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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授的权杖-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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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人指示。”青年贵族褐发的头颅微微一低,然后抬起来,望向副主教。他不过三十多岁,白皙的面庞,恰和副主教浅褐色并且布满了皱纹和伤疤的脸,呈鲜明的对比。
“这是掠夺啊,是掠夺!”副主教摇着头,蜜色的长发飘逸如波浪般,“骑士也好,战士也好,或者魔法师、弓箭手,作为一名有职业者,习惯上要向一位前辈宣誓效忠。在这种效忠关系合理合法地中断或结束以前,他将不能服从其他人的命令,即使是国王的命令。但是僭主斯沃此次召开这样的比武大会,很明显是要从贵族们手中,夺走他们的效忠者啊!阁下,你还不明白吗?”
青年贵族悚然一惊,急忙把右手放到抚在他肩头的副主教的手背上:“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给我们指点吧,大人,将您从真神和教皇陛下处得到的旨意,宣示给迷途的我们吧。”
“神的旨意已经传达给教皇陛下,而陛下的旨意是再清楚不过了,”副主教狠狠地点一下头,微微俯身,凑近褐发的青年贵族,“杀死僭主!不管用任何方法,消灭叛教者,不需要考虑手段是否纯洁……”
“叛教者……”“是的,叛教者,”副主教压低了声音,但语调只有更为强烈,“各种异端邪说正以沙思路亚为中心,在盖亚南部以惊人的速度传播着,泛滥着,而斯沃对此不但不闻不问,甚至还故意纵容,这是为什么?他是在报复啊,阁下,报复教廷不肯承认他的僭主身份,报复泰德勒斯主教不肯为他加冕。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公开宣称信奉异端的,难道他不是一个可憎的‘叛教者’吗?”
青年贵族倒吸了一口凉气。副主教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更加清楚明确地说道:“等到那个时候,如果他仍然盘踞在盖亚君主的宝座上,那么不仅仅是他,整个盖亚王国,王国中所有的贵族和百姓,都将成为叛教者,都将成为神的敌人!他正在逐步剥夺贵族们的土地和权力,现在又准备夺走贵族们的效忠者,很快,你们将没有可用的士兵来抵抗他的暴政。东方世界即将彻底沉沦于黑暗中,阁下,正如初见面时你对我所说的那样!”
“但是,大人……”青年贵族才刚开口,突然,一名侍从从门口闪了进来:“有人来了,主人!”听到这句话,副主教立刻从青年贵族手中收回自己的手,一闪身,异常敏捷地隐身到帷幔之后。
青年贵族也急忙将身体完全转向神坛,在胸口不断划着圣三角形状,作出一副虔诚祷告的样子。他的侍从,恭立在门侧。几乎同时,另一名黑发的青年贵族,大步走了进来。
从表面上来看,两名贵族确实是非常相似的,相仿的年龄,同样华贵的长袍,同样白皙并且棱角鲜明的面孔。除去发色的不同外,恐怕唯一区别就是两人的瞳仁了。褐发青年的瞳仁是深蓝色的,深邃,并且隐约蕴含着一种凝重的痛苦;而黑发青年的瞳仁则是灰色的,混沌一片,但跳跃着嘲讽的光芒,似乎在嘲讽除他自己外的一切事物。
“你在这里啊,加比亚。”黑发青年走到祷告者的身后,而祷告者缓缓转过头来:“你好,佐拉亚。很少看到你进入神庙啊。”
被直呼其名,称为佐拉亚的,乃是莫德兰斯伯爵公子,因为杀死其舅父德拉比·坎德培伯爵等人,迎接斯沃进入赫尔墨城而深受器重的青年贵族。他淡淡地一笑,眼中嘲讽之色更重,屈膝在褐发青年身边跪了下来:“真神存在每个人的心中,而非神坛之上。”
“你这种话,很有南方异端的味道!”被称为加比亚的褐发青年猛然站了起来。莫德兰斯伸手揪住了对方的衣襟,撇一撇嘴:“我和你不同,加比亚·维尔泰斯伯爵阁下,你知道我的神学课程从来都仅仅及格而已,而你,年年都拿头一名。就算对教义的认识有偏差又怎样?我认为真正虔诚的无知者,要比恶德的理论家更受神的喜爱。”
“这就是你支持皇帝陛下的原因吗?”年轻的维尔泰斯伯爵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和同情。“当然不,”莫德兰斯在胸口划一个圣三角,笑了起来,“仅仅因为皇帝有我可资利用的力量和权力而已。”“利用……你对发誓效忠的对象,就仅仅只有利用吗?”
“为什么要把事情想得那么极端呢,加比亚,”莫德兰斯也站了起来,“宣誓向某人效忠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对方承认和保护你的领地,不过如此而已。这是一种契约,双方面的契约,他可以利用你,你也可以利用他。这和人类对神的无条件效忠是不同的。”
维尔泰斯摇一摇头,象是完全无法理解和认同对方的辩驳。他望一眼在烛光下摇曳的红色帷幕,改变了话题:“那么你怎么看皇帝刚颁布的诏令呢,关于比武大会的?”听他问到这个问题,莫德兰斯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他是个天才!竟然总能够将无聊的游戏冠以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使所有人都认为那是他为了巩固国家或者攫取权力而布设的陷阱!”
“游戏?”“是的,游戏,包括他的称帝也是如此,”莫德兰斯轻轻掸掉膝盖上的灰尘,停止了笑声,但脸上的笑意只有更加明显并且神秘,“越来越有意思了呢,加比亚——对了,很久没有光顾‘卡兰登俱乐部’了,是否一起去玩几局牌呢?”
“请勿在神前不恭地提起这种消磨时间的游戏。”维尔泰斯转向神坛,深深地一鞠。莫德兰斯眼中的嘲讽之色更甚:“我说过了,神不在这神坛之上。神无时无刻都在看着你我呢,加比亚,你在玩牌的时候再祈求真神的原谅吧。”
第二卷鲁安尼亚的骄傲第4章朝圣之旅
(希格蒙德·布隆姆菲尔德的心路历程之五)
……
“德·姆雷·奥斯卡,”我隐约听到杉尼在耳边轻声说道,“看上去很一般嘛。听说——‘疾风兵团’就是在他手上覆灭的?”我定一定神,望了杉尼一眼,却并不回答。
圣殿外面,一片阳光普照,但是我的心中,却仍然是无边的黑暗。我们走出去不远,突然被一名骑士拦住了去路。“胡拉鲁斯·维登茨坦勋爵阁下吗?”骑士恭敬地施礼,说道,“我的主人想要见您。”
我愣了一下,在这样的心境下,对维登茨坦这个假名几乎反应不过来。但我随即平静下来,点点头:“请问您的主人是……”“托利斯坦教皇骑士团团长,奥斯卡爵士。”
我微微一笑,但实际上,心脏却不由得狂跳起来。奥斯卡吗?为什么他要见我?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他不应该还记得我的相貌,那么……难道是我刚才目光中一瞬间流露出的特异的神色,被他发现了?
当然,身在托利斯坦的首都,想逃是逃不掉的。我故作镇静地点点头,问道:“在哪里?”骑士指指不远处的一个街角:“就在那里,并不远,请。”于是,我们跟随着这名骑士,向他所引导的方向走了过去。
奥斯卡自己牵着坐骑,站在那里。我强自稳定心神,作出恭敬的姿态,走近他,深施一礼:“您好,阁下,久仰大名。”
奥斯卡依旧是面无表情,完全看不透他心中正在想些什么。他平和但略显冷淡地问道:“欢迎来到哈维尔朝圣,维登茨坦勋爵阁下。请问贵国米斯拉大公殿下起居还安康吗?”
似乎奥斯卡并未看破我的身份,那么也许他是基于和格劳瑞斯君主间的友情——虽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两个有过友情——而随便找我谈话吧。“是的,劳您询问,殿下身体很好。”我们又礼貌地寒喧了几句,奥斯卡才终于引入了正题——
“盖亚王金·斯沃僭称帝号的事情,阁下是在离开格劳瑞斯以后才听说的吗?”“不,在此前就听说了。”“那么米斯拉殿下的态度是……”“殿下非常愤怒,人类世界的皇帝从来,并且今后也永远只有一位,那就是托利斯坦的教皇陛下,至上神的代言人。”我想就算心里不是这种态度,米斯拉之流的外交辞令也肯定会是这样吧,于是也便这样回答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腿部肌肉在微微地颤抖着,只想拔腿就跑,远远地逃离奥斯卡的身边。这样一个相貌普通,据说论起指挥和战斗方面的能力也并非一流的中年男子,竟然能够坐上教皇骑士团团长的宝座,也许这种无形中给他人的极大恐惧感和威压感,就是他获得成功的最大秘诀吧。
但是……他的格斗技实力真的并非一流吗?我突然又想到了马克涅斯的死亡,我的心在隐隐地绞痛。
“但是,上个月贵国和盖亚签订了友好条约,这又怎么解释呢?”恍惚中,我听见奥斯卡这样问道。于是我定一定神,微笑着回答说:“敝国过于弱小,根本无法与盖亚抗衡。友好条约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只要圣国发兵东向,敝国肯定会响应的。可是,为什么圣国会坐视金·斯沃的僭号逆行而不加以讨伐呢?敝国不了解圣国的态度,怎敢独自行动?”
奥斯卡抽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似乎在笑:“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还请阁下归国以后,帮我带个口信给大公殿下:托利斯坦不会坐视金·斯沃的狂妄举动,只是时机未到。希望格劳瑞斯和其他东方各国,密切注视盖亚的动向——我想金·斯沃的野心不仅仅是僭号称帝而已,他迟早会发动对东方各国的侵略行动的。”
我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见解。本来应该趁机探听一下托利斯坦潜藏的阴谋的,但是在奥斯卡面前,我却完全不敢,于是又寒喧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阁下,”突然奥斯卡在背后叫我,“咱们以前见过面吗?”“应该没有,”我回过头去,故意以很坦然的眼神望着对方的眼睛,“我是第一次来托利斯坦——阁下曾经到过东方吗?”
奥斯卡的目光如两柄利剑,似乎要洞穿我的灵魂一样。但终于,他微微一笑:“再见,阁下。希望你在哈维尔玩得愉快。”
当天傍晚,我们就匆匆离开了哈维尔城,直线向东方行去。
“你很憎恨奥斯卡吗?”路上,杉尼突然问我。我吃了一惊:“怎么,在表情上表现出来了吗?”杉尼笑笑:“还好,是在离开奥斯卡的视线范围以后……”
“‘白夜之战’,”我双手抚脸,“你应该听说过吧。我憎恨他吗?我曾经想把这憎恨忘记呢……”“想报仇吗?”杉尼问我。“也许吧,”我回答他,“但不是现在,现在我面对他,恐惧得简直想要逃跑……他拥有奇特的力量,不解开这个谜,我不敢与他对战。”
“恐惧?”杉尼望着我,“你感到恐惧?”他的目光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我笑了,他以为一名真正的战士,是应该把恐惧之类的感情,完全抹杀掉的吗?也许吧,那么我就不算是一名真正的战士,因为我不能够……
第二卷鲁安尼亚的骄傲第5章黑色与红色
送走了阿谢卡斯,奥斯卡回到自己的书房中。他叱退了所有的侍从和佣人——骑士团长阁下经常喜欢这样一个人在书房中沉思,大家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奥斯卡斜仰在书桌后面的靠椅上,双眼望着天花板,脸上流露出一丝罕见的复杂的表情。“哼,他确实是个聪明人,但处在他的位置上,永远也无法接近事实和真相。”他似乎在喃喃地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虚空讲话。
“阿谢卡斯吗?”突然,随着一道淡淡的光芒闪过,在奥斯卡面前的虚空中,出现了一道黑影,影像由扭曲到平和,由模糊到清晰,逐渐显露出一位身穿黑色法袍的老人来。奥斯卡淡淡冷笑着,望着老人:“你都听见了?”
“阿谢卡斯的智慧不可轻视,”那老人走到奥斯卡的桌前,双手柱在桌面上,把面孔凑近骑士团团长,“而卡姆巴尔·契彭更如融化在虚空中一般,再没有消息——这是我最担心的……”
“我上个月学会了下棋,”奥斯卡望着老人皱纹密布的面孔,摇一摇头,“你知道,棋盘上有五枚士兵,他们只能前进,却不能后退。阿谢卡斯他们,就是这些士兵,只要教皇陛下有令,他们就必须行动,而至于后方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无从得晓,也无力影响。”
“不要对自己太过自信,德,”老人亲昵地叫着奥斯卡的名字,但他的脸上,分明掠过一道忧虑的阴影,“我敬畏你的力量,赞赏你的智慧,但是千万不要忘记,你和你的手下,其实是在孤军奋战。”
“不是有你愿意帮助我吗?”奥斯卡的脸上,竟然会有笑容浮现。
“我?”老人“哈哈”笑了起来,他站直身,伸右手翻开自己的衣领,“看我这身尊贵的黑色法袍,在宗教仪式上,我必须把它脱下来,换上更为尊贵的红色圣袍。红色,黑色,何者为表,何者为里,什么时候会互相转换,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何况你呢?不要信任任何人,包括我,也包括你自己,奥斯卡,否则迟早会使你丧失最珍贵的冷静和理智的。”
“信任你吗?信任我自己吗?”奥斯卡的笑容中充满了嘲讽之色,但与其说是对面前的这个老人,不如说是对自己,“我为什么要信任……托利斯坦的实际统治者、红衣主教——基诺·霍尔贝克你呢。”
“哈哈哈哈,好好,”老人——也就是托利斯坦的红衣主教霍尔贝克——脸上的皱纹逐渐散开,大笑了起来。他退后两步,在奥斯卡侧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那么我就放心了——对了,金·斯沃·奥古斯特想要举办什么比武大会,这也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我已经有安排了,”奥斯卡点点头,“很快,将会有一个你所熟悉的名字,出现在盖亚比武大会优胜者的名单上。”“也许他需要潜伏很长时间,”霍尔贝克捋捋花白的胡须,“希望你没有看错人——时间不多啦,德。”
“时间不多?”“是的,因为我终将死亡,十年,二十年……”霍尔贝克轻叹一声,“如果我死了,你更将一个人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你的计划,我的希望,都会遭受到更大的阻力。为了证明你自己,也为了超越我自己,千万谨慎,不能出丝毫差错。”
奥斯卡站起来,走到霍尔贝克的身边,抓住他枯瘦的一只手:“不要死,基诺。你是我现在唯一的朋友,也是最重要的战友。我会在你有生之年,向你证明我所讲过的话的——你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啊。”
“压力,阻力,来自于各方面,”霍尔贝克皱了一下眉头,但突然又“嘿嘿”地笑了起来,“不过我早有心理准备了。为了全人类的幸福,如此宏伟的事业,必然会艰险重重。快要二十年了……放心吧,德,我会在完成自己的承诺后再死去的。”
奥斯卡微微一笑,松开了老人的手,走回自己的书桌后面,缓缓坐了下来:“到目前为止,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甚至因为金·斯沃·奥古斯特的野心比你我预料得更大,而使最终胜利,可能会提前五到十年呢——你这几天离开哈维尔去哪里了?”
“去紫森林,”霍尔贝克皱一下眉头,“如果我晚去一步,结界可能已经被人破坏了……”
“破坏?是谁?”奥斯卡悚然一惊,身体略为前倾,皱眉问道。
“一个流浪的元素魔法师,那家伙在过去一年中,先后冲击结界达七次之多。哼,他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啊,”霍尔贝克望着奥斯卡的眼睛,“不,他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的话,”奥斯卡右手支颐,轻揉着自己的耳际,“古魔法使的遗物究竟为何,甚至会以何种形态在何时出现,咱们都不清楚。既然它可以大到为整个紫森林,那么幻化成一种你我所根本无法想象的事物,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虽然,紫森林两次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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