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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授的权杖-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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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兰比斯突然注意到一直默默盯着篝火的缪伦:“怎么了,团长,你似乎有什么心事?”“天气很热,月色还算明亮,别再拨亮篝火了,”谬论摇摇头,“心事?不,我只是才从奇怪的梦中被叫起来读这份通知,还没能彻底清醒过来而已……”
“奇怪的梦?”斯凯饶有兴趣地问道,“是怎样的梦,描述出来听听?”
“很模糊,但留在心中的惶惑和恐惧却相当深刻,”缪伦微微抬起头,望向飘拂在头顶的军旗——那上面画着一对白色的翅膀——缓缓说道,“我梦见无边黑暗中飞翔着一只小小的白鸽,飞呀飞呀,似乎找不到前进的方向。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只巨大的兀鹰,一嘴咬折了白鸽的翅膀,白鸽打着盘旋,向地面直落下去……”
“身为‘白翼’的团长,梦见白鸽折翼,不是一个好预兆呀。”斯凯皱了一下眉头。兰比斯却笑了起来:“你相信梦境是真实的预兆吗,布鲁?身为战士职业的你,却根本挥不动长剑,喜欢诗歌的你,又总是写些歪诗,莫非占梦才是你真正的专长?”
“扮作吟游诗人却没创作过几篇诗歌的你,没资格嘲笑我,”斯凯扬了扬眉毛,笑道,“我不会占梦,但我确实相信梦境有部分会成为真实的预兆。”“那究竟是何预兆?”缪伦问道,“是在预告‘白翼’的灭亡吗?那只兀鹰是谁?是托利斯坦教廷?”
“您真的记得那是一只兀鹰?”斯凯突然严肃地问道,“而不会是别的什么鸟类甚至魔兽?比如说……狮鹫……”缪伦悚然一惊:“你是在说盖亚?!”
“别向团长灌输奇怪的言论,”兰比斯笑道,“哈维尔的教义并非全是糟粕,毫无精粹,它从来不提梦境是真实的预兆,真神只会通过梦境来传达真理的启示,而非对世俗事务的指引,我对这点是深信不疑的。团长也没必要在每个细节上都反对哈维尔的理论。”
“我反对教廷的做法,深入细节,但对于哈维尔派的理论,则从来只是揪其大纲,”缪伦有些不豫地说道,“在理论上都执着于细节微疵,这不是真正的神意研究者的态度。”“我了解,”兰比斯微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说,梦境并非未来的预兆,而是现实的反映。”
斯凯问道:“请你讲明白一点。”
“首先,我同意你的猜测,团长在梦中看到的很可能不是兀鹰,而是狮鹫,”兰比斯缓缓地分析道,“托利斯坦和哈维尔,任何时候都不以兀鹰作为其标志,况且,团长对教廷充满了仇恨,对咱们终将推翻教廷的暴政充满了信心,如果他在梦中看到教廷的代表事物,一定会将其粉碎的,更不会感到任何惶惑和恐惧……”
“你是说,这个梦境只是团长本人对目前局势的潜在观感的反映?”斯凯似乎明白了兰比斯的意思。
缪伦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拗口的长句呀,诗歌并非通过多修饰、多转折的长句,就可以达成优美的音乐效果呢,你若这样写诗,根本无法吟唱。”他望向兰比斯:“我对目前局势的潜在观感?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有什么潜在观感,你倒帮我分析一下看?”
“‘白翼’因何存在?因何延续?”兰比斯严肃地说道,“您是为了推翻哈维尔的暴政,推翻对神意的歪曲,推翻人世间的生而不平等,才举起这面大旗的吧。但那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缪伦点点头:“数千年的等级制度,不可能在数年内,甚至不可能在数代内就将其彻底颠覆,这点我很清楚。所以暂时借助盖亚的力量,也正因为那是一条很难独立走完的艰难曲折的道路。”
“您提到了‘暂时’这个词汇,”兰比斯继续说道,“暂时利用盖亚的力量来推翻教廷的统治,而盖亚也是暂时利用‘白翼’还有法伦克教派的力量,以统合反对哈维尔的各方势力。如果这一任务完成了呢?虽然不平等并未彻底改变,但不平等的重要渊薮哈维尔教廷已经被推翻了,那么双方都没有继续这种利用的必要,那时候会发生些什么?”
“明白了,”缪伦点了点头,“出于盖亚的国家利益,出于无法彻底粉碎不平等的制度的盖亚政府的利益,到那时候,‘白翼’就会成为一枚不得不拔去的倒刺了。你认为我是在恐惧‘白翼’将来可能会和盖亚帝国产生的冲突,才会做那样一个梦的吗?”
“恐怕不是‘可能会产生冲突’,而是必然会产生冲突,”斯凯提醒说,“团长您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我们所能做的,只是怎样把这冲突限制在最小范围内,怎样保证‘白翼’和您的思想继续存在下去。”
“自由和平等的思想只要萌芽,就定会茁壮成长,即便我死了,即便‘白翼’消亡了,”缪伦淡淡地一笑,“其实对于个人的生死荣辱,甚至对于个人所一手创建的这个组织的存亡断续,我都并不在意。重要的是,把真正的神意尽量广泛地传播开来,深入人心。”
“您即便不在意‘白翼’的存续,也不能不在意那么多忠诚部下的生死,”兰比斯指出,“这才是隐藏在您内心深处的惶惑和恐惧,这才是那个怪梦的来源吧。”
“留好退路,”斯凯补充说,“仅仅巴格斯一地是不够的。此外,我也为团长您准备了一条退路呢——我所以加入‘白翼’,就是为了利用自己在鲁安尼亚和盖亚的人际关系,来帮助‘白翼’,帮助其发展,也帮助其存续。我认为‘白翼’的存在是至关重要的,它是团长自由宗教理念目前唯一可见并可触的实体。”
“你们在说些什么?似乎白鸽折翼并非梦境,而已经变成了现实?”缪伦笑着安慰两名得力的部下,“未来或许并不会那样糟,斯沃顶多限制‘白翼’的活动,而不会想消灭我们的。”
“皇帝也无法完全违拗国家利益来行事,况且,谁能保证斯沃能够长居帝位呢?”兰比斯摇摇头,但或许为了使气氛轻松一点,随即开了一句玩笑,“您虽然比皇帝大两岁,可身体那么结实,不一定比他先死呀。”
“那我就祈祷比他先死好了,”缪伦笑着拍拍两人的肩膀,“未来究竟如何,自有真神来裁判和作出决定。你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奋斗,再奋斗,贯彻自己的理念,开创一个崭新的时代!”他往篝火上添加了几根树枝:“看,我点起了这堆火,为它的燃烧尽了力,这就已经足够了。你我追求的并非富贵和永存,而是真理啊!”
“好热,”斯凯向后缩了一下,“您刚才还在说瑞安,现在自己添起火来了。六月份就要烤火,冬天可该怎么办呀?”
“冬天?我只希望冬天永远不要到来,人间永远都是温暖的春天,”缪伦“哈哈”笑道,“不过战争打了快一年了,起码到冬天可以休战轻松一下吧。”
两天后,“白翼”主力向东开拔,六月二十一日到达预定位置、瓦兹拉夫河西岸,等待接受进一步的指令。
第四卷托里斯坦的阴谋第十一章魔法文字印记
负责指挥盖亚军这次大规模军事行动的,是皇家卫队第四军团军团长捷力克·麦斯洛。麦斯洛是盖亚本国的三级骑士,但并非循正规途径进入帝国军的,他出生于一个低等贵族家庭,甚至没有世袭的领地,因此年轻时就离开故乡,四处流浪修行,并没有加入前王国正规军队。三十岁以后,他在斯沃皇帝举办的御前比武大会上脱颖而出,获得第二名的好成绩,受聘为皇家卫队第二军团的高级参谋。此后,经过鲁安尼亚、莫古里亚等战争,建立了赫赫功勋,终于晋升为第四军团指挥官。
大概因为一个月前,麦斯洛的部下截获了克奈特·布莱克送往哈维尔的密信,使这个深藏于盖亚军方高层多年的内奸终于得以揪出,皇帝对他大加褒奖,这才跳过宿将胡德尼和伊维特,将指挥此次军事行动的重担交托在他的肩膀上吧。
对于这一安排,胡德尼和伊维特不能说毫无芥蒂。“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呀,法特、麦斯洛……”伊维特私下曾这样对胡德尼抱怨说,“而我们这些从旧王国时代就在军中服役的老人,即将要被历史的大潮淘汰了。”胡德尼自嘲似地叹了口气:“你我终究曾经向陛下举起过武器——当时他还只是第一王子而已——陛下信任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新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伊维特冷哼一声:“一手提拔起来的新人?比如克奈特·布莱克?陛下曾经是多么信任他呀,然而……”
虽然对此次人事安排颇多微词,两员宿将却不敢丝毫违抗皇帝的旨意,他们按时赶往集结地点,准备接受麦斯洛的指挥。
“明晨九时动身,我们皇家卫队三个军团并肩向西推进,以最快的速度攻取托利斯坦南方防卫军总部杜威德尼,进而控制整个西古德荣省,”麦斯洛虽然居于总指挥的高位,对于两位前辈的态度还是相当恭敬的,“二位将军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军集结于安马尔东北部,作出正面突破敌军防御的态势,其实西进袭击杜威德尼,确实是一步好棋,”伊维特重复他的忧虑,“但大军团千里奔袭,消息不可能不泄露出去。况且,布莱克是唯一潜伏在我军中的奸细吗?万一被托利斯坦人知道了我军的动向,预先在进攻路途上设伏,我军将非常危险……”
“阁下敬请放心,”麦斯洛微微一笑,“知道这一计划的,只有你我等寥寥数人而已,甚至连首相阁下,也以为我军将向北推进呢。只要进军途中不出差错,托利斯坦人不可能摸清我军动向的……”
“不,他们已经摸清我军动向了!”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打断了麦斯洛的话。三名正在帐中密议的军团长都吃了一惊,因为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并且就在帐门口响起。
枢相列文·玛特伯爵全副武装,大步走进帐来:“根据可靠情报,托利斯坦军已经集结于古德荣省西部,我军长途奔袭,才踏入西古德荣的领土,正当兵马疲惫、士气低靡之时,敌人就会从侧面给予沉重的一击。结果一定是悲剧性的,盖亚皇家卫队最具战斗力的这三个军团,很可能全部溃散,陛下对托利斯坦的战争,或许就此以失败告终!”
“阁下……”麦斯洛从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呻吟。
玛特冷冷地望着麦斯洛:“七天前,你就已经把消息传递给托利斯坦人了,他们行动的速度快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胡德尼和伊维特各自后退一步,手按腰间的配剑,警惕地望着麦斯洛:“难道说……你……”
“不错,他是托利斯坦预伏在我军中的棋子,”玛特微微点头,“整整十年,甚至一度从莫古里亚白域雪原的尸堆中踉跄爬出,麦斯洛将军,你所辛苦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吗?”
麦斯洛长吸一口气,镇定了一下精神,突然笑了起来:“您在说什么,伯爵阁下?您竟然认为我是托利斯坦的奸细?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吧!”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吗?”突然从玛特身后转出两个人来,一个作骑士打扮,另外一个则穿着元素魔法师的紫色长袍。
“克奈特·布莱克!”伊维特盯着那名骑士,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和伯爵阁下设计了一出苦肉计吗?”
布莱克微微苦笑,伸手摸了摸脸颊上还没有彻底消除的一道鞭伤:“不,那是伯爵阁下设计的好戏,我不过一个还算成功的演员罢了。不尽快揪出军中的内奸,就难以稳定军心,并且那个内奸将会暂时收敛自己的阴谋活动,尽量不再露出马脚。在内奸依旧存在的情况下,前线任何军事行动都将是危险的……”
“我将亲自指挥这场战役,”玛特狠狠盯着麦斯洛的双眼,“全军即刻向北开拔,进攻古德荣省的各大中心城市,而等托利斯坦人明白过来,向东增援之时,我军以逸待劳,定能取得辉煌的战果。”
麦斯洛长出了一口气:“确实是一出好戏呀,伯爵阁下,还有您,布莱克将军。我正在奇怪,并没有得到哈维尔的消息,说除了我以外还有一枚棋子被隐秘地布置在对方国王的旁边。当听到您被逮捕、审讯,甚至严刑拷打的时候,我还在心中产生过一丝内疚呢。”
“真的是你?!”胡德尼愤怒地拔出了佩剑,“我们都瞎了眼睛,竟然没有看出你……”
麦斯洛轻轻摆了摆手:“您何必如此紧张呢,将军阁下?在目前这种状况下,您认为我还有反抗或逃走的机会吗?”他随即望向玛特:“伯爵阁下,我很想了解,那份被我部下所截获的密信,确实是布莱克将军亲笔书写的吗?送信人经过我的战区,只是巧合呢,还是您当时就已经在怀疑我了?”
玛特摇了摇头:“事实上,枢密院对你的怀疑,并不高过其它几位身在前线的军团长。那封密信通过你的战区传递,确实只是巧合罢了。当然,如果你刻意隐匿这一情报,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你了。”
“那是不可能的,”麦斯洛耸耸肩膀,“除非它在我巡营的时候,被我亲手截获——您的意思是说,在苦肉计实施之初,甚至在布莱克将军假装被从囚牢中救走,在您拟定向西进攻的假计划之前,还并没有人怀疑到我,是吗?”
说着话,他向那位元素魔法师点点头:“是您救走布莱克将军的吗,弗罗兹·凯塞先生?所以您请假回赫尔墨去……”
元素魔法师凯塞点了点头:“是的,当时并没有人怀疑到你,我们甚至担心这个假计划如果不被内奸传递到哈维尔去——终究知道这一计划的人实在寥寥无几,很可能内奸不在这些人中间——将怎样向皇帝陛下交待。以假作真,真的奇袭杜威德尼吗?”
“最后的问题,”麦斯洛有些神情紧张地望向玛特,“我究竟是怎样暴露的?难道你们截获了我传往哈维尔的消息?那不可能……你们不可能了解那种方法……”
“很简单,”玛特微微一笑,“你也许没有听说过,在古代魔法中有一种文字印记。”他一指凯塞,示意魔法师来解释。凯塞点头说道:“这是我从艾尔帕西亚的克利夫兰阁下处学到的,相信人类世界没有第三个人了解这种古代魔法。发给前线指挥官的计划书中,有几个关键词汇是经过文字印记标注的,相信要将信息传递给他人,不可能改变这几个词汇的运用方式,也就不可能消除这种印记。我正是靠追踪这种印记,才发现你是内奸的。”
“计划书应该都按照我的要求,被你们烧毁了,”玛特依旧紧盯着麦斯洛,“而文字印记的再度出现和传递,只有两处,一处在伊维特将军那里……”说着,他对伊维特微微一笑:“这个印记始终跟随在你身边,我记得你有记日记的习惯,是吗?然而将军事机密也记录在日记中,却并非一件好事情——而还有一处印记,却从麦斯洛的大营,向北移动,直至彻底消失。”
麦斯洛听得目瞪口呆:“竟然……竟然会有这样的魔法?我还是不大明白……只要那几个词汇的运用方式不加改变,即便是口头复述,也可以追踪其印记吗?”凯塞点点头:“可以的,但那只是印记的瞬间闪现,直到接受者再次口头复述,才会二度出现。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来传递信息的,既非始终可以追踪的印记——那一定是文字,也非跳跃性的口头传达,它竟然通过三个中转点,就直接进入了哈维尔城……”
“你不会了解的,”麦斯洛摇头笑道,“并且,伯爵阁下,我要提醒您,如果您想向北突进,速度一定要快,否则是瞒不过那个人的。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过他,包括凯塞先生刚提到的那种神奇的文字印记魔法,同样的把戏,不可能再玩第二遍。”
“谢谢你的提醒,”玛特冷笑道,“那就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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