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中世界-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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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哲俊醒来时，他被捆绑在轮椅上，身体胸前被捆得特别紧，两团不该出现的肉压迫着肺。

“快点来人替我松开！为什么捆我？”他看见床上的检测报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一块从南极的‘林哲俊尸体’上带回来的小肉块，经过DNA测验，与林哲俊本人的基因完全相同，是同一个人！同样的问题再一次出现在脑海之中，如果他是我，那我又是谁？

“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同卵双胞胎的基因也不可能完全一样！”林哲俊自言自语着，女身的基因与“林哲俊尸体”的完全一样，显示得也是男性基因，我究竟是什么？

ATB研究所的办公室内，罗莉对着电脑屏幕质问：“为什么要我抓这个女孩？”

电脑里只传来温柔的声线说：“她就是你一直苦苦追寻的解脱。”

“她是潘多拉？”

“是与否，你很快就知道。”

罗莉沉默了一会儿说：“虽然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但显然与我的目的并不冲突。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我并不在乎……谢谢你，永别！”

罗莉快步走出办公室，她推着轮椅走到屋顶上。

轮椅上的黑发女生瞪大金色的眼睛，发现自己被人双脚双手捆绑在轮椅上，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呜呜……”女身状态下的林哲俊想要说话，但他的嘴被堵住。

屋顶的风很大，每当抬头，半圆形的苍穹尽收眼底。蔚蓝的天空是如此之近，但当你伸出手时，天空仿佛会后退般瞬间拉开距离。

罗莉双手负于身后，站在屋顶边上，只要微微前倾，整个人便会掉落下去，她遥望远方层层迷雾后的地平线，“我一直追寻的东西很像地平线，无论你怎么往前走，永远都不会到达那天地一线的地方。”

“嗯呜啊……”林哲俊嘴里被堵着布，含糊不清地说着。

罗莉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说：“生老病死才是人之常情，许多人在躲避死亡，这是为什么？害怕死亡？谁说死亡一定是恐怖的呢？经历过的人又无法告诉我们，所听所闻的不过是活人们的臆想。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生活其实很辛苦，那仅有的一二成为人们活着的希望。

活得太久，这一二也会变得毫无意义。见多了会习惯，习惯了会麻木。”

罗莉走到林哲俊身前，左手抓住他的手臂，右手握着匕首。

林哲俊呜呜地叫个不停。

匕首划过罗莉的手臂，鲜血飞流不止，钻心的痛却让她咧嘴大笑起来，“哈哈……我终于，终于……感受到了疼痛！”

林哲俊使用全身的力量，往前一冲，轮椅和他一同向前倒去。将罗莉撞飞，匕首当啷一声从屋顶落下。

罗莉的手离开林哲俊之后，她手臂上的伤口快速愈合着，没多久，白皙的皮肤完好无缺，就连疤痕也没有留下。笑容消失的毫无踪影，原本天真无邪的面容变得扭曲狰狞，成线的阴影刻进皮肤。

“谁也不要想阻止我！包括潘多拉你！”罗莉发了疯似的推着轮椅冲向屋顶边缘。林哲俊四肢被捆住，左右摇晃也无法阻止向前。

两人从屋顶上坠落而下，ATB研究所有十五层，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必死无疑。

在半空中罗莉如恋人一般紧紧抱住林哲俊，就算是死也不将他们分开。

林哲俊的身体在空中飞快发生变化，头发变短，脸庞变得坚毅，他又变回了男人。这副身体似乎遇到物理性的威胁后，会让抗打击能力更加的男身来承受。

“林，林哲俊？”罗莉震惊无比，她明明之前抱着的是女人，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男人，“怎么是你？”

变会原本的身体之后，林哲俊挣脱了捆绑，抓住罗莉将她抱入怀里，背朝地面。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仿佛要将内脏也吐出，他还没有失去意识，林哲俊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断了，动弹不得。没有失去意识的代价是要承受这粉身碎骨的疼痛，这时还不如昏过去。

“为什么？”罗莉也奄奄一息地倒在不远处，唯一不同的是她全身的伤口极速愈合，骨头咯噔作响，扭曲的手臂竟然变得完好如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罗莉读懂了林哲俊坠地之前的动作，撕心裂肺地说：“我根本不想活！如果不想我死，只要推开我就行，你在南极就知道我是不会死的！”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罗莉问了许多遍同样的问题，“你为什么想要保护我？”

“咳……”林哲俊开始回忆一生，他的生命即将终结。

第76章　化为星空的一角

罗莉从血泊中起身，破烂不堪的衣服沾满血迹，无论是皮肉还是骨头都已经恢复如初。她抓住林哲俊的肩膀，失去理智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

林哲俊吃力地小声回答：“咳咳……如果你真的想死，为什么你的眼中满是恐惧，而不是愿望达成欣喜？”

“不可能！”罗莉被一语点醒，落地前恐惧和不舍充斥满心房，我竟然也会不想死，这不可能……一千年来，见惯了世间冷暖，人性的肮脏与虚伪。这个世界真是无聊透顶，拥有无尽的生命也不过是看透所有迷雾背后的真相。有死亡的生命才是完整的，死亡才是我唯一渴求的愿望，我怎么可能会不想死！

“我不想死？那我又在期待什么？”罗莉双眼迷茫，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答案的问题很多，能解开或遗忘它们的唯有时间。

这是什么感觉，好想哭，好难过。她小巧的双手紧紧抓着胸口，“我不明白，不明白……”罗莉发了疯地奔跑，她只想离开这里，逃离这种莫名的感觉，风中泪珠散成闪耀的线。

刺耳的刹车声破空而响，罗莉娇小的身体被撞飞。

李优铒很担心林哲俊，开车一路尾随着救护车。救护车开得异常快，而且无视红绿灯，勇往直前。李优铒无奈车技不行，走了许多冤枉路，才再次发现了救护车。

李优铒慌乱从车内出来，满身是血的罗莉爬起来，折断的骨头噼啪复原。李优铒震惊地呆立在原地，直至罗莉被金丽欢带上另一辆车。视野的尽头，她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林哲俊。

“林哲俊，林哲俊你怎么样？”惊慌失措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李优铒跪坐林哲俊身边，看清伤势之后，大颗大颗的水晶从眼眶中滑落，滴落在林哲俊满是血污的脸上。

一个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与艾叶菡离奇地相遇；弄羽王子似的亲吻，想要唤醒林哲俊；岩川森为他送饭，摔破了膝盖；李优铒调皮地蒙住他的双眼，让他猜是谁；宫铃儿在他背上沉沉地睡去……

不知不觉，我已经拥有了很多美好的回忆，终于从残酷的地狱里走出来了，我不想回去……

脸上的炽热唤醒了还残留着的意识，是谁在哭？

林哲俊慢慢睁眼，艰难地微笑，“能认识你们是我最大的幸运，让我走吧，让我……”

李优铒用食指轻轻抵住他的唇，琥珀色的眼眸被悲伤浸没“不，我不会让你死！你还没有想起我是谁，我不准你死！你还没有履行你的诺言，我不允许你死去……呜呜……

说好守护我一生的呢？”

林哲俊没有再给出回应，缓缓闭上眼，笑容涣散，回归大地的怀抱。

“啪嗒……”泪如泉涌，再多的泪也不能让他复活，哪怕无数泪化作晶莹宝石，结局依然不会有变化。

鸟儿全都停止了欢唱，秋后的阳光此刻失去热度，融化不了悲痛。道路两边的枫树与秋风一起送别生命的离去，赤红的枫叶如一只只红蝴蝶翩然起舞，最后栖息于大地。苍蓝色的穹顶是无尽的泪河，思念随风却到不了天空的尽头。不知道天堂悠扬的钟声会不会响起……

李优铒抱起林哲俊的尸体，上车，驶向北海公园。

夜色朦胧，清冷的月光如银色的瀑布倾泻，月下的草坪映照幽幽的蓝辉。孤单的墓碑独立于草地中央，面向一望无际的北海。这块墓碑的主人是月灵，发黄的照片也掩盖不了闪耀着光芒的笑容。

“月灵姐，我该怎么办？你们都抛下了我，留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李优铒抱着怀里失去温度的躯体，抚摸那坚毅的脸庞。

幽黑的海面融化了洁白的月光，夜风微冷，带着大海的气息，怀中的人也同样冰冷。

风吹发，泪不止，李优铒抬头仰望，曾对星空许下的愿望被无法阻挡的现实撞得支离破碎。断了线的泪珠倒映出世界的轮廓，带着一滴月光亲吻林哲俊的面容。

月灵稚嫩的嗓音出现在回忆里，“我希望我们每天都开开心心”

李优铒全身散发绿光，身影变得虚幻，脸色苍白，嘴唇失去血色，“月灵姐你在看吗？你的心愿我只能让林哲俊来代替我们来实现了。

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我愿意。”

冰冷得尸体不可思议地恢复了体温，心脏有力地鼓动，胸膛上下起伏，恢复呼吸，错位断裂的骨头不断复原。要不是林哲俊脸上还有干涸的血污，很难想象他之前从高楼上坠落过。

李优铒虚脱般地倒在草地上，那次醒来，拥有这样的能力或许是天意……

“你怎么哭了？”林哲俊缓缓睁眼，“我没死？”

李优铒伸手抚摸他的脸庞，虚弱地说：“你醒了就好，今天可是圆月，我们三人终于再次团圆了。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对着美丽的星空许愿吗？那时候，月灵姐也还在，我们三个活得很艰苦，却很快乐。你明明对许愿不屑一顾，却还是虔诚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我当时许愿的时候，大声说出，希望我们明天不用饿肚子，这样的话。但没想到第二天发生了那种事。

我那天背你的时候，我再次对着繁星许愿，希望你能原谅我。虽然不知道这个的愿望会不会实现……”

“李优铒你是她？”林哲俊的眼神陷入迷茫，潮水似的回忆涌入脑海，曾经的画面还是那样鲜活。

李优铒扬起嘴角，“你想起我了吗？”

“你的手怎么那么冷？你需要去医院！”

李优铒摇摇头，“我早已死过一次，我现在也不算活着，因为我是异能者。”

“死亡之花？”

“没错，那只是我的代号，我的任务没有失败过，所以有了被我碰到就会被我杀死这样的谣传。”

“你真正的能力是？”林哲俊想起李优铒的身份后，锥心泣血的悲哀笼罩心头。

李优铒温柔地说：“不要哭，曾经的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过。用我最后的存在换你一笑。”

“好！”难看的笑容，泪光打转，不断擤着鼻子。

李优铒温柔的笑容里悲伤掩盖不住地溢出，“对不起……对不起……”她的突然道歉，更显难过，“如果我们三个人能一直在一起，那该多好？”

“不要说了，不要离开我，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林哲俊一把抱住李优铒。

她突然问：“你能原谅我吗？”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该去向月灵姐道歉……”

林哲俊强势地说：“不要说这些话，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不，我要说，那一句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话。”她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幻，苍白的脸上难得有了一抹血色，“我……喜欢你……”话音未落，那只抚摸着他侧脸的手无力地垂落。

林哲俊没有抓住，他再也忍不住，抱紧她，无声地大哭起来，鼻涕眼泪流满脸。

李优铒的身上的绿光透亮，如玻璃破碎的响声，绿光扩散成无数星星萤火纷飞于夜空之下与月同舞。

林哲俊呆呆看着一无所有的双手，捶地痛哭，“啊……”

罗莉，我要杀了你！

第77章　人与神的距离

弄羽与身穿黑披风的女人视频通话，“李优铒已经死了。”

“嗯。”披风女问：“你对这个世界还心存希望吗？”

弄羽悲愤地说：“五年前，从他杀死我父亲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期望了。”

“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是时候开始收网了，你明白该怎么做吧？”

“我会告诉他罗莉的位置。”弄羽机械式地说，“代号‘焚天王’按照您的指示，已在现场待命。”

屏幕一黑，通话中断。

手机震动，弄玉看到林哲俊三字，“喂？”

林哲俊咬牙切齿地说：“弄羽帮我找到鹤砂市市长罗莉目前所在的位置。”

“鹤砂市第一人民医院，A栋302号病房。”

林哲俊没有注意到弄羽不同寻常的平静语气，他心里只想复仇。罗莉不是杀死李优铒的凶手，更没有亲手杀死李优铒，但终究是罗莉的行为引起了李优铒的死亡。罗莉拖着他一同跳楼自杀，如果他没有死，李优铒亦不会为了救他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林哲俊作为一个优秀杀手，具备着杀手该有素养。他从屋顶放下绳索，下降到三楼，轻轻推开窗户，如猫无声无息地跳入病房。

“你果然如她所说的一样，你终于来了，我终于可以去死了！”躺在病床的罗莉坐起身来，虽然林哲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到来。

“你一点也不震惊我没有死？”林哲俊语气冰冷到极点，“她是谁？”

“来吧，杀了我！”罗莉撕心裂肺地大叫，“快杀了我！”

理智在愤怒的火焰中化为支离破碎的灰烬。林哲俊举刀靠近罗莉，“既然你那么希冀死亡，那我就在这里结束你的生命？不过过程会十分漫长，我会让你好好体会比死亡还要恐怖的折磨。”正如他所说，身为职业杀手的林哲俊折磨人的手段很有一套，曾经一直活在地狱中，他是恶魔，亦是地狱的俘虏。

幽暗的病房内，驱散黑暗的火光带着炽热的温度出现在林哲俊与罗莉之间，橙色的光芒照样着神祗般的男人。如果景成的脖子处没有戴着如项圈似的装置，那么凭着英俊的面容，笔挺的身影，确实称得上神祗二字。

林哲俊对他有些印象，“天空树大厦上的家伙，你在这里做什么？”

“如果有人挡在通往自由的路上，那我只能除掉他。”景成抬起左手，橙色火苗在掌心中跳舞。

“如果有人挡在我复仇的路上，我一样只能扫除他！”林哲俊双手持刀，向前猛突。

一圈火焰画地为牢，围绕着景成和罗莉猛烈燃烧，火光将黑暗的房间内照耀得比白天还要明亮。

林哲俊向前猛冲是虚招，看似凶猛，其实只往前轻轻踏了一步。往墙上连蹬两步，在火焰如帘幕隔开房间之前，他已经出现在景成背后，闪光的刀锋如划破夜空的惊雷直逼罗莉。

如果除去景成所拥有的异能，那他只是普通人，而且是个从来没有面对过职业杀手的普通人。他没有任何对战经验，瞪大了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只感觉一阵风吹过，他已在我身后，如果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恐怕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这是他成为异能者之后，首次感受到了恐惧，冷汗直冒。

火焰如鞭，袭向林哲俊的后脑勺，就算他能碰到罗莉，他的脑袋一定也会被火焰击穿。林哲俊没有选择躲避，他一往无前地聚集气势，速度更快几分，闪耀着冷光的刀锋贴近罗莉的胸口，就算是死，罗莉也一定会死在他之前。

景成再一次低估了林哲俊的决心与魄力，拥有了神的力量后，从来没有遇到如此麻烦的普通人。

“人终究是人，凡人你别太嚣张了！”景成同火焰一起出现在林哲俊的前方，炙热的火焰融化了战术折刀，发红的液态金属如岩浆般低落在地上。

林哲俊拼尽全力前冲，已经无法改变自身方向，手笔直地伸入火焰之中，火焰屏障突然散开出一个大洞。这个洞越来越大，直到林哲俊全身穿过这个洞之后，火焰屏障再一次复原。华丽地刺出旋转了360度的蝴蝶刀，刺在景成的胸膛上，只刺破了西装，根本没有刺破景成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