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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牛角-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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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离淡然道:“泛泛罢了。”
  何大器不由亦动容道:“老弟……大德不言谢,老夫实也无法再用任何词句表达老夫对你的感激了,太苍一派,若能惩逆正位,重光门楣,全乃老弟所赐。太苍派弟子,世世代代亦全休鬼手思典……”秋离大笑道:“前辈言重了,休说前辈早年有思于我,隆情厚谊理当报还,便是没有这一层,只凭前辈今日处境,我姓秋的亦不会袖手旁观,必然一力支持,供效驱策,路遇不平,便即有人踩呢……”银髯微颤,何大器铭感五内地道:“老弟啊,老夫何幸,在此风烛之年,犹能重晤于你?老夫何巧,又能在十余年前结识了你……”秋离真挚地道:“前辈万勿客气,我视前辈如尊如长,敬服有加,前辈有难,自当尽心效力,又那里谈得到其他的呢?”此刻,马标忙道:“行了行了,说着说着你们一老一小怎的又婆婆妈妈,酸绉绉地讲起客套来啦?这里还会有谁是外人么?彼此帮忙乃是天经地义之事,犯得着称谢道旁?真是越讲越见远了……。”
  顿了顿,马标又接着道:“其实,依我看,前辈复派惩逆的大举是有胜无败的,那些林猴而冠的龟孙子们包管就毁在眼前!”
  何大器笑问道:“此话怎讲?”
  咳了一声,马标道:“当然我是有着根据的,决不是在白博前辈你的高兴……”眼瞅着秋离,马标续道:“第一,我们有最厉害的帮手——我秋兄弟,光凭他,业已是雄厚得无以复加的大本领了。太苍派的叛逆中,有哪一个可以与大兄弟争得了长短?只怕他们里面没有这么强的角色呢?”摸摸秃头,他又道:“第二,太苍派的最大盟友便是百隆摄,如今百隆派已然冰消瓦解,一败涂地,这便等于剪掉了太苍派一干叛逆的双臂,使他们无可倚仗,无所求援,只能单靠他们自己那点力量来硬撑了。而他们的力量又有多大呢?据前辈平日休零零星星所告诉我的总括来说,这些叛逆者的力量还比不上百隆派。连百隆派都能叫我秋兄弟单人匹马给打散了,太苍派的一干叛徒们又算得了什么?到了时候,不敢说易如反掌吧,也至少不会难如登天,换句话说,前辈你异日的天举是定操胜券的,那些叛逆们若是脑筋清醒一点,便会明白他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自己吊颈,一条是由秋兄弟送他们上道!”
  何大器听得兴奋无已,欣悦异常,他须盾俱张,热血沸腾地道:“说得是,说得是,看这情形,老夫重光门派,惩奸正名的行动’,是指日可成的了……那一天,虽说老夫双足残废,也必定倾尽全力,追随秋老弟之后奋死一搏!”
  哈哈大笑,马标道:“等到那一日,前辈,你老兄只须坐在后头含笑观战,指骂逆叛贼的臭名也就足够了!”
  秋离亦笑道:“大哥说得不错,到了那一天,我全承担下来业已够他们消受,前辈犯不着再冒险劳神啦……。”何大器直搓双手,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老夫定要与他们清清旧帐,亦好出这;口多日来的怨气!”秋离微笑着道:“既是前辈有心,我也不好阻挡,但却以谨慎为要,太苍一派的重振,这担子全在前辈的肩上了。”
  严肃地颔首,何大器道:“老夫省得。”
  秋离转对马标道:“我们赴小青山之行,大哥你是一同跟着去呢,抑是自行改道回仰宛城家中?”马标笑呵呵地道:“当然一同去。”
  眨眨眼,秋离道:“我不以为然。”
  马标一怔,道:“为什么不以为然?”
  秋离沉缓地道:“此去小青山,不须多日即须前往百草坡与八角会一决生死,大哥与其到了时候回家,不如现在就回家,也可免了嫂子的一番牵挂!”
  双眼一瞪,马标怒道:“你是说,兄弟,你叫我回家做老太爷,就只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和八角会那批龟孙子搏斗。”
  秋离平静地道:“不是要你眼睁睁地看我去与仇家搏斗,大哥,仅是我用不着劳你费力而已!”马标气冲冲地道:“什么原因?”微微一笑,秋离道:“大哥,别忘了你已经早就退出江湖是非圈了……”重重一哼,马标道:“说得好,我的确早已金盆洗手了,归隐庄田,但这只是表明我已厌倦了江湖上的争干杀戈,看腻了武林中的称强斗胜,不欲再在泥沼中打滚,刀尖头舔血,可是,却并非说我就此变窝囊了,变怯懦了,怕事了,甚至连我的结义兄弟有了危难,也可以放下不管了。兄弟,你要搞清楚,为兄的我不愿牵连于江湖的是非中,不肯卷进黑白道的错杂漩涡里,但却并不代表我连忠义也不讲,情感亦不要了,举个例说,我退隐是退隐,人家要骑到我头上来拉尿,我却一样还得拼命,更何况是为了自家兄弟的事?”拱拱手,秋离忙道:“大哥且先息怒!”
  眼珠子一凸,马标咆哮道:“息个屁怒,你小子功夫高,本事强,我知道你根本不将我这做大哥的看在眼里,任什么事全推我出去,任什么麻烦全瞒着我,就象我还只是个三岁的稚童,就象我整个是废物一般!”
  “唉”了两声,秋离急道:“大哥,你又何必如此说法?这样一来,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马标冒火道:“你看不起你的兄长,这罪过还算小么?”苦着脸,秋离无奈地道:“罢罢,大哥,一道去就是了……唉……”立即转怒为笑,马标道:“可是真的?”秋离吁了口气,道:“我哪里还敢讹你?”长长“呢”了一声,马标道:“这还象句人讲的话……”呵呵一笑,何大器道:“马老弟,老夫看哪,你这秋兄弟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见了你束手无策呢……”得意洋洋地一笑,马标道:“俗语说得好:‘长兄如父’,我是他结义的大哥,也就和他的尊长一般无二,假如连个小弟都管不住,还搞个什么名堂?”秋离不由叹了口气,低低地道:“老天爷,算你能,行了吧?唉,这可不是去看花灯,逛庙会啊,这是去玩命的呀……”吼了一声,马标道:“我还不晓得是去玩命?尚用得你来提醒?混小于,你把我当成八十岁的老太婆啦?只能抱着小泥炉坐在天井里晒太阳?”连连挥手,秋离慌忙道:“岂敢岂敢?大哥,你是托塔天王,二郎神,齐天大圣加上土行孙,成不?”一侧的梅瑶萍与床上的何大器皆不由失声而笑,连马标也忍俊不住又笑又骂地道:“你小子呀,就他妈一张嘴巧!”
……(本卷结束) ……
正文 第三十章 兴师问罪
正文 第三十章 兴师问罪
         小青山又在望了。在秋离离别了这一短暂的日子,并没有给小青山改变了什么,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原本青翠郁绿的小青山,如今已在山顶林端覆上了一层白皑皑的积雪,远远看去,越发幽幽雅丽,高远脱尘,更增加一番不染人间烟火气息的情韵,宛如住在上面的人全能沾上几分仙气了……秋离骑的当然仍是他的黄骠子。虽说黄骠子没有那匹枣红马那般雄健神骏,却也相当强壮,腿健肌实,背圆臀浑,也是一乘奥驹呢……一段日子的旅途奔波,几个人面容上都带着倦色,但是,这些微的疲累,却掩不住他们看见小青山之后的振奋。目地总算抵达,纵然那不是自己的家,却也能给人带来一份即将获得安适与温暖的喜悦。这漫长的跋涉,亦使他们渴望能早点歇息下来了……旋过头来,何大器遥指小青山道:“老弟,敢情那就是了?”一拂头巾,秋离笑道:“不错,小青山。”
  马标哈哈笑道:“到了‘中原双绝剑’二位前辈的清居之地,说不得要大大地叨扰他们二位一番了。先来一壶滚烫的热茶,再吃一顿丰盛的饱饭——得多加酒,末了,洗个烫得人龇牙咧嘴的热水澡,然后,暖个热烘烘的被窝一头钻它进去,好好地睡一场痛快觉,把这些天的劳累一下于补养过来……”银髦被风飘起,何大器笑道:“马老弟,这不和回到你自已家一样舒泰了吗?”几匹马儿不徐不缓地奔驰着,秋离凑近了头,压着嗓门道:“只有一点不一样!”
  何大器例首道:“哪一点?”
  呵了口白气,秋离促狭道:“那热烘烘的被窝里可就少了我那老嫂子的滑若凝脂般的玉体了!”
  怪叫一声,马标一巴掌没有拍着秋离肩头,他哇哇吼道:“混小子,你是吃了熊心豹胆,竟敢调起你哥哥我的胃口来……”何大器呵呵笑道:“这种事,老夫不便插盲,不便插言,呵呵呵……”身子在鞍上一颠一颠,马标的一双牛眼一瞪一瞪地:“好哇,你小子,什么豆腐不好吃,竟然吃起你老嫂子的豆腐来啦?你看我回去在不在她面前奏上一本,叫你老嫂子使瓢把敲你脑瓜!”秋离哧哧笑道:“没关系,大哥,你如果在老嫂子面前嚼这种舌头,我呢?说不得也只好揭你的底牌了!”
  马标不服地道:“我,我有什么好给你揭?”黑色头巾被迎面的逆风吹得飘舞拂展,秋离整了整巾端,笑道:“这个,还怕我抓不住你的痈脚么?我就告诉嫂子说,你在外头又耐不住心火啦,一连逛了好几次窑子,回来还向我大吹法螺,说‘小红轩’的金花皮脂多么细致,摸上去有如白玉,‘孔雀楼’的春荷屁股是如何肥美,走起路来又扭又摆,真馋得人口涎倒流,‘方香园’的娇莲儿那双奶子又是如何高耸,握在手里就象一对软绵绵的大肉球,那股味道可以说燥贴进心窍儿了……另外,我还要告诉嫂子,说你尚在我面前埋怨她是如何粗陋老丑,不懂情趣,增厌她是那般木讷平淡,味同嚼蜡,你并且更抵毁她人老珠黄,不值一顾,打心眼里就对她烦腻了……大哥,我这么一讲,你看嫂于是呀你的呢?还是会听我的呢?……”马标迎风呛了起来,一直咳了老半天才转回一口气,他.突然瞪着一双牛眼,脸红脖子粗地叫:“混小于,混小子,你好狠的心哪……妈的,光天化日之下,含血喷人也不要这样喷法。小子,你这不仅是在造我的谣,看我的戏,你简直是在要我的老命了,假如你果真在你那老嫂子面前这么瞎拨弄,你瞧看吧,这老婆娘不扑过来剥我的皮才怪,她准会叫我这一辈子全安宁不了啦……”哧哧一笑,秋离道:“所以说,大哥,我口头上讨讨你的便宜,你就忍住算了,要不,你咬我一口,我就必定搞得你去吊颈!”
  用手带了带马缰,马标哭笑不得地道:“算你狠,混小子,算你狠……”一边并辔而驰的何大器不由笑得几乎从马鞍上滚了下来,他白髯乱颤,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秋老弟……你真会以毒攻毒……折腾你的拜兄碍……”在鞍上移动了一下,秋离笑道:“若非如此,前辈,我岂不叫我大哥吃定了?他能以上压下,我就不能另生个法儿抓他的小辫子么?”.这时,落在后面一些的梅瑶萍策骑跟上;她迷惑地看了这些大男人一眼,清脆地问:“什么事呀?看你们一个个这么高兴?”吁了口气,马标忙道:“梅姑娘,都是你这心上人在整我冤枉啊,以后你可得留点神,别叫这小于欺侮了你!”
  缓缓敢慢了马儿同奔着,梅瑶萍笑着道:“真的吗?大哥,秋离又是怎么整你的冤枉呢?”呆了一呆,马标期期艾艾地出不得口,他尴尬十分地道:“这……这个……呢,总之,梅姑娘,这小于不是玩意儿就是了,你日后多防着他点,多守着他点,包管错不了的……”秋离大笑道:“瑶萍,别听大哥的,方才他和我斗嘴输了,一时怨气难消,才在你跟前编排我的不是!”
  马标急道:“小于,你才叫一肚子坏水呢……”轻轻一笑,梅瑶萍大方地道:“我谁也不帮,谁也不偏,大哥行吗?”空出左手来一伸大姆指,马标道:“对,梅姑娘,这才是公道,就凭你这么明理通达法,我业已真心诚意地喜欢上你这个未来的弟媳妇了!”
  一番话赞得梅瑶萍又是高兴,又是羞涩,又是振奋,又是害臊,她不禁脸儿红透,连一双水盈盈的风眼儿也带上了三分窘喜了……片刻后,四人四骑已经开始登上盘升小青山的窄径,蹄声得得地沿着婉蜒的径道往山上驰去,这里,越发令人觉得积雪皑皑,青翠郁郁,而白绿相间,就更是美洁莹净了……秋离与梅瑶萍双骑在前,何大器及马标则二骑于后,蹄趾翻洒着雪沫子,敲击出有节奏的声音,就这么一路攀奔上去了。
  低悄地,梅瑶萍转视着秋离道:“有一件事,秋离,在我心里已经隐藏好些天了,我又知道该不该问一问你?”秋离深沉地一笑,道:“请说。”
  梅瑶萍神情间显得有惶然地道:“你那好友周云对我的印象不知如何?你带我到他师门这里来,他会不会不欢迎!”
  温柔地看着她,秋离道:“你太多虑了,瑶萍,这全不是问题。当然我带你去的地方是你所绝对受到欢迎的地方,否则,我又怎会讨此没越?这是一层。此外,如果你道到什么不快,我也不见得就是一件舒服的事呀……”惭疚地一笑,梅瑶萍轻轻地道:“对不起,秋离,我不多心了,或者,我有一点轻微的自卑感……”摇摇头,秋离道:“我不管你以前是不是有些自卑,但你和我在一起之后,这种心理大可全然扫除,瑶萍,我秋离素来不落人后,高高在上,你,今后也就会不落人后,也会高高在上!”
  幽幽地,忐忑地,也带着那么一丝儿激动,梅瑶萍道:“我……我是这样的吗?”
  坚定地点点头,秋离道:“是这样的!”
  他们继续沿着窄径盘升上去,梅瑶萍沉默,又轻柔地道:“秋离……”秋离微笑道:“呢?”抿抿唇,梅瑶萍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周云对我的印象如何?”拂拂头巾下角,秋离道:“很好!”
  梅瑶萍笑笑,她道:“你怎么知道很好?”.秋离低沉地道:“当然我知道,瑶萍,还记得以前在桃林茅舍中的那一段相处时光?在你离去之后,周云即曾向我示过意,说你颇堪一求呢?”羞涩地笑了,梅瑶萍道:“但你又怎么说呢?”哧哧一笑,秋离道:“我除了一言赂过外,还能说什么呢?我那时根本不知道你对我有意抑是无情,至少,你表面上装得如此恨我,我又哪能半半调调地泄出心中所思?这不是叫人家笑我二百五吗?”梅瑶萍深情地道:“你是太保守了……”秋离大笑,正想说什么,马儿却已来到了山道尽头,直抵那片青苍郁郁的古虬松林之前。
  回头,秋离叫道:“下马啦,各位,再往里就得穿过林子了,林中小径宽只尺许,又有松树枝杈垂阻着,骑不了马。”
  于是,马标首先翻鞍落地,背着何大器,梅瑶萍则除了自己的坐骑之外,又替何大器牵着马,仍以秋离为首,一行穿林而进。
  刚刚走出松林,。就在秋离的目光甫始瞥及那幢倚筑在刃壁流瀑之下的古雅木楼时,他的神情已不由微微一怔,随即停下脚步!
  后面跟着的梅瑶萍疑惑地挨了上来,小声问:“有什么不对?”马标也背着何大器快步行上,迷惘地道:“怎的不走了?发现岔眼的事么?”冷静地,秋离道:“你们自己看吧!”梅瑶萍与马标、何大器齐齐将目投注过去,这一看,三人俱不由吃了一惊。木楼之前,这时竞错落布满了数十名身着灰色僧袍的和尚!
  这数十名和尚个个手执兵器,卓然肃立,分别扼守在各个不同的位置与角度上,虽然他们是背朝这边,而那种尖锐的杀气与冷酷的氲氤,却在无形中洋溢流露,就如同一片沉,重的阴翳笼罩着周道,罩压在人们心头一样!
  于那条自楼前通到林边的白色碎石小道尽头,赫然插着一柄精光闪耀的佛门方便铲,铲刃下端,尚系着一条猩红的双结丝带。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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