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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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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看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异——这样的一群疯子,随便哪一个都能徒手拧断钢管。”
“多粗的钢管?”
“小腿那么粗的空心钢管,管壁将近一厘米厚。拧断!”
杨倒吸一口气,大声道:“那不是和李……”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李鹭神色平静地说:“可是我还没疯。”
“这几年来,尽管你身上疑问重重,但是我都没有过问你的事情,觉得这是你私人的秘密。但是现在不同了,出现了一群。”布拉德回忆起半个月前的场面,那些被放出牢笼的“人”,仅仅具有人类的形态,神志已经完全被摧毁了。它们见到生物就屠杀,不论男女老幼、不分敌我,直到被摧毁殆尽才终结了那一场屠杀。
“多少人?”李鹭问。
“也不是很多,大约十来人。我怀疑他们可能是想要制造超越人类体能水平的士兵,而那群则是不成功的试验品。”
一切都是有代价的,超强的破坏力、短暂的爆发力……看上去可怕,实际上不堪一击。因为只要是人类的肉体,都会有承受力量的极限。在破坏手中物体的同时,也是在破坏自己的肉体。
李鹭沉淀了思绪,把推断告诉布拉德:“是毒品。名字应该是Hell Drop,原始型或者改良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在好几年前还是尚未完成的致幻药剂。”
“毒品吗,但是这不符合常理。”布拉德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吸烟吗,不是因为洁癖,而是因为烟叶会对体能有不可逆转的危害,肺活量会降低,肌体韧性也有所损伤。烟叶尚且如此,何况是毒品。”
杨他担忧地看着李鹭问:“看吧,他果然问到这份上了,你还愿意继续说下去吗?”
李鹭咬牙思考一阵,反问:“如果我说出来,Z会不会有意见。”
“放心,那个家伙绝不专制。如果你自己都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了。”
李鹭点头了解,她下句话就是对布拉德说的了:“我跟你说实话,所有的毒品都会对人身有害。但是不一定所有毒品都会降低身体素质。”
“你这是什么意思。”
“Hell Drop损害的是人的神经系统,尤其是脑神经。”
杨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那段过去对李鹭而言意味着什么,因为他是为数不多见过那时候的李鹭的人之一。布拉德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能安静地听着。
门口那边应该是一间不太大的卧室,刚才还安静,现在大概是听到门外的人声,里面开始有了响动,一种困兽般的呜咽还有床板被摇晃的吱呀声。
李鹭闭了闭眼,里面的情景不难想象,但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生活总要继续下去。如果想要在那种绝望中生存,就要学会适当的遗忘。至少如今正发生别人身上的痛苦,与她无关。
她慢慢地说:“我记得大学时有一个同期的学员做的毕业论文是计算人体肌肉的承受力。算了一整年,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如果人体所有肌肉束同时同方向发力,可以与一个蒸汽火车头相抗衡。”
“……不可思议。”
“你说得对,在生活中,没有哪个人能够办到。”
“但是你办到了。”
李鹭摇头,回答:“能够办到要支付出巨大的代价。这种集中的力量太过强大,强大到超出了人体的极限。即使强用出来也很容易造成筋崩骨断的后果。所以正常人的神经系统就将这种行为判定是绝不能够被允许的。”
布拉德不再需要问了,说到这里,一切因素都能够联系起来。损伤神经系统的毒品,强大的力量。
“所以那些疯子其实是以自伤为代价才得到那种力量。”他说,“那么你呢?”
“开门,让我进去看看。”
面对这样的李鹭,即使布拉德也没办法反对,他不得不放弃刚问出口的问题,拧开了门锁。
房间里没有挂窗帘,玻璃幕墙外是一片茵茵的绿树。尽管是密闭环境,仿佛也能感受到外界自由流动的空气。
靠墙一面有一张不锈钢制的架床,上面用牛皮带绑束着一个人——如果那还能称为人的话。
李鹭、杨和布拉德一起走到他面前俯视。
那是一个黑种男人,超过两米的个头,身上肌肉虬结,连接肩膀和脖子的三角肌壮硕得如同砖头一般,几乎能够媲美健美先生。
“你说那些人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你撒谎。”杨说。
布拉德皱起眉,他不喜欢被人说自己不讲诚信。
“这是里面最健壮的一个,所以我才把他带回来折腾。李鹭说得对,那些疯子在使用出超常力量之后不久,就会像拔出土地的萝卜一样完全蔫下去。很快就被多维贡当地武装干掉了。至于这个,是硕果仅存的。”
但是可以看见,他如今的状况也不好,涕泪交流着,嘴角流出大片的唾沫,含混凄惨的嘶叫。由于长期的嘶嚎,那嗓音已经弱得几乎听不到,即使他努力地想要以这种行为来减轻痛苦。
“有时候心脏会停止跳动一两分钟,我不知道他能够支撑多久。我回来已经半个月,脚上的伤都好了,他的症状还毫无减轻。”
李鹭说:“不会减轻,直到他死。他的脑神经已经坏了。这样吧,我取一些血样回去,至于这个人,你看着怎么处理都好。”
回去的路上,李鹭沉稳地开车,杨坐在副驾驶座上小心翼翼地偷看她的神色。
过了将近十五分钟李鹭还是一言不发,杨终于是忍受不了沉闷。苦闷得两只手都抓扯起自己的头发。
旁边突然响起李鹭的嗤笑。
“笑什么笑!”杨郁闷地说。
“我笑你的动作像猩猩,还是欲求不满的那种大猩猩。”
“哇啊啊!你这没良心的,我这是在担心你啊!”
“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
杨停下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沉闷。五年前的李鹭,症状只有重没有轻。就连Z也说,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他断定那是一种没有办法戒除的毒瘾。Hell Drop——地狱之泉。尝过它的味道的人,都会忘了俗世的欢乐,只有再一次接触到它的圣迹,才能有活着的快感,否则只能生不如死。
“Z说你本来应该是死了的。”
“是啊。”李鹭感慨良深地说,“但是没死成。”
“还说就算你活着,也不可能戒除原始试验药剂的毒瘾。脑神经一旦受到那种药液的毒害,就再也离不开它。”
“……”
“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我觉得很庆幸。幸好Z不是万能的,嗯,非人类也有判断出错的时候。”
李鹭沉默了将近两分钟。这段时间里,杨心情放松地躺在座椅上,比起在布拉德别墅里的那种压抑,有个好好活着的李鹭陪在身边,现在感觉是好多了。
“其实……”李鹭犹豫地开了口。
“其实什么?”
“Z说的也没错,请不要对我们的情报来源丧失信心。”
杨放下垫在颈后的手,坐起身看她。李鹭专注地看路,双手紧紧地握在方向盘上,神态一点也不寻常。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杨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原始试验药剂的药性比改进药剂要纯正很多,本来是致死型的药物。即使侥幸没死,按照理论来说,毒瘾也会很强烈。——到现在我还无时无刻不感受到药剂对我的吸引力,就算在制作毒品戒除替代剂的时候,下意识也想自己制作出纯正的原始试验液体。”
正文 【奇斯是原始人】
更新时间:2010…4…19 9:36:56 本章字数:4876
“你!”
“你不必担心,”李鹭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吸引力再大,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我憎恨和白兰度有关的一切,那是我活下来的唯一动力。”
杨听完这段平铺直叙的话,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裤子,甚至没感觉到已经揪伤了自己的腿。
他见过那种痛苦,虽然没有切身体会过,可是他知道那是一种多么绝望的痛,没有尽头,不知道何时结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更令人窒息的巨浪打来。简直就像是置身于完全的黑暗之中,到了最后,已经辨识不出自己的神智与黑暗之间的界限。仿佛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比湮灭还要凄惨的伤残。
李鹭对于白兰度的憎恨让她支撑过了长达整整一年的毒瘾戒除期,让她存活到现在。那是一种不知道应当如何形容的强烈意志。憎恨本身居然超越了求生的本能。
他不知当如何表达心中所想,只觉得这样的人生太悲哀了,令旁观者也感到绝望的一种悲哀。
“李,你还是找个能照顾你的人吧。就这么一个人呆在那诊所里面,什么时候出事了都不知道。”
车窗外的梧桐树飞退,车子里却听不到一丝风声。
“你是在说笑吧,像我这种人…只能就这样一个人生活下去……”李鹭说到这里,再没说下去。
杨闭上了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 ***
奇斯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陪护,他百无聊赖地正在看一本介绍各国名枪的杂志。经过这几日的折腾,他的合伙人史克尔也醒了。再过一会儿,史克尔的妻子索非亚就要过来接手。
在全能诊所那会儿,李鹭只是就颈动脉做了精细的处理,至于其它伤口都没有理会。据说有的医生因为见多了生老病死,以至于寻常的重病在他们眼中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只要不会死人的,都是可以搁在病床上等上两三天的小病小患。奇斯以为李鹭也是那样的医生,但是到了医院这边,主治医生的话让他产生了异样的想法,心里很不对味。
医生说:“非常准确的手术、甚至应该说是精确!再也找不出这么完美的急救处理了。”不但颈动脉修复术很精确,就连其它伤口的处理也是细致得当的。
这边的医生说:“再也没有一场手术会比‘不出血’的手术难度更大!紧急处理中没有动用电刀,出血量和创伤口却不大,需要长期积累临床经验和一定的天赋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准。”
事后,奇斯和会计聚在一起一谈,发现全能诊所里那个男科女医生真的很奇怪。她背地里一定也接一些黑道上的活,所以对于枪伤、炸伤之类的有些经验。奇斯和会计师得出这个结论。
『奇斯,你怎么了,难得见到你深思的时候。』史克尔用床头的纸和笔表达自己的意见。因为脖子上的伤,让他讲话发声都很不方便。
奇斯把手中的杂志随便盖在床头柜上,眼皮都不眨地撒了谎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索赔的事情。”
史克尔又写了一行字:『床头柜上有油。』
奇斯眨了眨眼,想起早饭的饭盒还在床头柜上放着没洗。他蛋定地说:“没关系,杂志看了就要丢了,枪械年年都有新款,我总不能让旧书在书柜里发霉。”
史克尔无语地把笔放下,对于奇斯与人迥异的思维方式,他到今日已经见怪不怪。
譬如说吧,他昨天就注意到了,奇斯过来陪护穿的是一件深蓝的衬衣,配浅灰的西裤和上装马夹,这本来是十分漂亮潇洒的打扮。
洛杉矶明星很多,人们可不会都认得全,以奇斯的身体条件,这样子随便在街角上一站,肯定会有人以为他是从好莱坞逛过来的影星。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奇斯·威廉姆斯先生却十分别致地在西裤下面穿了一双深蓝色网球鞋,而且当他坐到病床旁边的高椅上折起腿时,史克尔注意到鞋子里面居然没有穿袜子……史克尔的妻子索非亚女士多年来致力于提高奇斯的审美品位,只能说这是一个任重道远的任务。
奇斯看见好友一脸便秘似的表情,不由又想到或许那个“全能男科诊所”也可以顺便带治肛肠科。
他完全不知道是自己超出规格的着装让史克尔有口难言,还无辜地安抚他说:“你乖乖睡觉。该死的军火贩子,这种东西居然也敢卖给我们。刚才警方过来查问,听说了这个情况,当时那表情……”
“那表情怎么了?”史克尔觉得好奇,于是写着问。
“像做到最后突然发现射不出来一样。”奇斯说到这里,脑袋里想那个全能诊所一定也能够治好吧。
史克尔叹了气,鼻子里的氧气管让他觉得很不好受。奇斯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如果哪个被他外表迷惑的女人以为他内在也是一样斯文有礼,那就等着见鬼去吧。
史克尔写:『你脑袋里怎么净想这些东西。看来我要跟索非亚说一声,让她帮你找个不错的女人。』
*** ***
李鹭没有想到自己还会见到奇斯,那已经是她对史克尔进行急救的五天后。
杨递交过来的报告书上查得比较清楚,史克尔和奇斯是开私人武装公司的,性质有点像是为雇佣兵和保镖拉活儿的皮条客,养了不少实战经验丰富的雇员,深受保险公司的照顾,间或接受一些地方部队的培训任务。
这样的人身家不错,走的是与政府为伴的康庄大道,按道理而言不会与他们这种暗地里生存的人扯上太多关系。何况她本人也的确不想扯这种关系,谁知道哪天就被国家谍报机构列入需要高度注意的黑名单之中呢。
这一天就诊患者不多,她天还没黑就挂牌收摊,器械全部消毒清洗了,把百叶窗帘都合上,把破旧的脚踏车从楼梯间推出来。先锁门,然后准备出去买菜买面包。
洛杉矶大部分地方治安氛围不错,坐落在白人社区的房子不锁门也不会有人闯空门,车主们也习惯了不锁车,钥匙就挂在遮阳夹板上。但是全能诊所太靠近“小东京”了,就在那片大和民族聚居地以南的街区,是整个洛杉矶最为混乱的地方,出名的打砸抢殴惯发地。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从巷子外面一直过来,停在她的身后。
李鹭心里一激灵,还以为又是什么黑帮斗殴事件找上家门了,转过身,却看见奇斯从车上下来,手里倒提着一束深红色的玫瑰。
她狠狠地吓了一跳,那反应像是见到刺客似的。
“别,别跑!”奇斯连忙退开几步。按照他的常识,看到女人要跑,最好的留人方法不是追上去,而是退后几步,表示自己没有动武的意图。这样的“常识”肯定会让他在追求女性朋友时吃上大亏,不过面对李鹭,却正好用对了方法。
李露脸色阴晴不定地说:“我们家乡有一句话,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我其实并不害怕什么人来做掉我。”
“做掉?”奇斯傻傻地重复,这种很黑道的说话方式是怎么回事?
她指着那红得流油的花朵,像见到天敌的响尾蛇,尾巴都要竖起来一样,说:“你拿这些花是什么意思!”
奇斯看看倒提的鲜花,又看看她,疑惑地问:“难道你不喜欢?花店老板说年轻女孩都喜欢这种。”
而且就他本人的切身体会而言,他自己的确也经常收到这样的花束。那些上至六十几,下至十二三的女性们,都喜欢把这种花往他办公室里塞。基于这两年的经验,奇斯深刻地认定,所有女性最喜爱的就只有红玫瑰。
“你确定自己是真的不知道红玫瑰的含义?”
“含义,有什么含义?”他只知道价格不太便宜,比他在唐人街吃一碗蛋炒饭要贵多了。
很好,李鹭想,这是个地不长草鸟不拉屎的乡下来的纯洁青年,好一个会用枪口顶着医生额头的纯洁青年。
“那天早上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奇斯说,“我不是故意拔枪的,真的,只是太着急了,那个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李鹭很宽宏大量,只想尽快摆脱这个会行走的麻烦,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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