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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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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随风皱眉眨目,被绕晕了,一时疑惑:“该怎么治?”

谢灵运摇了摇头:“无药可救。”

“傻痹,傻痹……傻痹?!”莫随风喃念了几遍,终于醒觉不对,不由尖叫起来。郭登高等少年们旋即也惊悟了真正的意思,一张张脸庞都绿了,恼怒横生。

“哈哈哈!”这下子,百姓们也体会过来了,一个个笑逐颜开,谢公子好坏啊。

恒宝高兴得手舞足蹈:“好,太好了,傻痹莫随风!傻痹莫随风!!”

谢灵运马上又念经似的唠叨了一大串话:“痹者,闭而不通也,不通则痛,通则不痛。莫道兄,你是不是经常会感到头晕头痛?这正是傻气堵塞之象啊!邪风之至,疾如风雨,这个病可使人神智不清、精神错乱,而又胡言乱语、形似疯癫,如果脑袋被傻气全部占据了,则命不久矣。最可怕的是,此病还会传染,郭道兄,你们都成傻痹了!”

不待郭登高等人反应,谢灵运又大喊一声:“大家小心,离他们远一些!”

“走走走,别染上了。”百姓们立时嗖嗖的走开,那帮少年道人便孤零零的站在那儿。恒宝笑得越发前仰后合,莫随风等人的脸色则越发地难看。

“不过虽然艰难,我还是愿意试一试的,先作一些针灸吧!”谢灵运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给恒宝,再从衣袖口袋取出个针灸木盒,正色道:“请莫道兄脱下裤子,露出臀上环跳穴,我替你扎针——”

看着谢灵运麻利地拿出一支又长又粗的银针,还故意把针尖的光芒闪过来,莫随风气得手指颤抖、胸口起伏:“谢客,谢客……”吞吐了会,仍然想不到如何去扳回败局,他只得大吼:“你才是傻痹!”

“病又重了……”谢灵运叹了口气。

恒宝和百姓们又是一番爆笑,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反观那十几个华衣锦服的少年人,个个张口欲言,又都说不出话来,被人将军的滋味。

丢人现眼!郭登高沉着脸,虽然他们每个人的性命修为都比谢灵运强上很多,什么法术剑诀,谢灵运更是不懂的,但这里是大街上、衙门前,自然不能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他眯着小眼睛,冷声道:“谢灵运,不要以为逞些口舌之利就赢了,道录司的库房明天就会开放,到时候还不是我们去查案捉贼,你们窝在山上筹钱炼丹,呵呵!”

也没有兴致继续待下去了,郭登高领着众同伴,往街道走去。

莫随风临行之际,还恨恨的瞪了谢灵运一眼,分明在说:“小子,我们走着瞧!”

不理那些挑衅,谢灵运朝他们喊道:“喂,我的医术,就是我师傅教的——”

那帮人的脚步明显地加快了一些。

这时候,谢灵运才吃吃地笑了起来,与旁边的恒宝对视几眼,两人顿时噗的一声,继而放声爆笑:“哈哈哈!”一边笑,一边各自咬了一颗冰糖葫芦儿啃,甜啊!

笑过之后,又向周围老百姓们表示了谢意,谢灵运便去看了墙上榜文,果然官府在今天正式悬赏那个偷丹巨盗,谁能破案抓人、寻回那批税丹,不但有朝廷的奖赏和名位,还能分走三分之一的失物。案发地点,即是道录司的库房明天解封,有意调查的人员可以进去查勘。

“师哥,我们就不能去查案么?”恒宝很不服气地问,凭什么啊,由朝天宫来破案不行么?

“他们想得美!我肯定要去的。”谢灵运挺了挺眉,心里想着什么,那只肥老鼠现在已经在满城地打听消息了吧?老喜啊老喜,加把劲啊,这次能不能有什么私家线索就看你的了……

“走吧,我们回山去,今天师傅他们应该回来了。”

第九章师傅

“师傅!”

一阵喊声传入西山道院,谢灵运和恒宝笑着阔步走进正厅,刚才在山门那边就已经得知,师傅回来了!

果然见到堂上案椅中端坐着一个花甲老头,他身穿一套旧得褪色的淡蓝道袍,头裹朴素的紫阳巾,长长的飘逸的发须都白花花,又精神抖擞,坐在那儿,慈眉善目、双耳垂肩的样子十分和蔼,正是师傅南阳子,他正微笑地喝着杯茶;而铅汞师叔、博佑师叔几个人都在,他们坐在左右两边的椅子上,却愁眉苦脸的无心品茶,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看到两个爱徒,老头儿的笑容顿时更是可亲,他放下茶盅,笑道:“阿客,阿宝,回来得正好,为师刚刚作了半首歪诗,你们听听如何:谢君夜采灵芝药,壮我冶山朝天门。”

“哈哈!”两人都忍俊不禁,师傅就喜欢开玩笑。

谢灵运又左右一望,没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问道:“大师兄呢?”

“你大师兄没有回山,他还在城外的稻花村。”南阳子回答说,满心的欣慰,他们几师兄弟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谁回来见不着弟兄,都会这么问上一句。

稻花村?哪里?在那做什么?谢灵运疑惑地点点头,又问道:“师傅,有借到多少钱了吗?”其实瞧瞧师叔们的表情,就知道大概的情况了。

“有钱有酒多朋友,患难何曾见一人 ?'…'”南阳子却沉思地吟了句诗,继而感慨地一拍案桌:“这首七绝的前两句有了!”

谢灵运和恒宝又是哈哈而笑,被师傅逗得都没什么失望之情了,借不到就借不到吧!又听到老头儿自嘲道:“徒儿们啊,酒肉朋友借不来;老道那些真朋友,又全是些清贫之辈,比我还要穷,奈何?奈何?”

“哎——!”铅汞师叔忽然大叹了一口气,盖住了全场的声音,他站了起身,抱怨道:“师兄,你啊!你还在这里吟诗作对,还嬉皮笑脸!真是……”右手背啪的打了一下左手掌,他叹道:“阿客,一事未平,一事又起呀!”

博佑子等人立时也摇头叹息,谢灵运早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几位师叔一副死了人的模样做什么?他心下一惊,忙问道:“怎么了?大师兄出事了!?”恒宝闻言瞪大眼睛,一下子怒得满脸通红:“谁抓走了大师兄!?”

“想哪里去了,你们大师兄没事。”南阳子一笑,不慌不忙地拿起茶盅喝了口茶,才说道:“但是确实出了些事儿,昨天我们回来金陵的途中,恰好路过一条偏远的村子……”

原本他们是到一百里外的云台山访友借钱的,结果空手而归就不说了,回来的时候绕了近路,正好途经云台山脉北边山脚下的一条偏僻村落稻花村,却入目一片疮痍,才知道稻花村前些天遭到了一只凶残妖怪的掠夺,刚刚收成的秋粮全没了,房屋也被毁坏了近半,还死了好几个村民,他们的家人自然在哭天抢地,其他村民也为挨寒挨饿的苦日子愁白了头。

这时候,铅汞师叔插嘴道:“你们师傅是准备要把银钱全部拿去救灾啊!”

“什么!?师傅,不可啊!”谢灵运大急,恒宝则愣住了。

八岁小孩都懂的道理,银钱只有一份,如果拿去救助那些灾民,那朝天宫的税丹怎么办啊?谢灵运深吸了口气,压住那一股焦急,真是理解了铅汞师叔的心情,说道:“师傅,谁有钱让谁管去,叫官府,叫神乐观、栖霞寺那些人去管啊!”

“阿客。”南阳子抚着垂至胸前的银白长髯,道:“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这桩事情,官府也已经有过安置了,可是那一点点赈灾款……只够村民们度过这个冬天而已。”

稻花村离金陵城太远了,位置又偏僻,闹出来的事儿又不是瘟疫,影响不过来金陵这边,所以官府没有怎么重视,发去的银钱远远都弥补不了村民们的损失,就算能度过今年的寒冬,来年怎么重建家园就难说了。

而那些富得流油的大道观、大寺庙也没去救灾,一来名声不扬,二来有其它事情要忙,比如说轰动全城乃至整个江南的税丹失窃案,至于稻花村,不是有官府安置了吗?

本来稻花村遭遇妖怪袭击案,和道录司税丹失窃案发生的时间相近,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然而根据村民的描述和现场的情况来看,那妖怪只是一头寻常的狼精、豹精罢了,可能是有几分道行,但实力还不足以跑去道录司偷东西,所以两者没有关联,也就吸引不来目光。

“一群小人,一群鬼卒!”谢灵运不禁怒骂出声,那些人怎么就有时间开坛辩战了?还好意思说自家如何如何慈悲,那地方偏僻,对他们的声望提升没什么帮助,就不要理了吗?

如果老君、佛祖知道了,肯定都要抽他们一巴掌!可是……

“难道就该我们管么?”

“不错,就该我们管,如果我们不去管,就没人管了。”

南阳子点了点头,谢灵运的双眉却越紧越高,争道:“师傅,我们还要交税丹啊,再说北方的灾民也在等着那些丹药!”

铅汞师叔、恒宝等人此时都不敢说话,道观的大事向来不归他们拿主意,但众人苦巴巴的脸色分明在说……

啪!南阳子突然用力一拍桌子,老脸板了起来,道:“你们亲自去稻花村看看那个惨状,便知道要不要管!庄稼汉一年到晚就指望那些秋粮过活了,现在一斤都不剩下啊,连谷种都没了!你们有谁想看到他们明年卖儿卖女、为奴为婢的么?”老头儿扫视了众人一圈,又看向谢灵运,叹道:“你们啊,北方的灾民要救,近在眼前的金陵灾民反而不要救了吗?”

“……说得是。”、“当然要救的,我们朝天宫这么多年来,有哪一次不管?”被掌门一通喝斥后,铅汞师叔、博佑师叔等人都惭愧地改变了主意。

一时间,只剩下谢灵运铁石心肠似的,他苦笑道:“师傅、各位师叔,我不是不想救灾,更不是想害人,问题是我们自己现在泥菩萨过江啊!那几百两银子是卖光了整座山,好不容易才凑到的,都捐掉了,那道观怎么办?谁来救我们?”

“唯有不交税丹了。”南阳子悠然一叹,似安慰似认真的道:“这次事出有因,想来朝廷也会从宽处罚的,大不了降为中观而已。谁人敢上山闹事?为师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博佑师叔也劝解道:“阿客,掌门说得有道理的,老君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我们行善积德乃是修道的本份,如果看着灾民挨苦而不理,于心何忍呢。”

“你们爱怎么就怎么的吧!”一肚子的恼火再也压不住了,谢灵运怒道:“我这回才不管老君、佛祖、孔圣曰了什么,我只认得孟子说的‘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自己的道观都保不住了,自己的家人都要挨苦了,还去救别人 ?'…'师傅、各位师叔,恕我没有那么超脱,我只想道观能好好的,绝对绝对不能被人拆了山门!!”

说罢,他便一甩手,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他负气跑了,正厅里顿时一片寂静。

“师兄,阿客这些天为了筹钱,真是竭尽心力啊……”铅汞师叔叹了口气,又是心疼又是羞愧,道:“你看看他,从昨天一大清早开始忙里忙外,直到现在,连个澡都没有洗,饭都没有好好的吃一顿。”

恒宝小声嘀咕道:“还有之前在衙门,神乐观那些人还辱骂师傅和师哥来着……”

南阳子缓缓抚着银须,一双老目里满是慈和,道:“少年人最重意气,是我这个无用老头拖累阿客了,我去看看他。”

朝天宫据山而建,入了两重山门,再爬上那一大段蜿蜒的九曲廊山径,便可以望到坐北朝南的神君殿,然后是三清正殿、大通明宝殿、飞龙殿,在这一条中轴线的左右两边,又有诸多殿堂。

三清正殿和大通明宝殿都是七楹的华敝大殿,叠拱层檐,翬飞轮奂,非常的雄观壮丽;飞龙殿更是高居于山顶,能够尽情地俯瞰北边的秀美山景。西山道院建在西边,而东边坐落着八十二房道院,那是食粮道士、学童等人的居住地;还有飞霞阁、景阳阁,钟楼、亭子、剑池等建筑,这些无不默默诉说着朝天宫曾经有过的辉煌。

时值傍晚,天空上一片片如火似锦的红霞,谢灵运来到飞龙殿后面的飞龙亭,眺望着那晚霞和秀山,心中想着什么,那份恼躁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忽而踏踏地响起,他回头一望,却是师傅来了。老头儿呵呵笑着走进亭子,也是眺望前方的美景,问道:“阿客,很不满师傅的决定吗?觉得为师是个迂腐的老头子?”

谢灵运摇摇头,答道:“刚才是我冲动了,灾民要救,税丹也要继续炼,需要多少钱,我就采够多少钱的药材。”

“哈哈!”师徒俩相视一笑,用不着说太多的话,就已经没事了。

南阳子又说道:“凡事都是阴阳共存的,你不妨往好的那一面去看,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个转机。”

“师傅你的意思是?”谢灵运若有所思。

“税丹失窃乃是道录司的责任,‘金陵护法’一职也是神乐观那个老鬼田成子担当着,我们交不上重制的税丹,于情于理都并没有大过错。你我愁的是,神乐观那些人会借题发挥,挟带着民众上山闹事,甚至拆掉朝天宫的山门。”南阳子说着笑了笑,道:“如果我们安置好了稻花村村民,真有事态紧急的时候,就请他们来金陵说法,民众会站在哪一边?”

谢灵运沉吟着点了点头,金陵城内的民望争取不了,城外的民望却可以多加发展。

然而他知道这只是无奈之策罢了,因为当到事情闹大了,什么村民说法都没用,神乐观有着大把的死忠信徒,到时候上山闹事,可能还有好处收,他们哪管你三九二十七。

他不由得想起前几年的“神剑危机”,当时突然盛传后山的剑池真是干将、莫邪铸剑地的真址,而且藏有一把神剑,弄得几个月里,天下三教九流蜂拥而来,南宗、北宗、符箓三宗等道门祖庭也纷纷派出了门人来派,但闹了一阵,又渐归平静了,全因没人探查到有神兵的气息。

那时候那些人是怎么嚣张跋扈,怎么欺负他们的?田成子那小人还添油加醋的建议把飞龙殿拆了,说飞龙殿镇压住了神剑的气息。稍一回忆田成子那个贱模样,谢灵运就想作呕。

因为师傅竭力地周旋和制止,厉害的家伙也没来几个,道观才得以安然收场。师傅时常还说幸亏此地无宝,假如有的话,朝天宫铁定被他人的争斗闹得观毁人亡,神剑也许会被桐柏宫争走,也许会被龙虎宗夺去,反正落不到朝天宫的手中,哪怕这里是冶城山。

别看道观这么大,有时候真的非常窘迫,说到底,他们的修为实力太弱了……

“呵呵,为师助人救人,也不是全无考虑自家道观的情况。”南阳子自嘲地敲了敲白首,仰头叹道:“行事至此,愧对祖师啊!师傅不想你们也这样,尤其恒宝年纪小,方才便没有说明白。”

“师傅,别这么说!要是祖师有灵,那一定知道我们平日的作派,也知道我们眼下的艰难。”谢灵运想起了什么,立时神秘地笑,道:“‘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老君说得也没错,师傅,这两天徒儿有了一番奇遇。”

当下,他一一说出了自己的奇遇,《万法归宗》、鼠王老喜、僧朗钵盂,又加以展示。

南阳子连连地抚须,十分的高兴开怀,笑道:“哈哈,为师早知你福缘深厚,好事,大好事!”

那些小法术一个不打紧,各个道派山门至少都懂一两个,这要视乎自身的实力,比如朝天宫就只有念之可以清心凝神的“清心咒”,医人治己可以,打架斗法是不行的;神乐观据说有好几个如“放光法”、“招风法”等法术,正是偏重于攻击性。

然而《万法归宗》里足足有五十多种秘诀,有些常见,有些则世间罕见,像“引鼠法”这样的奇术简直闻所未闻,如此思维怪异的法术在书中居然还为数不少,攻击力不大,却各有奇效。它更记载着好几个威力不凡的大法大阵,虽然语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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