个人的脚。
    一双穿着绿花软鞋,纤巧而秀气的脚。
    柳长街叹了口气,总算已知道来的这个人是谁了。
    “你几时变得喜欢这么样坐在椅子上的。”她的声音本来很动听,现在却带着种比青梅还酸的讥诮之意,“是不是因为你的屁股已被打肿了?”
    柳长街只有苦笑。
    “我记得你以前总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现在脸没有肿,屁股怎么反而肿了起来?”
    柳长街忽然笑道:“我的屁股就算再肿一倍,也没有你大。”
    “好小子。”她也笑了,“到了这时候还敢嘴硬,不怕我打肿你的嘴。”
    “我知道你舍不得的。”柳长街微笑着,“莫忘记我是你的老公。”
    来的果然是胡月儿。
    她已蹲下来,托住了柳长街的下巴,眼睛对着他的眼睛。
    “可怜的老公,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子的,快告诉我。”
    柳长街道:“你准备去替我出气?”
    “我准备去谢谢她。”胡月儿突然用力地在他鼻子上一拧,“谢谢她替我教训了你这不听话的王八蛋。”
    柳长街苦笑道:“老婆要骂老公,什么话都可以骂,王八这两个字,却是万万骂不得的。”
    胡月儿咬着嘴唇,恨恨道:“我若真的气起来,说不定真去弄顶绿帽子给你戴戴。”
    她越说越气,又用力拧着柳长街的耳朵,说道:“我问你,你去的时候,有没有穿上件特别厚的衣服?””没有。“”有没有去问他们要了把特别快的刀?“”没有。“”有没有先制住唐青?“”没有。“”有没有照他们的计划下手?“”也没有。“胡月儿恨得牙痒痒的:“别人什么事都替你想得好好的,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柳长街道:“因为我从小就不是个乖孩子,别人越叫我不能做的事,我反而越想去做。”
    胡月儿冷笑道:“你是不是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总觉得别人比不上你?”
    柳长街笑道:“不管怎么样,你要我做的事,现在我总算己做成了。”
    胡月儿叫了起来:“现在你还敢说这种话?”
    柳长街道:“为什么不敢?”
    胡月儿道:“你为什么不找个镜子来,照照你自己的屁股?”柳长街淡淡道:“被人打屁股是一回事,能不能完成任务又是另外一回事。”
    胡月儿道:“不错,你的确已煮熟了个鸭子,只可惜现在已飞了。”
    柳长街道:“还没有飞走。”
    胡月儿道:“还没有?”
    柳长街道:“飞走的只不过是点鸭毛而已,鸭子连皮带骨都还在我身上”胡月儿怔了怔:“那女人带走的,只不过是个空匣子?”
    柳长街微笑道:“里面只有一双我刚脱下来的臭袜子。”
    胡月儿怔住,又不禁吃吃的笑了起来,忽然亲了亲柳长街的脸,柔声道:“我就知道你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就知道我绝不会找错老公的。”
    柳长街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一个男人的确不能不争气,否则连绿帽子都要戴上头。”二
    阳光从小窗外照进来,照在柳长街的胸膛上,胡月儿的脸也贴在柳长街胸瞠上。
    赤裸的胸膛,虽然并不十分坚实,却带着种奇异的韧力,令人很难估计到他真正的力量。
    胡月儿轻轻抚着他的胸膛,低语:“还要不要?”
    柳长街连摇头都没有摇头,简直已不能动了。
    胡月儿咬着嘴唇:“我跟你才分手几天,你就去找别的女人。”
    “我没有。”柳长街本来也懒得说话的,但这种事却不能不否认。
    胡月儿不信:“若是没有,别人为什么要打你的屁股?”
    柳长街叹息着:“若是有了,她怎会舍得打我屁股?”
    胡月儿还是不信:“连相思夫人你都没有动?”
    “没有。”
    胡月儿冷冷笑道:“鬼才相信你的话。”
    “为什么不信?”
    胡月儿恨恨道:“你若是真的没有找过女人,现在为什么会变得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连一点用都没有。”
    柳长街苦笑道:“你以为我是个什么人?真是个铁人?”
    他叹了口气:“我也会累的,有时候我也要睡睡觉。”
    胡月儿总算有点相信了:“你为什么不睡?”
    柳长街叹道:“你在旁边,我怎么睡得着?”
    胡月儿坐了起来,瞪起了眼睛:“你是不是在赶我走?”
    “我没有这意思,可是你却真该回去了。”
    柳长街柔声道:“发现了孔兰君带回去的那匣子是空的,龙五一定会来找我。”
    胡月儿道:“他会找到这地方来?”
    柳长街道:“什么地方他都找得到。”
    胡月儿迟疑着,也觉得这小客栈并不能算是很安全的地方。
    “好,我回去就回去吧。”她终于同意了,“可是你……”
    柳长街道:“你只要乖乖的在家里等着,我很快就会把好消息带回来。”
    胡月儿道:“你有把握能对付龙五?”
    “我没有。”柳长街笑了笑,“对付相思夫人,我本来也连一点把握都没有。”
    胡月儿终于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拧着他的耳朵,再三警告:“只要我听说你动别的女人,小心把你的屁股打成八片。”
    一个女人若是爱上了男人,就恨不得把自己变成条绳子,捆住这男人的脚。
    现在柳长街总算松了口气,他的确不是铁人,的确需要睡一觉。
    他居然能睡着。
    等他醒来的时候,小窗外已暗了下来,已到了黄昏前后。
    风从窗内吹进来,带着酒香。
    是真正女儿红的香气,这种小客栈,本不该有这种酒的。
    柳长街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道:“外面喝酒的朋友,不管你是谁,都请进来吧,莫忘记把酒也一起带进来。”
    外面果然很快就有人在敲门。
    “门是开着的,一推就开。”
    于是门就被推开,一个人左手提着铜壶,右手捧着两个碗走进来,正是那个去找杜七他们的人。
    “在下吴不可。”他陪着笑道,“专程前来拜访,知道阁下高卧未起,所以只有在外面煮酒相侯。”
    柳长街只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是龙五叫你来找我的?”
    吴不可微笑点头:“公子也正在恭候柳先生的大驾。”
    柳长街冷冷道:“只可惜现在我连站都站不起来,更没有法子去见他。”
    吴不可陪笑道:“公子也知道有人得罪了柳先生,所以特地叫在下带了样东西来,为阁下出气。”
    柳长街道:“什么东西,在哪里?”
    吴不可回过头,向门外招了招手,有个孔雀般美丽的女人,手里拿着块木板,慢慢地走进来。
    孔兰君。
    现在她已没有孔雀般的骄傲了,看来也像是只斗败了的鸡,母鸡。
    她低垂着头,一走进来,就把那块木板交给柳长街,轻轻道:“我就是用这块板子打你的,打了三十板,现在你……你不妨全都还给我。”
    柳长街看着她,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龙五公子果然不愧是人中之龙,难怪有这么多人都愿意为他卖命。”三
    雅室中的灯光柔美,红泥小火炉上的铜壶里,也在散发着一阵阵酒香。
    在炉边煮酒的,正是那青衣白衫、神秘而可怕的中年人。
    龙五公子还是躺在那张铺着豹皮的短榻上,闭着眼养神。
    天气还很暖,炉火使得雅室中更灼热,可是他们两个人却完全没有觉得丝毫热意。
    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正在等柳长街。
    桌上已摆好了几样精致的下酒菜,居然还为柳长街安排好一张椅子。
    能和龙五公子对坐饮酒的,天下又有几个人?
    门外有敲门声,进来的是孟飞棗这雅室当然就在孟飞的山庄里。
    “人已来了。”
    “请他进来。”龙五还是闭着眼睛,“一个人进来。”
    柳长街刚走进来,孟飞就立刻掩起了门。
    青衣白衫的中年人,专心煮着酒,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但龙五却居然已坐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居然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你没有白费功夫”他微笑着道,“在武功和女人身上,你都没有白费功夫。”
    他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所以柳长街就等着他说下去。
    龙五果然已接着道:“连我都对付不了的女人,想不到你居然能对付。”
    柳长街还是没有开口。
    他摸不清龙五的意思,在女人这方面,男人通常都不肯认输的。
    龙五道:“要骗过秋横波和孔兰君都不是容易事,你却都做到了。”
    柳长街终于笑了笑,道:“但我却是为你做的。”
    龙五看着他,忽然大笑道:“看来你不但聪明,而且很谨慎。”
    柳长街叹了口气,道:“我不能不谨慎。”
    龙五道:“现在狡兔已得手,你怕我把你烹在锅里?”
    柳长街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句话我还明白。”
    龙五道:“但你却不是那种只会猎兔的走狗,你是个很会做事的人,我经常都用得着你这种人。”
    柳长街松了口气,道:“多谢。”
    龙五道:“坐。”
    柳长街道:“我最好还是站着。”
    龙五又笑了,道:“看来孔兰君的出手倒真不轻。”
    柳长街苦笑。
    龙五道:“你想不想要她打你的那双手。”
    柳长街道:“想。”
    尤五淡淡道:“那容易,我立刻可将那双手装在盘子里,送给你。”
    柳长街道:“但我却宁愿让那两只手连在她身上。”
    龙五道:“那更容易,你出去时,就可以把她带走。”
    柳长街却摇头道:“我喜欢吃鸡蛋,却不愿随身带着只母鸡。”
    龙五第二次大笑,道:“那么我就把鸡窝告诉你,要吃鸡蛋,你随时都可以去。”
    柳长街苦笑道:“只可惜那鸡蛋里不但有骨头,还有板子。”
    龙五第三次大笑。
    他今天的心情显然很好,笑的次数比任何一天都多。
    等他笑完了,柳长街才缓缓道:“你好像忘了问我一件事。”
    龙五道:“我不必问,我知道你一定已得手。”
    柳长街道:“那匣子没有错?”
    龙五也凝视着他,道:“没有错。”
    柳长街道:“看清楚了?”
    龙五道:“看得很清楚。”
    两人的眼色,看来都好像有点奇怪,柳长街问的话也像是多余的。
    龙五本来一向不喜欢多话的人,但这次却并没有露出厌恶不耐之色。
    柳长街笑道:“匣子既然没有错,里面的东西也不会错了。”
    他终于从身上拿出个紫缎包袱,包袱上打着个很巧妙的结:“这就是我从那匣子里拿出来的,我原封未动。”
    龙五道:“我看得出,这是她亲手打的相思结。”
    相思已成结,当然是很难打开的。
    龙五却只用两根手指夹住结尾,也不知怎么样轻轻一抖,就开了。
    他微笑着道:“要打开相思结,只有用我这种法子。”
    柳长街道:“我还有一种法子。”
    龙五道:“你用什么?”
    柳长街道:“用剑!”
    无论缠得多么紧的相思结,只要用剑一削,也一定会开的。
    龙五第四次大笑:“你用的法子,好像总是最直接、最彻底的一种。”
    柳长街道:“我只会这一种。”
    龙五笑道:“有效的法子,只会一种也已足够了。”
    包袱里包着一堆丝棉,拨开丝棉,才看见一只翠绿的碧玉瓶。
    龙五眼睛里发着光,苍白的脸上,也露出种奇异的红晕。
    这瓶药得来实在太不容易。
    为了这瓶药,他付出的代价已太多。
    直到现在,他伸出手去拿时,他的手还是不由自主的在轻轻颤抖。
    谁知柳长街却闪电般出手,将瓶子抢了过来,用力往地上一摔,“砰”的一声,砸得粉碎,鲜红的药汁,碧血般的流在地上。
    站在门口的孟飞,脸已吓黄了。
    龙五也不禁耸然动容,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长街淡淡道:“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要找你这么样一个好老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我还不想要你死。”
    龙五怒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柳长街道:“你应该懂。”
    龙五道:“我看得出药并不假,也嗅得出。”
    药汁是鲜红而透明的,药瓶一碎,立刻就有种异香散出。
    柳长街道:“就算不假,药里也一定掺了毒。”
    龙五道:“你凭什么敢断定?”
    柳长街道:“凭两点。”
    龙五道:“你说。”
    柳长街道:“这件事实在做得太顺利,太容易。”
    龙五道:“这理由不够。”
    柳长街道:“我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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