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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夫-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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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赵进在房村集那边倡议,立刻人人动心,别人说同样的话,或许被认为是故作大言,或者被认为靠不住,但这话是赵进说出口,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赵进说话算数这是徐州公认,赵字营势力勇悍超群,这个也是徐州公认,这样的人发话,那就大有可为。
听到这些事情的徐州群豪都是满心火热,连年都不愿意在家过了,急忙忙赶过来凑趣,一来才知道自己决定没错,这么多人比自己来的更早。
先前那人说话和姜木头这番话把大家的心气都给煽动了起来,那边说完,看着赵进依旧端坐,又有人站起来扬声叙述,内容都是差不多,无非是徐州拿刀的日子苦,要进爷领着出去。
之所以刚才有人看向姜木头,是因为如惠进了屋子,这时候已经快要中午,看来这如惠也是城门刚开就朝着这边赶,脸上被懂的通红。
“东主,这一路可平安?”如惠笑着问道。
赵进笑着点点头,又对另一边的周学智打了个招呼,随口说道:“怎么不在城里多呆几天?”
“何家庄还有机密事?属下这就回去?”如惠似笑非笑的问道,周学智边上咳嗽了声,脸色有些尴尬。
不用怎么玲珑剔透心肠,也能听懂如惠话语里的不满,身为谋主总管一样的角色,这十几天几乎被隔离在外,怎么也不会有好气。
在身边的王兆靖和陈昇也能听到,两个人只做没听见,赵进淡然说道:“有些事不知道更好。”
说完这句,赵进从座位上站起来,他一站起,里里外外立刻安静下来,旁人说的声音再大,结果如何都要看赵进怎么表态。
“大伙说了半天周围,还不如把话挑明了,徐州边上就有一块大肥肉,那就是淮安府,邳州隅头镇走运河,南货北货过境,海州那边产淮盐,私盐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咱们能把淮安府吃下来,那大伙就吃用不尽了。”赵进吆喝着说道。
他说话时整个大堂里寂静一片,只能听到邻近村庄的鞭炮声,大伙真是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生怕漏听了赵进所说的每一个字。
一段话说完,大家都是哄笑,凤阳府之类的的确不好下手,大灾小灾不断的地方,百姓年年逃荒,今年又有吞没土地,假报流民的混账事,去了又有什么油水,和当地豪强或者凤阳那些大佬碰上,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相比起来,整个淮安府好像处处流淌着银子,清江浦那等天下间都数得着的繁华处不提,单单是靠着徐州的邳州范围,那隅头镇也是富得流油,私盐盐路不少也是从邳州过境徐州,这两项就不知道有多少好处,大家眼馋得很。
第446章诱之以利
“……可隅头镇那些豪富银子多,雇了民团保镖,草窝子里那些亡命杆子也被他们指使,淮安府盐路上的都是大伙,背后就是扬州那帮大佬,几百人的大伙,刀枪齐全,连官府都不敢招惹,咱们如果不抱团去碰,恐怕也要吃大亏……”
徐州地面的豪强,一下子动员千名丁壮的能有十几户,可这些人只能用来守御,或者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打打顺风仗,这个不远往往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路程,再远就没可能了。
想要去别处抢食,这些能动员千余人的豪强也就能派出几十人而已,这点人到了淮安府地面根本不够看,淮安府那边本地豪强也有大把的人手,又是在家门口动手,自然有优势。
此外淮安府和徐州有一处不同,一来是有草窝贼,这伙人都是响马杆子,另一方面则是有押运私盐的队伍,这两伙人或有重叠,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能够机动的,至于亡命勇悍之类的就不必提了。
说白了,淮安府这边除了豪强自有的私兵团练之外,还能动员大规模的机动力量,草窝贼和盐枭武装比起一般官兵来都强出不少,在这样的局面下,淮安府不向徐州伸手已经不错了。
当然,徐州现在唯一有油水的东西就是赵进的酒坊,可赵进是个大虫,谁也不会失心疯把主意打到这边来。
把这些事考虑明白,徐州这边即使眼馋淮安府的富庶,也没什么过去折腾的心气胆量,可赵进出头就完全不同了,在徐州武夫的眼中,赵进和赵字营是无敌的。
“……赵某知道大伙等着我出头,赵某也知道出头了就是打前阵打硬仗,不过既然赵某先说出这事,这些都是应该做的,不过各位,想要跟着赵某一起去发财,有些规矩也是要守的……”
赵进侃侃而谈,蔡举人和邹秀才以及几个老成些的人物听得频频点头,这赵进年纪不大,做事却很有条理,听他说就知道所做的事情必然能成。
不过在场的众人大多是粗人,对这样的细致说法不感兴趣,如果不是赵进正在讲述,恐怕早就有人不耐烦了。
可即便这样,也有人觉得多余,一名靠近的汉子直接站起来粗声说道:“进爷为小的们着想,小的们都知道,进爷说怎么干就怎么干,俺这一百多斤份量和手上这口刀就交给进爷您处置了!”
赵进瞥了一眼,他认得这人,这人是杨继盛,当年率众援救徐州城,这位带着家里丁壮加入,颇为仗义热心,事后赵字营也没有亏待他,得了不少好处,现在已经算是赵字营的铁杆,赵进还知道这杨继盛的朴刀很不错,据说当年拜过名师学艺。
杨继盛这么一说,安静的场面又是被打破,人人吆喝着站起,只说请进爷吩咐,该怎么做就是怎么做。
“那就说说规矩,想要跟着赵某去外处发财,就必须要听赵某的指派命令,按人头入股,你带几个人就算是几股,但这些人要按照赵某的命令来做,大伙弄明白,不是你领着这一队要听赵某命令,而是你的每个人要听,赵某要根据事情打散了重新分配,事后按照你的股分红算钱……”
说完这句,赵进没急着说下去,喧闹热心的场面重新安静下来了,再粗豪的汉子也能明白,赵进这是要侵蚀他们的实力,给的选择也很简单,想要发财,就把手里的实力交出来。
虽说赵进没有把话说得那么赤裸裸,但大家都心里有数,给出去的东西想要拿回来就难了。
就那么安静了会,人群中突然有一个畏畏缩缩的声音响起:“进爷,您老手里几千号人,咱们手里最多拿出来百多号,这也没多少股啊!”
话说出来,人群中又是一阵嘈杂,大伙都知道赵进手底下几千号人各个能拉出去,这要分红配股,赵进自己占去八九成,这生意似乎意思不大了。
赵进笑了笑,抬高声音说道:“赵字营不管出多少人,只占四成,绝不多占一分。”
嘈杂中大家没有听清楚,安静逐渐蔓延开来,随即又是嗡嗡嗡的声音,每个人都在询问前面那个,赵进是不是说了分四成。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每个人脸上的权衡和担忧都是烟消云散了,值得干!
在赵进身后的如惠站起来,凑在赵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赵进点点头,等场面安静下来,赵进开口说道:“咱们这次过去,可是走的江湖路数,不管大伙本来什么身份,功名体面的可都不能在意了,咱们过去可是江湖人抢地盘,真要大摇大摆过去火并,那就成了造反,官府就该管了!”
在座众人都是士绅土豪,对这个自然明白,城外打生打死,只要没人报官不到明面上去,那就等于没发生,同理也是如此,江湖械斗那就用江湖上的手段解决,官府也只是当成江湖来对待,如果你徐州人大张旗鼓的来淮安府抢钱抢地盘,那就成造反了。
赵进这番话一说,蔡举人和邹秀才都在点头,连连称赞说道:“这么做稳妥,这么做稳妥。”
得到了赵进明确答复的众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了,到这个时候,大家反倒急着回家过年,礼物交卸,套几句近乎,问清楚规矩,各个急忙散去,这个除夕夜大家可都在赶路或者计划。
赵进所说的也很简单,把能派出的人带过来,自备武器,立下文书字据,点验之后再商议怎么做,绝不瞒着大伙,一切都商量着来,这让众人更放心不少。
从腊月间赵进率队出发去草窝子,初一这天晚上,赵字营自己才算吃了顿年饭,赵进和伙伴几个,加上如惠和周学智。
酒席气氛很不错,大家都知道有些事过去就过去,盯着不放对谁都不好。
“学生有些话想对三爷说,不知当讲不当讲。”酒席上如惠开了这个口,听到这个大家脸色都不太对,难不成这如惠要提灭口番子那件事?
王兆靖笑着点头说道:“曹先生客气了,自己人直说就是。”
“三爷,现在望山先生已经回京任职,属下明白东家和各位老爷一切靠着自己,不想麻烦家人,可如今这些事情也需要官面上的遮掩,咱们已经和冯家对上,接下来又要去往淮安府,那边不仅仅是江湖草莽的好勇斗狠,十有八九要牵扯到官场上的勾当,真要是上面压下来,咱们也没办法用刀枪火并应对,还是要以官对官。”
原来是说这个,大家陷入沉思,如惠说得很有道理。
“原本属下也没什么太多法子,无非是借着老太爷和二爷父亲那边的关系,加上属下从前各处的交情,把银子撒出去,让他们必要时候关照,有机会通风报信,当然,这也全靠咱们赵字营的威名震慑,不过这些在徐州好用,出了这片地界就不行了,但方方面面的纠缠肯定离不开官面上,这就要三爷父亲出面了。”
如惠说得很详细恳切,之所以说得这么多,是因为他觉得王兆靖不会轻易答应,他要说服对方。
赵字营率领徐州武人去淮安府,说得再怎么大义,本质上也就是江湖草莽行径,见不得光,让王家这样的清贵名流出面帮衬,实在不太合规矩,何况从前几次事情都说明,王兆靖考虑自己非常多。
对这样的考虑,赵进和伙伴们或许不理解,如惠觉得很正常,任谁有个举人的功名,又有一个进士京官正当红的老爹在,都不会和赵字营这样古怪凶残的力量牵扯太深。
“曹先生说得对,先前我已经去了封信,今晚再写一封,将事情说得更细致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王兆靖回答的干脆利索。
如惠明显是愣了下,不过他反应的也快,立刻举杯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担心什么了。”
第二天,王家的两名家人带着五匹马上路,他们也拿足了盘缠,而且还许诺送过去有赏钱,虽然是正月过年,可大家也愿意跑这一趟差事。
大家忙碌了一年,都要在正月里找补回来,照例是初一到十六只是玩乐不做活,个别的整个正月都在寻欢作乐。
可赵进这边不同,他在初一就开始忙起来,按说夫妻新婚,初三这天应该回境山娘家那边看看,徐珍珍却派人送了封信过去,说目前一切还在忙,若实在想要相见,就先去徐州城内的别业。
任谁都能想到,徐家家主徐本荣看到这封信的表情,可徐家大小姐我行我素的日子久了,大家早就习惯。
草窝子丁家围的丁武一干妇幼被送到了赵字营这边,对他们这些家破人亡的人来说,自然谈不上什么春节,妇人被安置到村子不远处新起的宅院那边,男孩子则被刘勇放在了林家围,那边有几个宅院实际上是内卫队名下,可以住人,也可以训练。
第447章扬州
丁武被叫到了赵进这边,他所知一切草窝子的事情,都要细细说明。
“……原来草窝子里村寨不少,这里不用缴纳赋税,盐碱地虽然多,可能种地方更多……”
“……草窝十八寨被灭掉之后,草窝子里剩下的都是贼窝了……”
“……冯家抓人去海边做盐,女人和孩子送到扬州和清江浦卖掉……”
“……。丁家围每年种田贩卖,赚的五成甚至更多都要给冯家的人,可就算这样……”
“……冯家在沭阳城东边靠海的地方,已经建了几个大庄子,听说是在里面存盐和安置人手的……”
从他的话里能得出很多信息,冯家不愿意流民在荒草滩里修建村寨,不过这些事情也是防不胜防,这片地域很广大,然后山东、河南和凤阳府又连年闹灾,总是有人跑进去。
另外,冯家也需要大批不在明面上的人力,他们家除了在“官方私盐。”上大赚之外,还要在真正的私盐上掺一笔,而且从丁军的话里猜测,搞不好比任何一家盐枭做的都大。
丁军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往年大家再紧巴也要去外面买几挂鞭炮,拆了大家拿着放……”
说起来也是巧,他说到这个,外面不知道那里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告诉大家,现在正月过年。
正月初一到十五是最热闹的时候,连徐州这样的凋敝地方都热闹非凡,更不用说扬州城了,如今说起这里,大家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富甲天下”。
海州产淮盐,集散却在扬州,天下有三分之二多的地方食用淮盐,每年一船船白花花的盐货出去,一船船白花花的银子进来,盐商和官府打交道,往往都是世袭,一代代赚到的银子积累下来,都是泼天般的财富。
盐税是大明赋税的根本之一,可越收越少,按照规矩每年七八百万的额度,七折八扣的只交上去一百多万银子,朝廷派人下来整饬一次就能多收一点,然后又是恢复原状。
官盐私盐上赚得的银子,克扣下来的盐税,自然不能让盐商们都吃下去,内廷各衙门,外朝内阁和户部,地方上的盐运司到巡检,再到方方面面的文武官员,人人都有分润。
这么多银子撒出去换回来自然是方便和人情,天长日久下来,构建了庞大而又细密的关系网,方方面面无所不包。
除了官面上,江湖上甚至教门中也是如此,大家都想在盐上发财,陆上的绿林草莽不必说,水上的漕运那就是教门天下,他们想要吃盐上的钱财,自然要和盐商们彼此帮衬,这关系也是越来越紧密。
到了万历年间,大伙都做得熟了,经历的也多了,很多盐商自己蓄养团练护卫,或者和江湖草莽勾结紧密,这都不是新鲜事,刀把子毕竟是自己的才放心。
不过这些东西,明面上你是看不到的,外人过来,只能看到鳞次栉比的店铺和商行,看到街上如织的行人商旅,看到运河枢纽之地的万商云集。
正月初的时候,就算扬州也看不到什么春意绿意,城东官道直通运河码头,东门不远处又有水门,连接南北水关,高桥码头和十二码头也在这边。
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节,别处正月,家里关门热闹,街面上冷清,而扬州不同,城内城外都是一副喧嚷繁华,出城访友,入城探亲,轻便车马,新衣慢行,当真满眼太平。
官道不远处则是保扬湖,便是后世的瘦西湖了,此时名字虽没有那么风雅,可已经是扬州富贵人家的游乐之所,徐州那边连黄河都已经封冻,而扬州这湖面上仅仅在阴处有几块薄冰而已,入眼的只是停靠在十二码头上的画舫,丹青描绘,金银贴饰,雕梁画栋浮于水上,从其中不时传来轻吟浅唱,丝竹乐音,更有欢声笑语传出,让人遐思不停。
黎大津走在官道上,他现在已经不是披甲武夫的模样,穿着一身黑底红边的袍子,头上戴着方帽,腰间挎着一柄长刀,十足的衙门班头打扮。
黎大津走在路上,不时的有人过来打招呼,大家都是客气恭敬,这位黎爷可不是那种没身份帮闲的白役,而是吃着衙门粮饷的副总班头,据说府衙里各位老爷对他也客气的很。
在富贵地方当官,有好处也有难处,好处自然是银子多,一任一辈子就足了,难处就是处处没办法做主,压根没什么当官的威风,街面上轿子碰了什么人,没准就是谁家的下人奴仆,要不然就是那位大佬的亲戚,你还得主动赔罪赔银子,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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